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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祷月亮小说全文免费阅读

宇宙真美啊卧槽 著

女频言情连载

闻炀身份特殊,从事的工作也危险,所以一直配备有家庭医生,是从JohnysHopkins花高价挖来的外科主任。Jesus是个年轻的华人医生,中文名是符佟,他跟外国人介绍的时候连名带姓。姓Fu,名Jesus。按照中文顺序连起来就是Fu·Jesus,按照英文顺序连起来就是Jesus·Fu。不管是FuckJesus,还是JesusFuck,听起来都挺炸裂。季苍兰第一次去闻炀家的时候就见过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来的还是符佟。符佟过来看到他的时候并不惊讶,朝人眨了下眼。季苍兰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谢谢”。他中的两枪就是符佟做的手术,只不过看到抱着季苍兰一条腿蹲在地上的“小蘑菇”,嘴巴张着,想了半天,最后说了句:“怎么是个儿子?”季苍兰没回答这个问...

主角:季苍兰闻炀   更新:2025-05-23 21: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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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季苍兰闻炀的女频言情小说《祝祷月亮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宇宙真美啊卧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闻炀身份特殊,从事的工作也危险,所以一直配备有家庭医生,是从JohnysHopkins花高价挖来的外科主任。Jesus是个年轻的华人医生,中文名是符佟,他跟外国人介绍的时候连名带姓。姓Fu,名Jesus。按照中文顺序连起来就是Fu·Jesus,按照英文顺序连起来就是Jesus·Fu。不管是FuckJesus,还是JesusFuck,听起来都挺炸裂。季苍兰第一次去闻炀家的时候就见过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来的还是符佟。符佟过来看到他的时候并不惊讶,朝人眨了下眼。季苍兰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谢谢”。他中的两枪就是符佟做的手术,只不过看到抱着季苍兰一条腿蹲在地上的“小蘑菇”,嘴巴张着,想了半天,最后说了句:“怎么是个儿子?”季苍兰没回答这个问...

《祝祷月亮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闻炀身份特殊,从事的工作也危险,所以一直配备有家庭医生,是从Johnys Hopkins花高价挖来的外科主任。

Jesus是个年轻的华人医生,中文名是符佟,他跟外国人介绍的时候连名带姓。

姓Fu,名Jesus。

按照中文顺序连起来就是Fu·Jesus,按照英文顺序连起来就是Jesus·Fu。

不管是Fuck Jesus,还是Jesus Fuck,听起来都挺炸裂。

季苍兰第一次去闻炀家的时候就见过他,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来的还是符佟。

符佟过来看到他的时候并不惊讶,朝人眨了下眼。

季苍兰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谢谢”。

他中的两枪就是符佟做的手术,只不过看到抱着季苍兰一条腿蹲在地上的“小蘑菇”,嘴巴张着,想了半天,最后说了句:“怎么是个儿子?”

季苍兰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朝他点点头,打了个招呼,也顾不上让季涵叫人,就让开路送他进去,说:“脾脏破裂。”

符佟听到这四个字就头大。

闻炀进去这五年,他也没闲着,去Johnys Hopkins的外科手术室进修了五年,好不容易等到金主爸爸出来,终于可以清闲度日了,还没休息个几天,又来活儿了。

连轴转的日子没完没了,符医生表示真的心累。

屋里的闻炀已经撑不开眼皮,耷拉着脑袋进入半昏迷状态,符佟急匆匆跑出来找人抬担架出去,又忙着打电话给人把手术室准备出来。

军刀本来就不长,刺得不算特别深,但是拔刀的时候造成了二次刺伤,需要赶紧去手术室。

他打着电话跟出来,视线垂在地上,刚刚路过季苍兰,两条腿又划一样退回来,指了指地上滴滴答答一滩血,没好气道:“你也过来。”

季苍兰这才发现自己的伤口刚刚使力的时候裂开了,绷带散在裤腿里,血柱顺着小腿流下来。

季涵低头看到了那滩血,有点吓到,此刻听到他又要走,大眼睛立刻被水充盈,有些不安地撇撇小嘴,但很安静,没有出声。

季苍兰把手垂到他面前,问:“跟爸爸一起去好不好?”

季涵乖乖点头,手指轻轻抓住两根长指,用绵绵软软的婴儿肥发冷的手背上,偏着头靠着手看上去,小声问他:“爸爸痛不痛?”

“不痛,”他感觉到手指上抓着不大不小的力气,拇指在肥嘟嘟的脸颊肉上弹了弹,温声道:“你牵着爸爸就不痛了。”

等季苍兰处理好裂开的伤口坐在病床上抱着呱呱,从《小红帽智斗狼外婆》讲到《捣乱的坏孩子会被割掉小鸡、鸡》。

呱呱听着最后一个故事又困又惊恐,一边想瞪圆眼睛,一边又撑不住地点起脑袋,两个人都昏昏欲睡时,房门被人拉开。

闻炀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来。

他靠着枕头坐起来,就听刚从手术台上奋战两小时下来的符佟道:“你俩可真行,这才是夫妻打架,猛男拼刺刀。”

一边说着,一边面无表情地海豹鼓掌。

“还有,”符佟指指一帘之隔的闻炀,真诚地看着季苍兰:“我建议你们少做。”

还不等他说话,就接着道:“真的很容易被干、die。”

“哦,”符医生及时补充:“是他被干、die。”

多年不见,这位给自己取名Jesus的医生还是这么“幽默”。

季苍兰不好多说什么,扯了扯嘴角呵呵一笑,敷衍过去。

符佟过去五年都在A国的医院里忙的生死疲敝,没见过几个故国的同胞,这会儿脱了帽子靠着墙,一边啃士力架一边跟他闲聊:“这几年过得好吗?”

