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喻瓷顾衍舟的其他类型小说《心动肆吻 全集》,由网络作家“蜜糖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衍舟,我们分手吧!”少年漆黑深邃的瞳孔望着她,幽深而凝重,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依旧伸手想抱住她,可却被女孩无情躲开。“我说分手,你听不懂吗?”少女咬着红唇,眼神坚定,毫无开玩笑的意思。顷刻间,他眸光划过一丝狠戾,嗓音冰冷刺骨,“我说不分。”下一秒,他把人抵在树干上,俊脸凑近,下颚线紧绷,眼尾猩红可怖,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女孩瞳孔收缩发颤,一瞬间,她看到少年自残的行为。少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几乎要闪瞎她的双眼,只见他毫不犹豫的往手腕上划了一刀。鲜血滴落在草坪上。——倏的,喻瓷从梦里惊醒,喘了一会气,额间渗出了细密的薄汗,梦里的场景让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构。十二月的京北,天气寒冷,刺骨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割般疼痛。喻...
《心动肆吻 全集》精彩片段
“顾衍舟,我们分手吧!”
少年漆黑深邃的瞳孔望着她,幽深而凝重,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依旧伸手想抱住她,可却被女孩无情躲开。
“我说分手,你听不懂吗?”
少女咬着红唇,眼神坚定,毫无开玩笑的意思。
顷刻间,他眸光划过一丝狠戾,嗓音冰冷刺骨,“我说不分。”
下一秒,他把人抵在树干上,俊脸凑近,下颚线紧绷,眼尾猩红可怖,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女孩瞳孔收缩发颤,一瞬间,她看到少年自残的行为。
少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几乎要闪瞎她的双眼,只见他毫不犹豫的往手腕上划了一刀。
鲜血滴落在草坪上。
——
倏的,喻瓷从梦里惊醒,喘了一会气,额间渗出了细密的薄汗,梦里的场景让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构。
十二月的京北,天气寒冷,刺骨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割般疼痛。
喻瓷打车来到京北最繁华的商业街,夜色如墨一般漆黑浓稠,顺着街道走,拐角是一家热闹非凡的KTV。
两侧昏黄的路灯为她指引着方向,灯光晕染出她娇美的面容。
喻瓷生着一张毫无瑕疵的精致面庞,五官立体夺目,皮肤白皙,红唇轻抿,她穿的单薄,衬得身形更为纤瘦窈窕,长发随风摇曳,带起一阵清香,只是那双勾人夺魂的眸子里却藏着些许落寞,很快,被风吹乱的发丝所掩盖。
刺骨的寒风时不时灌入大衣领口,带起丝丝颤栗,喻瓷加快脚步向尽头那家KTV走去。
包里传来手机铃声,她低眸扫了眼,是好友林思悦打来的。
铃声响不停,她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有些刺耳的音乐声,她皱了下眉,接着,一道明亮轻快的女声盖过噪音:“瓷瓷,你到哪儿了?”
喻瓷顿了顿回复:“快到KTV门口了。”
对面继续问:“找的到包厢吗,要不要我出来接你?”
喻瓷握着手机,唇角轻弯:嗯,找得到,不用麻烦了,外面好冷的,我自己过来就行。
似乎习惯了她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林思悦便由着她了。
抵达包厢后,推开门,一股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灌入耳中,喻瓷强忍着不适抬眼,包厢里,只见一群男男女女放声K歌、热舞、聊天,气氛尤为热烈。
她很少来这样的场合,胸口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有些发堵,像一根木头似的站在门口。
因为喻瓷的出现,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道道打量的目光转移到门口,落在喻瓷纤瘦靓丽的身影上,不加掩饰。
六年的时光,足以让人改头换面。
喻瓷已经不太记得这些人的名字了,只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分外凝重,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眸光一瞥,捕捉到了坐在沙发角落的男人。
猛然间,心跳停了半拍。
是他——
顾衍舟。
她的前男友。
来之前喻瓷已经幻想过这样的情况,原以为自己的心能平静如水,毫无涟漪,但真正见到他的那刻,心脏还是不由自主跳动起来,喻瓷讨厌这样的自己。
六年不见,他成熟了许多,但容貌却依旧矜贵耀眼。
从喻瓷的角度,能清晰看到男人精致的面庞,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双眼皮狭长而深邃,透着几分浪荡随性,皮肤比女人还要白上几分。
他穿着贵气的黑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恍惚间能看见一截突出的锁骨,性感勾人。
他修长的手臂搭在沙发背上,脊背瘫靠着,呈现一股慵懒随性的模样。
喻瓷没法抑制住心底的平静,吞了吞口水。
原本在和人聊天的顾衍舟,余光瞥见门口那抹身影,捏了捏手掌,漫不经心的靠在沙发上,幽深晦暗的眼眸浮现出一抹轻蔑和戏谑,凉薄的眼神令人脊背发毛。
喻瓷恰好对上那双冷淡的眸子,心脏微微一沉。
时隔六年的重逢,昏暗的灯光落在彼此身上,晕染出迷蒙的光晕,明明周遭杂音环绕,但在这一刻异常安静。
喻瓷时常以为自己那颗心已经变得麻木不堪,但不得不承认,再次相见,她的心跳还是会为之颤动。
顾衍舟冷淡的看了喻瓷一眼,便嫌弃的移开了目光,面色稀松如常,情绪毫无波澜,只是眸光伴随着眼皮的掀落稍稍暗淡了些许。
喻瓷一向读不懂他的情绪,刚才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明显带着轻蔑和嘲讽。
也是,当年是自己甩了他。
他应该恨自己才对。
眼见气氛不对,林思悦赶紧把喻瓷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拍了拍她的肩膀:“瓷瓷,没事吧?”
喻瓷被拉过去坐下,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整个人显得有些局促,她低头整理着衣衫,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然后小声回了句:“我没事。”
林思悦不傻,看到喻瓷坐立不安的样子就知道她没能忘了顾衍舟,也是,任谁跟顾衍舟谈过恋爱,那颗心都会被勾走,年少时见过最惊艳的人……
岂是想忘就能忘的。
她搂着女孩的胳膊,眼神坚定,“放心瓷瓷,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旧情人相见而已。不要紧张。”
喻瓷轻轻点了下头,表示感谢。
这时,有人出声活跃气氛。
“大家六年不见了,都说说自己的近况,熟悉熟悉。”
“要不就从衍哥开始吧?”
“同意。”
顾衍舟拨弄着指节上的白玉扳指,抬头看了眼众人,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桀骜不逊的脸划过一丝无语。
“哎呀,衍哥的信息还用他亲自介绍吗?”坐在顾衍舟旁边的何旭东止不住捧腹大笑。
有人附和:“就是,衍哥从高中起就是风云人物了,更别说现在了,咱们班里发展的最好的同学莫过于他了。”
在所有人心里,顾衍舟是上帝的宠儿,天生的王者,一张邪肆妖孽的面孔,智商还极高,从大学起就着手创业,凭借一己之力创办了顾氏集团,打造出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从一个默默无名的穷小子一跃成为京城的第一财阀,其中之艰辛无人可知,关于他的消息遍布全网。
电视新闻时常有关于他的报道,只要生活在地球的正常人类,想忽视关于他的消息都做不到。
包厢里,众人看向顾衍舟那张邪魅慵懒的面孔,男生羡艳,女生倾心,任谁都想不到曾经那个家境贫寒的穷小子竟成了所有人都要仰望的存在。
喻瓷坐在角落默默听他们谈论着有关顾衍舟的信息。
心情有些无法言说。
欣慰中夹杂着一丝落寞。
庆幸顾衍舟在跟自己分手后过得很好,这些年,她以为能避开顾衍舟的一切消息,但网络以及身边的人接连给她灌输有关顾衍舟的信息,像轰炸机一般强行灌入她的脑袋,想忽视也忽视不了。
难受在于,他的身边再也没有一个叫喻瓷的人。
何旭东拍了下顾衍舟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说着:“就算衍舟还是当年那个身无长物的穷小子,对其倾心的人也排满了队伍,大家别忘了,就连咱们班清冷禁欲的喻大小姐也沦陷在了他的西装裤下,天天费尽心思追求他,追了三个月才把人追到,其中之艰辛可想而知”
“是吧。”他看向角落里低头不语的少女,似在调侃:“喻大小姐,当年你轰轰烈烈追求衍哥的事迹,现在想起来还是一段佳话,至今还被京城附中的学子广为流传,羨艳不已。”
“对了,衍哥,你还记得喻瓷吧,当年她费劲心思才把你追到手,后来玩腻了又无情甩了你。”有人不怕死的追问道。
此话一出,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
心想,这人的胆子不是一般的大,敢在顾衍舟面前提喻瓷,真是找死,谁不知道当年他俩分手之后,顾衍舟直接消沉了一段时间。
话题突然转移到自己身上,喻瓷身体猛地一僵。
随即,包厢众人八卦的目光落到了顾衍舟身上,好奇心有些压抑不住,都想听听他是怎么说的。
顾衍舟轻抬眼睫,眼底的情绪划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嘴角浮现一抹讽意,轻“啧一声,“难为你们还记了这么久,我早就忘了以前年少轻狂的日子了,何况那段不成熟的恋爱。”
众人露出尴尬的神色,也是,都过了这么久了,谁还能记得那么清楚,而且衍哥如今那么成功,喜欢他的女孩数不胜数,一个喻瓷算什么,估计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也许喻瓷如今在顾衍舟心里估计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年少时的爱情大概都无法走到最后。
包厢里,倏地,响起一道阴阳怪气嘲讽声:“哎呀,说起这件事,我都替衍哥心酸,真不知道喻瓷的脸皮有这么厚,今天竟然也有脸来参加这场同学聚会,看到人衍哥现在那么成功,是不是后悔跟人家分手了,可惜就算她和六年前一样热脸贴冷屁股追求衍哥,衍哥肯定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说话的人是魏雪莱,当年追求顾衍舟不成,对喻瓷怀恨在心。
她一开口,和她交好的几个女生也讽刺起来。
“就是,喻瓷就是个渣女,一点廉耻心都没有,当年玩弄我们衍哥的身心,最后拍拍屁股走人,还让衍哥那么卑微的挽留她,当众说衍哥这种穷小子根本配不上她,跟他交往就是玩玩而已。”
“太可气了,她还有脸来参加同学聚会!”
