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诺董卓的现代都市小说《争霸三国陈诺董卓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别部大司马”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乌云铺天盖地而下,群山万壑黯然失色。看来一场大雨即将来到。如剑一般的山石脚下,有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屋。与茅草屋连着的马厩,厩中有匹老马。陈诺手上也牵着一匹马,他在茅草屋檐下驻足,抬头看到了一方木板。黑漆斑驳的木板,上面刻了隶书的‘驿’字。他皱起眉头,这时,屋内隐约传来老头儿和他孙女儿的说话声。他刚才是远远看到他们祖孙两拉马进厩,然后关门进屋的。他们所谈论的都是些家常事,没什么可听的。雨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啪啪的落了下来,落在陈诺单薄的衣服上。陈诺紧了紧手中缰绳,就要离开,被屋内老头儿粗重的一声叹息给拉住。只听那老头儿忽然声调一转,悠悠的说道:“是啊,是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什么人经过这里了,可能是外面真的太乱了吧。哎!本来我大汉好好的天下,如...
《争霸三国陈诺董卓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乌云铺天盖地而下,群山万壑黯然失色。
看来一场大雨即将来到。
如剑一般的山石脚下,有一座孤零零的茅草屋。与茅草屋连着的马厩,厩中有匹老马。
陈诺手上也牵着一匹马,他在茅草屋檐下驻足,抬头看到了一方木板。
黑漆斑驳的木板,上面刻了隶书的‘驿’字。
他皱起眉头,这时,屋内隐约传来老头儿和他孙女儿的说话声。
他刚才是远远看到他们祖孙两拉马进厩,然后关门进屋的。
他们所谈论的都是些家常事,没什么可听的。
雨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啪啪的落了下来,落在陈诺单薄的衣服上。
陈诺紧了紧手中缰绳,就要离开,被屋内老头儿粗重的一声叹息给拉住。
只听那老头儿忽然声调一转,悠悠的说道:“是啊,是很长时间没有看到什么人经过这里了,可能是外面真的太乱了吧。哎!本来我大汉好好的天下,如今又是闹黄巾贼又是闹董卓的,能不乱吗?
这天下一乱啊,朝廷的诏命不通,我们这些早些年设的驿站没有书信往来。驿使不到,自然也没人愿意到这种鬼地方来了,还哪里……”
陈诺身后的马匹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惊吓了,突然掀起两只前蹄长嘶了一声,打断了屋内的谈话声。
陈诺脸上一红,就要走开,这时屋里的老头儿已经开门走了出来。
老头儿一身粗布的破衣,穿得像唱大戏的。他手上还有一把长矛,除了古朴,可以当古董放到博物馆展览给游人看外,实在看不出能有任何实际的用处。
他与老头儿对视了一眼,就见老头儿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回后,又停在了他的腰间。陈诺随着他的眼睛看去,好像到这时才发觉到自己腰间藏了个鼓囊囊的东西,不知是什么。
他正奇怪着,就见老头儿眼睛突然一亮,立即收回了护身的长矛,哈哈笑着,指着他的腰间:“年轻人,你油布包裹里的可是木简,是朝廷的文书对不对?”
老头儿并不需要他回答,他立即唤出孙女,跟她激动的说:“裳儿,裳儿,是大汉驿使,是大汉驿使!你瞧,那就是朝廷的诏书!哈哈,我还以为这个破驿站再也不会有人来了,今儿,今儿终于看到我大汉的驿使了!”
陈诺抬头去看,眼前的小姑娘裳儿不过十五六岁,也是一身粗布衣服。
她的脸蛋蜡黄中呈现红光,眼神却很有力。她有一头蓬松而长的头发,头发后面斜插了一根木簪子,说不出的古意,陌生。
看到他两的打扮,陈诺失望的收回目光,脑袋一阵晕眩,除了茫然,仍是茫然!
他一句话也没有回答他们,他们也好像不需要他的回答。在裳儿催促下,老头儿接过陈诺手中的马,帮忙牵到马厩,她则一面偷偷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一面迫不及待的带着他进了屋子避雨。
陈诺或许是太过累了,看到墙角立即倒靠了上去:“我要休息,请不要打扰我。”
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管了,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他相信,醒来后一切都会好的。
阴冷潮湿的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升起了火,光亮有了,暖气也有了。
陈诺被这光亮刺激着,眼球在眼皮里忍不住动了动,但终于没有睁开。
外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风雨应该都住了。
当然,他心里很是清楚的知道,他们在屋里升火,也许就是为了让他能够得到温暖,可以将潮湿的衣服早点烘干。他虽然感激着,但仍是不想跟他们说一句话。除了茫然,他到现在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什么驿使,什么文书,都是些什么狗屁啊。看看,又来了,他们又在开玩笑了,说些八百代前的事情,什么大汉,什么黄巾贼,什么董卓!
陈诺每听到一个字,都好像是有一根根鱼刺卡在了喉咙里拔不出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我是陈诺啊。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大好青年,因为爬了回山,失了回足,然后醒来居然变成了这副样子?!天啊,你闹那般啊!
另一个声音仿佛同时在说:
陈诺,谁说你不是陈诺?你是驿使,你的任务是将身上的紧急文书送到冀州,交给韩馥!
像是收到了指令,陈诺手碰到了腰间那个鼓囊囊而又硬冷的物事。
先前他根本不敢认真看它一眼,现在,他心里禁不住想,这油布里面裹着的果真是木简,是老头儿口中所谓的文书?再联系起自己的这一身古怪的装束,还有跟随自己而来的马匹,再有眼前见到的人物,以及他们所谈论的内容,岂容置疑!
脑袋像是要炸开了,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夺舍穿越回了汉末,而且自己这个夺舍之人跟被夺舍之人姓名居然是一样的。只是被自己夺舍之人,仍有部分记忆被保留了,不然他也不会知道身负紧急文书这么一回事。
一路茫然到了这里,为的是证实自己身边并没有发生古怪的事情,可眼看一一得到了证实,陈诺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他茫然,他无措,他愤怒。
可又能怎样?
最终,他抵挡不了疲惫,困倦,终于在万般的纠结千般的不甘下沉沉睡去。
睡梦中打了个冷战,被一阵寒意袭醒,陈诺睁开眼来。
湿衣服烘烤了一晚,差不多干了,门外有一丝灰蒙蒙亮光透了进来,火堆也已经熄灭。火堆旁的祖孙两,孙女依偎着爷爷,睡得正甜。
不行。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我要出去看看!
陈诺站起身来,看了祖孙一眼,只想悄悄走开。
“你真好看,你会娶我吗?”
陈诺一愣,回头一看,丫头说梦话呢。
她在梦中说笑时居然那么的好看。陈诺心里一动,但还是牵着他的高头大马,悄然的离开了收留他一晚的茅草屋。
昨天的雨虽然只是下了一阵,但也让道路着实变得难走多了。他昨天是失了魂似的闯到了这个陌生住处,一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浑浑噩噩的过来。
及至休息了一晚上,呼吸到山间新鲜的空气,看到四周峻险的峭壁,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不禁想到黑山真是好山啊。
“黑山?”
陈诺一阵苦笑,黑山,原来自己此刻走的这座山,它叫黑山啊。
如今是初平二年秋七月吧,虎牢大战已经过了,董卓也因为惧怕诸侯势大,焚毁洛阳,迁都长安,好戏才刚刚开始呀!
“董卓?”
不知为什么,董卓名字在脑子里一闪,立即化作极大的痛楚,叫他不能继续想。
陈诺翻身上马,很惊异自己如此熟练的跨上马背,很熟练的驾驭着马。虽然刚开始有点不适应,但在这以前,自己可是碰都没有碰过啊。
“驾!”
一路飞奔,看到第一座村庄时,天也已经大亮了。可村庄里看不到一个人,倒是房屋倒塌,尸横遍野。再往下走,仍是这样,甚至是半路上尸臭刺鼻,鹰雀争吃腐肉。
陈诺一阵作呕,望着茫茫前方,一下子失去了方向,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勇气。
还要怎么证明?难道这些还不能让你相信眼前的事实?
陈诺仰天注目,我这是要到哪里去?难道真要将这劳什子木简送到韩馥手里?
静下心来,陈诺想到了那对祖孙。
内心告诉他,这里并不太平,他要给他们祖孙安排安全的地方住下,然后才能放心走开。
是的,不再犹豫。陈诺牵着马,调转马头,向回路走去。
越来越近了,心却渐渐往下沉去。
远远的,原来茅草屋的地方,已经是浓烟滚滚。等陈诺赶到,什么都来不及了。茅草屋烧了,墙塌了,昨晚的避风港如今成了人间炼狱。
就连厩里的唯一一匹老马,如今也只是一堆骨架子,被人宰杀吃了。
地上,锈迹斑驳的长矛染了血,被折成两截。老头儿的尸身就躺在旁边。
那个女孩裳儿呢?
陈诺发了疯似的想要冲进火堆,想要找出裳儿的尸体。但是面对仍在燃烧的熊熊火堆,陈诺两只手掌被烧伤,衣服也差点烧着了。
他颓废的坐在泥地上,闭上眼又睁开眼,真希望这些都是在做梦啊。
当他的目光注视着泥泞的土地,他发现,地上留有许多杂乱的马蹄印和脚步印,沿着那一道道印子,向着山那边,他的思维也随之扩散开来……
真要这样做吗?
陈诺周身打了一个寒噤,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循迹而来的陈诺没有想到,他很快遇到了麻烦。
追到这里,路突然一分为二,一边向左,一边向右。
偏偏杂乱的马蹄印和脚步印也分开了,两边都有,这叫陈诺一人追向哪边呢?