季苍兰一边拍着呱呱的圆肚皮哄他睡觉,一边点头,视线凝在儿子脸上,唇角挂起浅淡的笑,回答他:“挺好的。”

符佟努努嘴,扫了眼床上的小不点儿,跟他说:“Elie一直以为是个女儿,还准备了很多小裙子给她。”

“不是他的孩子,”季苍兰抬眸看了旁边的保镖一眼,才说。

“啊?”符佟有点惊讶,瞪大了眼睛,问:“你结婚啦?”

季苍兰顿了顿,摇头:“没有。”

符佟很有社交距离,不再深入下去,换了个话题,瞪了瞪眼,又问他:“别跟我说你现在还是条子啊。”

他一介良民,跟了个黑主爸爸,走在大马路上看到警察都抱头鼠窜。

“辞职了,”季苍兰帮睡着的季涵盖上小肚子,说:“现在在做别的。”

符佟倒是对他现在的职业好奇了,想不出来他现在的职业,好奇地看过来。

他只好说:“在卖瓜。”

“啥?上帝”感到惊讶。

季苍兰重复道:“卖西瓜。”

符佟绞尽脑汁想不到,一个Interpol出来的顶级特工有一天竟然会摆摊儿卖西瓜去。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反应让人尴尬,嘴里“呃呃”了两声,最后一脸“我后悔问了这个问题”的表情,苦着脸问:“生意好吗?”

“看天气,天热的时候卖的多一点,下雨的话瓜容易闷烂就不能进很多,早上去进货要趁早,有时候赶得晚了就买不到新鲜的瓜……”

季苍兰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卖瓜说》,让符佟一脸疲态地进来,一脸震惊地出去。

·

闻炀是被胸口的重量闷醒的,脸上也不太平,鼻孔里塞了什么东西,时不时一抓,堵得他喘不过气。

他挣扎着从麻药中睁开眼,对上一双圆彤彤的大眼睛。

季苍兰陪他睡了半小时就出去了,他没一会儿就“嘭”地睁开眼睛蛄蛹着小屁股爬下床,不敢打开门出去,就在房间里探索新地图。

探索着探索着,探索到了别人床上。

闻炀刚醒来,脸上的血色还没恢复,语气也不怎么好,问他:“你在干什么?”

季涵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抓在他脸上的手猛不丁一收紧。

闻炀痛得“啧”了一声,紧接着就听到“哇——”地一声长啸,脑仁儿被震得嗡嗡响,冷声说:“别哭了。”

季涵吓得连滚带爬往床下跑,“啪叽”一声脸朝地摔下去,哭得更大声。

趴在地上不起来了,眼泪越流越多,酿成了水潭。

季苍兰本来是去厨房给他煮粥,坐在沙发上等粥的时候就听到隐隐的哭声,急忙拄着符佟给他的正常拐杖走进来。

屋里醒了两个人。

大的满头黑线躺在床上和他对视。

小的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

见他进来,闻炀立刻“告状”:“他先抓我脸。”

听他这么说,呱呱马上撑着小胳膊从地上爬起来,眼睛哭得通红,哭着跑过去抱住他的左腿,一边哭一边嚎:“爸爸,我抓叔叔的脸……我是坏小孩……我要没有小鸡、鸡了……呜哇!!!”

季苍兰听他这么说,和床上狐疑的闻炀对视,尴尬地安慰他:“你去跟叔叔道歉,就不会被割掉了。”

闻炀从床上靠坐起来,问:“你一天到晚在教你儿子什么?”

这时候季苍兰才惊觉,从头到尾他说的都是中文,不带一点儿外国口音,说的利索又流畅。

呱呱听到他这么说,小手揉着眼睛,有点怕刚才冷脸的叔叔,但是为了不被割掉小鸡、鸡,努力跑过去,立定在他床前一秒,快速又含混道:“叔叔对不起。”

话音还没落,就立刻跑回来,抱着季苍兰的小腿躲到后面去,露出半张白蓬蓬的脸,肿着眼睛偷偷看他。

季苍兰把手垂下去让他握住,又抬眼去看闻炀,问:“张妈呢?”

闻炀眯起眼在他脸上上下一打量,没说话,朝门口瞥了一眼。

很快就听到脚步声远去,过了没一会儿脚步声又逐渐靠近。

张妈神色紧张地出现在门口,呱呱看到她就扑过去,红鼻子叫着:“奶奶!”

张妈身后站着背枪的雇佣兵,小心翼翼和季苍兰对视了一眼,又下意识看了眼闻炀的方向,在目光还没对上前急忙收了回去,随后季涵就被带走去吃饭。

送走季涵,季苍兰也不急着走,稳稳接住投来的视线,坐到闻炀对面地床上去,心平气和地问:“你还要把我关在这里多久——”

“你觉得你走得了吗?”闻炀直接打断他的话。

季苍兰想到刚才屋里的话,假笑了一下,在心里想:妈的,傻逼。

闻炀想杀他,但至少不是现在。

他只好说:“我现在求你杀了我,你要是不想就把我放了,等你想的时候再来找我,我就在之前的城市不会离开。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在这里,我还有急事要处理。”

闻炀忽视了他前半句话,问:“你有什么急事?”