“经你们提及,我也想起来了,喻瓷真是太过分了,当初衍哥那么喜欢她,几乎全身心都扑在她身上,她竟然直接把人家甩了,明明那么登对的一对璧侣,竟然也逃不过分手的结局。”
喻瓷听着一道道讥讽,神情有些绷不住。
但她没有反驳的理由,当年是她伤害了顾衍舟,任何指责都是她该承受的。那个明艳张扬的喻瓷早就死在了六年前。
可一旁的林思悦听不下去了。
“喂,你们一个个都不清楚原由就随意指责喻瓷,是不是有毛病,瓷瓷当年跟顾衍舟分手是因为……”
话还没说完,喻瓷连忙打断。
“思悦,别说了,当年确实是我对不起顾衍舟,他们说的没错。”
众人没想到喻瓷竟然自己承认了,这还是那个高傲自我、有仇必报的喻瓷吗,这些年她的变化可真大啊。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顾衍舟波澜不惊的看了喻瓷一眼,手掌放在膝盖上,力道有些重的按了下。
喻瓷抬眼的瞬间,正好撞入他幽深漆黑的眸子,四目相对的一刻,呼吸暂停,男人灼热的目光仿佛要把她烫坏,只一秒,她迅速移开了目光。
刚才顾衍舟为什么要看自己?
是和其他人一样,在看她狼狈的样子吗?
心虚的缓了一会儿,他也许是在看屏幕上的MV。
她这样说服自己。
见瓷瓷主动把责任揽下,林思悦颇为不满的撞了下她的手肘,不理解瓷瓷干嘛要打断她说出真相。
当年她跟顾衍舟分手明明是有苦衷的,这些年她一直活在自责中,没有安宁过一天。
看着喻瓷示弱的模样,魏雪莱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这么多年她总算赢了喻瓷一回,不动声色勾了下唇角。
她继续这个话题:“大家都听见了,喻瓷她亲口承认是甩了顾衍舟,就这种随意玩弄别人感情的女人,在古时候都得浸猪笼,被游街示众。”
林思悦彻底听不下去了。
“魏雪莱,你不就是嫉妒喻瓷当年样样都比你优秀,成绩,样貌,人缘,而你永远活在她的光环下。”
被戳中心事的魏雪莱顿时气急败坏,毫无仪态的破口大骂:“林思悦,你别胡说八道我干嘛……要嫉妒喻瓷……”
眼看气氛越来越焦灼,引出这个话题的何旭东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慌忙打起了圆场。
“都别说了,衍哥不是你们用来当枪使的主。”
此话一出,议论声戛然而止。
魏雪莱得意的说:“像衍哥这么优秀的人身边肯定不缺漂亮女孩,他肯定早就忘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恋情,喻瓷在他前半生就是一个过客,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说着,她看向顾衍舟,“衍哥,是吧?”
顾衍舟轻阖着桃花眼,闻言,眉心略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很快被他用其他情绪所掩盖,面无表情勾了下唇,“是,过去的我早就不在意了。”
顾衍舟回的是她的话,但眼睛却看着喻瓷。
男人冷漠的言语落入二中,喻瓷面上装作不在意,可心底却隐隐作痛。
魏雪莱挑衅的看了喻瓷一眼,心底默默讽刺:“哼!当初那么高高在上,现在还不是被人视作垃圾,喻瓷,你跟我本质没有任何区别。”
“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别聊这些不愉快的事了,唱歌玩游戏要紧,想想有什么所有人能一起玩的游戏。”
“要不玩纸牌游戏吧,每人人发两张牌,点数最小的人回答一个问题,要么完成一个大冒险,要是回答不出来问题或者做不了任务就自罚一杯,如何?”
“这游戏不错,我同意。”
“同意+1”
“……”
喻瓷刚想说她不参加了,紧接着听到提议玩游戏的人说:“要是谁想逃跑,那就先自罚三杯。”
此话一出,想退出游戏的人直接打消了这个念头,也包括喻瓷。
林思悦看出喻瓷的顾虑,眼神示意她别担心,就是玩个游戏而已,而且这么多人呢,应该不会倒霉的抽到某些刁钻的任务或问题。
可喻瓷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说话间,游戏开始。
喻瓷捏着手上的两张纸牌,小心翼翼看了眼,一张红桃2,一张黑桃5,一共7点,应该不是最小的数吧。
在心里默默祈祷。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对面的顾衍舟,他的长腿随意交叠,身形慵懒,眼眸微阖,视线偏向一旁,仿佛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神色淡漠异常,细密浓黑的睫毛覆盖在下眼睑上,遮住了眼底未知的情绪。
那么淡定,点数应该很大。
“好,现在把你们的牌都亮出来。”主持游戏的男生开口。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希望自己手上的牌点数不是最小。
这时,魏雪莱幸灾乐祸说:“是喻瓷,她才7点,是最小的。”
喻瓷愣了下,环顾四周,果然她手上的牌加起来是最小的。
而顾衍舟只比她大了一点。
所以她照例要接受惩罚,真是倒霉。
“回答问题还是做任务?”
喻瓷想了想说:“回答问题吧!”
问题在一个圆盘上,她需要投射飞镖,喻瓷深吸气,将飞镖往圆盘上一扔,准确的插在了那片紫色的区域。
扔完飞镖后,有人念出圆盘上的问题。
“请详细阐述第一次心动的场面。”
“哇塞,这问题也太难了,谁他妈还记得第一次心动的场面。”
说着话,何旭东无意识将手搭在顾衍舟肩膀上,被他嫌弃拍开。
“衍哥,靠一下怎么了?”
顾衍舟手上拿着果酒,若无其事的抿了一口,看着他贴过来的身子,嫌弃的往边上挪动了几公分,“离我远点,自己有口臭不清楚吗?”
听他这么说,何旭东哈了口气闻了闻,难以置信开口:“衍哥,我哪里有口臭,你别胡说好吗?”
顾衍舟懒得理会他,目光始终停留在角落那抹纤瘦的身影。
包厢里有人提议:“要不换一个问题?”
“对对对,哪来的傻逼问题,赶紧换。”林思悦跟着搭话。
可下一秒,顾衍舟的声音在包厢里突兀响了起来。
“没必要多此一举,游戏规则就是抽中什么问题就回答什么问题,想换问题就代表有人在心虚。”
最后几个字更是加重了语气。
喻瓷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俊美的脸上满是看好戏的神情,她不明白顾衍舟性干什么?
难道就是想看她当众出丑、出于报复心理吗?
当初她凭一己之力让顾衍舟成了全校的笑话,时隔六年,那个清瘦的少年已然成了她仰望的存在。
喻瓷觉得包厢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她轻咬唇瓣,忍着想逃离的念头,告诉自己不能失了理智,不就是阐述第一次的心动场面吗,没什么好害怕的。
她掷地有声开口:“好啊,说就说。”
抬头,发现顾衍舟压根就没在听她说话,而是在玩弄着指尖的白玉扳指。
包厢里一道道好奇的目光落在喻瓷身上。
林思悦担忧的戳了戳她的胳膊,“瓷瓷,你真要说吗?”
“思悦,别担心,我没事。”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喻瓷顿了顿,组织好语言,用最为平静语气诉说着她第一次的心动。
喻瓷永远记得,初见顾衍舟,是怎样被他干净俊美的外表所吸引。
那是她高二下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听闻班里转来了一个男生。
早自习铃刚打响不久。
当时喻瓷正在背英语单词,整个教室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抬头,正想问同桌发生了什么,恍然间,注意到教室门口站着一个人高大的身影,打量的目光看过去。
隔着大半个教室。
只见男生清瘦挺拔的身影站在门口,身形慵懒随意,一身黑衣黑裤,衬得他皮肤白皙光洁,右肩一侧斜挎着一只黑色帆布包,有些陈旧,黑发修剪的干净整洁,细碎的刘海自然垂下,五官优越,轮廓分明,眸色偏深,带着几分阴郁,看起来清隽又高冷。
他抬眼朝教室里望了望,神色淡漠,随即,迈着修长的腿走了进去。
新同学的身影立刻引起了班级的轰动,目光纷纷跟随着这位帅气逼人的同学移动。
教室安静了几秒后,突然爆发了巨大的议论声。
女生的画风。
“这是新来的同学吗,芥末帅,是我的菜!”
“身高得有一米八五了吧,得仰头才能看到他的全脸。”
更有甚者捂着小鹿乱撞的胸脯,小脸通红。
议论声从开始就没停过。
活了十七年,喻瓷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生,视线落在他身上,久久不曾移开,眸光闪烁。
他虽然穿着普通,但身上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矜贵气质、干净又疏离,与周遭的同学格格不入。
男生手插兜沿着过道缓步行走,眼睫轻抬,倏而,与一道直勾勾的目光对上,他扫了眼那个盯着她看的女孩,然后拎了拎包,高挑的身形从喻瓷座椅旁里经过,突然脚步停了下来,直接翻开了她课桌上的单词书。
喻瓷拿着笔帽,突然懵了。
“喻瓷——”慵懒低沉的声音从他嘴里发出,
单词书的第一页写着喻瓷的名字,他低头就看到了。
喻瓷从未觉得她的名字被人读出来会这么好听,像是带着一股冬日里雪花陨落的味道。
她明显感觉心跳有一瞬间的加速,耳根有些发烫,攥着笔帽的手不断收紧,侧过脸,恰好对上男生悠长深邃的眸子。
简单的黑衣黑裤被穿在他身上犹如模特,近距离看,他脸上的轮廓线条更为优越凌厉,五官每一处都像是精心雕刻般。
随后,男生目光转向她身后的空座位,指关节在课桌上敲了敲,问她:“后面有人坐吗?”
喻瓷心跳还未平息,对上他的眼睛,赶忙摇头,“没有。”
他礼貌说了声“谢谢”,把书包随意甩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后来喻瓷才得知这位新同学叫顾衍舟,因为家里的原因从外省转来京城念书。
喻瓷从未想过,她会对一个男生一见钟情。
她从小循规蹈矩,是所有长辈心中的乖乖女,但也有自己的主见,遇到喜欢的人会主动出击,不会选择逃避。
原以为高中三年,她会和枯燥的知识作伴,没想到却能遇见令她一辈子难以忘怀的人。
后来,她鼓起勇气去追顾衍舟,俗话说女追男隔层纱,但顾衍舟真的很不好追,向他表白的女生络绎不绝,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了,就在喻瓷努力了三个月,以为会再次遭到拒绝时,男生竟然同意了她的追求。
他看着她说:“喻瓷,我们试试吧!”
只是这场少年的爱恋没坚持多久,便宣告终结,她和顾衍舟之间,终究还是成了遗憾。
话音停止的瞬间,包厢里安静了下来,众人目瞪口呆将目光看向喻瓷,有甚者发出感叹。
“草草草,喻瓷第一次的心动的对象竟然是顾衍舟,真的假的,不是说追喻瓷的人从幼稚园起就排起了长队,这么多年她竟然一次都没心动过,足足等到顾衍舟的出现才……”
那人说着欲言又止。
“也就是说顾衍舟是喻瓷的初恋,我们这是知道了怎样震撼的秘密啊!”
“而且刚才喻瓷阐述的画面太美了,第一次的悸动任谁都无法忘却吧。”
林思悦也是一脸懵,不满的的看了眼喻瓷:“瓷瓷,你都没跟我说过这事,太不够姐妹了!”
