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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心动对象已离婚全文免费》精彩片段
“经审理查明,2020年6月8日,被告人喻某与郑某等三名男子产生矛盾冲突,致郑某死亡,另二人轻伤。”
“经查郑某等三名男子骚扰喻某等人在先,确有暴力侵害行为,喻某属防卫性质。但防卫超出必要限度。”
“本院认为,喻某行为符合《刑法》第二十条正当防卫规定,但防卫过当。综合其自首情节,依法判决如下。”
“被告人喻某犯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七个月。免除民事赔偿责任。”
“退庭!”
五年后。
“小姨!小姨!快起床啊!”
五岁的陶瑞柠举着小圆手不断拍打卧室的门,试图唤醒睡懒觉的小姨喻青野。眼看着叫了快三分钟里面还是一片沉寂,丁点动静都没有。陶瑞柠瘪瘪嘴,向姥姥喻明秀求助。
“外婆,小姨不理我……”
看小孙女委屈的样子,喻明秀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把陶瑞柠抱起来:“没事儿啊,看外婆的!”小兔崽子,装死是吧。
说着,“怦!怦!”大力拍了两下。
“喻青野,别装睡了,快起来,不是你自己答应带柠柠去玩儿的吗?再不起来,我可踹了啊!听见没?”
床上的喻青野把被子使劲一拉,拽过头顶,在被子里使劲顾涌两下,试图将讨厌的噪音给屏蔽掉,奈何喻明秀声音的穿透力太强,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喻青野睁开睡的迷迷糊糊的眼睛,使劲儿摇摇头,把困意赶走。接着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喊道:“别喊了,起来了起来了!”
因为刚睡醒的原因,声音还带着几分哑。
门外喻明秀得意地看一眼外孙女,拍拍陶瑞柠的小巴掌以示庆贺。
陶瑞柠把胖乎乎的小脸蛋贴在喻明秀脸上:“外婆,你好厉害,我好喜欢你啊!”幸亏有外婆,不然小姨就要装睡不认账了。
面对香香软软的小孙女喻明秀一颗红心化成蜜水一般,对着小脸蛋“mua”一大口。
喻青野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打趣外甥女:“呦,小马屁精,那我可不带你玩儿去了。”
还没等小马屁精做出反应,喻青野先喜提姑姑喻明秀的白眼一枚。
“你这是赎罪你知不知道,上次说好你去接柠柠的,结果你晚了半个小时,害我们柠柠傻等那么长时间!”
“对,小姨,这是你答应我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老师说不能骗人的!”陶瑞柠看着喻青野,一脸着急与控诉,生怕小姨耍赖。
想起那天外甥女在幼儿园哭的凄凄惨惨的样子,喻青野挠挠头,也觉得有几分理亏,当下再次诚恳地道歉。
“小姨错了,今天小姨带你去新开的一家游乐场玩儿,还请你吃好吃的,行吗?”
“谢谢小姨,最喜欢小姨了!”陶瑞柠从喻明秀怀里扭下来,抱着喻青野的大腿就不撒手。
看着变如脸的陶瑞柠,喻青野和喻明秀心里出现同一个词:小马屁精。
早饭是喻明秀特意给拿过来的,就猜到侄女可能懒得做。
她都劝过好几次了:自己一个人住有什么好的,你过来和姑姑一起住,大家热热闹闹的多好。吃穿住姑姑全都包了,什么都不用你操心。
这么大的诱惑摆在眼前,居然被喻青野拒绝了!
喻明秀气的三天没有理她。
简单吃完早饭,喻青野简单打理好自己乱糟糟的短发,套上一件白色的工装背心,从小练武练就的腹肌透过背心显现出来,看上去充满力量感。
腿上宽松的工装裤不显得臃肿,反而更显得她腰细腿长。
喻青野拉开衣柜打量几秒,随便挑了一个黑色外套穿上,脚上黑色的马丁靴泛着崭新的光亮。
整个人看上去又酷又飒,让人移不开眼睛。
“姑姑,怎么样?”
喻明秀瞥一眼喻青野,很难违心说出难看两个字。
但一看侄女那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样子,也很难说出什么赞美的话来,最后只能折中来一句:“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
喻青野一挑眉:“姑姑的眼光还可以。”
说完也不等喻明秀再说什么,拉着身边的小团子出门去。
小孩子可比大人坦率多了,陶瑞柠一路上都用星星眼看着自己的小姨,顺带夸了无数次“哇,小姨你好好看,我好喜欢小姨”。
小孩子大抵都是这样,喜欢好看的人和东西。
二十分钟后,两人来到商场的地下停车场。
喻青野给外甥女解掉安全带,又仔细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一样样数过:纸巾,湿纸巾,水杯……确认无误后,喻青野把陶瑞柠抱下车,忽然听见停车场不远处好像有争吵声。
喻青野原本不想管闲事,毕竟今天她还带着个小孩子。可争吵声中隐隐约约又传来小孩子的哭声,这就让她没办法置之不理。
犹豫不过三秒,喻青野一把抱起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只知道傻乐的陶瑞柠,把她放回车里嘱咐道:“柠柠,你在这乖乖的不要动,那边有人在吵架,小姨过去看看怎么回事,一会儿就回来接你,好不好?”
陶瑞柠小朋友倒是很想跟过去凑热闹,不过看小姨的样子也知道不会带她去,于是很懂事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喻青野大步流星的赶向发生争执的地方。
“这位先生,我和你说的很清楚,刘女士之所以和你离婚是因为你家暴,出轨。并不是我在其中诱导,这完全是她个人的意愿。”
顾时澜怎么也想不到,本来是想趁周末有空,带女儿出来好好玩玩儿,居然被委托人的丈夫,哦不,是前夫找上门无理取闹。
看着被吓的小声啜泣的女儿,顾时澜心中既心疼又不安。
不过她没有大喊大叫,而是冷静劝导:“这位先生,请你马上离开!你的行为已经构成骚扰,如果你现在离开的话,这件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男人看出顾时澜心中的恐惧,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又往前凑近一些,举着啤酒罐威胁:“我就不离开,你能把我怎么样?”
“现在知道怕了?你在法庭上那厉害劲儿哪去了?”
“你接着牛啊,你咋不牛了呢?都他妈是你这臭女人,害得我妻离子散,今天我就让你知道知道老子的厉害!”
酒精在此时成为冲昏男人头脑的催化剂,越说情绪越激动,说完伸手去拽顾时澜身边的小女孩,小女孩吓得大叫起来。
“啊!妈妈,妈妈!”
顾时澜又气又急,把女儿护在自己怀里,平复自己的情绪劝道:“不管你做什么,你和刘女士的婚姻已经无法挽回。你不要冲动,这里面有监控,马上会有人过来!”