季苍兰表情严肃:“我还有一车西瓜没卖完。”

“我还缺一个贴身保镖。”

闻炀直接把他说的“正事”当放屁。

季苍兰顿时无语:“……”


季苍兰抿住唇,没有说话。

给电话那头造成了他犹豫的误解。

符佟艰难地吞咽了口水:“苍兰你可以稳住他,只要你在船上他就不会沉船。”

季苍兰在脑子里迅速思考着每一种能够避免冲突解救闻炀的办法,他说话都变得艰难干涩:“Siren之前说船会依照原定计划靠岸放游客们下船,你们可不可以这个时候——”

“不行,这样太冒险了,邮轮太大且人多,上下船的入口都守着Elie的人,我们如果大批量混入会被他发现,”Saffron的声音横插进来,铿锵有力:“我们不能保证所有的人都在那时候下船,而且也不知道Elie会以什么方式控制炸弹,即便在船下捕获他,炸弹也随时有被引爆的可能性。”

季苍兰吞咽了下口水,就听符佟道:“苍兰你可以稳住他,最后一天你们举行婚礼的时候是最佳营救机会。他爸爸已经和国际刑警合作,打算在你们婚礼前一天登船,如果Elie在你们的婚礼上选择了引爆炸弹,在炸弹爆炸前他就会被他爸爸亲手击毙。只有你能救他!他一直相信你爱他。”

季苍兰大脑一片混乱,但在混沌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什么婚礼?”

“他的最终妄想是和你结婚!他要让王子在万众瞩目的时候和小美人鱼结婚!”

“打完了吗?”闻炀推门走了进来,他刚刚吃过特效药,病情已经被控制住,变得理智起来,依照自己的原定计划表演着,看到手机已经被放在床头,尘埃落定地笑了笑,说:“现在相信了。”

他给季苍兰的电话没有监听,但看季苍兰的表情,大概猜到事情已经如愿进行。

闻炀侧身站在门口,头顶的灯光投下光刃,将他的脸分割,一半生长在光亮下,变得低落而悲伤,一半浸泡在阴影中,微不可查地翘了下唇。

打完电话后的季苍兰变得安静,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很亮,在光线下映出浅褐的瞳仁。

闻炀挪动了步子,站在灯光照不到的阴影里,背后是不时闪动的电视荧幕,把他的轮廓裹进光线里。

两个人在光影的对立面静静注视了片刻。

电视里的画面已经到了第三天,,发出低哑的呻吟。

他做时的叫声一向不是很大,一直闷在嗓子眼儿里,只有被逼到无可奈何的时候才会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只刚刚满月的猫儿。

在粗重交缠的喘息间,视频外的季苍兰努力说话了:“闻炀,今天我们来做吧,明天的事情等明天再解决。”

每一个字都说的极其艰难,但又异常沉重。他拖着沉重的身躯与步伐行走在文字的泥潭之中。

雾气囚禁了太阳,裹挟了天上的月。

他在一片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黑暗最终席卷了全身,只有那双幽绿的眼睛变得分外明晰。

他们像两颗被雨水早早打落的核桃,青皮在泥水间腐烂,彼此传染着难以阻止的病蛆。

最终,两颗核桃都一起烂掉了。

闻炀不置可否,但抬手接了扣子迈着长腿朝床边走进。

季苍兰出声说:“我要去阳台。”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晒一晒阳光了,身上冷得可怕。

此时,他们已经接近公海,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海面上没有任何遮挡,出狱的太阳毫无阻拦地直射过来,温度燥热。海风不时吹过,但没有什么用,没有重量,也没有停留,掠劫而去。


闻炀一字一句地说:“不是他嫁给我,是他要娶我。”

季苍兰喉头滚动了一下,这是当年他们订婚的时候闻炀许下的承诺。

他要让全世界的都知道季苍兰不是嫁给他,而是把他娶回家的。

但他们订婚的11天后,季苍兰就在一个刚和他做完的深夜,亲手把闻炀铐住了。

“你简直无可救药!”

这是婚礼前闻炀的叔父对他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闻炀低下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问:“还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我吃得很饱,”季苍兰脖子僵着,不去看人群的尽头,有点疲惫地摇头。

神经绷得太紧,让他有点想吐,脸色也不是很好,泛着疲态的白。

闻炀牵着他的手回了16层的套房里。

回去之后季苍兰就说他累了,在床上躺了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但海面上没出太阳的时候,几乎是一样的蓝色,所以也分辨不清大概是几点。

浴室里传出水声,是闻炀在洗澡。季苍兰坐起来没看到他的衣服,想了想可能是在楼下脱的,就踩着拖鞋悄声迈下去,想去找找那枚戒指是否被脱在外面某处。

套房的一层很大,至少有一百多平。

一整面宽大透亮的落地窗正对着客厅,客厅的角落摆了一架白色的施坦威。

今夜的海面没有起雾,月亮格外地圆,周围散着许多星星,把客厅也衬得有了亮光,那些亮光聚成几束更亮的光。其中一道落在钢琴上。

季苍兰就没有开灯,猫着腰在他脱下来的衣服堆里翻找。果不其然在茶几上看到了一枚在月色下发亮的银圈。

闻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发现床上的人不见了,柔和的眼神立刻阴沉下去,拖鞋也没有穿,光着脚,用浴巾裹着下身走出去。

他手肘随意地搭放在二楼的栏杆上,躬身眯起眼睛,也没有出声静静看着楼下的身影。

过了几分钟后,冷不丁出声,问:“怎么下来了?”

季苍兰坐在琴椅上看着海面发呆,被陡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心脏漏跳了一拍。下意识抬头望上去,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我是因为你才进去的。”

有声音从楼上低低沉沉地飘下:“我也是因为你才出来的,其他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

闻炀发丝上有一滴水落到眼皮上,他一眨眼。手指随意又没有节奏地在栏杆扶手上敲击了两下,这才动了脚步,缓缓下了楼。

季苍兰安静了片刻,在他落地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开口:“睡够了,来看月亮。”

闻炀本来正准备低头去找故意放在那里的戒指,但听到他这么说还是朝身后的高空望了一眼:“只是看月亮?”