其实这段往事一直埋藏在喻瓷心中,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没说过,若不是这次游戏惩罚,喻瓷想,她大概会埋进肚子里一辈子吧。
忽然,喉头有些哽咽,唇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
包厢里的议论声不绝于耳,而此刻坐在沙发一角的顾衍舟正低头把玩着指节的白玉扳指,连眼皮都没抬。
他一双大长腿随意交叠,整张脸陷入昏沉的灯光下,眉眼深邃,在听完喻瓷的叙述后,表情依旧淡定如初,漆黑的眸子看不到一丝情绪变化,只是薄唇有一瞬间的抽动,猜不透他的情绪。
“衍哥,没想到人瓷姐是对你一见钟情啊,怪不得当初能放下身段面子不厌其烦追求你三个月,如果不是真爱还做不到。”
何旭东瞧着顾衍舟那张上帝偏爱的侧脸,打心底里嫉妒和羡慕,虽然他自诩颜值不差,但在顾衍舟面前就只有自卑的份。
顾衍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内心却极度讽刺。
“喻瓷,既然我是你第一次的心动,当时又为何那般决绝的跟我说分手,喻瓷,你的心动就这么廉价吗?”
他永远记得六年前的二月一号。
如此印象深刻,不仅因为那天是他的生日,也是他和喻瓷分手的日子。
说来可笑,交往的半年,他们连吵架都少的可怜,他生日的前一晚,小姑娘还满心欢喜说要给他准备生日惊喜,眼里闪烁着浓浓的爱意,笑容明媚张扬,可才过了一晚上,那个满心满眼是他的女孩仿佛换了一个人。
溪流河畔,少女背着手站在他面前,表情是刺骨的寒冷,和周围绿意盎然的草木格格不入。
她说:“顾衍舟,我们分手吧!”
嗓音凛冽,毫无温度。
“你说什么?”
一开始,他还以为对方在开玩笑,伸手想把人抱进怀中,打算戳穿她的谎言,但下一秒,女孩嫌弃的甩开了他的臂弯,眼神戏谑中带着冷意:“顾衍舟,我没在跟你开玩笑,我说我要跟你分手,你听不懂吗?”
“分手”二字直击他的心脏,想也没想就直接质问道:“喻瓷,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眼眸漆黑晦暗,充斥着火光。
喻瓷:“知道,我要跟你分手。”
毫无理由的,他接到了单方面分手的通知。
他问喻瓷原因。
她只轻描淡写回了一句:“因为我不喜欢你了,就这么简单。”
闻言,他漆黑的眸子染上些许戾气,垂眸看着眼前身形纤弱的少女,眉头紧锁,几乎是命令般告诉她:“想分手,除非我死。”
听着对方威胁般警告的话语,少女没有一丝动容,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顾衍舟,别死缠烂打,这样只会让我看不起你。”
撂下狠话后,少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身后一双大手不管不顾想要拉住她,却被她狠心拍开。
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一滴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落下。
“衍哥,想啥呢?”
何旭东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
“没想什么。”
他淡淡回道,继而抬了下眼皮,不动声色看向角落里那抹安静的身影,薄唇轻抿,阴阳怪气笑出声:“没想到喻小姐记性这么好,我都忘记第一次见你的场景了。”
被顾衍舟cue到的喻瓷:“……”
心脏忽的一沉。
她挤出一抹笑来,清澈的眼眸弯了弯,佯装镇定的回复道:“顾总您现在每天日理万机,肯定分不出心思去想一些不重要的事,忘记也属正常。”
林思悦看出喻瓷的强颜欢笑,不免有些心疼。
而隔壁的魏雪莱却幸灾乐祸嘲讽:“喻瓷,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当初你众星捧月,嚣张骄傲,却随意把衍哥的自尊和真心踩在地上,现在你就算后悔跟衍哥分手,说一些假惺惺的话术,他也已经看不上你了。”
“魏雪莱,你丫有病是不是。”林思悦气不打一处来,“管好你自己,瓷瓷是怎样的人轮不到你来评价。”
有人拍了下桌子,阻止事情越闹越大:“都别吵了,曾经都是一个班的,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就闹不愉快。”
林思悦一口气堵在胸口咽不下去,脸颊涨红。
喻瓷拍着她的肩膀安慰:“思悦,别气了,生气是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不值当。”
“瓷瓷,那个魏雪莱真是太讨厌了。”
喻瓷噗嗤一笑:“我这个当事人都不在意,你倒是比我还嫉恶如仇。”
“我……这不是替你鸣不平吗?”
“行行行,是我的错,连累你了。”
“咱们是好姐妹,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两人相视一笑。
游戏进行了好几轮,所有人都轮到了惩罚,唯独顾衍舟,运气忒好,仿佛处于不败之地。
而作为他兄弟的何旭东可就惨了,犹如掉入了霉运窝一样,回答了两个问题,还学了狗叫,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衍哥,把你的运气分我一点吧。”
顾衍舟看傻子一样翻了个白眼。
但运气不会只眷顾于一个人,在玩到第十一轮时。
“点数最小的人是……顾衍舟,衍哥!”
此话一出,最高兴的莫过于何旭东了,暗暗自喜,叫他刚才嘲讽自己,总算能看他出糗了。
“衍哥,你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顾衍舟毫不犹豫,嗓音淡淡的:“大冒险。”
投掷飞镖结束,有人念出他的大冒险任务。
“从左边数第四个异性,用公主抱的姿势做二十个深蹲。”
任务刚念完,包厢陷入长久的寂静。
只有何旭东不怕死的笑出声:“这KTV出的大冒险任务够刺激,我喜欢。”
他跟衍哥认识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做这种惩罚任务,那画面一定很精彩。
“左边数第四位异性……那不就是喻瓷吗?”
“我去,真的假的。”
“好像真的是她。”
一众人同时看向角落里的喻瓷,目光带着看好戏的意味,旧情人配合一起做惩罚,怎么看怎么刺激。
衍哥该不会直接摔桌子走人吧!
喻瓷听见自己的名字心里不由得一颤,抬眸,那些看好戏的目光让她格外不适,仿佛所有人都在看笑话一样。
为什么偏偏是她?
想到等会儿自己要配合顾衍舟做深蹲,还是被他公主抱的姿势,睫毛轻颤,当即就慌了神,唇瓣轻启,脱口而出:“抱歉,能不能换个惩罚,我觉得我不适合……”
话音未落,她听到顾衍舟发出一声轻讽:“怎么,怕了?喻瓷,你当年跟我说分手的勇气去哪儿了?”
喻瓷抬眸,男人嘲讽的目光尽收眼底,四目相对的一刻,呼吸猛然一滞。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放下了过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喻瓷鬼使神差的辩驳道:“谁怕了,顾衍舟,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不就是被抱着做深蹲,来吧,我还怕你力气不够,抱不动我?”
顾衍舟听着她自信满满的语气,眼底略过一丝情绪,但很快消失无影,这小妮子完全在他的底线上乱踩。
他浅笑着“啧”了声:“抱不动你,喻小姐,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喻瓷:“……”
怎么总感觉对话怪怪的。
包厢众人倒抽一口气,内心OS:这气氛似乎有些暧昧,完全没有剑拔弩张的意味。
很快,惩罚开始了。
顾衍舟不紧不慢从沙发上起身,走到茶几前的空地,喻瓷满脸幽怨,她总算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她站在顾衍舟身边,身高差十分明显,一米六四的个子才堪堪触碰到男人的肩胛骨,也不知道这人吃什么长大的,比起六年前,似乎还高了几公分,现在应该有一米九了,愣神之际,顾衍舟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喻小姐,准备好了请跟我说一声。”
明明是很绅士的话语,在喻瓷听来总带着几分嘲讽。
她深吸说:“我准备好了。”
下一秒,顾衍舟直接把人打横抱起,身体的腾空让喻瓷下意识圈住男人的后颈,防止掉下来。
被抱起来的那刻,触感十分明显,身体还是不受控制起了颤栗,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
喻瓷眼眶有些泛酸,曾经的那些时光已不复存在。
怀里的人儿没有丝毫重量,轻的像是一片羽毛。
顾衍舟低头看着女孩有些紧张的面容,她的容貌更胜从前,即使褪去了脸上的婴儿肥,青涩不再,也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时隔六年再次触碰到她的身体,顾衍舟无法克制自己悸动的心情,但面上却一片宁静,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喻瓷注意到男人直勾勾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顾衍舟,不做吗?”
女孩带着歧义的声线似在撩拨着他那颗本就不平静的心脏。
顾衍舟轻咳一声,偏开目光。
垂落下的眼皮不动声色盖住了那抹异样情绪,敛了敛眸子,随即,抱着女孩温软的身躯开始做起了深蹲。
包厢里发出一声声惊叹。
“怀里抱着人做的还这么轻松,衍哥太厉害了,看那紧绷的下颚线,我要死了。”
“真不知道当年喻瓷干嘛要跟衍哥分手,如果是我,就算打死我也不会跟他说“分手”二字。”
“那肯定是嫌贫爱富喽,谁都知道当年衍哥就是一穷小子,家境很一般,除了一张脸根本给不了喻瓷幸福,喻瓷对他估计就一时兴起,兴致一过就扔了呗!”
顾衍舟墨眸一皱,觉得耳畔聒噪不已,一边做着深蹲,眼睛瞥向那几个议论的女生,带着寒光,在收到顾衍舟的眼神警告后,她们立刻噤了声。
魏雪莱恶狠狠盯着被顾衍舟抱在怀里的喻瓷,嫉妒心跃然于脸上,她多希望被顾衍舟抱着的人是她,而非喻瓷。
不多时,顾衍舟不费吹灰之力做完了二十个深蹲,连口气都没喘。
喻瓷被放下来的那刻,身体还是僵硬的,她维持着双腿的平稳,抬头看了眼面色平静如初的男人。
仿佛刚才只有她一人心慌失控,而对方却淡定至极。
做完惩罚,喻瓷沉默着回到了原来的座位,身上还残留着顾衍舟身上的热量,无意间带动着她的心绪。
“瓷瓷,没事吧!”林思悦观察到她的表情有些异样,
“没事,就是被颠了二十下,头有些晕晕乎乎。”
何旭东玩味的看了眼顾衍舟清冷禁欲的脸,调侃道:“衍哥,抱着旧情人做深蹲的滋味如何,爽吗?”
顾衍舟瞪他一眼,眸光冷鸷阴戾,“何旭东,你找死?”
随即,他笑呵呵捂住嘴巴,内心吐槽道,衍哥真是无趣,他就调侃一声,哪来那么大的反应。
看到顾衍舟公主抱喻瓷做深蹲,大家是羡慕又嫉妒,这辈子能被顾衍舟多看一眼都值了,也觉得喻瓷太不识好歹了。有人小声抱怨着。
这些窃窃私语落入喻瓷耳中,她握紧手心,心情沉闷,眼皮低垂,盖住了里面的落寞。
在顾衍舟这里,她永远是失败者。
无法弥补当年对他的伤害。
恍惚间,喻瓷觉得包厢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吞没着她的感官。
之后的几轮游戏,喻瓷一直无法集中精神,直到听到魏雪莱抽中冒险任务,才猛然回神。
“请任选一位异性,和他十指交握一分钟。”
听到任务,魏雪莱内心窃喜。
“雪莱,选我,我愿意配合你完成任务。”
“选我,选我!”