听到有监控,男人立刻心虚的四处看看。发现四周一片昏暗,压根没人注意到这里,又多了几分胆气。
把手中的啤酒罐大力扔在地上,剩余的酒液溅了一地。恼羞成怒骂道:“妈的,还敢吓唬我,老子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柱子旁边,刚刚赶到的喻青野故意将脚重重的踏在地面上吸引男人的注意。
她望向男人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与鄙视。
真是的,为什么总是有这种仗着男女体型差异就肆无忌惮欺负人的败类在呢。喻青野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没有之一。
听到身后有人过来,男人的动作一顿。
有些心虚的侧过头,却只看到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登时放下心来,咧开嘴角,露出一个不屑地笑容。
带茧的掌心擦着喻青野的耳畔拍在肩上,将她推得后退半步。
“老妹儿,在这学人家见义勇为呢?这又不是拍电视剧,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听哥一句劝,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将手握成拳,用手挤压,发出嘎巴嘎巴的声音。
看着男人色厉内荏的样子,喻青野忍不住嗤笑,这个场面还是小时候看的古惑仔里面经常出现的呢。她的黑色外套在停车场顶灯下晕开一团光,右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碎砂。
被一个小姑娘嘲笑,男人顿时气急败坏,举拳挥向喻青野。
这一拳势大力沉,带着风声砸过来时,喻青野灵巧的偏头让过拳锋,左手探出扣住他的小臂发力往下一拽。
人高马大的男人立即被她拽得重心前倾,说时迟那时快,喻青野的右肘已经顶在他的膻中穴上。
男人闷哼着后退,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女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羞怒之色更甚,抬腿就要踹她膝盖,却迎上用力抢先跺地的震脚,胫骨撞上她的脚踝。
“啊!”男人痛的大呼。
“他妈的!”他还就不信了!
第二次挥拳男人用了十成十的力,喻青野不退反进。
右手劈挂掌劈开拳路,左手成锥戳中他的肋下。
男人涨红着脸强忍着剧烈的疼痛抡起左勾拳,被喻青野旋身让过。
后背贴着他胸膛转了小半圈——这是八极拳的鹞子翻身。手肘顺势后击,正撞在男人心窝。
“嗯......”男人被打的发出一声闷哼。
踉跄间还想抓她肩膀,喻青野沉腰发劲,肩头自下而上撞在他下颌。
碎牙混着血沫溅出来时,她右膝已经顶在对方胃部。男人跪地干呕的瞬间,喻青野反剪他右臂向上猛提,肩关节脱臼的声响和惨叫同时炸开。
她松开手退后两步,呼吸都没乱。
男人却已经蜷在地上抽搐,左手还徒劳地抓着脱臼的右臂。
喻青野蹲身拾起滚落脚边的啤酒罐,铝制罐体在五指间捏出规整的莲花褶皱,将啤酒罐砸向男人。
几米外传来呕吐声,男人蜷在车轮边发抖,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不过两分钟局势就发生了惊人的逆转,顾时澜神色舒展,充满感激的看着眼前看着还有几分瘦弱的背影。
如果没有女孩出现,今天她和女儿还不知道会遭遇什么。
顾时澜俯身向女孩致谢:“今天真的真的非常谢谢你...要不是你在...”
喻青野摆摆手:“呃,不用客气,这种情况不管是谁...”
还没等两人客气完,一下子都愣在原地。
顾时澜借着停车场的灯光仔细描绘少女的脸庞。
“你是......”顾时澜试探着说道。“喻青野吗?”
喻青野也没有想到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刚救下的女人居然是自己当年的辩护律师。
“是我,顾律师。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仿佛回到五年前那个焦灼的令人窒息的下午。五年前,顾时澜是喻青野的辩护律师,负责那件防卫过当的案子。
“当年的案子......对不起。”想起当年,顾时澜至今还觉得遗憾。她是想打无罪辩护的,可惜失败了。
能在这里遇到顾时澜对喻青野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见她又提起当年的事情,喻青野反过来劝顾时澜:“顾律师,你不要向我道歉,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要说也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当时的判罚是你能帮我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两人在那里寒暄,倒地的男人捂着肚子不住喘着粗气,深恨自己早上出门没看黄历,碰上这么个煞星。一点便宜没占着不说,还受了一身的伤。
心知对上喻青野他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害怕一会儿那煞星再回来收拾他,男人正打算悄悄溜走,结果却见喻青野大步流星的朝他走过来。
男人吓得嘴里直喊:“哎,哎!别、别!”
还没等喻青野说什么,男人就如爆豆一般求饶起来:“大妹子,不不,女侠,女侠,你放过我吧,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我喝多了,真的,我是喝多了你放过我吧!”
看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男人,喻青野面上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对于弱者就欺压凌辱,对于强者就跪地求饶,挨这顿打真是一点不冤。
“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快滚吧!”
喻青野相信,经过这一回,他是绝不敢再找顾律师的麻烦了。
男人简直如闻天籁,忙不迭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掉。
看着他狼狈的样子,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喻青野注意到顾时澜腿边粉雕玉琢眼眶红红的小女孩,蹲下身摸摸她的头:“不怕不怕,坏人已经被我打跑了,没事了。”
刚才还哇哇哭的小女孩此刻却一本正经解释:“我没怕,眼睛是被风吹红的。”
仿佛要印证自己的话,小女孩努力睁大自己圆溜溜的眼睛。水润润的大眼睛上还挂着两颗泪珠,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没想到豆丁大点的孩子居然还知道要面子,喻青野也不戳破。只一味点头同意:“是啊是啊,地下车库的风真不小啊!”
顾时澜垂眸看向女儿,心中暗自好笑,以前也没发现女儿居然这么好面子。
“这是我女儿,顾景安。安安,这是喻姐姐。”
喻青野比她小七岁,孩子叫她姐姐也并不过分。
“小鱼姐姐。”
“是小喻姐姐。”
“小鱼姐姐。”
顾景安小朋友还挺有自己的坚持,顾时澜还要纠正,喻青野摆摆手:“安安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小鱼姐姐听着蛮可爱的。”
喻青野刚才就在心里猜测两人的关系,知道小女孩是顾时澜的女儿时,内心划过一丝自己都无法忽略的失落。她,居然已经结婚生女了吗?
没想到顾律师居然已经结婚生女,不知是谁这么幸运能够娶到顾律师。
喻青野的内心很复杂,既羡慕又有些嫉妒,年少时的绮梦到今天终于该醒了。
不过看着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喻青野发自内心的赞美:“顾律师,你女儿真可爱!”
小姑娘完美继承顾时澜白皙的皮肤,五官精致可爱,虽然才是五岁的小豆丁,但也是一颗粉雕玉琢,玉雪可爱的小豆丁。
听到别人夸赞女儿,顾时澜心里涌上几分自豪,但是嘴上仍然自谦:“哪里哪里。”
故意曲解顾时澜的话,喻青野认真的找小朋友的可爱之处。
“皮肤很白,眼睛又黑又亮,鼻子高挺,嘴巴很小巧,是可以做童模的程度。”不愧是顾律师的女儿,她见过的小孩子中,除了柠柠,就是她最可爱。
不过她看柠柠带着亲人滤镜,不能作数。
眼前的大姐姐好像很喜欢自己呢。顾景安小朋友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的夸赞她的人,羞得小脸红彤彤的。
小手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角,又忍不住抬起头看喻青野,眼睛笑得眯起来。
也许是周末的关系,商场里人潮涌动,通往游乐园的扶梯更是拥挤。
顾时澜站在女儿身后,一手轻轻扶住孩子的肩膀,另一只手挡在侧边,防止旁边的人挤到她。
喻青野站在顾时澜身旁,手臂微微护住她的背,以免后面的人推搡到她。
后面一个少年抱着篮球想要挤到前面去,伸手去拽顾时澜的胳膊。喻青野眼神冷冷的瞥过去,一时之间,少年不敢动作,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不再上前。
扶梯缓慢上行,顾时澜用余光打量着喻青野。
五年前她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坐在会见室的椅子上垂头丧气,眼里还有些许无措。
如今的喻青野更添成熟,脊背挺直,四肢修长,一头利落的短发,发丝微微凌乱,翘起倔强的弧度,露出清晰的五官和修长的脖颈。
眉骨上一道三厘米左右的伤疤让她的气质多了几分冷肃,整个人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
抿紧唇角不说话的样子还挺唬人的,
似是发现顾时澜在看她,喻青野转过头冲顾时澜笑的灿烂,标准的八颗牙笑容,眼睛圆圆,没有一点攻击力,人畜无害的样子根本不能和刚才那个冷肃的面无表情的人联系在一起。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时澜随口找了个话题:“一个人过来的吗?”