正在陈诺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右边山洼里传来嘈杂的人声。声音多是低沉带喊,似有人指挥调度,有人听到号令,则谨遵号令行事。
陈诺赶紧下马,在决定尾追贼人前,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马四蹄已经包裹了碎布,这样马走起路来不会有铁蹄磕碰石块的声响。
怕马一不高兴发出响鼻,或者突然一抽风仰头嘶鸣,又给马嘴里塞了根木棍。
陈诺拉着马,小心翼翼的寻着声音走去。找了块大石作为藏身的地方,将马系在了身后大树边。
这地方果然是好,一俯身,贼人藏身的边边角角全都暴露在了陈诺眼底。
离陈诺最近的,直线下去五六米的地方,有三人一伙。
一人拿着一张木弓,兴奋的抓起一支箭羽,正要搭箭上弦。旁边两个,一个捏着杆歪把长枪,神情有点激动的注视着下方。另一个则显然老练得多,拿着水袋,背靠着大石慢慢给战前的自己喂水。
他的兵器,躺在他的大腿旁,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把生锈的锄头。
或远或近,或多或少,这伙人加起来少说也有三五十个。
或许还有躲在灌木中,陈诺没有发现的。
三五十人在口令和手势的指引下,各自借着周围有利的地势,悄悄隐藏了起来。凭着他们藏身的点,隐隐形成了夹击之势。也就在这时,前方谷口处,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和人语声。
“来了来了!”
下方三人,拿弓的,已将手里的羽箭放在了弦上,拿枪的,激动得恨不能将身子钻出来,被后面那人伸手扯住,这才止住他没有继续犯错误。
三五辆车缓慢的朝着这边驶过来,随行的也有二三十条精壮的汉子,他们手里也是拿着明晃晃的家伙。显然到了这样危险的地方,他们也不得不小起心。
马车上堆着一麻袋一麻袋的东西,压得车轮子走一步吱呀一声,行驶起来极是笨重。
“奶奶的,今天算是瞎猫碰着死老鼠,居然有人白白送给我们这么多粮草!这一仗要是干成,孙老大可要发啦,又可以增加不少弟兄吃饭了。”
“可不是!”
下面贼人悄声议论着,看他们眼睛都放出了绿光,像是许久都没有吃饱的样子,正准备择人而噬。押粮的车队进入了陈诺的视野,他注意到,粮草上插着许多张旗子。
白布的旗上都有旗号,上面全都写着大大的一个甄字。
甄家粮队,眼看着就这样一步步的陷入虎狼之口……
陈诺背过身来,闭上眼,狠狠的喘了一口气。
撑开的手掌,上面细细的纹路都布满了汗渍。
他注视着马儿,无奈于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
马儿,将它的一只ma眼跟陈诺对视片刻,也许是不屑于陈诺的无助,身子一扭,留给他两只后臀。
喊杀声遽然响起,马昂,人奔,哭喊声乱成一团。
可以想象出来,那些保护着粮草的壮汉,在突然出现的匪人面前,不战先怯,早就一哄而散了。
遗下的粮车,被贼人们哄抢着。
下面怎么还有小孩的声音?
竖起耳朵来,仔细听了听,没错,是一个小女孩儿的喊救声。
陈诺腾的翻过身来,俯身下去,但他很快后悔了。
是有一个小女孩儿在喊叫,正向着他这边的山头奔来。但她的身后,同时有三五条杀红了眼的赤膊大汉,他们手里拎着血淋淋的刀子,模样很是骇人,追着女孩不放。
小女孩儿的眼睛很尖,她一眼就看到了从山石后面露头的陈诺,立即向陈诺求救。
陈诺背过身去,汗珠从额头滚下。
从来没有杀过一只鸡的陈诺,突然面对这么些穷凶恶极的恶汉,一时还真是手足无措。他看到了马儿,突然想到,或许此时也只能靠它帮忙了。
解开绳索,小女孩儿的喊叫声又从身后传来,这次离自己已经很是近了。但陈诺不敢犹豫,赶紧扯着绳索准备上马。
马儿似乎误会于陈诺的见死不救,硬是僵着身子牵它不动。眼看小女孩儿将那些贼人都引了过来,再不上马就来不及了。情急下,陈诺朝着马腹就是一脚。
马吃疼,突然向前一窜,若不是陈诺眼疾手快,抢着翻身上马,就差点被这马儿给出卖了。
“叔叔救我!”
小女孩儿的喊救声传来,陈诺回身一看,这才发现小女孩已经跑了上来,但也引得越来越多恶汉们的注意,已是跟了六七人了。
不过这些人在看到他去远后,也就没人追他了。他们紧紧围着女孩儿,嬉笑打趣。女孩儿的声音传来:“我是河北甄家最小的女儿,我们的粮草是要送给袁将军家的,你们不可以动!”
她那弱小的声音却并不显出丝毫的胆怯,这让陈诺这个大人听来都有点惭愧。
淫笑声回应了女孩儿的果敢:“是吗?小是小了点,带回去养着养着也就大了嘛。”
听到这句,陈诺全身怒意猛的升腾。他停下马,左右环顾,顺手折了根粗大的木棍,折马而回。
陈诺突然来个回马枪,拼命的往回冲,那些人哪里能预料到?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早就被马蹄踢倒两个,一人刚刚想要伸出手去拉小女孩的细胳膊,又被陈诺举起的木棍狠狠一敲打,早就疼的死去活来,滚到一边去了。
陈诺伸出手掌,顺手将小女孩拎到马背上,立即扯马向前冲了出去,无人能够阻拦。
等到把身后人群甩得老远,陈诺这才松了一口气,就听身后小女孩儿破颜笑着:“我就知道叔叔是个大好人,叔叔是不会弃玉衣不管的。”
听到小女孩儿老练的口气,陈诺心里一暖,把刚才的余悸一扫而空,随口道:“原来你叫玉衣呀。”
“不……”
玉衣还想说清楚,但已被陈诺的一声小心给打断。陈诺伸出一只巴掌大手,将玉衣弱小的身躯向旁边掰开。紧跟着,一支带着白毛的羽箭火辣辣擦着陈诺耳朵飞了过去。
马在飞奔,瞬间已经跑出一丈远了。
好险啊!
突然的变故,陈诺知道一定吓坏了玉衣,赶紧安慰了她一句,只是还没有喘息过来,迎面又是飞来一支羽箭。
欺人太甚!
陈诺也是怒了,羽箭飞来,他却将手中木棍砸了出去。
啪的一声脆响,木棍迎中羽箭,与羽箭一道在前方丈远地方落下。
“这小子太狂了!孙老大,再来一箭!射他丫的!”
对面有人叫了起来,陈诺这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一块大石,有五六人将路拦住。
大石最中间,站立着一条精壮的汉子,看他满脸横肉,想必就是他们口里的孙老大了。
他手里拿着一张劲弓,并没有急着接过小校们呈来的箭。
他与陈诺对视一眼,也不知是佩服陈诺的勇气还是鄙夷于陈诺的不知天高地厚,总之,他嘴角微微一动,笑了。
在他的眼皮底下救人,可有问过他手中的箭?
慢慢的,孙老大接过小校手中的羽箭,将它搭在弦上。
空气遽然紧张,陈诺还没有退缩,他坐下马早已经不安的掀起两只前蹄,仰头嘶鸣。
陈诺没有想到,他会被摔下马背。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山下了。他的衣服都被灌木划烂了,身上留下了好几处伤口,有的已经在流血。
他隐约记得,面对孙老大即将射出的一箭,他的坐下马已经是发出害怕的嘶鸣。箭未出,他也大概感到了这一箭的威力。
不好硬来,陈诺也只好选择避开。
可惜,像他这样山上骑马,本来也没有多大的发挥余地。他这一转一折间,马臀早被那箭射中。马发了疯似的狂飙,居然慌不择路,一下子撞上了旁边一棵大树。
马儿当时被撞懵倒地,陈诺被这惯力一抛,重重摔了出去。
他已经记不得紧急中那个小女孩玉衣有没有受伤,是不是也跟着摔下马。
他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爬起来就慌乱的找了起来。
没有她的踪迹。
他是该心喜,还是该担忧?
玉衣没找到,倒是看见了一个油布包裹。
这个包裹对于陈诺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他的。
包裹倒是结实,没有丝毫的损毁。看着手里的包裹,陈诺尽是无奈。
这个包裹,到底要将他带到哪里去?
也就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声音是朝着这边而来,不一会儿,马蹄声是越来越近了。
陈诺可不想被人发现,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此时日头已经偏西,显然他昏迷也已经不是一时了。就在西方的日光照耀下,尘埃乱舞,一支步骑兵混合的队伍出现了。
多数的步兵披着简单的皮甲,手里拿着长枪,或刀盾,连走带跑,与骑兵协同前进。
而少数的骑兵,则身披轻铠,腰挎弓箭,手持长矛,在前或左右护持着。
在他们的中间,有一辆辆马车正急速的行驶着,马车上堆放着用麻袋累积的物事。而车子的两旁,则悬挂着一团团漆黑的东西。
陈诺仔细一看,那些被系在车辕上的分明是一蓬蓬长长的头发。
无数的黑发连着一颗颗人头,随着车行速度左右摇摆,血肉模糊。
陈诺胃里一阵翻涌,不敢再看。
马车这时也已经陆续驶了出来,在队伍的末后,还有一串被麻绳系着的囚徒。他们被押后的士兵驱赶着,死亡之气笼罩着每个人的脸。
西风残照,呼啦啦的吹得他们的旗织乱摆。陈诺这才注意到,他们的旗号居然是袁字。
陈诺突然想到,先前那个小女孩儿玉衣好像说过,她甄家这次是给袁家来送粮草的。如果没有听错,他口里的袁家,不知是不是眼前的这支人马呢?