魏雪莱长得虽然不如喻瓷漂亮,但也是一等一的美女,男生们基本都是见色眼开,趁机自我推荐。
可魏雪莱才看不上这些歪瓜裂枣。
从学生时代,她就暗恋着天神一般的顾衍舟,若不是期间喻瓷插足,相信顾衍舟肯定会看见她的美。
她抬起羞涩的眸子,清了清嗓子说:“我选择顾衍舟。”
闻言,刚才起哄的男生陷入失落,不过也能理解,在座的男生,没人能比得上顾衍舟,魏雪莱选他也是合情合理。
就是不清楚顾衍舟会不会同意。
在听到魏雪莱选择顾衍舟时,喻瓷心脏一沉。
包厢里气氛有些安静,顾衍舟看着众人一言不发。
不说话就表示同意。
魏雪莱随即走到顾衍舟边上坐下,面色羞红,宛如刚绽放的花朵。
她微笑着抬头,恰好顾衍舟也抬起了眼睫,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画面有些暧昧。
魏雪莱瞬间红了耳根,欣喜爬上眉梢。
就在她伸出手想要与顾衍舟十指相握之际。
“咚——”
突兀的一声。
喻瓷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酒杯,酒水尽数撒在了她的衣服上,因为上身是一件白色大衣,红色的酒渍撒在上面格外明显。
反应过来,她用手擦拭着衣服上的污渍,但怎么也擦不干净,她慌乱的样子看起来滑稽又狼狈。
“瓷瓷,我包里有纸巾。”
喻瓷接过林思悦递来的纸巾,点头说了声“谢谢”。
但擦了一会儿还是脏兮兮的,多双眼睛注意着她这边,包括顾衍舟,她不想让顾衍舟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于是从嘴角挤出一抹尴尬的笑:“抱歉,我去卫生间处理一下。”
林思悦:“瓷瓷,要不要我陪你去?”
喻瓷:“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卫生间里。
喻瓷脱下大衣,先用清水打湿被弄脏的地方,因为条件有限,她又挤了点洗手液,搓洗了一会儿,效果还不错,又拿过卫生间的吹风机,吹了几分钟,等到衣服半干,她重新穿上,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
普通的杂牌大衣被喻瓷衬得像是大牌款式,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件大衣还是去年商场打折时买的。
才花了两百块。
现在的她早已今非昔比,每一笔钱都得精打细算。
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喻瓷转身打开洗手间的门。
突然,一堵肉墙挡住了她的去路。
抬眸的瞬间,眼底映出一张清冷禁欲的面孔。
是顾衍舟。
喻瓷第一反应是后退了一步。
对上男人漆黑的桃花眼,喻瓷心跳猛地一怔。
她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眼前的人就是顾衍舟。
男人身形颀,肩宽腿长,明亮的灯光勾勒出他流畅的脸型,眼角的红痣在这一刻格外魅惑过人。
顾衍舟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盯着面前一脸受了惊吓的喻瓷,嘴角勾起一抹讽意。
喻瓷吞了吞口水,出声询问:“顾衍舟……你怎么在这?”
但对方压根没有要回答她问题的意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她,眸光炙热而悠长,仿佛要把她看穿一样。
这让喻瓷有些生气,她轻咬红唇,开口的嗓音带着怒意:“顾衍舟,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女孩气鼓鼓的样子,顾衍舟这才换了副面孔,眉梢轻挑,语气戏谑:“终于不打算装了?”
喻瓷:“……”
她装什么了?
白皙的脸颊微微涨红,这人过来是故意跟她作对的吗?
她扯了扯唇角,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顾衍舟,我没空跟你在这废话,请你让一下好吗,我要出去。”
但对方非但无动于衷,甚至一寸寸逼近。
顾衍舟往前走一步,喻瓷就往后退一步。
她终于受不了了,刚想说什么,整个身子被男人圈在怀里,抵在墙边,抬头,顾衍舟妖孽的脸距离自己不到一公分,再近一点,他的薄唇就能碰到她的鼻头了,炙热的呼吸喷洒下来,喻瓷的耳朵不可遏制的红了一瞬。
顾衍舟感受到一双小手抵着胸膛,不断捶打,不过她那点力气在他看来,不过是挠痒痒的力道。
“顾衍舟,你是不是有病?”
要是被人知道他们在厕所里,动作还如此亲密,喻瓷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发什么疯。
“对,我是有病。”他笑着承认,“喻小姐当年应该就知道了。”
喻瓷简直要疯求了。
“你有病就去治病,别来我这里发疯。”
“可我的病只有你能治。”
低沉磁性的声音落在喻瓷耳畔,她猛然想起六年前他们分手那天,在得知她想跟他分手后,他也是这样把她抵在树干上,俊脸凑近,下颚线清晰分明,当时她奋力挣扎,却逃脱不了禁锢,下一秒看到他自残的行为,惊得大叫:“你疯了!”
少年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刃几乎要闪瞎她的双眼,只见他毫不犹豫的往手腕上划了一刀。
鲜血滴落在草坪上。
记忆拉回,喻瓷低头看了眼顾衍舟的左手手腕,上面的疤痕已经淡了很多,但依旧刺痛着她的双眼。
空气里安静异常,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却格外明显。
喻瓷抬头与他对视,肩膀按的生疼,她忍着不适,压低声音道:“抱歉,顾衍舟,当年是我对不起你。”
“呵,对不起。”他冷笑出声,语气带着嘲讽:“喻瓷,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吗,喜欢时给个笑脸,不喜欢就直接丢弃,既然你的感情这么廉价,当初就不该招惹我。”
男人的话语生生刺痛着喻瓷的耳朵。
如果当初她知道自己和顾衍舟会走到分手的结局,说什么她也不会去招惹对方。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喻瓷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衍舟最不想听到她说“对不起”三个字,用力捏住女孩白皙的下巴,质问道:“当初到底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喻瓷忍着痛说:“因为什么还重要吗?”
“顾衍舟,你我之间已经形同陌路,应该好聚好散放过彼此,还是说……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没能忘了我?”
他掐着女孩下颚的力道有些受不住,“喻瓷,别自我感觉太良好,我忘不了你,真是笑话。”
喻瓷淡淡的勾了下唇。
“既然如此,顾总能放开我了吗?”她请求道。
看着身下那张倔强清冷的小脸,顾衍舟忍着怒气,勾笑讽刺:“喻瓷,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心。”
“对,顾总早就应该知道,我是个自私的人。”
顾衍舟灼热的指腹抚上女孩那张喋喋不休的红唇,像是在自言自语:“喻瓷,你为什么就不能服个软?”
声音很轻,喻瓷没听清。
下一秒,他松开她。
随即,喻瓷逃命似的回了包厢,里面气氛依旧,平复了下气息。
坐回沙发,看到一旁的林思悦似乎喝醉了,面色红润,双眼迷离,哼哼唧唧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喻瓷有些无语,自己才离开了一小会儿,这丫头怎么喝这么多酒。
其实包厢里也有些人喝醉了,甚至有人还在撒酒疯。
立马夺过她手中的酒杯。
“思悦,你不能再喝了。”
“瓷瓷,我要喝,把酒给我。”
神志不清的冲她打了个酒嗝,被喻瓷嫌弃的扭过脖子。
喻瓷确定她真的喝醉了,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十一点。
都这么晚了,两人明天还要上班,不能再胡闹下去了。
她抬头环顾着四周,大家都还在唱歌玩游戏,不想扰了他们的兴致,于是扶着林思悦走出包厢。
KTV门口,冷风一阵阵拍打在两人脸上,灌入领口,林思悦冻得直打哆嗦,连酒也清醒不少。
“瓷瓷,游戏已经结束了吗?”
喻瓷费力撑着他沉重的身体,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一边在网约车软件上下单,“嗯,结束了,我们该回家了。”
等了半天以为打到了一辆车,可晃眼间,司机就取消了。
喻瓷叹了一口气。
人倒霉真是连出租车都打不到。
与此同时,一片强光袭来,喻瓷半捂着眼睛看过去。
只见一辆迈巴赫稳稳的停在了两人面前。
前车灯的强光模糊了喻瓷的双眼。
随即,车窗缓缓降下,只见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夹着烟探出车窗外,烟雾徐徐攀上,车里的男人时不时含着烟嘴吸一口,侧脸陷入半明半暗的画面,从喻瓷的角度,能看到男人流畅的侧脸轮廓,以及吞吐烟雾的薄唇。
性感魅惑。
喻瓷一眼就认出了车里的人,是顾衍舟。
两人的视线就这么隔着空气交汇在一起。
眼眸微闪,喻瓷慌忙收回视线。
扶着一旁醉意迷离的林思悦,大脑有些懵。
顾衍舟掐灭指尖的香烟,丢进车内的烟灰缸中,然后慢条斯理掀起眼皮,薄唇轻启:“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喻瓷:“……”
她是不是听错了,刚才他说什么……
送她和思悦回去?
这突如其来的好意让喻瓷有些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睫毛如鸦羽般不停扑闪着,等回过神,她深吸气,当即开口拒绝:“谢谢顾总的好意,不用了,我已经打了出租车,等会儿就到了。”
声音礼貌却透着淡淡的疏离。
“喻瓷,拒绝我倒是熟练的很。”他扯着薄唇冷笑,“就这么不想和我扯上关系?”
喻瓷:“……”
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没等她反应过来,便看到刚才还被自己搀扶在怀里的林思悦挣脱了束缚,她跌跌撞撞走到车门前,微笑着冲驾驶座上的男人敬了个礼:“顾……衍舟……是你啊……谢谢你愿意……送我们回去,瓷瓷,咱们快上车。”
接着,自说自话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一屁股钻了进去。
喻瓷来不及阻拦,眼看着好友上了顾衍舟的车,扶额有些无奈,慌忙提醒她:“思悦,别乱上别人的车,快下来。”
“瓷瓷,外面好冷的,有人免费给我们当司机,不坐白……白不坐,而且……人故意衍舟……还是……老熟人,你就别……矜持了。”
林思悦扒拉着车门,温暖的车厢让她不愿意离开。
因为醉了酒的缘故,她的神志不太清醒。
可说出来的话让人无语至极。
顾衍舟视线落在喻瓷白皙红润的小脸上,女孩眼底的纠结清晰可见,冷声催促道:“快点,我可没多少耐心。”
喻瓷真的要疯球了,作为好姐妹,她总不能扔下喝醉酒的林思悦不管,但内心真的不想上顾衍舟的车。
再三犹豫下,忍着不适,上了车。
车内暖气充足,和外面不是一个温度。
顾衍舟看了眼后座的两人,没说话,很快,启动油门,嗖的一下驶出了这条商业街。
深夜的京北依旧繁华热闹,高楼伫立,霓虹灯闪烁,像是一座不夜城。
车厢里安静无声,气氛有些压抑。
喻瓷肩上靠着昏睡过去的林思悦,觉得无语。
真不知道她哪来的胆子上别人的车,如果对方不是顾衍舟,而是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她这样没心没肺,肯定会吃大亏。
虽然她如今和顾衍舟的关系很微妙,但他也不至于做出把她们卖掉的举动,没由来的相信他的人品。
“地址!”
