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锨头砸在土软绵绵,挖到第六尺深,锨头突然撞上个硬家伙。
我扒拉开碎土块,露出半截生锈的铁皮箱子,锁鼻上挂着义和团的火焰旗标。
“娘咧!这啥玩意?”
王寡妇的粘豆包滚进泥窝里。
箱盖掀开的瞬间,我俩让金光晃得睁不开眼。
二十锭马蹄金码得齐齐整整,底下压着泛黄的《红灯照名册》,还有把嵌红宝石的鬼头刀。
刀柄缠的破布条上,依稀能瞅见“张德魁”三个字——那是我太爷的大号。
王寡妇哆嗦着摸金元宝上的戳:
“光绪二十六年···这不义和团那会儿···”
我重重地点点头,沉思了好一会,将金元宝装好,直接去了省里博物馆。
当把东西打开时,一个戴眼镜教授差点跪在地上。
“张同志!这是重大历史发现啊!”
教授捧着名册的手直抖:
“你太爷是义和团大师兄,这些是当年准备起义的军饷···”
我蹲在拖拉机边上抽旱烟,看那群人拿小刷子扫金子。
王寡妇捅我腰眼:
“傻啦?赶紧要奖金啊!”
我吐出个烟圈圈,瞅见天上映出爹的笑脸。
老头儿活着时常说:
“宝贝不在土里,在脊梁骨里。”
三天后省城又来了车队,领导握着我的手直晃悠:
“老张家高风亮节!向你致敬!”
我缩回手,看了眼电视里播的新闻——博物馆玻璃柜摆着我家的金元宝,标签上写着“农民张某主动捐献”。
我搓了搓手笑着说道:“金疙瘩放俺家招贼,搁这儿能给娃娃们当教材不?”
王寡妇突然掐我后腰:
“记者来了!快抬头!”
摄像机镜头前,我攥着捐赠证书的手直冒汗。
突然看见人群里有个穿长衫的老头冲我点头,模样跟祠堂供的太爷画像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