陈诺重又上山,他发现了一匹死马,死马肩骨已经撞断,死相极其惨烈。这匹死马,就是他先前的坐骑。他还看到了许多具尸体,以及丢弃在地上的锄头、断刀和断枪。
尸体没有一具完整的,都已被人割去了脑袋。
陈诺不忍再看,他回过头去,联想起先前遭遇的那支袁家人马,也就明白了过来。
刚才过去的那支人马,他们很可能是被派出来接应甄家护粮队伍的。只是,甄家这边突然出现了状况,半道被孙老大带的土匪给拦了,他们也正好赶得及时,不但救出了甄家,夺回了粮草,亦将匪徒一并杀退了。
他找了一时,也没有找到小女孩玉衣,反而心里稍稍宽松了些。
或许,她已经被袁家人救走了吧。
天色已经不早了,饥饿同时催迫着他。他来到了山下的村庄。
村庄还算大,村民多,但饿死的也不少,剩下的都是面带饥色,离死也不远了。
陈诺进来的时候,被道路两旁的饥民瞪着绿油油的眼珠,看得他全身毛骨悚然。他发现,他们大多都是盯着自己鼓囊囊的腰间在看,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于是,他把油布包裹稍稍袒开,露出木简,这下就再也没有人有兴趣注意这个读书人了。
看来找吃的实在不易啊,先还是休息休息,恢复点体力要紧。
找了个墙角靠了靠,实在是疲倦了,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睡了过去。
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一阵哄闹声给惊醒。
就在街前面,饥民疯了似的堵住一匹马还有马上的人,团团围着他,不放他走。任凭马上人满脸横肉乱颤,操着刀喊打喊杀,也没有一个人惧怕他的。
不是饥民不怕死,有比死更加可怕的,那就是饥饿。
更何况,饥民们知道,马上的人外表虽然凶恶,但他胸口已经在流血,显然受了重伤。对于这样一个手上有刀,却无力撒泼的人,他们是不会惧怕的。
很快,马上的人被人推了下来,马匹被饥民围打着。饥民用锥子、瓦片、铁块,凡是随手拿来能用的,稍微有点尖锐的利器,统统利用。
他们将这些利器在马身上乱戳一通,不管是马背,马腹,马腿,还是ma眼……只想立即将马弄死,马上分尸吃肉。
陈诺真的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疯狂一幕,对于饥民们他无能为力,但对于那个被推下马的汉子,他还是替他惋惜。
惋惜他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境遇。
想先时,他是多么的神气。他身边有一群人供他呼唤,他可以使用上好的劲弓,射出漂亮的羽箭。他被人唤作老大。
这个老大,陈诺只知道他姓孙。
他先前之所以摔下山,就是拜他所赐。
这次他落单了,狭路再次相逢,真是冤家路窄呀。陈诺缓缓站起身来,来到了孙老大跟前。
孙老大被人推在地上,看着饥民杀他爱驹,分食马肉,唯有破口痛骂的份。正是无能为力,突然看到陈诺,先是愣着,继而脸色缓缓变了,他是认出了他。
他动了动,本能的想要站起来拔刀,但气血不足,他索性不动了。昂起脖子,反是瞪视着陈诺,一副毫不认输分明欠揍的样。
陈诺伸出手,抓着他的衣服,一路将他拖到墙角。扔下他,转身找那些饥民好歹讨了块马肉。
“你居然没跑?”
陈诺冷笑两声,找些柴火,架火烤肉。
陈诺当然是故意问他的,他知道这位孙老大流血过多,想跑也跑不掉的。
孙老大心里很清楚,落到仇人手上这次是死定了,既然跑不了,不如干干脆脆闭眼不说话。
陈诺烤他的肉,也不说话。肉烤好了,分一半丢给他,一半自己享用了。
孙老大流血过多,腹中饥饿,正需要食物补充,拿到马肉,倒是十分不客气的吃光了。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眼看就要黑了。
陈诺一直没有说话,倒是把孙老大憋坏了。
他不耐烦的睁开眼,问他:“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陈诺嘿嘿一声冷笑,说了句答非所问的话:“自己家的马肉的味道比起别人家的怎么样?”
“你说什么?”
这下反而把孙老大给问懵了:“什么别人家自己家的,老子这都饿了一天了,能吃上一口就不错了!”
“哼,你倒是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啊!”
陈诺翻过身来,想到那对祖孙,若不是他这个老大带人突然闯入人家平静的生活,何以会酿成如此惨剧?罪魁祸首,还想装着什么也不知道!
他克制着自身的怒气,对着他的脸,一个字一个字的吐:“是那匹老马的肉没有你家这匹嫩马的肉鲜嫩吧?”
孙老大瞪着眼,实在不明白陈诺为什么这么说。
陈诺逼视着他,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确定,他的确没有说谎。
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杀害那对祖孙的凶手又会是谁?
孙老大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了。”
然后跟陈诺说,他白天时曾带着他的一伙人路过黑山脚下的驿站,但当他们到时,驿站已经被人洗劫一空了。驿使被杀,茅草屋被毁,就连驿站里的马匹也被人宰杀吃掉,只剩下满地的马骨架子。
“那你可知道这是些什么人干的?”
陈诺回想起先前追击他们时的情形。
当时他追着追着,路突然一分为二,杂乱的印子两边都有,那时他就有点怀疑了。现在看来,原来是真有两伙人,他们去往不同的方向。
再加上他先前所见的那些匪人都是面带菜色,眼放饥饿的绿光,分明不可能是刚刚吃过马肉的样子。
综合这些疑点,这才是他为什么对姓孙的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
孙老大在陈诺渴望的眼神里,不忍的摇了摇头。
陈诺失望的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你可以走了。”
孙老大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反而是呆住了。
他难道不想报一箭之仇了?
陈诺看他没有动,突然想到他此刻身负了伤,但又不想跟他呆在一起,只好自己站起身来。
你不走我走。
然而,他们谁也走不了。
这时,一队士兵突然冲了过来,指着负伤的孙老大喝问:“干什么的,起来!”
陈诺知道孙老大可是匪头子,要是被抓了,那是死路一条。他还想要回去帮他,自身早被冲上来的士兵团团围了起来。
陈诺就知道自己迟早是要被腰间的油布包裹给害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
这些士兵从他身上搜出包裹来,立即将它交给了马背上的武官。
武官拆开油布包裹看了一眼,脸上神色一变,立即挥手将他连同姓孙的一起押走。
带到衙门,然后将他们分开关押了。
等待,漫长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门突然被推开,有两个士兵走了进来。他们不跟陈诺说一句话,将他引到一个马车旁,强行让他上了马车。
陈诺实在不清楚他们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问了三四回,负责押送的士兵这才十分不情愿的告诉他:“啊呀,你不要再问了,就因为你那个包裹,张将军点名要见你。”
“张将军?”
陈诺立即追问:“哪个张将军?”
士兵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张郃张将军你都不知道?”
“张郃?”
陈诺眼前一亮,能没听过张郃张儁乂大名?
张郃,曹魏五子良将之一,武勇不必说,就是谋略也是十分的过人,曾让诸葛亮北伐数次受挫。
不过张郃以区区将军的身份召见一名低下的驿使,还真让陈诺想不通。
士兵看陈诺不说话了,只道他真没听过,大大的白了他一眼。
到张府已经快半夜了,但张郃一直都在等,听到陈诺来了,立即传来相见。
张郃在黄巾之乱时就应募成为州郡士兵,黄巾之乱后以军功拜为司马,属韩馥。
陈诺见到他时,他并不是想象中身披铠甲,腰悬佩刀的武将打扮,只是着了儒服相见。
若不是陈诺早已对他有了了解,焉能想到堂堂的将军穿起儒服竟是如此的书生气十足。不过也好,这样他们之间显得倒是不那么拘束了。
张郃见到陈诺,没有丝毫虚套,开口就问:“赵浮赵将军如今可是仍驻兵在河阳?”
陈诺这才恍然想起,他身为驿使,是奉了顶头上司都督从事赵浮的命令,来给州牧韩馥呈送紧急文书的。
他也是凭着身体主人的记忆,点头回答:“是!”
“好。”
张郃接着问道:“赵将军等可是听说了外间的传闻,想要用言语劝阻韩馥韩使君,让使君不可将冀州轻易让给袁绍?”
陈诺努力思索着,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先时,袁绍跟何进合谋想要除掉宦官,太后没有同意。袁绍就给何进出主意,让他以大将军身份召八路诸侯jin京,董卓就是其中一支,想要以此来胁迫太后。
只可惜董卓还没有进京,何进就先被宦官杀了。等到董卓废帝为弘农王,重立了献帝,袁绍便亡走冀州。董卓惧于袁家四世三公的声望,给他一个渤海太守的官做。
袁绍就以渤海起兵,会合诸侯讨伐董卓。袁绍主盟,跟冀州牧韩馥商量着,想要立幽州牧刘虞当皇帝。刘虞可不笨,这个傀儡可当不得。拒不受。
诸侯联盟不了了之后,韩馥就将军队驻扎在一个叫安平的地方,遭到了公孙瓒的攻击而败。公孙瓒就以讨伐董卓的名义,进军冀州,实际是想趁机除掉韩馥,自己霸占他的地盘。
这个时候董卓烧了洛阳,将皇帝连同文武百官都赶到了长安,袁绍没有继续盟主应该做的事,而是往东退到延津,将军队驻扎在了黄河岸边。
冀州地盘大,公孙瓒想要,袁绍也想要。
袁绍的谋士就给袁绍出主意,让写信给韩馥,说公孙瓒是虎,你摆平不了,不如将冀州让给袁将军,让袁将军来对付公孙瓒。袁将军得到冀州后,必然感激他的恩德,一来不会亏待他,二来也替他打了这只虎,岂不是替将军出了这口恶气?