前方上响起男人低沉冷肃的声音。
喻瓷愣了一下,快速报了个地址,又加了句:“顾衍舟,你先送思悦回家,她喝的太醉。”
“知道。”他说。
声线沉冷的可怕。
目光落在顾衍舟的后脑勺上,比起从前,他似乎更冷漠了,车厢里残留着淡淡的烟草味,不难闻,却让她心情沉重。
她冷不丁问出声:“顾衍舟,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六年前。”他说。
记得他们还在一起时,顾衍舟是最讨厌抽烟的,有次她偷偷学着抽烟,被顾衍舟发现了,他直接把她身上的烟盒抢过来,扔进了垃圾桶,还将她抵在墙边,教育她未成年不能抽烟,就算成年了也不许抽。
要是被他发现一次,就要接受一次惩罚。
而那个惩罚她现在想起来依然会面红耳赤。
只记得少年将她圈在怀里,薄唇贴着她的耳畔,温热的呼吸缓缓洒落,而后勾笑着在她臀部拍了下。
她立刻明白他所说的惩罚是指什么,从此,再没敢挑战过顾衍舟的权威,乖乖当一个好学生。
喻瓷看向驾驶座边上的烟灰缸,哑着嗓子问:“是在我们分手后学的吗?”
顾衍舟:“……”
喻瓷又问:“平常抽的多吗?”
顾衍舟:“不多,心情烦躁的时候会抽一两根。”
心情烦躁……
所以他刚才心情很烦躁吗?
是因为谁?
因为她……吗?
“别自作多情,我心情烦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不是因为你。”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出声直接打断她的猜想。
喻瓷维持着淡定的表情:“我没多想。”
他冷哼:“没多想最好。”
想劝说他以后都别抽烟了,但想到现自己已经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再说这些话,喉头微微有些哽咽。
不知不觉,车子抵达了林思悦住的公寓。
喻瓷搀扶着女孩下车,她依旧昏睡着,忽然想到什么,转身敲了敲车窗。
顾衍舟降下车窗。
“顾衍舟……要不你先走吧,思悦喝得太醉了,我安顿她得需要一会儿,怕耽误你宝贵的时间。”她做了个手势,一脸歉意说道。
男人动了下眼皮,神色严肃,抬手升起车窗,不作回应。
以为他是默认了,喻瓷便自行扶着林思悦上楼,花了些时间把人安顿好后,返回楼下,发现那辆迈巴赫还停在原地,当即有些诧异。
还以为顾衍舟已经离开了。
喻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去,男人再次降下车窗,惜字如金:“上车。”
“你一直在等我吗?”她问。
男人给了她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收到眼神嘲讽,喻瓷莫名无语,不再自讨没趣,她转身往后走,准备拉开后座车门,但手还没碰到车把手,听到顾衍舟冲她呵斥了声:“我没有一直给人当司机的习惯。”
喻瓷动作一顿,转身看向顾衍舟。
不明白他是何意。
顾衍舟皱了下眉,耐心被磨损的丝毫不剩,带着命令意味的声音响起,“坐前面。”
喻瓷表情有些变化,坐前后有任何区别吗?
但还是乖乖拉开副驾驶座车门,身体坐了进去。
车子重新启动,油门轰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此刻车厢里只有他们二人,还是因为隔着一个座椅的距离,喻瓷有些无所适从。
车子迟迟未启动,喻瓷看向一旁,小声问:“不开车吗?”
下一秒,看到男人高大的身躯朝她压了过来,清冽的气息包裹了她全身,喻瓷迅速红了耳根,慌忙开口:“顾衍舟,你……你干嘛?”
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睫毛不受控制抖动。
刚刚想把人推开。
听到“啪”的一声,
是安全带系上的声音。
顾衍舟不紧不慢直起身,抬眼,注意到女孩绯红的脸颊,轻笑调侃:“怎么,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
“没有!”她连忙说不是,视线飘忽,声音有些心虚。
车子重新启动。
接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车里一片寂静。
喻瓷靠着车窗,仰头瞧外面的风景,夜晚的首都京北一片繁华。
忽然,几片白色的雪花打在车窗上。
她眨了眨眼睛。
2024年的第一场雪,她和顾衍舟重逢的这天,落在了她的心上。
也许是周遭环境过于平和安宁,配合着暖气,喻瓷有些昏昏欲睡,靠着车窗的她很快被一阵困意席卷。
理智告诉她不能睡过去,但现在时间已经过了零点,折腾了一整天,整个人都陷入困倦疲累中。
困意终究打败了理智,眼皮在反复张合中,最后还是眯成了一条缝。
等她再次醒来,睁开冷白的眼皮,低头,看见身上盖着一条羊毛毯,不知从何而来。
突然,一个急刹车。
喻瓷的思绪完全清醒了,前面是红灯。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顾衍舟,他目光直视前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车内昏暗的灯光映出他优越的侧脸。
捏着身上的毛毯,犹豫问道:“顾衍舟,这是……”
顾衍舟回看她一眼,淡淡道:“怕你着凉,到时候再来讹我。”
喻瓷努了努唇瓣,心想:我有这么不讲道理?就算着凉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恍然间想到六年前,每次午休,她醒来身上都会多一件校服,带着少年身上独有的清冽气息。
只是一切都停在了从前,时隔六年,他们都变了,喻瓷很难再把那个清冷少年和现在气场强大、高深莫测的顾衍舟联系在一起。
心底划过些许酸涩,被她努力压下。
过了这个红绿灯,再过一条小巷就是喻瓷租住的公寓。
喻瓷让他把车停在巷口就行,因为开进去不好倒车,更多的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居住的环境。
顾衍舟将车停在巷口,抬眼是一栋矮旧的居民楼,看见她住的地方,不由得产生了很多疑问。
却没能问出口。
喻瓷拿上包包,开门下车。
一阵冷风袭来,打了个哆嗦,果然车里车外不是一个温度。
天空飘着白雪,四周寂静无声,巷口只有一盏路灯照亮黑暗。
在走进巷口前,她低头看了眼车里的顾衍舟:“谢谢……顾总送我回家,再见!”
“喻瓷!”他叫她的名字。
“喻瓷!”他叫她的名字。
喻瓷愣了下,轻颤着嗓子问:“还有事?”
“你就是这么跟人说谢谢的,连头都不抬?”
喻瓷慢慢抬起下颚,隔着一扇玻璃,和他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心跳顿时停了半拍,睫毛轻颤,尽量保持面色的平静,饱满的红唇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怎么,顾总想这样听我说谢谢吗?”
她说这话时,面色淡定异常,而心口却充斥着酸涩。
眼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打转。
多年来迫于生计训练的人情世故在这一刻似乎派上了用场。
顾衍舟看着她的目光带着讥讽和嫌弃,敛了敛眼眸,目光落回仪表盘上,又从置物箱里拿了柄伞。
开窗,丢到女孩手中。
外面落雪纷飞,她纤瘦的身上落满了雪花,看着碍眼。
喻瓷看着手中的伞,红唇动了动,“不用,我从这里回去挺近的。”
想要把伞还给车内的人,接着,听到车里传出冷淡的一声:“不想要就直接扔垃圾桶。”
话落,他升起车窗,启动油门,不给喻瓷拒绝的机会。
暗黑色迈巴赫随即扬长而去,后车灯落下一片残影。
喻瓷在原地呆愣几秒,冷风吹散乱她的发丝,也吹乱着她的心绪。
甩了甩满头的雪花,打开那把黑伞,撑着它走进漆黑一片的小巷,身体跟着陷入黑暗。
楼道前两天就坏了,也不知道何时能修好,喻瓷只能用手机电筒照明。
没有电梯的小区,爬上六楼已然气喘吁吁。
掏出钥匙开门,摸索到墙上的开关,漆黑一片的客厅立刻亮了起来,不到三十平米的公寓,是喻瓷在这座城市唯一的落脚地。
喻瓷洗完澡躺在床上却没有丝毫睡意,辗转反侧许久,时间悄悄流逝,想到明早还要上班,她从被窝里爬起来,抹黑打开床头柜,就着冷水吃了颗安眠药,这些年失眠的日子她都是用这种方法才能入睡。
第二天清晨。
在一阵闹铃声中,喻瓷醒了过来,起身像是行尸走肉一般洗漱刷牙,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早已麻木不堪。
她的眼睛看向窗外,昨晚似乎下了一晚上的雪,到处都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样子,漂亮极了。
冷水浇在脸上,瞬间清醒不少。
镜子里映出一张白皙柔美的面孔,有些恍惚。
喻瓷突然发现脖子上少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白皙的锁骨空空如也。
她的项链去哪儿了?
这是妈妈送给她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也是妈妈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她除了洗澡的时候会摘下,其他时间都会戴在脖子上,怎么会不见了?
喻瓷眼底浮现慌张。
在浴室里找了一圈没发现项链的踪迹,她又在客厅卧室搜寻了一番,依然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记得昨晚去同学聚会还戴在脖子上的。
难道是遗失在了那家KTV里。
大抵是昨晚洗澡前被其他事勾住了心绪,连项链丢了都没发现。
喻瓷有些懊悔。
她决定今天下了班后去昨晚那家KTV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换好衣服,她照常去上班,连早餐都来不及吃。
匆匆赶到公交车站。
她住的地方离公司不算近,不想迟到就得搭最早的班车,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已经成了习惯。
挤上车,里面早就没位置了,喻瓷只能勉强拉住头顶的拉杆维持平衡,逼仄的空气让人呼吸不畅,不过她早就习惯这样的场面了,更拥挤的状况都遇到过,没什么值得吐槽的,生活已经磨平了她的棱角。
这些年发生了太多事,她早已不是那个不谙世事、众星捧月的喻瓷了,想要在京北这座大都城活下去,她只能随波逐流,放下身段。
倏地,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好友林思悦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的一瞬间,电话里传来女孩带着困意的声音。
“瓷瓷,昨晚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喻瓷刚想说“不是”两个字,但想到什么欲言又止,有些心虚的回道:“是啊,怎么了?”
“不对啊,瓷瓷,我怎么记得我好像上了顾衍舟车。”她反驳她的话。
喻瓷“啊”了声,问:“你不是喝醉了,怎么还能记得是坐谁的车回去的?”