喻青野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僵住。
她居然把柠柠忘在车库了!
“那个,不好意思,等我一下,有点急事,马上回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窜出两米开外。
喻青野知道此时就该和顾律师告别各走各的,可是心里突然涌上的不舍让她脱口而出“等我一下”。
她还没有好好的和她道谢呢,喻青野在心里为自己的行为寻找合理的理由。
车里的柠柠等的花儿都谢了,她能怎么办呢,强忍着不哭罢了。看到喻青野的一瞬间,开闸放水。
“小姨,你太过分了!呜......我不和你好了!呜...我要告诉外婆!”
看着又变成小哭包的柠柠,喻青野赶紧道歉:“是小姨不好,对不起柠柠,一下子忘了你还在车里了,今天你玩什么吃什么都行,不生气了哦!”
难得见到喻青野这么大方的割地赔款,陶瑞柠又假哭了两声,才说出自己的盘算:“我要玩一整天!”
“行行行,玩儿一整天。”
“我要吃大餐!”
“吃吃吃!”
“我要买好几个玩具!”
“买买买!”
“我要吃两个冰淇淋!”
“...不行,想都别想。”
“啊!!!”
“好吧好吧,最多只可以吃半个。”
“嘿嘿,谢谢小姨!”陶瑞柠终于是破涕为笑。
别的事情喻青野都可以惯着,可吃冰淇淋不行。陶瑞柠从小脾胃就不好,凉的,辣的都要注意。
有两回就因为一时贪凉,可让她很吃了苦头,住院输液折腾了快半个月,连带着家里的大人也跟着担惊受怕。
隔着好远,陶瑞柠一眼就发现幼儿园的好朋友(自己单方面认为的)顾景安,兴奋的挥手大叫:“安安!安安!你好啊!一会儿我们一起玩儿好不好?”
反观顾景安小朋友就矜持多了,非常平静的回道:“陶瑞柠你好。”
见陶瑞柠还带着鼻涕,小眉毛皱成一团,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她擦干净。
真是无巧不成书,喻青野眉头一挑,有几分惊讶:“顾律师,安安也在奇诺天使幼儿园吗?”
“是,上个月才刚转过去的。”
顾时澜之前特意换了房子,离现在的幼儿园很近。
大人们在闲聊,孩子们也在叽叽喳喳的说话。
喻青野眼见的自己家那个混世小魔头,像只小哈巴狗一样围着顾景安转来转去。
一会儿问:安安,我带你去玩儿吧,这里我熟。
屁嘞,你不是第一次过来吗?
一会儿又问:安安,你渴不渴,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
屁嘞,你有钱吗你就请客!
顾景安小朋友非常矜持,对柠柠的热情邀约婉言谢绝:“谢谢,我不渴。”
没能请心中排名第一的小朋友顾景安喝东西,陶瑞柠深表遗憾。
“那你什么时候渴跟我说,我让小姨买。想喝什么都行!”
工具人喻青野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被想起来。
喂,你在别的小朋友面前那副牛气哄哄的样子呢?你也不是属狗的啊,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有这样上赶着的外甥女你几天回家?答:彻夜不归。
顾时澜则是杏眼含笑,心里暖呼呼的。
女儿的性格不像别的小孩子那么外放开朗,她还一直担心转到别的幼儿园她会不会不习惯,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交到好朋友。
顾时澜摸摸陶瑞柠胖乎乎的小脸蛋,Q弹滑腻,让人喜欢极了。
安安就是太瘦了,小小的孩子居然没有婴儿肥,摸起来的手感远不如眼前的小胖团子。
顾时澜忍不住又狠狠的rua 了几下。
陶瑞柠龇牙咧嘴,表情搞怪。想要反抗,不过看在是安安的妈妈的份上,就任人捏扁揉圆了。
顾时澜笑眼弯弯,郑重地向柠柠道谢:“谢谢柠柠这么照顾安安,阿姨请你吃东西好不好?”
陶瑞柠倒是很想和安安一起共进午餐的,但她还是抬头看看喻青野询问她的意见。
喻青野也有些意动,原本想客套一下,可看着顾时澜望向她真挚的眼神,脱口而出:“好啊,那就谢谢顾律师了。”
五年后的再见,顾时澜觉得两人之间颇有几分缘分。
听着左一声右一声的“顾律师”忍不住开口:“顾律师这个称呼是不是有些生疏?”
喧闹的人流中,喻青野喊出了心里面盘桓许久的称呼:“顾姐姐。”
顾时澜一怔,心中不禁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还从没人这么叫过她,大家多是叫她“顾律,顾姐,时澜姐”之类的。
在心里咀嚼几遍“顾姐姐”这个新称呼,顾时澜意外的觉得不错。
在幼儿园时柠柠就常往顾景安身边凑,奈何顾景安实在太受欢迎,总是被别的小朋友抢走。
这下可好了,自己可以和安安单独玩儿好长时间。
想到这儿,陶瑞柠就忍不住笑的酒窝都露出来。
安安小朋友虽然是那种很矜持的孩子,但架不住身边有个热情似火的小伙伴,再加上喻青野刚刚帮她们打跑坏人,心里就对柠柠多了几分亲近。很快两个人就在一起玩的不亦乐乎。
孩子们玩儿的兴起,两人找了个座位一边看着孩子们,一边聊起当年的事情。
当年顾时澜做律师也才一年,但从无败诉。为了这件案子,她前前后后忙了三个月。不知道翻看多少相关卷宗,周边的监控也看了无数遍,终于找到关键性的证据,可还是没能让喻青野无罪释放。
这是她律师生涯中败诉的第一件案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心里始终难以忘怀。连带着对她的当事人喻青野也印象深刻,才能在遇到之后立刻就认出她来。
几番犹豫,顾时澜还是问出心中所想:“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还不错,或者说,非常好。真的,相信我。还有你不要再感到抱歉,是我还欠你一声谢谢。”
“我总是觉得,要是当时......”
“不管怎么说,有一个人是死在我手上的。”
“我知道,你是不得已才那么做的。”
喻青野目光灼灼:“说实话,顾姐姐,我也不是完全无辜。”
顾时澜一愣,眼中浮现几分不可置信。
这样的话,她只肯讲给顾时澜听,也只敢讲给顾时澜听。
说实话,其实喻青野知道顾时澜还在一直为她的案子感到遗憾时心里除了感动外更多的是喜悦,这是不是代表这五年的时间里她曾在顾时澜的心里留下浅浅的印迹呢?