当然,对于袁绍的如意算盘,能糊弄得了韩馥,可轻易摆平不了他的那帮手下。
正因为此事,驻扎在离袁绍地盘不远的韩馥部下都督从事赵浮等人风闻传言,立即给韩馥写信,让陈诺送来,为的是劝阻韩馥,怕韩馥真做这样的傻事。
陈诺当然不清楚赵浮写给韩馥信的内容,但以目前的形势来判断,应该就是这么回事。
张郃其实也知道陈诺一个送信的驿使,不会知道多少,所以并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接着说了下去。
“只是,虽然有赵将军等劝阻,韩使君也未必听得进去。若韩使君没有劝成,风声露给了袁绍那里,只怕这件事情办起来就更加的困难了,搞不好会是一场兵祸。
依我看,目前情势危急,非常之事当非常处理,你回去转告赵将军,就说我张郃拜托他,不论韩使君是否同意,让赵将军先行发兵东来。这样一来可以坚韩使君之心,二来袁绍惧于赵将军的人马,也就不敢乱来了。”
陈诺听张郃这么一说,倒是佩服起他的胆识,拱手答应下来。
张郃将油布包裹交还给了陈诺,准备让陈诺先填饱肚子,连夜出发,并说要派兵护送他到冀州见韩馥。陈诺先是感谢一番,接着露出难处,说他不能走,有朋友还被他关押着呢。
张郃当然想到了他说的是谁,突然变了脸,逼视着他的眼睛,问他:“你说的朋友,可是那个姓孙名轻的?”
原来他叫孙轻。虽然眼看张郃变脸了,但陈诺仍是点了点头:“是他。”
张郃转过身去,缓缓说道:“那你可知道,他可是黑山群盗的小头目!他们趁着天下大乱,收拢饥民,组成部伍,带着他的那帮匪徒劫掠周边,为祸百姓,我冀州想要捉拿他们可不是一时了!”
原来是这样!盗匪跟官府本来就是天生的死敌。
但他仍是坚持自己的初衷,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朋友。”
张郃腾的转过身,怒视着他:“你跟盗匪做朋友,难道就不怕我把你也拿下?”
陈诺害怕,但他不愿丢下孙轻不管。
张郃从陈诺眼睛里,似乎读到了某种不屈服。对于这种不屈服,张郃反而很是欣赏。
他突然哈哈一笑,拍了拍陈诺的肩膀,说道:“你愿意跟盗匪做朋友,可愿意跟我做朋友?”
陈诺不相信的回味了一下张郃的话,大喜,能跟张郃做朋友,那可是他想都没有想的事情啊。
他忍着不动声色,说道:“那要看张将军能否成全我与盗匪之间的友谊。”
张郃再次一笑,手一挥,说道:“不是我不愿意释放孙轻,只是这件事情比较重大,牵涉较多,我也无权过问,我已经让人将他连夜押送到冀州韩使君那里去了。”
陈诺立即说道:“那我马上动身,去冀州见韩使君,求他放人。”
张郃也不便耽误他救人,让人给他备了点干粮路上充饥,给了他一辆马车,派了两个士兵护送他,连夜赶赴冀州。
韩馥的冀州牧府就在魏郡邺县,距离张郃的驻地不远,一夜车驾,等到天明的时候也就到了。
韩馥对于都督从事赵浮是比较重视的,他和另外一名将军程奂共同握有一支部队,他们以强弩万张镇守着河阳,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所以他的驿使一到,他立刻让人取了文书展看。
韩馥扫视一遍后,眉头紧锁,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召集幕僚,让他们共同商议。
赵浮等人给韩馥的书信内容无非是说,近闻韩使君有迎袁绍之意,可有这回事情?先是置疑,表示惊讶,接着又劝阻韩馥,若是真的,可千万打消这个念头,若是将冀州白白让给了袁绍,就这样便宜了袁绍小子,那还不让天下人笑掉了大牙?
于是韩馥的幕僚们也就围绕着迎与不迎争吵个不休,甚至有以死捍卫之。吵到最后上升到各人为了明志,纷纷抽刀拔剑砍柱子剁木案,比谁的气力大,谁能唬住谁。
韩馥看着场面渗人,吓得连连挥袖擦汗,旁边幕僚问他怎么了,韩馥回答得倒是爽快:“孤有疾,孤去矣!”
幕僚们都是饱读诗书的,自然立即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
这句话出自孟子,当年孟子劝齐宣王行仁政,齐宣王则以“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来搪塞。韩馥那句就是齐宣王的简版,不过多少有点隐晦,没有齐宣王说得那么露骨。
听到韩馥这么一说,幕僚们寒心了。哦,搞半天我们吵的死去活来,为你争取利益,你倒好,心里想的却是女人啊。
既然大家都心照不宣了,韩馥趁机溜下台,躲到了茅厕里。蹲了半天的茅厕,最后还是被他的那些大小妾们给拽了出来。
她们可是听说了韩馥那句“孤有疾”,为了这句她们是花了不少心思打扮自己,希望能为大人分忧。只等了半天没有看到人,问了才知道韩馥一溜出来就躲茅厕里了。
这哪里行,这不,她们一听说马上又粘了过来。
韩馥一脸疲倦,此时见她们可说是畏之如虎,正不知道该想个什么办法甩了她们,幸好这时机会来了,原来是送信来的驿使陈诺要求见他。
要是丢在平时,让他见一个低下的士卒,那是想也不想直接回绝。可这次不一样啊,正好以此来打发这群饿虎,对来人说:“去叫他进来。”
陈诺被带上来时,韩馥仍是端坐在席上。
他头抬也不抬,只管让人替他斟酒。他拿到满盏的酒,闻着酒香,沉湎其中,轻轻撮了一口,美洋洋的闭上眼。
“嗯?你一个小卒子,找孤有何事啊?”
虽然是问话,但并没有将眼睛看向陈诺,甚至连扫视一眼的欲望也没有。
陈诺很是懂规矩,仍是低着头,躬身回话:“听说使君大人近来遇到了烦心事,小的就是来替大人解忧的。”
韩馥一听,重重放下酒盏,瞪视着陈诺,冷声笑道:“好大的胆子呀,你且说说孤有何忧之有?”
陈诺看了他旁边斟酒的婢女一眼,可惜这个暗示没有让韩馥立即明白,陈诺只好点破:“此是国事,人多了只怕不好吧?”
韩馥听他一说,这才很不情愿的挥手让两边婢女都退了下去,室内就只剩下他两个了。
韩馥自个斟了盏酒,自喝了,命令陈诺可以开口了。陈诺称了声诺,将公孙瓒南来,袁绍东归,冀州面临左狼右虎的局面点破。
继而说道:“公孙瓒借口讨伐董卓,想要效仿假道灭虢之事,趁机鲸吞冀州,这是世人皆知。而袁绍,也想扮作好人,说什么替使君你分忧,实则是想以威逼利诱的卑鄙手段达到公孙瓒同样的目的。
这两个人一个是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一个虽则出生低微,却以军功一步步起家,手握重兵,独步幽州。他两个都是狼子野心,都想要得到冀州。而使君大人你自然不想失去自己的地盘,却又不想同时得罪他两个,这正是使君眼下的忧虑,不知我分析得对不对?”
陈诺一路侃侃而谈下去,把韩馥都听得呆愣了,手上的水酒端了半天忘了喝到肚子里。
等到陈诺说完,韩馥立即放下酒盏,走下席面,拉着陈诺的手问赵浮将军的好。接着拉着他坐到自己的席子边,替陈诺也斟了一盏酒,劝陈诺喝下。
面对韩馥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陈诺客气两句,倒是坦然接受,没有丝毫拘谨。
韩馥要他喝酒,他也就端起酒盏,在韩馥的目注下仰脖子一干而净。
韩馥迫不及待的又给陈诺斟满一盏,说道:“刚才你说是为孤解忧来了,且说说你的办法。”
陈诺先捧韩馥的冀州,说冀州有钱有粮,又有甲士百万,不可谓势力不雄厚,先给韩馥吃了颗定心丸。
韩馥听陈诺这么一说,点了点头,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接着,陈诺又指出,袁绍虽然家世显赫,但他目前无钱无粮,又没有地盘,是空有一副骨架,实际无肉。
“而他袁绍目前所驻扎地延津,距离赵浮赵将军的驻地河阳极近,若赵将军东来,袁绍必然慑于其威,不敢乱来。使君你再切断袁军的粮草供应,那么袁绍纵然有通天本领,又能奈使君何?”
“有理,有理!”
韩馥被陈诺一说,不由挺起胸脯,以手捋须。好久没有此时的自信了,他在心里想,看来袁绍也不过如此嘛。
但他想到一人,又是皱眉:“不行,不行。袁绍虽然不足为虑,但奈公孙瓒何?”
陈诺自然知道在此前他韩馥就曾经跟公孙瓒打了数战,人家公孙瓒可是以抗击乌丸起家的,乌丸那么难对付公孙瓒都轻易摆平了,韩馥这个庸才手上虽然有人也不知道用,怎能不每战必败?
韩馥也许是被公孙瓒给打怕了,这才在袁绍提出让他接管冀州的事情上不但不怒,反是有所动摇。只是韩馥有此想法,到底奈何不了部下坚持不退让,这才是韩馥苦恼的地方。
陈诺轻轻一笑,抓起酒盏,发现空的,只好重又放下。
韩馥此时似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立即给陈诺空盏斟满酒。
陈诺告谢,韩馥则眼巴巴的看着陈诺喝下,急迫的想要从他口里找到答案。
陈诺放下酒盏,缓缓说道:“公孙瓒占据幽州,手上握有重兵,又有王牌之师白马义从,的确难以对付,我也知道使君正为此头痛。可以说,如果没有公孙瓒,这一切问题也都不是问题了,他才是冀州的祸心。”
韩馥长长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
“不过使君勿忧!我此来,正是为了此人。”
韩馥眼睛一亮,赶紧问道:“哦,你有何妙策?”
陈诺神秘一笑:“公孙瓒虽然厉害,但他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可以在他后院点上一把火,给他找一个敌人,这样公孙瓒自顾都不暇,还有什么精力袭扰使君大人呢?”
“后院?”