“我是喝醉了,又不是失忆了。”
喻瓷顿时有些头疼,还以为她什么都记不得了。
“靠,竟然是真的。”林思悦冷不防发出一声惊叹:“瓷瓷,顾衍舟他为什么要送……我们回去啊,到底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
她沉默了几秒,感慨道:“瓷瓷,我是不蹭了你的面子,才有这个荣幸坐顾衍舟的车回家,其实某人是专程想给你当司机。”
闻言,喻瓷僵住了身体,突然,公家车一个急刹车,她惯性往前倒了下,发出一声婴宁。
“没事吧,瓷瓷。”
“没事,司机刚刚急刹车了。”她站稳身体呼了口气,“还有,我在车上,不方跟你闲聊,先挂了!”
“嗯!”
挂了电话,想到那句“顾衍舟是专程想给你当司机”,她自嘲一笑,觉得讽刺,顾衍舟不过是看她可怜,顺带送她一程。她何必自作多情。
继而垂下眸子,盖住眼底的落寞。
公交车到站后,喻瓷下车朝公司大楼走去。
途中,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疑惑接起。
电话里传来一道陌生的男低音。
“请问是喻瓷喻小姐吗?”
“嗯,请问您是……”
“我是顾总的助理肖晨。”
喻瓷困惑,顾总?是顾衍舟吗?
他的助理干嘛给自己打电话?
“肖助理,您打电话过来是……”
“请问昨晚您是不是遗失了一条项链?”
喻瓷拉高嗓音:“对,我是丢了一条项链。”
“是这样的,您的项链落在了我们总裁车上,今早他看到后,委托我给您打个电话。”
喻瓷沉默了几秒,虽然不清楚顾衍舟哪来自己的联系方式,但知道项链没丢,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肖助理,能不能拜托你把项链给我送过来。”
“这……好像不太行。”他的语气有些为难。
喻瓷:“路费我可以出。”
“喻小姐,不是路费不路费的问题,顾总说您想要那条项链得自己去取,地址我稍后发给您。”
喻瓷听得晕晕乎乎,还想说什么,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然后,手机上收到了一条短信。
上面是一串地址信息。
“半山别墅”四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应该是顾衍舟住的地方,还有一串电话号码,好熟悉。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换电话号码。
喻瓷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但她必须得拿回自己的项链。
晚上下了班,喻瓷打车来到信息上写的地址。
下车后,一座气派的欧式庄园映入眼帘。
不禁感叹:“好漂亮。”
这时,戴着金丝眼镜的管家出来迎接:“是喻瓷小姐吗?”
喻瓷点点头,在管家的带领下来到别墅二楼,管家指了指右边那扇卧室门,“少爷就在里面,您可以直接敲门进去。”
“谢谢。”
随后,喻瓷走到卧室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后退一步,礼貌等待。
几分钟过去了,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喻瓷有些着急,抬手想再次敲门,忽的,门从里面拉开,她和顾衍舟撞了个正着。
喻瓷当即愣在了原地,落在空中的手就这么僵住了。
灯光洒下来,她看见顾衍舟只围着一条浴巾的画面。
男人宽肩窄腰,身材修长,体格强壮,皮肤白皙,明晃晃的八块腹肌不遮一丝衣物,在她眼前缓缓放大。
他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头发没来得及擦干,还滴着水,发尾的水珠顺着修长的脖颈流下来,顺着腹肌下滑,划出一道诱人的弧线。
喻瓷瞬间屏住了呼吸。
怎么也想不到会看到这样香艳的场面。
这会儿两人都呆愣在原地,谁也没有说话。
顾衍舟先一步回神把人拽紧卧室,然后把门关上,喻瓷看着眼前只围着一条浴巾的男人,慌忙偏开目光,磕巴着问道:“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男人轻挑眉梢,盯着眼前神色慌张的少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种程度就害羞了?”
恍若被戳中心事,喻瓷耳根一热,有些心虚的反驳:“谁害羞,别胡说。”
她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回顾衍舟身上,男性诱人的身体刺激着她的感官,瞬间起了一丝燥热。
顾衍舟看出她的不自在,绕过她纤瘦的身影,走到衣柜前,随手拿了套家居服套上,整个过程喻瓷都是闭着眼睛的。
过了一分钟,她才敢睁眼。
穿上衣服的他又变回那个清冷禁欲的顾衍舟了。
喻瓷没忘了自己来这的目的,当即表明来意,“顾衍舟,我是来拿项链的,谢谢你帮我保管。”
顾衍舟没回复她的问题,自顾自打开卧室通往隔壁书房的门。
喻瓷抬腿跟上。
书房里。
察觉到跟过来的喻瓷,顾衍舟停下脚步,转身,垂下眼眸,视线聚焦在她急切的小脸上,问:“那条项链对你就这么重要?”
喻瓷对上他有神晦暗的眸子,点头,用近乎带着卑微的语气说:“对,很重要,能麻烦你还给我吗?”
顾衍舟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放着她丢的项链,却不急着还给她,漫不经心问了句,“这么重要,难不成是你男朋友送给你的?”
喻瓷不想跟他解释这么多。
“谁送我的重要吗?”她笑了下,“就算是,也不关顾总您的事。”
顾衍舟听着她不带一丝温度的话音,眸光逐渐变得晦暗不明,锋利的眉宇间染上了些许戾气,薄唇继而扯出一抹轻蔑的嘲讽,“是吗,这六年喻小姐过得还真是滋润,竟然都已经有了男朋友。”
喻瓷面不改色:“对啊,我有没有男朋友跟顾总应该毫无关系吧,还是说顾总您现在这副样子是在吃醋?”
“吃醋?”他唇角扬起的弧度更明显了,只是笑意仍旧带着讥讽:“喻瓷,你当你是谁,凭什么以为我会对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恋恋不忘,我顾衍舟还没那么贱。”
闻言,喻瓷喉间不可遏制的哽咽了一下。
明明应该庆幸对方已经不在意自己了,可心脏却不受控制的疼痛起来,她从未想过,昔日的恋人竟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争锋相对,说着互扎心窝的话。
喻瓷压抑着内心的痛楚,缓缓启唇:“既然顾总都不在意了,能麻烦把项链还给我吗?这项链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男人慵懒的靠着书桌,手上把玩着那个首饰盒,嘴角微弯,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怎么,没耐心了。”
喻瓷的神色终于有些绷不住,气势汹汹开口:“顾衍舟,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把项链还给我。”
看着女孩涨红气愤的小脸,他的神色变得玩味,淡淡开口:“等我心情好。”
喻瓷:“……”
摆明了不想把项链还给她,喻瓷明白,他在报复自己。
喻瓷抬眸,对上男人不辨情绪的眸光,忍着想摔门离去的冲动问:“那顾总要我等多久呢?”
顾衍舟挑眉一笑,语气听着令人不适:“这可不一定,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都有可能。”
喻瓷依旧保持着好脾气,问:“那你要是一直心情不好,难道我还要一直等你不成。”
“喻小姐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了,看来这项链对你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顾衍舟……你……”
“我现在要处理工作,不想等的话你可以直接离开,我不会阻拦。”
为了项链,喻瓷只能咽下这口气。
“好,我等。”
顾衍舟见她妥协,没再说话,慢条斯理拉开一旁的办公椅,开始认真处理工作,为了等顾衍舟,喻瓷不敢走出这间书房,她默默寻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处理工作的顾衍舟。
祈祷着他的心情快点变好。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在这间书房里等了快三个小时,期间某人都在处理工作,连头都没抬。
仿佛她的存在只是一缕空气而已。
喻瓷等得都快睡着了,恍惚间,看到顾衍舟站起身,大脑瞬间清醒,想也没想就直接冲过去,拉住他的手腕,然后微笑问道:“你结束工作了?”
感受到手腕传来的热量,顾衍舟低眸一看,女孩纤细葱白的小手覆盖在他的手腕上,紧紧握着,喉结轻耸,很快,收回目光,云淡风轻“嗯”了声。
“那……现在能把项链还给我了吗?”
眸光里带着期盼,男人却毫不怜惜的按断了这份期盼。
“不行,我的心情依旧很差。”
喻瓷终于绷不住,她等了三个多小时,依旧没能拿回项链,眼眶有些酸涩,克制着流泪的冲动。
咬牙问道:“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顾衍舟淡淡道:“回房间睡觉!”
喻瓷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十二点了,她当即明白了什么,声音带着怒气和哽意:“顾衍舟,从头到尾你都在耍我,你根本就不想把项链还给我,这就是你报复我的手段吗,可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话音刚落,她纤细的身躯被男人强行按在墙上,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只见顾衍舟掰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炙热的呼吸喷洒下来,一寸寸灼烧着她柔嫩的皮肤,喻瓷反应过来后便想推开他,嘴里不断呢喃着:“顾衍舟,放开我,你发什么疯?”
但男人非但没松开她,反而圈的更紧了,低沉的声音缓缓落在喻瓷耳畔。
“才三个小时都忍耐不了,喻瓷,你可知这六年我是怎么度过的?”嗓音充斥着暗哑和暴戾。
看着用冰冷凉薄语气质问他的男人,喻瓷突然噤了声。
记忆深处,那个爱她到骨子里的少年已然不复存在,心底的酸楚愈发强烈,她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垂下眼眸,想要躲避。
顾衍舟察觉到她的神色变化,捏在她下巴上的力道一重,嗤笑一声,“因为心虚才不敢抬头?”
喻瓷没说话,男人的俊脸又逼近了一寸。
指腹划过她白皙的脸颊,嗓音带着嘲弄,“当初追我也是一时兴起,玩腻了,就一脚踢开,对吗?”
喻瓷很想反驳,但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是陌路,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就算解释也没必要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故作轻松的回答:“是啊,当初我不过是看上了你的脸,后来看腻了,就决定跟你分手,顾衍舟,难不成你以为我对你是真爱啊?别太自我感觉良好了。”
顾衍舟真想缝住她这张小嘴,胸腔里仿聚集了一团火焰,灼烧着他的心脏。
下一秒,喻瓷感觉脖颈传来一抹刺痛。
只见男人埋下头,发狠似的在她脖子上咬了一口。
起初,喻瓷还在挣扎,但她那点力气在顾衍舟面前根本就不够看,最后受不住,嘴角溢出一声“疼”!
嗓音脆生生,软中还带着股娇嗔。
顾衍舟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喻瓷锁骨间,听到她喊痛,太阳穴一紧,本能的松开她,得到自由的喻瓷慌忙后退了一步。
只见男人喉结剧烈耸动,眼尾布满红丝,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因为刚才的举动,女孩的脖颈多了一个红印,和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顾衍舟偏开目光,遮住眼底那抹异样情绪。
喻瓷的大脑还是懵的,脖颈残留的温度提醒着她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心脏砰砰直跳,倏地,听到低沉的一声:
“东西在桌上,拿了就赶紧离开。”
说完,他直接摔门离去,神色冷漠。
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喻瓷迈着僵硬的双腿走到书桌前,拿过那个首饰盒,打开,确认里面放的是她的项链,才将它收好,放入包中,走出房间,下楼,顺利来到别墅大门,外面夜色浓重,温度寒冷,喻瓷拢紧身上的大衣,呼了口气,瞬间化成了白雾。
低头拿出手机准备打车。
只见一辆豪华商务车驶了过来。
司机降下车窗。
“喻小姐,顾总吩咐我送您回去,快上车吧!”