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顾时澜一双眼睛转而紧盯着玩耍的孩子们。
她也向同一个方向看去,可视线中倒映的分明却是顾时澜的影子。
五年的时光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刻痕。眼眸仍然清明温和,像平静的泛着波光的湖面,不知道谁才能在那双杏眸里掀起涟漪。
目光滑过顾时澜如画的眉眼,落到低挽的发髻旁。几缕碎发散落在光洁的额上,温柔侧首的样子仍然令喻青野心折。
当年两人的交集只不过短短三个月,严格说起来只见过五次。可是自己就是放不下心中的执念,忘不掉那一抹浅笑的温柔。
恍惚间喻青野好像又回到了2020年夏天的夜晚。
“不给面子是吧,陪我们玩儿玩儿怎么了?”
“超哥可是穿越鳌太线的真汉子,前几个月上过报道的,你们不亏!”
“那一批去的都死了,就我们超哥活下来了,还成功穿越了,牛吧!”
“多少女生想认识我们超哥呢!”
“就是,超哥的面子都不给。”
“你们先走!不用管我!”
“哎,走什么走,不准走!”
“就是因为你这种人,你这种人...”
“超哥,这女的还挺厉害!打不过啊!”
“就是,她会功夫!”
“再厉害她还能比刀厉害?”
“超哥,这,这会出人命的!我,我...”
“你怕什么!出事儿有我顶着呢!”
“别,别杀我,我错了!”
“杀人是犯法的,犯法的!”
“超哥,超哥,你醒醒,超哥!”
“杀人了,杀人了!”
“警官,我杀人了...”
“什么时候,死者在哪?”
“大学后巷的酒吧里,一个男的。”
“我是喻青野的律师,顾时澜。我现在可以单独和我的当事人说几句吗?”
“你不要怕,把事情和我完完整整的说一遍,我一定会帮你的。”
昏暗的小屋子里,顾时澜像一道光射进来。
可对着这样的顾时澜,她还是选择隐瞒了部分真相。
和那几个人起冲突并不完全是意外,她本来就想着要教训那个领头的蒋超。只是没想到他们会拿刀出来,事情也逐渐变得不可控制。
一念之差,她夺走了一个人的生命。她并不后悔,人渣总是该死的。只是有些可惜,顾时澜第一次见到她认识她是在监狱的会见室。
那并不是她第一次见到顾时澜。
第一次见到顾时澜是在学校的一次夏季庆典上,她作为特邀嘉宾进行发言。
在一群年过四十的油腻大叔中,顾时澜清新淡雅,像一颗薄荷糖,给无聊的庆典添入一抹沁凉。
从此那道身影就在喻青野心中生根发芽。
喻青野强迫自己把视线放在孩子们身上,她不停地告诉自己:你看,顾时澜如今已经有了幸福的家庭,可爱的孩子,快点放下你心里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五年,人的一生又能有多少个五年呢。她不后悔在牢里度过五年,却后悔自己缺席五年连开始的机会都不会有。
希望今天过后,自己也能够释怀。
疯玩儿一天,陶瑞柠累的靠在喻青野怀里睡得一塌糊涂,喻明秀接过小孙女时甚至看到喻青野肩头可疑的湿痕。
“这小坏蛋,睡觉还留口水呢!”喻青野也注意到肩膀的异样,满含宠溺的笑骂一句。
喻明秀催促着:“快去把衣服换了!湿哒哒的,怪难受。”
喻青野虽然不怎么在家里住,但喻明秀仍然给侄女留了间屋子,里面还有几件喻青野的衣服。
“晚上在家里吃吧,都做好了。”
“嗯。姑姑,陶老师怎么还没回来?学校也该放学了吧?”
“她今天看晚自习,回来吃饭来不及,在学校食堂吃。”
“自从上周接下高三的代班主任,她不是在上晚自习就是在上晚自习的路上,忙得脚打后脑勺。”
“怪不得这两天都没看见陶老师,原来是被抓壮丁了啊!”
“原来的班主任生病住院了,估计起码得带两个月的班儿。”
“陶老师行吗?我记得她挺怕学生的。”
真不知道领导的脑子是不是浆糊做的。
自己表姐什么性子她最清楚,做学生的时候怕老师,做老师了又怕学生。当个科任还绰绰有余,当班主任,虽然只是代班主任吧,也够忙活了。
这年头老师是越来越难做,松了不行,严了也不行。动不动就是投诉,举报。
陶苏眠长得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学生是一点不怕她。好在也没学生欺负她,去年还得了个什么“最受欢迎教师”。
姑姑和表姐都从事教师行业,她可是太知道当班主任是一件什么样的苦差事。尤其是又教语文又当班主任,简直是debuff叠满。
喻青野乐呵呵的调侃“上辈子杀猪这辈子教书,上辈子杀人这辈子教语文啊!”
话音没落地就立刻后悔,自己提什么杀人呢,马上告饶似的看着姑姑喻明秀。
喻明秀心中突地一颤,面色发白。
五年前大女儿陶司然因为救人意外离世,只留下了还不满一岁的陶瑞柠。几个月后喻青野因为防卫过当致人死亡被判五年,判决下来之后喻明秀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一想起当年,至今心口还是隐隐作痛。
想说点什么,嗓子好像被什么噎住似的说不出来。
看着侄女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好装作无事发生,硬是挤出点笑,一巴掌拍在喻青野头上:“少放屁,咱们家两个人教语文呢!”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好香啊,老婆辛苦了!”
救命啊,姑父!
“姑父快来,今天都是好吃的!”
“来啦来啦!”陶泰眯缝着小眼睛搓着手笑呵呵的去洗手。
别看陶泰身材不是很高大,人也和和气气像个邻居老大爷,但他可是八极拳的第九代传人。
一身外家功夫刚猛生硬,继承了师父的武馆平常教人强身健体,爱好呢是投资股票。虽然投入不多但回报颇丰,所以才能在武馆半死不活的时候,还能养家糊口,让家里人生活的舒服惬意。
喻青野也不知道姑父到底是怎么把功夫和股票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联系在一起的。
更神奇的是她姑父居然能把本职工作做的半死不活,业余爱好干的风生水起。
“柠柠呢?”
陶泰最宝贝这个小外孙女,每天都要陪着玩一会儿的。往常柠柠只要听到外公回来都要抱着大腿撒娇的。
“疯玩儿了一天,累的不行,还在屋里睡觉呢。”
喻明秀没有打扰孩子睡觉,饭什么时候都能吃,饿了自然就醒了,觉要是没睡好就该难受了。
想起今天陶瑞柠那副样子喻青野就觉得好笑,在饭桌上和姑姑姑父分享。
“今天碰见顾律师了,她女儿和柠柠在一个幼儿园。柠柠可喜欢人家了,围前围后的,你们是没看她那个样子,简直没眼看。”
“小姨......”陶瑞柠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说我坏话。老师说这样是不好的,不可以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
喻青野狡辩:“我没有在背后说你的坏话啊,这不是当着你的面说的吗?”
陶瑞柠觉得小姨说的不对,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好伸出一只小胖手指着她告状:“外公外婆,小姨今天可厉害了,她把坏人打跑了,但是把我忘在车里好久。”
“哪有好久,才十分钟都不到。”
“小野,你和人打架了?有没有事?真是的,回来怎么不说呢?!”
喻青野站起身,潇洒的转了几个圈。“姑姑,没打架。顾律师被一个男的骚扰,我就“以德服人”一下,衣角微脏。”
说完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陶瑞柠的小脑瓜:“小屁孩儿还学会告状了是吧?”