韩馥捋起胡须,眯起眼仔细想了一想:“你是说乌丸?”
陈诺笑道:“我听说早在先时,辽西乌丸曾与渔阳张纯等起兵背叛朝廷,张纯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攻略周边。公孙瓒虽然左右出击,降服属国乌丸,但却对张纯等势力无能为力。
最后还是朝廷派太傅刘虞为幽州牧,诱斩张纯。张纯败后,公孙瓒再次出击,乌丸溃散,到如今都已经不能形成气候,对公孙瓒自然形成不了威胁。不过,必要时也可以不妨一用。”
韩馥听他这么一说,算是否定了。
他仔细一想,问道:“不是?难道是刘虞刘太傅?可他向与袁绍交好,袁绍正利用公孙瓒向孤逼宫呢,他只怕不会为孤得罪袁绍。更何况,刘太傅他自视甚高,未必会为我所用。”
陈诺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刘虞。
刘虞先时是朝廷任命的幽州牧,但幽州实际的控制权在公孙瓒手上,公孙瓒有兵。刘虞虽恨公孙瓒跋扈,但也没到翻脸的地步,怎肯为了他韩馥得罪公孙瓒?
“哪到底是谁?”
眼看韩馥急了,陈诺也不卖关子了,笑道:“使君难道忘了,当年黄巾之乱后,虽然张角等被朝廷征灭,但各地的反抗仍是不断,有不灭反增的趋势。就是河北这一带,到如今那也是不太平啊,只怕冀州在他们手上都吃了不少苦头呢。”
韩馥脸色一变,陈诺这么一说,他是明白了过来。
他突然站了起来,声音因情绪的激动而不觉抬高:“你是说那帮黑山贼子?”
陈诺早猜到韩馥肯定会不高兴,毕竟在此之前黑山群盗可是他冀州打击的对象啊。
陈诺没有动,缓缓的道:“此一时彼一时,我也知道黑山曾给冀州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使君你是恨不能将他们挫其骨、扬其灰,以解心中之愤。
可事情往往都有两面,使君你不能因为憎恨他们,从而失去这次反败为胜的大好机会,把他们推给了公孙瓒。”
韩馥沉默下去,陈诺趁热打铁:“再说了,黑山势力不可小觑,号称有百万之众。若能正确的引导这股力量,不但能令公孙瓒有所忌惮,更能为己所用。
更何况,我可听说公孙瓒跟黑山之间时有摩擦,互为仇敌。有句话叫做,敌人的敌人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有朋友可以借助的,我们何要将他们拒之于门外呢?”
韩馥听陈诺这么一分析,觉得在理,怪自己刚才太过鲁莽了,也就缓缓落坐。
虽然陈诺的主意好,但对于韩馥来说仍有顾虑:“黑山群盗虽然看起来人多势众,但他们就像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互不干涉,虽然势众,只怕也无济于事。”
陈诺点头说道:“牛不可无头,一军不可无帅,一盘散沙当然掀不起大风大浪,可要是将这盘散沙凝为一股呢?”
韩馥眼前一亮:“如何做到?”
陈诺拱手:“不才正好交了一位黑山的朋友,他手上少说也有数千之众,在这一带也算是混出了名堂,他为人很讲义气,其余各路黑山对他还颇有敬重。如果劝动他,由他从中周旋,此事可成。”
“哦,有这样的人,他是谁?我可听过?他此刻在哪里?”
跟他废话了这么多,这一句才是陈诺最爱听的。
看韩馥如此激动,陈诺赶紧笑道:“不急,这人叫孙轻,此刻就在使君府上。”
“哦,那快请他进来。”
陈诺提醒他:“使君误会了,他并非跟我过来的,而是,而是被使君的部下抓来的。”
韩馥一楞,这事他真的不知道。他立即下令,让人将关押在牢的孙轻带了上来。
韩馥看到孙轻,立即让人给他松绑,问了他伤势,送酒压惊,亲zi慰劳。孙轻倒是被韩馥弄的云里雾里,但看陈诺给他使眼色,也就糊里糊涂的受了。
宽慰了孙轻,韩馥接着说道:“孙将军统领黑山部众,手下也有不少人马吧?”
“哦,那个……”
孙轻还想说他原来是有几十号人,可惜都一战挂了,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了。
他还没开口,陈诺帮他说:“能少吗,记得孙将军上次说有个三千五千的是吧?”
“嗯。啊……”
孙轻还想着,这事我怎么不知道。再说,我跟你认识不过一天好吧,什么时候跟你吹过这个牛的?
韩馥并没有看出破绽,三五千啊,凑合着吧。
接着问:“听说孙将军有不少黑山的势力朋友,不知孙将军跟哪位比较熟悉?”
孙轻低头一想,是有位王当的黑山朋友,但他手上人马也不济,凑合能有百把号人吧?要说上势力,黑山这一带千号人那是一大把,还真跟这“势力”挂不上边。
孙轻这边左右为难着,陈诺那边又替他说了:“哎,孙将军还真是低调,我记得将军上次就曾经说过,将军跟张牛角那可是生死之交,友如兄弟啊。”
转过头来,跟韩馥绘声绘色的描述,“使君大人可能不知道,这张牛角曾经陷阵,若不是我的这位朋友,张牛角差点就被乱矢所杀。所以说,他们可是有过命的交情。”
韩馥一听,大喜,如果是张牛角,那就好说了。
他可听说,这人手上如今少说也有个数万的人马,在黑山这一带势力中,那可是隐隐有老大哥的势头。若让孙轻说动张牛角,由张牛角牵头,此事当真跟陈诺说的那样必然可成啊。
张牛角,那可是我心目中崇拜的老大哥啊!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他这小子怎么能把我说成是老大哥的救命恩人?
孙轻这边纳闷得实在不行,那边韩馥当即表态:
“孙将军如此年轻,将来必将大有作为。只是将军手上虽然有三五千人马,到底说出来不配将军身份。这样,我立即再调拨给将军五千人马,以及兵器粮草,将军在冀州多呆两天,其余的事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不行不行!”
陈诺只想尽快救出孙轻,可不想节外生枝,赶紧劝说:“孙将军毕竟身份有碍,让他回去就行了,若是给他兵马粮草,只怕使君下面没有一个人会答应的。”
韩馥最头痛的就是自己的这帮幕僚了,听他一说,此事在理,问他:“那该怎么办?”
“此事宜早不宜迟,最好现在就悄悄将他放了,不要让别人知道。再说,一旦张扬出去,公孙瓒那边听说了,必然会想尽办法破坏孙将军与张牛角将军的结盟,那这事也就功亏一篑了。”
孙轻听了这么久,终于开窍了,原来陈诺是在帮自己逃跑啊。
他也醒悟过来,立即说道:“对对,此事不宜张扬,不但不能让公孙瓒知道我跟冀州的来往,就连使君下面的人也最好也不要声张,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使君信任在下,就请使君速放某回去。某出去后,定不会忘了使君今日大恩,必将劝说张将军,让他与我结盟,共同对付公孙瓒。”
韩馥看着孙轻胸口带着血渍的衣服:“可你的伤势……”
“这点小伤能算什么?”
为了让韩馥放心,动了动胳膊,扯了扯胸肌。身子这一扯早牵动伤口,鲜血又流淌了出来,但他仍是装作没人事一般。
韩馥吐了一口气,加上陈诺又在旁劝,也就答应马上送孙轻出城。
孙轻下去了,陈诺却并没有走。这个谎说下了,人是救了,可不能就这么走了,得想办法将这漏洞补起来。
韩馥终于可以愁眉舒展,不用那么忧虑冀州的未来了。
他沉浸在陈诺给他的规划里,心里一旦想到可以利用外援来缓解冀州目前的危境,可以不必仰他人鼻息,便是美滋滋的,自然对陈诺百般的敬重起来。
他拉着陈诺与他同席,亲自为他斟酒,感谢陈诺有孙轻这么一个朋友,感谢孙轻有张牛角那样的生死兄弟。
孙轻不在,张牛角是哪位仁兄?陈诺今日都替他们一一受领了。谢谢!
韩馥正乐着,陈诺突然停盏罢欢,不无忧虑的叹了口气:“公孙瓒虽然不足为虑,但他毕竟以军功出身,手上甲士如云,锋芒可谓正盛。黑山虽然有百万之众,到底兵力不精,其心难一,对公孙瓒来说只怕不足以形成真正的威胁……”
腾的一声,韩馥拍案而起。
哦,搞了半天,放了你朋友孙轻,你小子就说没有把握了啊!
“你的意思是,就算联络了黑山,公孙瓒也未必因此退兵?”
“使君稍安勿躁,且听我说。”
好不容易将韩馥劝坐下来,陈诺方才说道:“使君大人,我在想,在这件事情上,不能依靠一方的力量,那样就显得太过单薄。黑山我们是要联络,也要借助他们的力量,但我们借助他们的力量为的是替自己办事,达到我们自己的目的。”
韩馥微微一愣,呆呆的问:“什么目的?”
陈诺侃侃而谈:“以张牛角的黑山军来威慑公孙瓒,增加我们和谈的砝码。若能不战而和,或许对冀州更加有利。”
“不战而和?”
韩馥点了点头:“若能不战而和,那是最好也没有。可问题是,公孙瓒他愿意坐下来跟我们和谈吗?”
“这要看使君你的诚意了。”
陈诺神秘一笑,俯身在韩馥耳边密语两句。韩馥听后,犹豫了一下,立即说道:“只要公孙瓒能退兵,其余事情好说,只是这件事情该交给谁去办?”
陈诺退后两步,躬身道:“愿为使君效劳!”