海是沉蓝的,天也是一片黑与蓝的颜色。

两边都映着莹白的一轮明月。

再也分不出来哪个是天,哪个是海。

地球成了一道完美的平面,不断叠合,交缠着他们的呼吸、心跳。

季苍兰咽了口口水,声音更轻地开口:“不只是看月亮。”

“我爱你。”

他声音真的很轻,如果此时有一阵海风,会把这句话更清晰地带进闻炀耳中。

但落地窗封的很死,不知道是把风囚禁,还是把窗里的人羁留。

他脚步在原地顿住,静静地看着那边:“我知道你不相信。”

“不相信什么?”季苍兰没明白他突如其来的话。


等季苍兰走后,Leslie朝一侧的走廊抬了下手,示意闻炀去坐电梯上楼顶更私密的地方,边走边说:“我刚刚遇到了Siren,你要小心。”

闻炀表情没有多大变化,似笑非笑:“总会遇到的。”

电梯门缓缓滑开,Leslie要让他先上,没成想闻炀脚步根本没动,站在原地问:“几楼?”

Leslie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9层的露天酒吧。”

“知道了,”闻炀一点头,竟然径直去了和普通游客一起等待的观光电梯处排队。

Leslie一阵哑言,好笑地看了眼Elie留在这里的保镖。保镖稍稍前迈了半步,附耳低声说了句话,他表情立刻凝固,望着Elie的方向叹了口气。

观光电梯攀升速度慢、载客量大,但等待的人也奇多。

夜晚的邮灯火通明,透明的观光电梯缓速爬升中可以俯瞰邮轮全貌。

邮轮还未开船,九层的露天酒吧暂时不对游客开放,但此时里面已经闹成一片,DJ摇头晃脑地燥出了一身汗,喷泉舞池有不少俊男美女在上演湿身乱战。

Leslie揽着人坐在沙发里调情的功夫,闻炀姗姗来迟。

守在门口的保镖跟他点头,拉开隔离杆请老板进去。

刚一踏进酒吧的露天拱门,立刻有戴着面具的兔女郎帮他脱了外套。

见闻炀过来,Leslie立刻把怀里的美女推走,美女揉着被他捏痛的细胳膊,娇嗔地缠着不肯走。Leslie也不生气,从桌上随手抓了把筹码塞进她破涛汹涌的“凶器”里。

那一把去邮轮赌场能换三万美金出来。

美女满意了,在他脸上留下枚唇印,扭着翘臀婀娜多姿地走了。

闻炀走过来的一路上被不少目光虎视眈眈地盯着。

Leslie是邮轮明面上的老板,能被老板亲自招待的人非富即贵。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想在邮轮上大捞一笔,小心思从脑子里飘出来,蔓到了酒气里,铺天盖地地熏在鼻腔。

等闻炀走到桌前的时候,一个水球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时候砸到他脊背上。

一瞬间,音乐都停了。

因为上船前做了严密的枪械排查,就连闻炀身边的保镖都是不带枪的,他们确保了船上仅有一把手枪,警惕也就没有提起来。

闻炀没动,保镖也不敢动。

水球在脊背上砸出个水印,“啪嗒”又落在脚边的地板上,碰在鞋尖。

闻炀这才在凝滞的空气中缓缓弯下腰,把那个水球捡起来,捏在五指间,低笑了一声。

Leslie见状朝DJ那头摆了下手,音乐声重新点燃,气氛回到原状。

有个穿了条丁字裤的年轻男孩靠了过来。脸长得很妖,还化了妆,长长的金发落在肩头,几乎没有男人能拒绝的美艳。

他咬着嘴唇,娇滴滴地叫了一声:“先生,对不起。”

“这是你的球吗?”闻炀比他高很多,眼珠轻轻一动,垂着眼看过去,神情慵懒唇间带着笑,很友善的样子。

男孩脸红着“嗯”了一声,还是说“对不起”。

“没关系,”闻炀伸出手把球递出去。

男孩接过球说着谢谢,正准备问他要联系方式。

“啪嗒——”

水球再次落到了地上。

尖叫声在舞池中四起,Leslie坐在旁边笑眯眯地喝着酒,DJ手下的音量抬了又抬。

一只难以摆脱的手掐上了脖子,他一下被按倒在沙发上,痛苦地挣扎着双腿,两只手死死扣在那只手上试图从中逃脱。

原先漂亮的眼妆随着眼泪和汗水脱色,男孩脸涨得通红,血管迅速在脸皮下肿胀聚集。

他艰难地恳求:“求求……你……我……”

在混乱嘈杂的音乐中,他对上眼前一双幽绿的眼睛,没有任何起伏,英俊的脸上却带着笑意。

但窒息没有想象的久,在男孩以为他可能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时,抑制在脖颈上的手陡然松了。

闻炀喘了口气,居高临下直起身,动作优雅又细致地把身上沾的水珠拍下去,一边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神情显得格外傲慢。

男孩重获新生,捂着麻木的脖子侧身趴在沙发上大声咳嗽起来。

“你跟他就不一样。”

男孩正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就听到那个男人说话了:“当年他来撞我的时候,你猜猜他说了什么?”

男孩完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甚至一秒都不想留在这里,只想赶快从这群疯子手下逃走。

“他说,”闻炀耷下冷白的眼皮,酒吧的灯珠闪过深绿色的瞳仁,眼神失焦像是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唇角折了个弧,语气认真又深情:“你是不是没长眼睛?”

男孩连滚带爬地跑走,觉得这他妈简直就是个24k金,纯他妈神经病。

闻炀站着没直接坐下,等人把沙发重新擦了一遍才缓缓落座。

Leslie倒了杯酒递给他,笑骂道:“在里面逛了一圈,出来毛病倒是真多。”

闻炀跟着笑了一声,Leslie紧跟着说:“婚礼会场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十二天后你们两个新郎了。”

闻炀道了声谢,才问:“货都装好了?”

“装倒是装好了,”Leslie说道这件事就觉得有点奇怪,弯腰掩着嘴,低声问:“但是不让开箱验货,而且重量也有点不对。”

闻炀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只是问:“差了多少?”