陶瑞柠见势不好一扭身躲到陶泰怀里冲喻青野做鬼脸。
“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喻明秀立刻上前救驾。
“是之前做你辩护律师的那个顾律师吗?”
“对。”
“那是得帮忙。”
顾时澜在喻明秀心里那是顶顶好的人,既然是她遇到麻烦,那的确该出手帮忙。
“姑姑,看您说的,不管是谁这事儿只要被我碰上了就不能不管。”只是若早知道他骚扰的人是顾姐姐,非得叫他多吃些苦头才行。
“小野说的对,我们习武之人,遇到不平之事,就不能袖手旁观。”
“哪儿都有你,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接收到老妻的白眼,陶泰撇撇嘴,不敢反驳。
自从出了那档子事儿,喻明秀只要知道侄女动手就如临大敌。她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孩子们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看喻青野心情不错, 想到梗在自己心里的那件事,喻明秀试探着问:“小野啊,你现在做的工作是不是有点危险,咱们能不能换一个?”
只要知道喻青野收到委托她就忍不住提心吊胆,她实在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了。
喻青野搂住姑姑的肩膀以示安抚。
“姑姑,其实我的工作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现在是法治社会,哪有那么多打打杀杀的事情。你放心,我会非常、非常小心的。”
她知道姑姑心里的担忧,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和打算。
喻青野十岁的时候父母出车祸身亡,唯一的亲人就是姑姑。父母留下的遗产和保险赔付的补偿金加在一起数额不小,但是喻明秀从没有动用那笔钱。姑姑把她当作自己亲生女儿一样从小拉扯大,在她成年的那天就一分不少的全部打进她的卡里。
这么多年是姑姑让她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也能有家,过得那么幸福。
她知道姑姑担心她出事,可她更相信自己的能力。
陶泰既是她的姑父,也是她的师父。作为陶泰唯一的亲传弟子,八极拳的第十代传人,她不想白白浪费一身的好功夫。
五年的牢狱生活她见过太多不幸的女性。她们之中很多人都是由于迫不得已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造成一生的悲剧。
同为女性,她想做些什么。所以出狱后她从父母的赔偿金中取出一部分开了家“萤火守护”事务所。
这是一家专为女性服务的安保事务所,她希望能尽自己的力量为她们做一些事。
既让自己有一份安身立命的工作,又能帮助她人,何乐而不为呢?
喻明秀还要再说,陶泰打哈哈转移话题:“老婆啊,今儿这狮子头可有点咸了,下次记得少放点盐,你血压高应该吃的清淡点。”
“不爱吃下次你自己做,咸了淡了的,真难伺候。一会儿刷完碗再把地拖了,有一根头发就别想睡觉!”
喻明秀厨艺很好,家里人也都爱吃她做的饭。但她有个习惯,在厨艺上只能听进去赞美,不能听建议。谁胆敢对厨房女王的厨艺指手画脚那可是要发脾气的。
陶泰再次成功收获老伴儿的白眼一枚,瞬间不吭声老老实实吃饭。
对于姑父牺牲小我的仗义之举,喻青野只能报以感激的眼神。
吃完晚饭,拒绝了姑姑让她留宿的提议,喻青野开车回到自己的家。出狱之后她就把姑姑家里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搬回到父母留给她的房子。
五年的时间里她好像完成了精神断奶。逐渐走向真正的独立。车头利落地扎进最后一个车位,熄火时喻青野注意到仪表盘显示时间22:47。
打开门是空空荡荡的黑,没有光亮没有声音,和在姑姑家截然不同。钥匙熟练的往柜子上一扔,发出啪嗒的声响,在黑暗里走进浴室准备洗漱。
喻青野站在花洒下洗去浑身的疲惫。对着镜子里自己眼下青影停了两秒。
躺在床上,防盗窗外的月光斜切过枕头,喻青野少见的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望着头上的天花板,她脑海里又浮现出顾时澜的身影。
温婉,柔美,脸上永远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
五年前和五年后的顾时澜似乎没什么变化,又似乎有哪里不一样。喻青野使劲摇摇头,像是要把顾时澜的身影从脑海中甩出去。
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喻青野啊喻青野,你可真有出息。大晚上不睡觉在那想有夫之妇,你的道德在哪里,底线在哪里?!从小到大受的教育让她对自己感到羞耻。
酣畅淋漓的骂完自己,喻青野又开始背诵古诗。这是小时候父母刚去世她晚上睡不着觉时姑姑教她的方法。姑姑作为老师一直认为,睡不着觉就该背诵古诗巩固知识,干什么要数数,数羊呢。
背到《蒹葭》的时候喻青野昏昏沉沉的进入梦乡。
一夜无话。
不论白天黑夜,学校的课间永远是喧闹的,学生们总要趁着难得的休息时间在外面撒欢。
连上两天晚自习的大课,陶苏眠累的话都不想多说一句。在办公室又批完一个班的检测卷终于等来下晚自习的铃声。
才刚开车到小区门口,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
陶苏眠一个刹车,人都清醒不少。
当代班主任之后她最怕的就是听见手机响,准没好事儿。看一眼来电显示:男寝杜老师,心里的不安感逐渐加重,更是一刻不敢怠慢。
“杜老师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陶老师,男寝501的张鹏是你班的吧?”
“是啊,怎么了?”老天保佑,没事儿没事儿,一定没事儿。
“刚才我去查寝,他没在寝室啊!是和你请假回家了吗?”
该死的老天没有保佑她。
陶苏眠面容浮现一丝冷色,张鹏这个孩子这几天上课状态就不对,不是走神儿就是说话,还想着要不要单独找他谈一谈,这就整出这么一档子事来。
“那个,杜老师,他没有请假。麻烦你把手机给同寝室的王帅,我问问他。”
王帅这孩子平时还算听话懂事,希望他能知道张鹏到底去哪了。
王帅接过电话吞吞吐吐。
“陶老师......”
陶苏眠虽然很着急,但还是尽量语气和缓,不想给别的学生太大的心理压力。
“张鹏去哪了你知道吗?”
那头的王帅拿着手机像拿着烫手山芋。
可陶老师问他,他也不能不说啊。
陶老师是他最喜欢的老师,长得好看又负责,之前还单独表扬过他,给他买过小奖品。他不能伤她的心呐!要怪就怪兄弟你命不好,偏偏赶上老杜查寝。
三下五除二几句话把兄弟的老底抖落个干净:“张鹏头几天网恋来着,那女生说这周就要奔现,张鹏就逃寝去和她见面了。听说是在朝阳路附近的一个酒吧,再具体的他也没提。”
“网恋,奔现,酒吧”这几个词给陶苏眠造成不小的冲击,这哪个词是该出现在一个高三的孩子身上的。
先联系学生家长,说明情况,陶苏眠原本回家陪柠柠玩一会儿的计划又泡汤了。自从当上这个代班任,忙碌程度成指数倍增长,都没有多少时间陪柠柠了。
轻叹一声,暗下决心:下次说什么也不当代班主任了,就算让她看大门她也不当代班主任了!