韩馥看他愿意去,立即笑着应允,又将他拉回席上,跟他讨论具体细节。
在事情没有办成之前,陈诺不想有太多的阻力,所以让韩馥暂时为他保密。陈诺则悄悄赶赴安平,悄悄来见公孙瓒,带上韩馥的重礼和问候。
公孙瓒左右打量了陈诺一眼,问陈诺在韩馥军中所居的职位。陈诺也不隐瞒,老实说了。
公孙瓒一听,老大不高兴了,拂袖而起,说道:“什么!你不过一个小小驿使,居然敢坐在这里跟本将军说话!”
公孙瓒说话的声音还真是大,有若洪钟一般。
陈诺也不怕他大嗓门,仍是不卑不亢,拱手说道:“当年将军身为郡下小吏之时,可曾想到今日已经是堂堂的奋威将军、蓟侯?”
公孙瓒一听,是这么回事啊,我今天看不起他,不就是看不起昔日的自己吗?
公孙瓒哈哈一笑,对陈诺不那么敌视了,他让陈诺坐了上席,并亲自劝酒。陈诺也不客气,酒到就喝。像陈诺如此之豪爽,算是大大给了公孙瓒的面子,公孙瓒乐在心里,喝的也爽快。
酒喝到一半,公孙瓒不无骄傲的告诉陈诺:“不瞒你说,本将军提燕、代之师,横向而扫,借讨伐董卓之名,就是想趁机取了冀州。你可以回去明白的告诉韩馥,让他心里有所准备。”
陈诺一笑,说道:“将军的心思,天下人都知道。今日将军能够坦荡的说出来,足见将军光明磊落,乃大丈夫!”
顿了顿,继续道,“我在韩馥手下做事,对于此事还是了解一点,且说说我自己的看法。诚然,韩馥使君身为一州之长,手下虽然能人不少,但就是不会用人。不怕将军笑,他这人,说得难听点,也是个庸碌之辈。
曾经有人就劝他,若将军南来,我冀州有甲士百万,粮谷可支十年,足以跟将军一战。但韩使君此时仍是顾惜生灵,说,事不得已,不可妄动兵戈。”
甲士百万,谷支十年,这是吓唬我呢。
公孙瓒冷冷一笑:“古人量力而行,若不知轻重,妄动干戈,只是自取灭亡!”
陈诺点头道:“将军说得有理,所以韩使君说了,如果能够化干戈为玉帛那再好也不过了。他说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他决定量力而行,将冀州拱手让给有德之人,那样一来有让贤之名,二来后半生也不失为一个富家翁。”
公孙瓒哈哈大笑:“他若甘愿让出冀州,我就成全他,他这个富家翁我可以保他一生。”
“将军误会了,韩使君说了,若迫不得已时,他愿意将冀州让给袁绍,而非将军。”
陈诺淡淡一说,早把公孙瓒气得两眼瞪起,胡须乱颤,肺都炸了:“什么?袁绍,他算个什么东西?他不过是他老子跟小老婆生下的贱种,下三滥的玩意,他也敢跟我抢?”
发泄完,看到陈诺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有点不满,陈诺连忙解释说:“将军不要误会,我突然想起我来此前曾听到的一个传言,一时想得出神,忘了将军在说话,实在死罪!”
“什么传言?”
陈诺面露难色:“这个,我看还是不要说了,有伤将军与袁绍之间的友谊……”
话没有说完就被公孙瓒打断:“是袁绍又在说我的坏话?”
陈诺摇头:“这倒不是,我听人说,袁绍在得到将军答应他将要发大兵来的时候,他就偷着乐,告诉他的部下,说,这下好了,只要公孙瓒南来,我们就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得到冀州了……”
“这是为何?”
“是啊,他的部下就问他,袁绍就说,这道理还不懂?公孙将军将韩馥逼得越紧,韩馥就越没主意,到时我们只用派出一两个能说会道的晓以利害,韩馥能不拱手将冀州让给我吗?还说,这就是所谓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好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公孙瓒听陈诺这么一说,先是气得哇哇大叫,但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他目视了陈诺一眼,见陈诺毫无惶遽之色,看来他并非说谎。
他仔细一想,心里纳闷,袁绍的确曾派使者劝他出兵冀州,可这事十分保密的,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如此看来,还真是他袁绍狂妄后说的话,被人传了下去。
公孙瓒想到这里,拍案而起,恨不能现在就去找袁绍算账。
陈诺偷偷瞧了公孙瓒一眼,暗暗得意。想不到打草惊蛇这一招还真有用,原来袁绍当真是想利用公孙瓒来对付韩馥。
弄清楚这些,陈诺站起来又劝了公孙瓒两句,说:“公孙将军说得对,袁绍那样小人怎能让他如愿以偿得到冀州?为此,韩使君也同时做了两手准备。他已经派人与黑山张牛角取得联系,张牛角也答应将联合黑山其他势力,起兵百万。
话已经说到这了,我也不瞒将军你了。他们是这样打算的,等到将军你离开大本营安平后,他便立马从后截断将军粮草,与我冀州军前后夹击将军。到时就算不能败走将军,也要缠住将军前后不能相顾。将军无法取胜,袁绍目的不能得逞,冀州自然也就安全了。”
公孙瓒听陈诺这么一分析,脑袋一轰,如当真这样,那他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再说,就算黑山军不足为虑,我军直进,那最后结果不过逼得韩馥将冀州让给袁绍,自己却什么也得不到,反而让天下人笑话。
但他也不能轻信了陈诺的片言之词,仍是不相信的问他:“你说得很好,可黑山为什么要帮助他韩馥?若想联合他们,让他们卖力,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陈诺呵呵一笑:“这很简单,在这个乱世,大家之间互相争夺的,除了粮食、兵源,就是地盘了。”
公孙瓒一听,嘿嘿一笑:“韩馥为了对付我,当真肯下血本。”
走下来,向陈诺伸手:“城池给我,我退兵。”
陈诺一愣,公孙瓒真是聪明人啊,他怎么知道我是给他送地盘来的?
“你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听到公孙瓒不容置疑的一问,陈诺老实的一笑,将怀里的地图拿了出来,呈给了他:“韩使君交代,若公孙将军愿意退兵,他愿奉上南宫、经县、杨氏、任县、平乡、巨鹿等十座城池为将军祝寿。”
公孙瓒接过地图,展开看了一眼,满意的收了起来:“替我谢过韩使君,并转告他,说我这边粮草不济,不日即将退兵,让他放心。”
作为回报韩馥给公孙瓒的好处,公孙瓒当然也要意思意思。他让人装了两车的珠宝器皿,并派了一队人马一路护送陈诺回冀州。
陈诺心里盘算着,如今公孙瓒已经答应退兵了,解了韩馥的燃眉之急,韩馥不知有多高兴。韩馥高兴,自然也少不了他的好处。
他望着两边护送的将士,身坐车中,如行军中的主将,气定神闲,还真是那么回事儿。
可这样的乱世,一向不太平的河北遍地都是盗贼,陈诺的珠宝车队不知什么时候早被某支盗匪盯上了。他们一路跟了过来,眼看到了山间,也终于是心痒难耐,迫不及待的全都从后喊杀着冲出。
护送陈诺的车队人马不足百人,而且大半都是公孙瓒的人马,遽然面临盗匪,他们早已经不战自溃,各自逃生了。
就连那些原本从冀州带来护送使节的士兵,他们在黑压压的盗匪冲击下,都是吓得面无人色。贼未到,这边先是软趴下了一半。
陈诺赶紧跳下车,骑上一匹马,观察了周围的地势,紧急中带着余下的队伍向右手山谷跑去。那里地势较险,只要上去扼守住口子,大概也能抵挡一会。
只可惜,正因为山路险峻,车队也无法拉上去。
陈诺眼看着许多人仍是抱着珠宝车子不放,而贼人已经渐渐冲了上来,他赶紧对身旁小校说:“命都没有了,还顾什么珠宝,赶紧让他们丢下马车逃命!”
“要说你自己说去!”
小校只顾自己逃命,哪里有空理会陈诺?他丢下陈诺往前跑,可惜没有跑出两步,早就被流矢射中后背,倒地不动了。
眼看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没有了,陈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他没有退缩,他自己往回跑,想动员其余人。可惜,近乎疯狂的人群,没有人听他的。
陈诺也真狠下了心,从旁边士兵手里夺了一把刀,往车辕上砍去。
有两只手掌被齐齐砍断,惨叫声将其余人都惊呆了,他们再也不敢犹豫,赶紧丢下车子跑路。
陈诺看着手中血淋淋的刀子,心里也是惊骇至极。再看地上滚下的一根根带血的手指,半响呆立当地。
他不敢相信,一个没有杀过鸡的他,居然一下手就剁了别人十根手指头!
他全身哆嗦着,懊恼,反悔,但又有什么用?面对着即将冲杀上来的匪徒,他挥舞刀子,一顿乱砍,已经有两个不知死活的匪徒倒毙在了他的大刀之下。
陈诺是这个队伍的主角,眼看着贼人将他围在了垓心,有几个胆大的,帮了陈诺杀了出来,一路跑向谷口。
官兵完全弃了珠宝不管,也真是起到了作用,再也没人冲杀上来。他们都是拼了命的争夺那两辆马车上的珠宝,珠宝被掀了一地,抢成一团。
陈诺看着带血的刀子,仍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杀了人。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贼人给他们喘息的时间不多,他得在他们再次冲上来前,组织接下来的抵抗。
他丢下刀子,让人清点人员,已经剩不下三十人了。
那些人眼看着陈诺杀红的眼睛,都是害怕得不敢去看,他们都在小声的议论着他刚才杀贼时的勇猛。
陈诺不知道,他刚才的表现,早已震慑人心,在他们心里悄悄建立起了威信。这也是为什么陈诺他以一个临时使者的身份,却能够一时镇得住这群兵痞的原因。
陈诺观察了一时,眼看着贼人仍是哄抢不止,有的甚至为了手中的珠宝不惜杀害同伙,已经是乱得不能再乱了。然而这个时候,越是乱的局面,或许对于旁观者来说,越是有利。
陈诺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如果此时能冲杀出去,必定能给贼人一个措手不及。
陈诺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今日被贼人困住,若此时不能拼命冲杀出去,我们大伙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旁边剩下的人听到后都是一阵哆嗦,但看到陈诺坚定的目光,也悄然帮助他们下了死的决心。
也就在这时,贼人后方先乱了起来,因为有人倒了下去,被人射杀了。
这个刚刚倒下,就有小头目抓了一匹马,带了一伙人,冲到后方还想要查探究竟。
当这个小头目跑出五六丈远后,还没站定,就被一支利箭穿胸带下马背,钉在了大石上。
他身后的贼子们一看,来不及给小头目收尸,早吓得连滚带爬,往后面跑去。
突然间的变化,让陈诺也觉得奇怪。他站在上面一看,只见小头目刚被钉下马,远处的山石后面就有一个白袍子的人骑着一匹白马露出身子,他立定马背上,手中挥舞者一杆长枪,如左右调兵遣将之状。
虽远了看不清楚那人相貌,但可以确定来人是帮助他这边的。陈诺观察了一时,心里早有了主意,对左右哈哈笑道:“冀州有人马救我们来了,大伙儿跟我杀出去!”