Leslie说:“不多,几公斤而已。”

“是正常误差,”闻炀道:“交接的人是我这边的,已经确认过里面的东西了。”

Leslie没看到货总归还是有点不放心,但听他这么说,也没再追问。

两个人又扯闲了一会儿,Leslie打趣他十二天后就要步入婚姻的坟墓,有何感想。

闻炀耸了下肩,没回答,但是很放松,像是期待已久。

Leslie看他这幅样子,登时有点感叹:“真不容易啊,没想到有一天你也结婚了,还他妈是了个条子。”

闻炀很短暂地笑了一下。

Leslie继续说:“他真是跟六年前不一样了,我现在还记得他把你抓进去的那个表情,啧,演得真好,当年我也被他骗了。”

闻炀转着酒杯里的纯酿,避而不答,似乎是有些出神。

他伤春惜时了片刻,切入正题:“你拿到钥匙了吗?”

摇晃着的酒杯一顿,闻炀目光望着前方的灯影中,摇了下头。

“还没?船凌晨就要开了,你确定能拿到吗?”Leslie惊得差点喷了,及时咽下去,眼睛瞪得铜铃一样:“你他妈放哪里了?”

“快了,就在船上,”闻炀灌了口酒进去,旁边的保镖立刻并步过来,躬身跟他说:“先生,今天还没有吃药。”

闻炀显然是忘记了,刚进嘴的酒重新回到酒杯,他接过递来的手帕在唇边沾了沾。保镖从怀里拿出一盒多格药盒,开了瓶矿泉水放在他手边。

Leslie连连咋舌:“这么多药?!”

药盒被抬起,闻炀一个个格子跟他介绍:“insomnia(失眠症)、Bipolar disorder(双向情感障碍)、claustrophobia(幽闭恐惧症)、Anxiety disorder(焦虑症)、维生素D。”

他说病称的时候嗓音沉厚,语气缓慢又咬字清晰,甚至在说完维生素后笑了一声。

“操!”Leslie直呼他不是人,说完就促狭地笑了声,问:“这么多安定药吃完还硬得起来?”

闻炀也跟着短促地笑了一声,向后斜倚在沙发背上,长腿一翘放松地撩起眼皮看他,勾唇一笑,手一翻转,拿出了一个薄荷糖的铁盒。

他在掌心磕了两粒糖出来,给他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缓缓出声:“Viagra(伟哥).”

Leslie噗嗤一声笑喷了,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最后一枚时,他许下的承诺是:此生会再回罗马。

闻炀低头和他接吻,但没有许愿。

季苍兰问他为什么不许愿,闻炀侧转了脸来看他,笑了笑,说:“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季苍兰动了动手,抓住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拽了一下。闻炀应了动作垂眸过来,问:“怎么了?”

,似乎是不知道要如何主动去问这个问题,过了很久后才组成了句子:“为什么不问我许了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闻炀这么回道。

季苍兰抿了唇,嘴角平成了一字,垂下眼睛去看的时候,日光落在轻薄的眼皮上,他皮肤很白,但不同于白种人的苍白,是一种更有质感的白色,像古国精心烧制的白瓷,带了釉感,又点了两个漆黑的墨迹,活了起来。

他垂了太久,久到闻炀微蹙了眉心看向自己手上提着的礼品袋。

“我想你亲自送给他,”季苍兰忽地出声,声音很轻,像阳光悄无声息地落在眼睛里那样,被日光映地透彻的黑眸抬起来,和闻炀对视,顿了顿:“我就把我藏起来的宝藏送给你,好不好?”

可是闻炀沉默了很久,始终没有说话。

那夜他们回到邮轮上,又开始做。

第二天清晨,那艘名为Echo号的邮轮起航了。

“早安。”

季苍兰正在套房自带的小厨房里做饭,腰上就紧了一下,环上一只曲线结实的手臂。闻炀刚洗完澡,没穿上衣,头发还是湿的,半眯着眼,前倾了脸,先在他面颊上侧吻了一下,而后目光望向他手里的煎锅,沉默了瞬间,迟疑着问:“你在做什么?”

季苍兰后仰了脸笑着把脸上蹭到的水珠蹭回他脸上,脊背感受到他压下来的力量,回了他一个唇上的吻,听到闻炀这么问,大言不惭地答道:“煎蛋啊。”

闻炀的表情难得僵硬,无法想象一会儿自己会吃这样的东西,啧了一下,中肯地说:“首先,煎蛋上应该只有白色和黄色。”

两个人共同垂了眼去看几乎快和锅底融为一体,勉为其难能称作“蛋”形的物体。

季苍兰说:“又吃不死人。”

他的生活习惯信条就俩字儿——凑合。

过去没钱,饿了就啃面包,省钱省时省力;现在有钱,饿了就叫外卖或者打包,不省钱但省时省力。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在季苍兰的绝大多数人生里,省时省力是第一要义。

“我去叫人送餐。”闻炀掌心按在他腰腹上的手刚要松开,就被按住。季苍兰语气有点低落:“看起来就这么难吃吗?这还是我第一次给你做早餐。”

闻炀懒懒眯着的眼睛投下视线,在糊掉的煎蛋上徘徊了几秒,最终手还是没有拿走,叹了口气:“就吃这个吧。”

季苍兰笑起来,从他后拥着的怀抱里灵巧地转身,结结实实地拥抱了一下,手不老实地在闻炀胸大肌上掐了一把,拍拍他的屁股,说:“去外面等着吧,小、娇、妻。”

闻炀被逗乐了,半真不假地投了视线在他下身扫量,问:“谁才是?”