喻瓷愣了下,似乎有些不相信,沉默几秒,不做思考直接拒绝:“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司机露出为难的神色:“喻小姐,您就别为难我了。”
又道:“您看天色已经很晚了,您自己回去不怎么安全,而且这里地方偏僻,打车也不太容易。”
喻瓷不明白顾衍舟到底在想些什么,当初她明明伤他这么深,他应该恨自己才对,何必多此一举。
这次重逢,终究是被他牵着心绪走。
于是,开门上车。
别墅阳台,顾衍舟靠着栏杆,看着门口那抹娇小身影上车离去,眸光里浮现出一抹看不透的情绪。
倏而,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沉寂。
“喂,顾总,您吩咐我查的信息有结果了。”助理肖晨的声音传了出来。
顾衍舟顿了下,让他继续说。
“三年前,喻小姐父亲的公司因为经营不善宣告破产,为了躲避债务,他带着妻女东躲西藏,最后还是被警察抓捕归案,至此,他名下的房产全部被查封,银行卡冻结,资产更是所剩无几。”
“而且在得知丈夫入狱后,喻小姐的母亲关美莲突发脑梗,因抢救无效离开人世。”
听着肖晨讲述的一条条信息,顾衍舟眉头紧皱,眼眸晦暗凝重,握着手机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
他竟不知道这六年在她身上发生了这么多事,父亲入狱,母亲离世,难怪昨晚送她回家会看到……
她住的地方确实很差。
换做以前,就是一点苦都吃不了,
这些年,他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从未想过……
顾衍舟靠着阳台栏杆点了根烟,含在嘴角,烟雾缭绕,尼古丁的味道让人有些上瘾。
电话还未挂断,肖晨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顾总,还有就是……”
“吞吞吐吐,有话快说。”他弹了弹烟灰,眸色幽深。
“就是不知为何,在举行完喻夫人的葬礼后,喻小姐便从京大退学了,之后也再未复学,我查过,那时喻小姐才念大二,成绩十分优异,还获得过不少奖项,前途一片光明,就这么退学了,想想都可惜。”
“顾总……顾总……您在听吗?”
肖晨迟迟没听回应,有些着急的询问道。
顾衍舟指尖夹着香烟,整张脸被烟雾所笼罩,眼底藏着无法辨别的情绪。
“嗯,知道了。”他说,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沙哑。
“还有就是您发给我的那条女士项链,我去让珠宝行的朋友看了一下。”肖晨停顿了一会儿说:不像是情侣间会送的礼物,因为款式挺传统的,基本上是长辈购买过来,用做送给小辈的礼物,比如生日、成年礼这些节日。”
顾衍舟抽烟的动作一顿。
想到那丫头故意气他的样子,颇为无奈的扯了扯唇角。
那条项链大概是她去世的母亲送给她的,所以丢了后才这么着急,低声下气请求自己还给她。
从前的喻瓷可是最骄傲的。
重逢以来,他看见的只是一个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喻瓷,那些锋芒在她身上早已消失殆尽。
“顾总,我就查到这么多。”
肖晨汇报完后,直接挂了电话。
寒风萧瑟的深夜,顾衍舟站在冷风中抽完了一根又一根烟,烟雾模糊了他的视线,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却吹不走他心情的烦闷。
隔天清晨。
冬日的光线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听到闹铃声,喻瓷动了下鸦翅般的睫毛,起身从床上弹了起来,按部就班去卫生间洗漱。
镜子里,她脖子上的红印还十分明显,一晚上都没消掉。
想到昨晚那一幕,喻瓷又气又恼。
他属狗的吗?
用粉底也遮盖不全,索性找了条围巾围上。
隐约听到一阵敲门声。
喻瓷心脏跟着一紧,大早上,谁无缘无故来敲门,房东吗?
记得自己才交过房租,怀着疑惑的心情走到门口。
开门,一堵高大的肉墙挡住了她的视线。
轻抬眼睫,一张熟悉至极的脸在眼前放大,喻瓷突然神色一僵,一双小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下意识询问:“顾衍舟,你来干什么?”
男人垂下眸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半晌才开口:“来拿我的东西。”
喻瓷困惑,“不知道顾总什么东西落在我这了?”
顾衍舟往前走了一步,眼看就要迈入屋内,喻瓷想要拦住他的闯入,可她娇小的身子直接被他拽到一旁。
然后听到他波澜不惊的说了几个字。
“来拿我的伞!”
喻瓷:“什么伞?”
顾衍舟:“前一晚我借给你的伞。”
仿佛听到了不可置信的话语。
“你自己说让我不想要了扔垃圾桶里。”喻瓷把原话还给他。
顾衍舟勾唇一笑:“我现在又想要了。”
她还从不知道顾衍舟竟然是出尔反尔的人,有些被气笑了。
喻瓷眨了眨眼睛,“我倒不知顾总这么闲,大早上过来就是为了拿一把伞。”
“你管我!”
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男人,喻瓷只能转身去拿伞,还交代他在门口等着,不要随便进她的房子。
趁着女孩去拿伞的功夫,顾衍舟自说自话走了进来,四处打量着房间里的环境,和他所想的一样。
客厅和房间连在一起,不到三十平的空间,狭小、陈旧、单调,透着一丝阴冷,和她以前住的地方完全是两个层次。
喻瓷很快找到了那把伞,转过身,看到顾衍舟正在屋子里乱转,顿时有些气恼,她走过去一把将伞塞入他手中,然后催促道:“你可以走了。”
顾衍舟抬头,默不作声与她对视,答非所问,语气戏谑:“真没想到你能住的惯这种房子?”
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喻瓷云淡风轻说:“住得惯啊。”
其实再差的房子她都住过,父亲刚入狱那段时间,她和母亲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还挤过大通铺。
顾衍舟看着她强颜欢笑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面上依旧一副严肃刻薄样,语气不咸不淡的开口:“三年前你父亲公司破产,之后锒铛入狱,母亲因病离世,而你的生活一夜之间从天堂落入地狱。”
其实这些消息根本就瞒不过顾衍舟,只要他去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搜寻到当年的一切,只是这些年他一直不去看有关她的消息,也就错过了及时性,如果能早些知道这一切……似乎也改变不了什么。
喻瓷听完心口沉了下。
“所以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她说,“如果是的话,你成功了,看到我过得很糟糕,你应该很开心吧!”
如果不是妈妈在临终前的话,她甚至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顾衍舟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一言不发,到底是怎样的伤害才能让一个明媚肆意的女孩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你觉得我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
喻瓷噤了声。
“我只问你一句。”
“什么?”
“后悔当初跟我分手吗?”
喻瓷攥着双手,心跳剧烈,很想说“后悔”二字,但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一样,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后又觉得这个问题荒诞可笑。
就算说了“后悔”又能怎样,她和顾衍舟早就不可能了,六年的时光足以改天换地,他们如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身后是无尽的淤泥,而顾衍舟身后是一片光明,位于平行线的两端,再无相交的可能,
她自嘲的笑了下,语气冷硬的回复他:“顾衍舟,你是脑子坏了吗,我为什么要后悔跟你分手,就算你现在发达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喻瓷,你真是好样的!”他眼底划过刺骨的冷意。
喻瓷忍着酸楚,用尽全身力气说:“抱歉,顾衍舟,你想怎么恨我都可以,我欣然接受,还有,你赶紧走吧,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以你现在的身份,让别人看见我们在一起,对你影响不好。”
顾衍舟似乎被气笑了,这丫头的心还真是狠到了极点,他今天过来就是自讨没趣,讥笑勾唇,“喻瓷,这可是你说的,千万不要后悔,以后就算你求我,我都懒得多看你一眼。”
她维持着刚才的表情,点头:“嗯,不会后悔。”
下一秒,看到男人转身离开,毫无留恋,背影冷漠。
等回过神来,房间里空荡荡,喻瓷克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墙上的钟提醒着她该上班了。
喻瓷没时间伤心,迅速抹干眼泪,拿上钥匙,匆匆出了门。
抵达公司,在工位上放下包,喻瓷就开始马不停蹄工作,电脑上的文字看得人眼晕。
忽然,有人凑到她身边,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的脖子,“瓷瓷,你脖子上的红印哪来的啊?”
喻瓷被吓了一跳,看向贴过来的余田,心脏都要被她吓出来了。
“田田,你吓我一跳。”
余田田一脸无辜样:“不干嘛,我就是看到你脖子上多了个红印,所以好奇想问问是怎么一回事。”
提到红印,喻瓷差点忘了,因为公司暖气太足,她直接把围巾给取下来了,突然慌了神,急急忙忙想了个借口:“可能是蚊子咬的吧!”
话音刚落,对面工位的沈雪莉阴阳怪气嘲讽道:“现在是十二月,哪来的蚊子,编借口也不编个好一点的,她脖子上的红印一看就是吻痕,估计是某个野男人种上去的,不敢承认罢了。”
余田田听着颇为来气,想也不想直接怼她:“谁说十二月没有蚊子的,就算不是蚊子 ,也可能是其他虫子咬的,或者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你那么笃定,难道是被男人种过,知道的那么清楚。”
沈雪莉被戳中了痛点,顿时气急败坏,“余田田,你是不是有毛病,扯到我身上来干嘛,是喻瓷脖子有印记,而且那一看就是吻痕,喻瓷不是经常说她没有男朋友,那吻痕不是野男人种的还能是谁。”
“瓷瓷,别理她,她就是嫉妒你长得漂亮。”她拍拍她的肩。
“我没事,刚才谢谢你,田田。”
喻瓷弯了弯唇瓣,在公司里,勾心斗角不少,她都习惯了。
沈雪莉最讨厌喻瓷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我嫉妒喻瓷长得漂亮,真是笑话。”
“那张脸也不知道整多少次了。”
有人附和:“就是,如果是纯天然的脸,那不得直接被星探看上,进娱乐圈演戏了,再不济绑个大款,也不至于到这种小公司打工,每天累的跟狗一样,多不值当。”
喻瓷听着很想笑,长得漂亮就是整容,哪来的歪理。她虽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有仇必报的喻瓷了,但也不容许别人随意污蔑自己。
“很抱歉,我这张脸是我爸妈给的,天生丽质碍着你的眼了,真不好意思,至于演戏和傍大款,我都没兴趣。”她捂了下嘴巴,装作震惊的样子,“我忘了,星探和大款应该都看不上你的脸。”
“喻瓷……你……”
沈雪莉被怼得说不出任何话。
“漂亮,瓷瓷,对待沈雪莉这种人,决不能手软。”余田田冲她比了个大拇指。
这时,部门经理走了进来,一脸严肃。
“吵什么呢,现在是上班时间,想摸鱼的给我滚出去。”一声令下,刚才还混乱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上午的时间,喻瓷都在修改策划案。
“喻瓷,经理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期间,同事过来叫她。
“好的!”