他这一喊,别人虽然还没有看到冀州的人马,但心里有了底气,跟着陈诺疯了似的冲了下去。
山下那帮少说有个上千人的盗匪团伙,眼看着身后有人指挥调度,身前又有人猛喊猛打,还真以为是冀州的人马来了,顿时慌了阵脚,没坚持一会,一哄而散,全都跑了。
陈诺也不敢叫人追,清点人数,除了两个跑得急的被贼人杀了,大多都是活着站在了他的面前。
骑白马的小将带着身后一帮人马,来到这边,与陈诺会合。
他把枪尖一点,立定马背,看了陈诺一眼,不无佩服的说道:“兄台真够胆大的,身边只有这么点人马,居然还敢冲下山去跟贼人拼杀!”
陈诺也是定眼看了眼眼前的小将。
小将挺立着胸膛,肩披着雪白色的披风,他整个人端坐马背,个头高大如同鹤立鸡群。他面皮很是白皙,五官也似是经过了精雕细琢一般。
小巧的嘴巴,坚挺的鼻翼,如剑的眉,流星的朗目,精妙绝伦,无法用言语形容这种带着阴柔气息的英俊。若不是他说话时喉结在动,还以为眼前是个小姑娘呢。
不但他在打量他,就连陈诺身后的士兵也在贪婪的打量着,有的甚至大着胆议论他的漂亮,比他们见过的人家媳妇儿都漂亮。
陈诺可不想看到小将的窘态,他立即以笑为他掩护,大声的说道:“说起来,我的胆子不及小将军万分之一呀,像你这样左右指挥了半天,也没看到几个人出来嘛。要是被贼人识破了,岂不是救我不成,反是给自己惹下一身的火?”
小将也许是被别人这样看惯了,议论惯了,也不生气。
他听陈诺一说,当即笑道:“我这点小把戏逃不出兄台的法眼,原来兄台一眼就看出来了。说到底,其实还是兄台胆大心细,明知道是假,却还敢配合我们假戏真做,这才叫胆识!”
陈诺呵呵一笑,端了端身子,向小将拱手:“别兄台兄台叫着了,我叫陈诺,草字然之,是冀州都督从事赵浮赵将军下面一个小小的驿使。刚才幸亏小将军及时出手,大恩不言谢,只不知小将军如何称呼?”
“哥哥!”
小将还没有开口,小将身后突然钻出来一人,拽住小将的马鞍,气喘呼呼的向陈诺说道:“他是我哥,你们想知道什么都问我好了。”
哥哥这么英俊,弟弟也应该不会太差吧?
众人都把眼光望过去,都是大跌眼镜。身材不及兄长也就罢了,还长的那么矮,那么黑,都是不禁心里要问:“是一个妈生的吗,怎么这么天差地别呀。”顿时失去了兴趣,没人注意看了,更没人问了。
马上小将看了弟弟一眼,问他:“你刚才去哪里了?是不是又去追杀那些贼人去了?你呀,怎么说你,多危险!”
“嘻嘻!他是我哥,叫赵云,我是他……我叫赵雪。”
是挺雪白的,人如其名啊,黑的可以。
马下小将的弟弟眼看哥哥将要责备他,他赶紧岔开话题,仰着脖子向陈诺介绍他哥哥。
陈诺听到赵云两字,脑袋一晃,再次看了马上小将一眼,不确定的问:“赵云?你叫赵云?可是常山赵云赵子龙?”
不需要回答。在小将惊愕且不容置疑的眼神里,陈诺已经得到了答案。
看来,他的的确确就是那个史上蜀汉五虎将之一的赵云!
他再也按捺住心里的狂喜,撇下众人,赶紧拉着赵云到一旁说话去了。
“不知子龙贤弟这是要到哪里去?”
他们找了块石头,并肩坐下,互通了年纪。陈诺知道赵云比自己年纪略小,也就毫不客气的以兄长自居。
赵云倒也并不介意,乐意接受。
听陈诺如此问,也并不隐瞒,跟陈诺老实说了:“然之兄,你也知道,如今天下早已经大乱,像我本郡常山,就经常遭到蛾贼余孽的袭扰,都实在没法生活下去了。
眼看着到处都是战乱,官兵也保护不了我们,我们出于无奈,只好自己想办法,在郡里招募些年轻人,自己组织起了一支卫队。我呢,因为学了一些微薄的武艺,被他们抬举,做了他们的卫队长。
只是,在这个乱世,依靠本郡那点力量是绝对行不通的,最重要的是要得到上面的肯定,才能获得更大的支持。为此,我就带着他们出来,希望投靠这样一支可靠的势力,一来可以保卫乡里,二来可以继续追讨蛾贼余孽,为民除害。”
“追讨蛾贼,为民除害!”
如果记忆没错的话,“蛾贼”当是黄巾的别名,赵云如此称呼张角的这次大起义,可见赵云其人对于黄巾的痛恨了。这也难怪,毕竟若不是黄巾扰乱其家乡,也不可能逼迫赵云远走他乡走上从军这条路。
陈诺点了点头:“子龙贤弟能有这个想法固然很好,只不知,贤弟打算投靠谁呢?”
赵云想也不想,说道:“如今韩馥韩使君是朝廷所钦命的州牧大人,我身处冀州治下,自然是要去投靠他的。”
陈诺没有立即接下话茬,心里暗奇,他为什么不选择公孙瓒呢?历史不是这样的吗?
陈诺想了一想,笑道:“贤弟既然是准备投靠韩使君,那自然是应该向南面,可我不明白,贤弟为何要向北呢?如果我记得没错,北面可是公孙瓒的地盘。贤弟这是……”
赵云呵呵一笑:“然之兄是怀疑我要去投靠公孙瓒?”
陈诺瞥了他一眼,他笑起来皓齿微露,好看得紧,要不是他身为男子,只怕早被赵云这一笑给倾倒了。
定了定神,陈诺跟着一笑,立即转移话题:“如今的天下自从董卓挟帝迁都长安,诸侯盟会瓦解后,都是各自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在这样乱世,兵马粮草固然重要,但人才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依我看,目下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选择一个好的东家,比什么都重要。”
“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
赵云眼前一亮,仔细盯着陈诺看,好像是想从他这个说话人的嘴里得到更多更大胆更新奇的理念。
陈诺没有去看他,只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当然,韩馥韩使君乃冀州州牧,一州之长,贤弟又身处冀州治下,能够第一个想到他那最是正常不过。
只是贤弟你有没有想过,冀州之长目前虽然是韩馥,可自从董卓迁都长安,袁绍东进,公孙瓒南来,如今的冀州就像是块三明治,被人夹在中间……”
赵云咳嗽一声:“三明治?这是……”
陈诺知道漏嘴了,不慌不忙捡起一片树叶,夹在双掌中间:“你就当做是它。”
看赵云点头释然,陈诺拿着树叶跟赵云又比划了起来:“这片树叶就好比是韩馥,是冀州,上面掌心是公孙瓒,下面是袁绍。可是冀州只有一个,袁绍想要,公孙瓒也想要,问题也就出来了。
虽然韩馥手上人马也不少,文有诸如田丰、沮授,武有张郃、麹义,可他本身不过庸碌之辈,有人也不会用。别人且不说,麹义就是明显例子。像他这样出身西凉的将领,骁勇善战,却因为出身低微,与韩馥稍有嫌隙,就为韩馥所憎恨,以致反目成仇,弄得他不得不弃他而去投靠袁绍。
韩馥既非明智之人,又占着冀州这么大的地盘,谁不暗中觊觎?而韩馥虽然是名义使君,到底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要是袁绍、公孙瓒都来抢,只怕韩馥这个州牧位置就有点难保了。古人说得好,危邦不入,子龙贤弟当三思!”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赵云又难得听到了一句没听过的话,抚摸着枪杆,如有所悟,点头赞叹:“然之兄说得好啊,那董卓恶贼当初就是仗恃着手底下有西凉兵,把其余各路诸侯不放在眼里,这才做出接下来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先是废立天子,接着又挟持天子西迁长安,把个天下搅得乌烟瘴气,实在可恶!”
“董……”
陈诺也想义愤填膺口诛笔伐董卓一把,但董字出口,卓字未说,不知为何,他的脑袋就是一痛,一片空白。
赵云看到陈诺异样,想要搀扶询问,陈诺笑了一声,说:“没事的,多行不义必自毙,董……迟早也会完蛋的。只是,刚才我说的,子龙贤弟可否考虑一下?”
赵云摇头笑道:“其实韩使君无有作为我也知道,只是我一直在犹豫,毕竟韩使君身为州牧,我不去投靠他又能投靠谁?但是刚才听了然之兄的一番话后,我恍然大悟。
所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只要谁的手上有权,谁的手上有兵,谁能够为国家出力,为民除害,就算他不是州牧,那又能算得了什么?只要他能杀蛾贼,那么我就去投靠他!”