季苍兰快速抬腿,轻轻踹了他一脚。

闻炀没有躲开,老实让他踹了一脚,才缓步走了出去,找了条毛巾擦了头发,寻了个恰好能看到餐厅的位置坐下。

季苍兰还准备煎牛排,在里面忙碌着,没有出来的意思。闻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翘起腿,手肘撑在一旁的扶手上,支了下巴,一只手闲得无聊,转起桌上的薄荷糖铁盒。


“wen……”季苍兰找不到舌头,努力撑起千斤重的眼皮,涣散出去的视线对焦在黑暗中。

“啪。”

灯被打开。

骤然乍起的灯光让他冷不丁闭了下眼,又重新睁开,勉强在模糊中才发现自己朝左,侧躺在床上。绑着绷带的长腿垫在闻炀肩上,蹭着他左肩的纱布,纱布中心的红点正在朝四周扩散出淡色的红。

两腿被迫大敞在男人眼前,垂下下巴,季苍兰恰好能看到自己由于激素分泌没有毛发的皮肤

闻炀伤口炸开,在密闭的空间渗出血味儿,季苍兰鼻腔里都是铁锈的咸腥气,两处被枪击中的伤口随着药效过去生起隐痛。

很疼,被子弹爆开皮肉的伤口还记着那时滚烫的热度。

那种痛意在大脑中反馈地越来越明晰。

他难耐地皱起脸,闭了下眼皮缓了一会儿,努力抬动被架在闻炀肩上的腿,想一脚踹上去给自己争取能够脱身的机会。

但是麻药过后肌肉的疲软比预想中来的还严重,想象中飞踢出的一脚,落实成趾尖轻弱地划过心膛。

脚踝立刻被人握在手里。

季苍兰冷不丁一抖。

喘了口气,又深深一吸,用尽全身力气抓住那只迥劲有力的手腕,虚弱地用气声说:“滚……”

“不爽吗?”闻炀噙着笑,一歪头侧过脸在他高举着的小腿上蹭了下唇,劲瘦的腰身同时蓦地用力。

他听到季苍兰低低一声轻喘,视线扫到干涩的唇瓣微微一动似乎说了句什么。

闻炀很好心地压下他的腿,欣赏季苍兰因为欢愉与痛苦而扭曲的漂亮面孔,愉悦地笑起来,凑在他面前,另一只手探上来,把季苍兰额前略长的碎发抚走,露出下面藏着的眼睛。

心脏在对视的瞬间鼓动起来,瞳孔不自觉放大,随着惊心的锐利震颤起来。

季苍兰脸长得漂亮,但和任何人初次见面,对方总会先一步被他的眼睛和那两颗痣吸引。

眉目飞扬,眼尾上翘,黑白分明的眼瞳凝着水光,沉稳却鲜活、安静但明亮,偶尔会流出内敛的锋芒与野望。整个人化为一池透亮的水,被点上两条黑色的鱼,神秘又引人侧目。

带着枪茧的指腹磨过眼角下的黑痣,擦了又擦,似乎是想把泪痣擦掉,又好像不是。

季苍兰脸上被两朵不自然的酡红,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死死盯住那双幽绿的眸,咬着牙一字一句道:“这、是、强、暴。”

听他这么说,闻炀仍旧不为所动,舌尖顶了顶腮帮,眯着眼在他脸上打量了几下,意义不明地发出声哼笑,不再吭声。

闻炀身上开始发热,他低喘一声,单手把额前垂下的黑发捋上去。

下一刻季苍兰就在床上踉跄一下,就被拎着腿转了个圈,整个人被快速反转过去,毫无反抗的机会,跪趴在床上。

他脸色发白,想往前爬走,但没逃掉。

“啊……”右臂的伤口在动作中蹭到床单,还未愈合的血孔炸出惊痛,皮肉再次撕裂,纱布瞬间渗出一朵血花。

季苍兰眼睛瞪圆,吃痛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这个动作让他肩颈挺地更高,像两只要顶破皮肉爆出的骨翅。

闻炀盯着他,看了足足一分钟。

贴的也很近,微热的气息洒在脸旁。

季苍兰还是想逃,却被他死死卡着两条腿,挣扎不得,后腰被手用力一按。

胸口贴上膝头,随之一塌,白腻地勾出细腰到后臀丰腴的曲线,背对着他毫无保留地露出全部,孱弱到有一种虔诚又单薄的破碎感,像只羽翼折断的白鸟,飞不走,逃不掉,绝望又无望。

重量和热度快速地从身后压了上来,闻炀从后面伸过来一只手,拇指和食指死死掐住两侧,迫使他后转过头和自己接吻。

“嘶——”

他抬了下手,用手指抹下唇瓣渗出的鲜血,在舌尖舔了一下,咸腥的液体和着唾液咕咚一声咽下去。

喉间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垂下沉深的视线和反爬在床上的季苍兰对视。

季苍兰齿间还有他的血,死死捏着拳头咬着牙,像是只街头誓死捍卫领地的野猫,狡黠又灵动。

他把嘴里的血沫子吐出来,狠声说:“别他妈亲我,我对狗过敏。”

闻炀不怒反笑,单手反攥着他两只细瘦的手腕,正好是蹭到伤口的角度,让季苍兰使不上力反抗。稍利的齿尖把软白的耳垂含进嘴里,细细嚼着,发出渍渍暧昧的声音。

紧接着,季苍兰就听到他慢条斯理地问:“你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surprise,现在我要怎么回礼呢?”

还不等回答,闻炀兀自接了下去:“我最近在谈金三角的生意,听说Boun就喜欢你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把你送过去,怎么样?”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的鄙夷和轻蔑像把刀,一字一句都化成无形的刀,穿透身体。

Boun管着金三角边境的军火走私,同时还沾了东亚的人口贩卖,手段残忍是出了名的,上了他的床基本就没几个能活着下来的。

千疮百孔的季苍兰手拳得更紧,眼睛里光更亮:“那也比被你上好。”

闻炀看了他一眼,看穿了他的嘴硬,笑了笑,不再说话。

重新躬下身,顺着下颌骨一路吻下去,又吻又舔,腥红的舌尖在光滑的皮肤上留下水光。

闻炀咬住他后颈的一块肉,在嘴里狠狠嚼了两下。

季苍兰大张着嘴,竭力仰起头呼吸,他一度觉得要缺氧而亡了,泪水口水糊了一脸,汗水淌在全身,化成了一片蓝色的海。

闻炀垂眸看着他皱成一团的脸,舔走季苍兰额前流下的一滴汗。

闻炀压下身附在耳边,轻声问:“Echo在哪里?”