她随即放下手中的工作,起身来到经理办公室。
“经理,您有事找我。”
经理看着她语重心长道:“小喻啊,你进公司都快一年了,虽然平常工作挺认真的,但业绩只能说马马虎虎。”
“而且说好听点你是从京大出来的,其实连张学位证都没有,当时能让你进公司已经是破例了,如果无法继续为公司创造财富,公司就不能留你了,你是自己引咎辞职还是让公司开除你。”
喻瓷想不到经理叫她进来竟然是谈辞职的事,其实她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还是觉得不太真实。
当初能进这家广告公司确实有一定的运气存在,否则以她的学历连面试都进不去,想到大二那年家里发生了剧变,公司破产,父亲入狱,母亲离世,她一度崩溃,患上抑郁症,不得已,只能选择休学。
后来情况好些,她也没心思再复学,直接出来找工作,换了好几份工作才进入这家广告公司。
虽然工作辛苦,但起码工资比之前高了一截,她一直坚持着,兢兢业业工作这么久,却得到了裁员的信息。
有些不敢置信,喻瓷放低姿态,询问经理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经理清了清嗓子,递给她一份文件。
“你只要谈下这份合同,这个月的业绩便直接冲顶,公司就没有开除你的理由了。”
喻瓷粗略的扫了眼手中的合同,这是一份价值几百万的合同,手心一颤,顿时像拿了个烫手山芋。
以往经她接受的合同最高也没超过六位数,现在经理突然间交给她这么重要的任务,这难度着实有点大。
她皱着眉头,一脸纠结的开口:“卢经理,我以前从未接触过这么大的合同,是不是太为难了。”
“小喻啊,也别怪我给你出难题,如果你谈不下这份合同,那公司的大门就无法为你敞开了。”女经理音色冰冷,摆明了不给她周旋的机会。
喻瓷知道自己多说也无益,如果不想被开除,便只能选择接受。
“卢经理,那好吧,我会尝试拿下这份合同的。”
“这就对了,小喻,人不能总是安于现状,你人长得漂亮,应该为自己的人生努力一把,作为直属部长,我很看好你。”
“是,经理。”
说完,喻瓷迈着沉重的步伐从经理办公室走了出去,但心里却没有多大把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下午,喻瓷按照经理给的联系方式给客户打了过去,最终和客户约见的时间是明天晚上九点,地点就在S·Y酒吧的二楼VIP包厢。
经理还提醒她到时候穿的漂亮点,喻瓷知道经理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让她出卖色相,讨好客户。
换做以前,她一定会回绝经理的要求,但现在的她不敢也不能,如果拿不下这份合同,她会面临失业的局面。
隔天晚上九点。
S·Y酒吧。
喻瓷特地换了件修身的长裙,姣好的身材足以让所有男生垂涎,外套一件保暖大衣,破天荒化了个精致的妆容,平常她素颜居多,虽然也美得惊心动魄,但化了妆的她气色直接上升了几个度,更显明眸皓齿,美艳夺目。
来到约定的地点,一进入包厢,顿时被一股浓重的烟酒味熏得皱起了眉头。
她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动作,只是用眼睛扫着包厢内的境况。
真皮沙发上坐着几个中年男子,喝酒聊天,相聊甚欢,看到门口走进来一道靓丽的身影,交谈声也停了下来。
“请问这里哪一位是王老板?”喻瓷轻启红唇,怯生生问道。
这时,一位满脸横肉、啤酒肚尽显的中年男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抬眼色眯眯的打量着她,“你是卢经理派来跟我谈合同的喻小姐?”
喻瓷点点头。
心里不免吐槽,难道世界上的大老板都长一个样子吗。
似乎也有例外
比如顾衍舟。
脑海里迅速闪过那张清冷矜贵的面孔,和眼前的人一对比,高下尽显,仿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果然女娲在捏人类时有自己的偏好,区别怎么能如此大呢!
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番。
王勇看着来谈合同的喻瓷,眼里闪过一抹惊艳:“喻小姐,过来坐啊!”
喻瓷秉承着敬业精神走过去在沙发一角坐下,刚准备拿出合同与对方交谈,后腰突然被人圈住。
喻瓷吓得慌忙推开了他。
王勇也不恼:“喻小姐,合同的事不着急。”
这时,一个微醺的男人羡慕的说道:“王老板,您可真是有福啊,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尤物。”
转而看向身形僵硬的喻瓷:“小妞儿,要不要考虑跟着我,比起王老板,我的技术更好哦!”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喻瓷很想发火,但她没忘了今晚过来的目的,忍住想摔门离开的冲动,微笑开口:“抱歉,各位可能误会了,我是来跟王总谈合同的,有些话请不要随便乱调侃。”
刚才那男子心里一阵嗤笑:“都来这种地方了,装什么贞洁烈女!”
说话间,王勇倒了三杯酒:“喻小姐,谈合同前,先自饮三杯。”
喻瓷反应过来,连忙推辞:“抱歉,我不会喝酒。”
男人眸色一暗:“喻小姐这是不给我面子,那合同的事……可能就……”
喻瓷看着递到她跟前的酒,想继续推辞,可想到包里的合同,只能硬着头皮接过,深吸气,仰头一饮而尽,王勇见她如此上道,又递过来两杯,被喻瓷一一饮下,因为喝的急,酒水从嘴角溢出,沿着脖颈蔓延至领口,看的王勇喉头一紧,想不管不顾把人压在身下好好疼爱一番。
喻瓷的酒量不算好,但喝了三杯酒也不至于醉倒,她没忘记过来的目的,顺势从包里拿出合同,“王老板,现在能谈合同的事了吗?”
王勇看都没看合同一眼,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把这丫头睡了,咳嗽了一声说:“当然可以。”
闻言,喻瓷嘴角一弯,准备介绍合同的各项事宜,但才念了几个字便听到王勇不怀好意的笑声:“想让我签合同没问题,但前提是你自愿陪我一晚。”
“抱歉,王总,我不会为了一份合同出卖自己的身体。”
看着王勇贴过来的身体,喻瓷反感到不行,虽然来这里前已经做了心理建设,但真正听到这样的潜规则,还是忍不住作呕,当即起身:“王总,既然您不想好好谈工作,那我们改日再约。”
她着急想要离开这间包厢,但王勇怎么会轻易放走美味佳肴,舔了舔唇瓣,一把扯住喻瓷纤细的手腕。
“喻小姐,现在想走已经晚了。”
手腕被扯住,喻瓷瞥见男人眼底猥琐的欲望,想也没想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啪——”
王勇因为这一巴掌愤怒到了极点,直接搂住她的身体,力气如牛一般,喻瓷挣脱不开,只能大喊“滚开,别动我”,但男人看见她挣扎的样子,兴致更浓了,不管不顾就要去扯她的衣服,嘴里说着令人作呕的言语:“臭婊子,都来这种地方了,把老子伺候舒服了,别说一份合同,就是……”
“砰——”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人狠狠踹开。
包厢内灯光昏暗,喻瓷抬头,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倏地,触及到一双冷峻到极点的眸子。
她的身体一颤,连带着呼吸都暂停了。
看着门口的男人,喻瓷眼眶一阵酸涩,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她用力喊了声:“顾衍舟!”
顾衍舟看到包厢里的场景,怒气无法遏制的蔓延至全身,一双墨眸染上冷意,三两步走到王勇面前,骨节分明的手直接握住了他肥厚的手腕,轻轻一掰,“咔嚓”如骨折般的声音在包厢里显得突兀。
王勇痛得大叫,不得不松开喻瓷。
接着,顾衍舟直接将她拉至身后,做出保护姿态,黑如星辰的眸子狠狠瞪着眼前矮他一头的王勇:“她也是你能动的人,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声音沉冷可怖。
王勇抬起肥胖的猪头,正想破口大骂,但等他看清男子的样貌,原本嚣张的气势立刻降了下去,犹如变脸一样换了副面孔:“顾总,怎么是您啊,这……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包厢里其他人在听到“顾总”二字后,也纷纷露出敬畏的目光。
顾衍舟的出现使包厢内的气压降到了极点,刚才还嚣张的几位老板,顿时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些人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对这个名字也是发自内心忌惮。
近年来商圈名声鹊起的商界新贵,福布斯榜最有潜力的中国人。
圈内人对他的评价,高冷、果决、狠厉、靠着一己之力摸爬滚打,在京城这座大都市占据了一席之地,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顾氏集团,涉猎多个行业、金融、互联网、银行、人工智能。
短短几年,他用强大的实力让那些轻视他的人乖乖闭上了嘴,如今上流社会中最耀眼的商界权贵,所有人忌惮的存在。
此刻,快五十岁的王总正卑躬屈膝的谄媚讨好这位年纪看上去可以做他儿子的男人,心里别提有多操蛋了。
顾衍舟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看他一眼,露出轻蔑嘲讽的眼神:“刚刚在隔壁包厢谈事情,正好听到隔壁传来动静,顺便过来看看,没想到会瞧见这样一幕,王总,您都多大年纪了,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是不是说太不过去,我记得您可是有家室的人,如果让您太太知道今天的事,她会不会……”
“而且更重要的一点……”目光转而看向一旁,眸光炽烈,“敢动我的人,你是不想活了?”
声音低沉冷肃,犹如王者一般。
一个小时前,他在隔壁包厢洽谈业务,正好听到隔壁传来呼救声,熟悉的声线,痛苦的嗓音。
让他无法选择性忽视。
当即丢下一众老总,奔赴前来,果然看到令他想杀人的一幕。
无法想象,如果自己再晚来几分钟,后果会……
王勇被他的气场震慑的说不出话来,声音变得暗哑结巴:“顾总,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您千万别告诉我太太,还有,我真的不知道那丫头是您的人,如果知道,打死我也不敢碰她。”
“顾总,您大人有大量,饶过我这一次,我一定重新做人,洁身自好,再也不敢乱来了。”他连连求饶,心中极为后悔。
心想,那丫头怎么就是顾总的人,好在自己没有真的得手,否则顾总还不得折磨他到死。
顾衍舟只觉得耳畔有一只蚊子在叫,聒噪不已,不耐烦的吼了句:“那还不赶紧滚,再被我看到今天这一幕,王氏集团就等着破产。”
王勇知道以顾衍舟的能力完全可以让他经营多年的公司宣告破产,心中顿时一凉。
“是,我……我这就滚。”
随即,连滚带爬逃离包厢,连头都不敢回。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继续逗留,自觉消失在了这间包厢。
空气一瞬间陷入寂静。
喻瓷轻喘了一口气,她的长发有些凌乱,胸前被酒水打湿了些许,映出诱人的弧度,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缓缓扬起纤长的脖颈,刚好与顾衍舟的视线相撞在一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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