陶苏眠心中着急,开车的速度比往常要快不少,不过十分钟就来到朝阳路附近。
这里零零散散有五六家酒吧,连找了三家一无所获。陶苏眠越找越急,直奔第四家——有壹間酒吧。
这家酒吧和别家不同,位置比较偏僻,门脸也很简单朴素,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家酒吧。
陶苏眠下意识觉得张鹏来这家酒吧的可能性很大。站在门口仔细朝里张望,恍惚好像看到一个背影很像张鹏。正要进去仔细看看,被门口的侍应拦住。
“小姐请出示会员证明。”
“呃,我忘带了。”
这样苍白无力的解释显然没法说服别人。
服务员语气加重几分,无奈的表示:“小姐,我们这里是会员制,其他客人是不能入内的。很抱歉。”
“不好意思,我进去找人,找完马上离开。”
“对不起,这是本店的规定,恕我不能放您进去。哎,小姐!你不能进去!”
陶苏眠也没了继续纠缠的耐心,一个箭步上去闪身躲开服务员的阻拦,快步往酒吧里面走,一边走一边搜寻学生的身影。
找了一圈没发现张鹏的踪影,来到一个包房门口,正准备打开门,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挡在她的面前。
“这位客人,你很不懂礼貌哦!”声音清泠,带着几分笑意。
陶苏眠回眸望去,酒吧昏黄的灯光下,一明丽的脸出现自陶苏眠眼前,极具冲击性。
这是一个让人挪不开眼的漂亮女人。
身材高挑纤长,上身一件宝蓝色的丝绸衬衫穿在衣架子一般的女人身上平添几分高贵。
脸上虽然只是化了一个简单的妆面,却更显得五官深邃立体。
睫毛纤长浓密,根根分明。一双褐色的丹凤眼眸为她增添几分神秘,不需要过多修饰就足够吸睛。
下半身是一条真丝雪纺的百褶裙裤,裤腿摆幅巨大看起来就像是长裙既视感,灯光下闪烁着细微的流动光泽。
眼前的美色让陶苏眠一时有些失语,不过十几秒之后她就找回了理智。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闯进来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冒失,于是先诚恳的道歉。
接着马上提出自己的诉求:“不过,我怀疑我的学生就在这家酒吧里,我刚才看到有个背影很像他。我的学生还未成年,如果你们执意阻拦我的话,那我只好叫警察过来。相信你们也不想事情变得那么麻烦对吧?”
说着还很有气势的紧盯着女人的眼眸,试图在精神上给她施加压力。
殊不知两人之间存在着明显的身高差,陶苏眠努力站直身体伸长脖子试图缩小两人身高差距的样子,在对面的人看来实在有些好笑。
迟骋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就算拼尽全力也才堪堪到她下巴的陶苏眠。
从她刚才的话中不难分析出这是一个丢了学生正在四处寻找的倒霉蛋老师。
陶苏眠给迟骋留下的第一印象是单纯。现在很少有这么单纯的人了,或者说“单蠢”。为了学生贸贸失的闯进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还出言威胁别人,试图让别人误以为她很有威胁。
可真有意思。
迟骋慢慢的打量面前的小白兔,许是着急找人,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身上一件浅蓝色棉麻衬衫,隐约可见窈窕的身形。
戴一副圆框银边眼镜压住微翘的刘海,整个人傻傻呆呆的。碎发扫过泛红的脸颊,注意到迟骋在看她,掩饰尴尬般低头扶镜框。
一瞬间迟骋眼尖的看到她露出后颈细软的绒毛。无端让她联想到前两天吃的那个甜润的桃子。
不知怎的,迟骋突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皱起眉头装作被她的话吓住的模样,犹豫着说:“那,那行吧,我带你找人。”
陶苏眠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刚才的话吓不住人,没想到这么有效。亦步亦趋的跟在迟骋身后像个小尾巴。
迟骋推开第一间包房的门,里面是几个女生在唱歌聊天。
迟骋推开第二间包房的门,里面是两个女生在热吻。
迟骋推开第三间包房的门,里面既有唱歌的女生,也有热吻的女生。
“等等,等等。”陶苏眠一张脸此刻已是红的像要滴血,紧紧拉着迟骋要推开第四间包房的手。
她实在不敢想象第四间包房里会出现怎样的场景。这难不成是什么潘多拉的魔盒吗?
“你们这里,怎么,怎么......”陶苏眠一句话结巴好几次,也没问出心里想问的。
迟骋这时一拍脑袋,想起来什么似的和陶苏眠解释。
“忘了和你说了,我们这里是les酒吧,只接待女客的。对了,你的学生是男是女啊?”
李老师把了解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和喻青野说了一遍。
顾景安小盆友在班级里属于小明星的存在,大家都很喜欢她。小胖子周继星也是,可是顾景安平时总和柠柠在一起,不喜欢和他玩儿。
这小胖子就故意捣乱,像是揪揪顾景安的小辫子,抢走她的玩具什么的,还在其他小朋友面前笑话她没有爸爸。柠柠就看不过眼,要他向顾景安道歉,周继星不愿意,两个孩子就打起来了。
“就是这样。事情虽然不大,但我想着还是等家长来齐之后圆满的解决这件事。”
李老师作为老师肯定不希望事情闹大。虽然是周继星先挑的事情,但毕竟受伤最严重的也是他。而且周继星的奶奶对孩子看的很重,安全起见,还是家长们协商解决吧。
喻青野靠在桌子上,琢磨李老师刚才的话。一下子抓住话里的重点:那小胖子说顾景安没有爸爸,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呢?安安是随顾姐姐的姓,难道是......
还没等喻青野琢磨出个一二三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
“哎呦,我的大孙子,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啊?!”
“真是的,有没有人性啊?!这么大的孩子下这么重的手!”
“必须得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周继星的家长风风火火的赶到办公室。
老太太见到周继星脸上的伤,立刻开始大呼小叫,不知道的还以为孩子是被打出脑震荡了呢。
一看到这老太太的做派,喻青野心下知道不好。
这种溺爱孙子的老人最爱借题发挥,揪住不放。
果然,小胖子周继星原本老老实实的呆在一边,看到爸爸和奶奶来了立刻就开始哭嚎起来。
陶瑞柠眼珠滴溜溜一转,不甘示弱,也在一边嚎起来。
好家伙,一时间,整个办公室魔音贯耳,喻青野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但也知道此时气势上不能输,只好由着柠柠。顾景安被小朋友的哭声传染,倒是没像柠柠哭的那么豪放,只是眼圈儿微红,要哭不哭的样子。喻青野爱屋及乌,见不得安安这么委屈的样子,忙把她搂在怀里,轻声细语的安慰。
正在嚎啕的陶瑞柠:怎么感觉哪里不太对呢?
李老师是去年刚应聘到幼儿园的年轻老师,乍一碰到这种情况也有些手足无措。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不知道该怎么办。
几方正在僵持,顾时澜温柔清冽的声音传来,驱散喻青野心头的几分烦躁
“李老师你好,我是顾景安的妈妈,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
一直在旁边像小大人的顾景安也终于露出几分孩子气,眼巴巴的往门口看。
喻青野随着顾景安的视线望过去。
顾时澜逆着阳光而来。
身上穿着一件很显气质的浅杏色真丝衬衫。
下摆利落的收进简约的高腰直筒西装裤,衬得腿线修长。
低马尾散着两三缕碎发,眼尾天然微垂,唇角带着柔和的弧度,气质淡雅。
高跟鞋踏过地面时,露出白皙骨感的脚踝。
安安乳燕投林般扑进妈妈怀里,顾时澜唇边不自觉泛起一抹笑意,眉目清浅为女儿整理有些翻起的衣领。
李老师暗松口气,总算来个看上去正常点的家长了。
简单介绍几位家长之后,李老师请大家坐下,将前因后果完完整整的说一遍。
周继星爸爸面色有些尴尬,拍了一下儿子的大头:“臭小子,谁让你欺负女孩子的,丢人不丢人?”