赵云还真会现学现卖,陈诺不由得苦笑一声。但他从他坚毅的眼神里,很快读出了一些东西。
陈诺试探的问:“你的意思是,正是我的话帮助了你,让你下定了决心?你果然决心放弃韩使君,而去投靠……公孙瓒?”
赵云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他说:“公孙将军以抗击乌丸起家,蛾贼乱后,又一心带兵平乱。他既然能诛杀蛾贼,那么就是我所需要的。”
陈诺心里想着,如果按照历史来走,赵云投靠公孙瓒也并无不妥。但仔细一想,自己此刻虽然在韩馥手下办事,虽然帮助他暂时退了公孙瓒人马,但韩馥毕竟庸才,有袁绍和公孙瓒伺机在侧,冀州迟早不保。
而能够取得冀州的必将是袁绍,袁绍得冀州,他那时可能因为韩馥而一起跟着易主。而如果赵云跟随公孙瓒,他跟随袁绍,将来公孙瓒跟袁绍打起来,他跟赵云不就成了敌我双方了?
进一步讲,就算他能够帮助韩馥保住冀州,公孙瓒一时退了兵,但未必不会再来。若再来时,赵云成了公孙瓒部下,而他仍是韩馥的人,立场又是不同,如何自处?
这一点,陈诺当然不愿意看到,所以陈诺赶紧假装咳嗽一声,说道:“公孙将军的确能杀,他手上兵马也确实不少,将来也必有一番作为。但子龙贤弟想想,公孙将军之所以诛杀蛾贼,他是为了什么?他果真有那么大公无私吗?
就以公孙将军诛杀乌丸这件事情来说吧,他虽然在此事上确实立了不少功劳,可是他自从张纯起事,一直没有作为。他跟张纯在边境打了数年也不能将他斩杀,后来朝廷派太傅刘虞为幽州刺史,让他处理此事。
刘太傅一来,就派出使者,晓以利害,想要劝动乌丸斩送张纯首级。可公孙将军因为害怕功劳被刘太傅抢去了,于是就杀害了劝和的使者。若不是刘太傅采取宽柔之策,胡人中有人斩杀了张纯,不然张纯之乱不知道何时才能平息呢。
还有,诸侯会盟后,天子被贼人挟持到了长安,思欲东归,就派出使者,想要让刘太傅带兵来迎。使者到了袁术那里,被袁术扣留下来,而公孙将军因与袁术之间有嫌隙,不但不劝说,反是全力制止刘太傅发兵。迎接天子东归之事,也就因此而不了了之了。子龙贤弟,你说说看,像公孙将军这样只顾自己私利的人,可是能够托以国家大事的吗?”
赵云被陈诺一说,沉默了片刻,白皙的脸蛋渐渐笼罩上了一层灰蒙蒙之色。
他的手紧了紧枪:“然之兄说得对,若不是得然之兄醍醐灌顶的一番话,我差点就误了大事!只是,我既然带着这帮兄弟出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韩使君不行,公孙将军也不行,冀州之大,我该指望何人呢?”
陈诺手扶着他的肩膀,笑道:“别忘了,有一人祖上可是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
赵云拄枪缓缓站了起来,脸色转而红晕:“然之兄说的,可是袁绍袁本初?”
陈诺跟着站起,哈哈一笑。正要开口,后背被人轻轻一啪,接着一个小不点从他身后窜了出来,仰着他那脏兮兮的脸蛋,大大咧咧的对着他张牙发笑:“你跟我哥哥说了这么老半天,到底说了些什么啊?”
陈诺一眼看是赵雪,也就欠了欠身,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子,又看了赵云一眼:“这是我跟你哥哥之间的君子之语,你想知道啊,你去问你哥哥啊。不过啊,你这鼻梁洗洗,脸蛋再弄弄,擦擦脂粉,也不输给那些女孩子嘛。”
“你……”
赵雪睁起双眼,跟陈诺眼睛对上,突然慌乱起来。他看了哥哥一眼,立即低头退身到赵云身后去了,居然一句话再也没有回。
陈诺哈哈笑了两声,看赵雪窘迫至此,也就不再取笑他了。
他拉着赵云到一旁,问他:“子龙贤弟可下定了决心?”
赵云看了看手中紧握的枪,再也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
陈诺拉着他的手臂,笑道:“既然子龙贤弟决心投靠袁绍,正好,我也要回冀州见韩使君复命,我们可以同上一段路。”
陈诺与赵云说话的当儿,那边也已经将车马收拾妥当,简单的打扫了战场,也就上路了。不数日间,也就到了冀州城下。陈诺不舍的跟赵云作别,等送了赵云一程后,他也不得不进冀州城来见韩馥。
韩馥听说陈诺当真说服了公孙瓒退兵,并有了公孙瓒的亲笔回书,还有他送来的珠宝器皿,终于是一扫连日来的沉闷,双手舞蹈,乐不可支。
他当即传下令去,让召集冀州大小官吏,要为陈诺设庆功宴。
陈诺一听,当即劝阻:“这不好吧……”
韩馥反问道:“这有什么不好的?”也不听陈诺的,执意要为陈诺设宴庆功。
陈诺见不好阻止,想了想,说道:“既然使君大人如此看得起我,那我也就斗胆接受了。只是,我想如今公孙瓒虽然如愿退兵了,但是还有一件事却没有解决。我认为当务之急,使君你不可不考虑。”
韩馥一愣,心里有点烦:“还有事?”
陈诺提醒他:“当然!这件事情使君难道忘了?使君派我出使公孙瓒之前,可是跟孙轻将军约好了的。”
韩馥恍然大悟:“对了,孙轻将军自走后孤可到现在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了,不是你提起,孤差点就忘了!孤问你,你有他消息没有?他到底有没有按照我们事先约定的办?”
陈诺微微一笑:“放心,韩使君交代的任务孙轻将军怎敢不办呢?就在前几天,我在回冀州的半路上就接到孙轻将军派出的侦骑。他口述孙将军的话,说他已经联络了黑山张牛角所部,张牛角也已经答应出兵了……”
韩馥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问:“那可有说他们准备出动多少人马?”
“人马嘛……”
陈诺捧起了眼前酒盏,看着盏中荡漾的酒水,嘿嘿笑道:“本来张牛角在黑山的势力就不小了,可他为了壮大声势,给足韩使君你的面子,他又联络了黑山其他各部,初步估计,可得百万之众。如果精简士卒,最少也能得卒二十万。”
“二十万?!”
韩馥咂舌瞪眼:“啊呀,这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了!”
陈诺放下酒盏:“兵贵神速。孙轻将军说,既然大兵已经聚集了,就得速战速决,不然时日久了就会影响士气。所以他让我向使君您请示,可否立即发兵?”
“发发……”
韩馥刚开口,转而脸色一暗,立即说道:“不对,不能发,不能发!如今公孙瓒都已经跟孤讲和,他都答应退兵了,如何还打他?”
陈诺身子向前一倾,微微一笑:“兵以诈立!公孙瓒退兵了,我们正好打他个措手不及。”
韩馥想到安平一战的败绩,何其之惨烈,赶紧以袖掩面,连连挥手:“君子不可失人以信,不可不可!”
陈诺伸手拨开韩馥衣袖,说道:“既然这样,那么就请使君速速传言张牛角,让他解散黑山军。”
韩馥一愣,放下袖子,想了想,摇了摇头:“不行,若公孙瓒出尔反尔,再杀回来,孤拿什么抵挡他?”
陈诺点了点头:“是这么说,可是有句话叫养虎遗患,黑山军之所以不能成其气候,就是因为使君你不断的打压。可如今他得以光明正大的招兵买马,独树一帜,到时候试问使君你能够制止得了他们吗?如果他们哪一天不服管束闹起事来,请问使君你如何对付他们?”
韩馥一听,想起后果,当真不堪设想,又是吓了一身的冷汗。
他就赶紧说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那么劳烦你跟孙轻将军传话,让他劝张牛角把黑山军散了。你看怎样?”
“这个……”
陈诺眉头一皱,故作为难的样子。
韩馥一看,赶紧说道:“此事如果办成,当再记你一功!”
陈诺离席而起,拱手道:“既然使君有此差遣,我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等到韩馥傻不拉几的笑了,陈诺这次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为了救孙轻,撒下一连串的谎,如今公孙瓒答应退兵了,他也成功骗过韩馥,让韩馥不必再记挂黑山这么一回事,他也算得上真正的完善了这个弥天大谎,将所有的漏洞都补齐了。
韩馥跟陈诺之间的谈话也有好长时候了,但传令下去让赴宴的冀州大小官员却并没有到几个,韩馥这边挂不住面子,陈诺也是尴尬。
但无论如何,宴席已经开了,就得继续吃喝下去。
席上,韩馥宣布,为表陈诺今天的功劳,准备升陈诺为一郡之督邮。大小官员都觉吃惊,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陈诺偷偷移盏去看,看的是怒眉竖目,张耳去听,听的都是反对的声音。
眼看韩馥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有的则干脆站起身来,以辞官相要挟。韩馥目视着陈诺,有点头大了,看来他是对他的这帮幕僚完全没有了应付的办法。
陈诺知道也许是自己升的太快了,触犯了众怒,也罢,不当就不当,还是做我的驿使。
陈诺把盏放下,正要开口,不想门外一人亢声大叫:“不可!”
声音未落,只见一人虎步夹风的走了进来,环视了众人一眼,然后将眼睛定在了韩馥右边首席上的陈诺,鼻子跟着一哼。
来人不善啊,不知此是何人?但听左右悄声冷笑了起来,神情也变得轻松了,偷偷交换着眼色:“嘿嘿,他来了,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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