季苍兰意识有点散走,累趴在床上,听到他的问题痴痴笑起来。

见他不说话,闻炀想到刚才监听的那通电话,心口一悸,漏跳一拍。

季苍兰还是笑,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上的水凝成几绺水珠,混杂着泪水一起流下,水澄澄的黑眸望着他,静静地勾唇笑着,像是嘲讽。

闻炀表里维持很好的游刃有余被撕破一个小洞。

一拧眉,是有点慌了,抓住他肩膀,厉声问:“我女儿呢?”

“死了,”季苍兰被他抓在臂弯里,唇角折痕更深,说:“Задушен мной.”

意思是,被我掐死了。

咚!地一声响,他被摔回床上去,细长的脖颈掐来一只手。

闻炀额前的汗滴在他唇上,阴影覆盖上来,面色沉得更深,冷到了西伯利亚的寒冬。

“我再问你一次。”

他忍着情绪,耐心殆尽的时候咬着牙问:“Где моя дочь?”(我女儿呢?)

“被我掐死了,”季苍兰认真地盯着他,“你真的觉得我会留着一个被判了死刑的罪犯的孩子吗?”

闻炀压在他身上,鼻尖抵着鼻尖,黑发随着动作垂落挡住了视线,不再像之前一样应付自如,视线死死钉在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是在辨别他这句话的真伪。

不知想到了什么,重新直起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头发顺回脑后。

他低头看着床上的人,笑起来。

“没关系,”闻炀的声音低且沉,像阿斯蒙蒂斯,从地狱深处露出浸淫了欲与暧昧的、不怀好意的笑:“死了就再生一个。”


时间冗长且充满诱惑的卧底生活让少数人身心受到极为严重的影响。

在任务开展到第一年末的时候,就有人在中途差点被影响到反水,当时任务几近迫停,季苍兰就是那时候加入卧底的。

自从Elie·Wen被关进去后,十一个特工恢复了正常生活,大多数人选择就职于全球各大情报局或继续在国际刑警组织大展宏图。只有三个人上交了辞呈,先后伪装了身份回到祖国生活。

除了紧急情况与突发意外,当一个机密任务结束后,仍在情报机构工作的人是不允许和已经恢复了普通人身份的前特工私下联系的。

Saffron属于前者,季苍兰属于后者。

除了五年前在医院短暂的一面之缘,他们这些年再也没联系过对方。

但除去前同事之外,他们还有另一层关系。在季苍兰选择递交辞呈的那天,同样签署了另一份线人协议。

一旦意外发生,协议即刻生效。

意外指得就是此时。

Elie当年被判了七十年有期徒刑,他被关进去的那年28岁,相当于就是死刑。如此漫长的期限里一定会发生各种变动,但他们都没想到意外会来的如此快。

“他假释的消息为什么不跟我说?”季苍兰单刀直入。

听到他这么说,电话那头先是一静,随后脚步跟着移了几步,似乎是单独进了某个房间,背景安静下来。

Saffron说:“他逃跑后局里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也做了相应措施。Interpol(国际刑警)已经发布了全球通缉令,但是他的所有手续已经移交给了沙方。”

季苍兰心里有数了,下意识捏紧了手机,抿平嘴角,问:“重新抓住他的机会大吗?”

对面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Saffron才继续道:“你知道的,当年抓他就是因为他风头太盛,动静又大,挡了一些人的路,但国际上的军火形势一直在变。现在六年过去,世界都发生了很大变革,风风向也变了。”

他脸色一沉,大概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这句话的潜在含义是Elie在暗中和他们达成了某种交换,被协议释放了。

季苍兰心有点沉,齿尖细细磨着下唇开始想办法。

“沙方这么快能拿到引渡权不是没有原因的——”

季苍兰直接打断他的官腔,言简意赅:“是谁?”

即便是卧底特工,在这件事的参与权限也并不多,在当年他们没一个人清楚这个凭空出现的Elie·Wen背后究竟站着哪方势力。

Saffron更加简明扼要:“Шиников.”

这个名字代表了一个家族,一个地位难以撼动的军火生产世家,Шиников的产业并不局限于军工领域,几乎可以说遍地开花。

在华国境内都有他们涉猎的资本集团,总部就在申市市中心挺立,是一家名为文生的七星级酒店。

季苍兰表情变得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年是我把他抓进去的,他一定会来找我的,要是我——”

他声音有些发哑,垂眸对上黑潼潼的大眼睛,话还没说完就顿住,掌心在儿子婴儿肥的脸蛋上轻轻捏了捏,轻声说:“呱呱,你先去那边玩。”

“爸爸,”季涵敏锐地回握住他的手,大眼睛里酿起水光,小鼻子紧紧皱着,小声又谨慎地问:“你又要走了吗?”