周继星对于板起脸的爸爸还是有几分畏惧的,躲到老太太身后寻求庇护。
“你是孩子亲爹不,你没看见我大孙子被打的多严重!小孩子之间开开玩笑,就这么打我孙子,哪有这样的!”老太太竖起一双吊梢眼尽显刻薄本色。
“这位阿姨,我不认为你孙子的行为是在开玩笑,他的语言和行为对我的女儿造成了伤害,我希望他给我女儿和柠柠道歉。”
自己身为律师,女儿却在幼儿园被别的孩子欺负,顾时澜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她不会因为对方是小孩子就轻飘飘的揭过,小孩子就什么都不懂吗?从她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来看并不是这样。
“你想得美!我孙子就说几句玩笑话就被这两个小兔崽子打成这样,这心也太黑了。没爹的孩子就是不行,赔钱,必须赔钱!”
她可听说了,在这家幼儿园的孩子家里没有差钱的,正好赚一笔。
“哎呦妈,你说这个干嘛啊!”男人看上去似乎比老太太明些事理。如果他的一双眼睛没有黏在顾时澜身上的话。
顾时澜也注意到男人上下扫动的视线,略感不适的微皱眉头。
从这两朵奇葩进来,喻青野心里就窝着一股火,再一听这老太太颠倒黑白的狡辩,看到男人不干不净的眼神,喻青野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腾的一下站起来,质问道:“老师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首先是你们家孩子先挑事,就算挨打也是活该。其次,他那伤也不是被别人打的,是他自己打柠柠时用力过猛失去平衡,摔到地上磕的。你要钱就去找土地公公要!我们作为受害者还没说什么呢,光听你在这呜哇呜哇的,不是谁声音大谁就有理的,大姨!”
说完老太太又转向男人:“你把眼睛放干净点儿,不该看的别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这男人的目光简直是对顾时澜的亵渎,她恨不得戳瞎那双不老实的眼睛。
男人恼羞成怒,也站起来:“你说什么呢?谁眼睛不干净了?!”
“你心里清楚!你再看她一眼试试!”喻青野语带威胁,身子前倾,似猎豹跃跃欲试。
虽然知道喻青野会功夫,也亲眼见到她把来骚扰自己的男人打跑,顾时澜仍是担心喻青野吃亏,上前小声劝阻:“小野,你冷静点。”
“顾姐姐,你别管!”喻青野把顾时澜护在身后,紧盯面前的男人,半步不退。
“儿子,跟她废话什么,揍她!”老太太还在一边拱火。
在她看来不过是两个女的,哪儿能打得过自己身高体壮的儿子。
“大家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李老师急得快要哭出来。
男人一时有些为难,看的出来他不想有肢体冲突,奈何边上的老太太一个劲儿的起哄,颇有些骑虎难下的样子。
喻青野懒得跟他们废话,左腿后撤半步,运动鞋底摩擦地面发出短促的吱响。
她右腿绷直,像一柄笔直的剑。
膝盖带动小腿猛然上抬至胸前,休闲裤裹着紧绷的肌肉勾勒出凌厉的线条。
脚跟对准老太太刚坐的木凳中央凹陷处,下落瞬间腰腹发力前倾,足跟与木板相撞发出闷响。
四条凳腿应声歪斜,裂纹自撞击点蛛网般蔓延。碎木屑随震动扬起,在夕阳的照射下四处翻飞。
喻青野维持单腿支撑的姿势,右膝微曲保持平衡,左腿仍悬在崩裂的凳面上方三寸。
最后一声木纤维断裂的脆响里,松木凳面彻底裂成两半,残余的凳腿弹跳着滚到男人脚边。
男人吓得跳起来躲到一边。
垂手掸去裤管沾的碎屑,喻青野呼吸频率未变。
办公室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众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李老师眼睛亮晶晶的,简直像在说:女侠,快让小妹膜拜膜拜你!
那祖孙三人惊得张大嘴巴,老太太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呃...”,怎么也不敢相信喻青野居然这么厉害。
老天爷啊,这还是女人吗?
两个小家伙则是与有荣焉站在一边,陶瑞柠要是有尾巴的话估计早就翘上天了。
顾时澜面色上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眼神落向喻青野的脚上,隐隐带着几分关心。
之后事情很顺利的得到圆满解决。
男人拎过傻愣愣的儿子,对着屁股结结实实的踢了两脚。
“都是你这臭小子惹的祸,快点儿和妹妹道歉,说对不起!”
“呜……对,对不起……”
“哼,你再敢欺负安安,我就叫我小姨揍你!”
“不,不敢了……呜呜……”他可不敢了,十个他也不够揍得啊!
赔偿的是也没有下文了,祖孙三人灰溜溜的离开,喻青野和顾时澜相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来。
“今天真是多亏有你,不然有得磨。”微风吹过,顾时澜的发梢随着舞动。
“再见才两次,每次都是你在帮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帮你。”说完又发觉有些不妥。
自己是律师,要是需要自己帮忙的话肯定不是小事。还是希望她和家人都能顺顺遂遂,永远不需要她帮忙才好。
喻青野倒没听出有什么不对,她有别的担心。
“顾姐姐,你会不会认为我处理事情的方式过于粗暴?其实我一直记得我师父告诫我的话:不准用武力压人,要以德服人。但有些时候吧,还是控制不住...”
就像今天,她是真的想把那男人戳瞎。居然敢用那样的眼神看顾姐姐。
“孔子倒是的确说过要以德服人。不过我还听人说孔子的佩剑叫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喻青野调侃道:“看不出来顾姐姐还会开玩笑。”
在她看来,知性温柔就是顾时澜的代名词,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开这么接地气的玩笑。自己好像又发现顾时澜身上新的一面。
“怎么,我看上去是很严肃无趣的人吗?”
“没有,顾姐姐……是很温柔的人。”
虽然已经过去五年,喻青野仍然记得那时温柔的安慰。
投射过来的目光太过真挚热烈,顾时澜不由得有些愣住,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她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小姨,我饿了,什么时候回家啊?”
稚嫩的童声打破沉默。
喻青野回过神来,笑着说:“顾姐姐,那,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
身形一顿,喻青野像被施了定身术。
“加个联系方式吧,上次忘记了。”顾时澜摇摇手机。
“好啊!!”
喻青野把顾时澜的备注改成“顾姐姐”,心满意足的带着柠柠回家。
副驾上的陶瑞柠看着一路都在傻笑的小姨一脸好奇:“小姨,你怎么这么高兴啊?”
“有吗?”喻青野看看后视镜里自己的脸,没有什么变化吧。就是眼角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嘛!
对于嘴硬的小姨,陶瑞柠回以一个不屑的“切”。
“你还敢切,陶瑞柠,你就不怕我把今天的事儿告诉外婆?”
“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外婆不会怪我的。”
呵,小家伙鬼精鬼精的。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喻青野心里有更加关心的事情。
“柠柠,小姨问你,那小胖子为什么说安安没爸爸啊?”
“他瞎说的,安安爸爸好好儿的呢。”
“这样啊......”呵,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喻青野上扬的嘴角又再次下垂。醒醒吧,喻青野,顾律师对你那么好,你却在心里盼望人家离婚,这像话吗?你读得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就是安安妈妈和爸爸离婚不住在一起,他就说安安没有爸爸。”
“班里有好几个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离婚了,他就挑安安说来说去,太讨厌了!”
“啊?!”
天空再次多云转晴。
陶瑞柠掏掏耳朵小声抱怨:“小姨你喊什么,吓到我了!”
喻青野没有说话,知道顾时澜结婚生女时她没有震惊。但顾时澜离婚这个消息却令她内心久久没办法平静。
居然有人会和顾姐姐离婚,怎么会呢?
不管是谁提出的离婚在喻青野心里都是那个素未谋面的该死的男人的错。
顾姐姐那么好,那个男人拥有却不懂得珍惜。她下意识忽略自己知道顾时澜离婚时心里巨大的隐秘的欢喜。
回到家喻青野没有把幼儿园的事情告诉陶泰和喻明秀,事情已经解决好就不用告诉他们跟着担心了。
陶瑞柠嘴上说不怕外婆知道,但心里不免还是有些害怕,对于喻青野保守秘密的行为是大大的满意。
整个晚上围着喻青野转来转去把小狗腿的本性发挥的淋漓尽致。惹得喻明秀醋坛子打翻好几个,搂着外孙女心肝宝的叫个不停。
喻明秀在学校里一贯信奉严师出高徒,原则上秉持严格、严肃、严厉的教学风格。要是被学生看见在家里的样子准保眼珠子吓得掉出来。
陶苏眠难得没有晚课,在家里陪陶瑞柠疯玩了一晚上。
陶泰和喻明秀上了年纪早早睡下。
陶苏眠抱着柠柠回屋的时候,孩子的小脸蛋上还挂着一抹笑意。
喻青野今天没有回自己的房子,此时也没有睡意,站在客厅向外望去,视野所及是星星点点的光亮。万家灯火从来都能让人心生暖意。
关好门的陶苏眠注意到客厅有几分孤寂的身影。
“怎么了,睡不着吗?”
“没有,只是突然想一个人静一会儿而已。”
“......你这样我们还怎么愉快的聊天?”
“柠柠今天晚上特别开心。”
“好几天没陪她玩儿了,我不是个好妈妈,答应过会照顾好柠柠,可是......”
“柠柠和我说过,她知道妈妈在忙着陪其他的大孩子,她是小孩子,可以让妈妈少陪一点。”
小魔王闹腾的时候叫人头疼,懂事的时候叫人心疼。一定要选的话,喻青野宁愿柠柠让自己头疼。
“柠柠懂事的像个小大人。”
“是啊,在幼儿园还会为其他小朋友出头,还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呢!”
“这一点和她妈妈真像。”
“是啊,真像...”
那个鲜活明媚的人又出现在两人的记忆里,一时之间就此无话。
道过晚安,只剩下喻青野还凝眸注视着窗外,久久没有回神。
司然姐,你放心。我会守好柠柠,守好家里的每个人。
熟悉的运动员进行曲响彻校园内外。陶苏眠手扶额头,一动都不想动。要说做代班任还有哪件事是让陶苏眠感到痛苦的,那非跑操莫属。
为什么学生跑操班任一定要跟着啊?难道学生会跑丢吗?难道班任跟着学生就会跑的快静齐?这怎么可能嘛!至少她跟着跑就没有那种效果。
四圈课间操跟下来,陶苏眠累的坐在椅子上直喘气。
真是的,到底是谁规定的班主任一定要和学生一起跑操的。校领导怎么不一起跑呢,一天天拿班主任当驴使唤。
她今年都二十八了,身体素质大不如前,四五圈下来,真是两腿战战几欲先走。
“苏眠姐,明晚上有时间吗?”林墨又把她的办公椅当代步工具,一用力滑到陶苏眠面前神秘兮兮的问。
“有事?”
办公室里只有林墨和陶苏眠两个人,林墨也就不藏着掖着,打开天窗说亮话。
“五一放假三天,明天晚上咱们去放松放松怎么样?我知道个好地方,带你见识见识。”
林墨去年才到学校来,行事作风很让一些老古板看不惯,故意找茬。
陶苏眠帮林墨解了几次围,从此林墨就将陶苏眠看作自己人,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想着她,着实让小宅女陶苏眠开了眼界。
“我......”陶苏眠有些犹豫。
“哎呀,苏眠姐,咱们平时当牛做马还不够吗?好不容易放假就得痛痛快快的玩一玩儿,释放释放压力!”
提起压力,陶苏眠的确有,而且不小。
今年学校让她代实验班的班主任两个月。虽然总是说只要尽力就好,不要有压力。但陶苏眠知道,这话听听就好,当真就显得傻气了。
这一个月陶苏眠从早跟到晚,从白干到黑。就连柠柠都没怎么有时间陪过。
好在昨天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一班的成绩相当不错。校领导还在质量分析会上着重表扬了她。但陶苏眠还是身心俱疲,现在有个机会摆在面前去放松放松也不错。
又一次站在“有壹間酒吧”门口,陶苏眠面色难掩震惊。
“这就是你和我说的好地方?”兜兜转转居然回到这里来了。
“是啊,苏眠姐。这里在网上很出名的,我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弄到会员卡的。”
陶苏眠很怀疑林墨压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询问:“你知道这是什么酒吧吗?”
“知道啊,嗨,苏眠姐,你不要这么老古板嘛!我不会误会你的,只是单纯带你来见识见识放松放松。”
林墨完全没有意识到为什么陶苏眠会知道这是什么酒吧。
“......”
陶苏眠真是要败给她了。这是误不误会的问题吗?
要是被别人看见两个高中老师在这里出现,影响多不好啊!陶苏眠在教师家庭长大,从小耳濡目染,什么为人师表,以身作则这些词就好像已经刻在脑子里似的。上次还能说是为了找学生不得已而为之,现在呢,故意来找乐子?
背着帆布包转身欲走,结果被林墨死死拉住背带,动弹不得。
没办法,陶苏眠只好放弃挣扎。
林墨露出得逞的笑意,下一秒......
“哎?我会员卡哪去了?明明放在口袋里的啊!”
林墨摸遍全身的口袋也没有发现会员卡的踪迹。
门口的服务员还是一样的说法,一样的笑容。
犹豫再三陶苏眠还是不忍心看林墨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把上次迟骋送给她的名片递过去。
服务员看一眼名片立刻放行。
“哇,苏眠姐,行啊你,你是常客啊!居然有老板的名片!”
“不是不是,只是偶然得到的。”
林墨少年人心性,马上被酒吧内的表演吸引住,没有追根究底的继续问下去,陶苏眠暗暗松了口气。
酒吧分为两层,一层是大厅带几个卡座,里侧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表演区,今天恰好赶上有表演,整个酒吧的气氛看上去比陶苏眠来的时候热烈很多。
舞台中心的女人正扭动着性感的身躯,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的映照下更是吸引眼球。
陶苏眠生性不喜欢人太多太嘈杂的地方,当下就决定找个偏僻的角落喝一杯,也算体验过没白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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