“没有,”季苍兰半蹲在他眼前,和季涵面对面,温和地勾起唇:“爸爸打完电话就来陪你。”

季涵应了声“好”,慢慢迈着小腿朝场地里走过去,但似乎还是不放心,走三步回一步,小脑袋歪在他这边,没看路,一头撞上软胶垫缠裹的柱子上,“嗷”地一声倒进球池里。

他也不担心,在后面看得好笑,低低笑了一声,就听到Saffron问:“你儿子?我当时还抱过他呢。”

“嗯。”他不想深入这个话题。

Saffron想到五年前在医院看到他浑身是血,抱着刚出生的小孩的样子,又想到他儿子刚刚出世就失去了母亲,而季苍兰本人失去了妻子,成了鰥夫,就忍不住感叹了几声,说:“太不容易了。”

季苍兰视线放在呱呱身上,把话题引回去:“要是我死了,你一定要保住我儿子。”

听到他这么说,Saffron倒也没有多伤感,他们早已经把生死置身事外,反而笑起来,说他多想了:“Elie不会杀小孩的,你忘了吗?“希尼柯夫”不碰人口贩卖、不碰毒、不杀未成年。”

“不一样的。”

季苍兰望着呱呱玩出薄汗的脸颊,有些失神。

“嗯?”

Saffron有点不解。

他安静了好一会儿,才说:“Elie当年有个女儿是我在照顾,现在已经不在了。”

当年让季苍兰怀孕计划的加密程度甚至比他们的身份还要再高一级。

Saffron根本不知道Elie有一个女儿,更不会知道会是他怀的。

当然,至少是在外人眼里的“不知道”。

“什么?”Saffron吃了一惊,大脑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皱起眉来:“什么叫不在了?”

季苍兰说得很艰难:“是我的问题……”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说?死了多久了?!”

“五年。”

“我真是操了你十八代祖宗!”Saffron用为数不多会说的中文“感谢”他这份“大礼”,一边重重拍着桌子,一边继续骂起来。

他不吭声了。

Saffron还在骂人,最后火急火燎地挂了电话,显然是被他瞒了五年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去联系相应部门想办法补救。

电话刚挂,季苍兰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笔,脚尖还原了刚才电话里砸桌子的节奏,快速写下了一串数字。

见他挂了电话,脸色也不是很好的样子,呱呱又翘着圆屁股跑过来,钻进腿缝里,季苍兰配合着弯腰抵住他的额头。

呱呱的小胳膊圈住他脖颈,身上还散着隐约的奶气,鼓起脸颊:“爸爸,你不开心吗?”

季苍兰温声答:“爸爸没有不开心,爸爸只是有点累。”

呱呱立刻抓住他的大手,手指圈住比自己的胖手指长了很多的手指,用力捏住,要拉他起来:“爸爸我们回家睡觉吧,我想你给我讲故事。”

他笑起来,问:“你想听什么故事?钢铁侠大战奥特曼?还是白雪公主复仇记?爸爸又想出一个新故事,叫灰姑娘创业史,你想不想听?”

季涵小朋友被这种乱七八糟的改编童话“荼毒”了四年,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劲,反而兴致昂扬地小鸡啄米,大眼睛亮油油望着他。

季苍兰想了想,还是叮嘱道:“如果有人来问你几岁了——”

“我四岁了!”季涵鼓了鼓软肚皮,伸了四根手指在他脸前。

季苍兰笑起来,说他好乖,又问他要不要抱。季涵乖乖摇头,说:“爸爸好累了,不要抱抱。”

“怎么会?”季苍兰看着细胳膊细腿儿,但稍一用力就能显出薄薄一层肌肉,单臂把四十几斤的猪崽抱在怀里,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凑在他耳边道:“悄悄告诉你个秘密,爸爸有钢铁侠之心。”

呱呱在他怀里被逗得咯咯直笑,父子二人一路打闹出去。

上车的时候小朋友就累趴了,趴在他胸前昏昏欲睡。

季苍兰悄声问:“呱呱上学校辛苦吗?会不会累?”

季涵蹭着脸颊肉小幅度地摇头,眼皮耷拉下来,呼呼睡了过去。

他轻柔地摸了摸儿子的脸。

季涵学说话早,走路也很早,三岁的时候被诊断为了giftedkid,智力过于早熟导致情绪高度敏感,在幼儿园察觉到自己难以融入同龄小朋友,无法适应,在后期有长达三个月的时间都拒绝与外界沟通,慢慢配合医生才渐渐恢复过来。

现在五岁就上了一年级,其实是很辛苦的。

但是季苍兰没有更好的办法,为了保护儿子不被Elie的残余部下发现,不得不在他三岁的时候回国,尽可能伪装起来。

季涵高度敏感,很多小情绪都被藏起来,憋在心里,变得超出年龄的懂事。

现在面对着睡熟的儿子,想到自己刚才的承诺,他像是陷入了死局,在泥潭里越走越深。

·

季苍兰在地图上搜索到一个临近的电话亭,把车停在路边,抱着睡熟后,软趴趴的儿子,投了币拨通了本子上记下的电话。

“我只有两分钟的时间,”Saffron的声音重新响起,很肯定的语气:“办公室的电话有录音没法跟你直说。”

“他假释的消息局里指明了不让告诉你,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段时间查的时候发现Elie在狱中的很多文件记录对我都是完全保密的。”

“但是我这几年一直和Germanic还有Cosmos在一起,他们不会不知道,”季苍兰单手抱着儿子,一只手握着听筒:“他们两个有问题。”

Saffron顿了下,问:“那季涵的事情他们知道吗?”

季苍兰答:“只有一点,我带季涵回国的时候他已经三岁了,我对所有人都报小了一岁。”

“那就好,”Saffron说,“之后你有事情找我的话,还是打这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敲门声,他急匆匆地说了句“你要小心”就挂了电话。

季苍兰看着呱呱睡熟的脸蛋,挣扎了几秒,还是把车开到邻区某小区楼下,打了电话叫张妈下楼。

张妈先前是Elie庄园里的卧底厨娘,是个早早出国的华裔。

她回国后举目无亲,认了共同回国的季苍兰做干儿子,季涵成了她的孙子,季苍兰承诺了以后帮她赡养。

今天的那个警戒让所有人都惴惴不安,看到季苍兰的时候,她就领会到了季苍兰带着再也不会见面的决心。

张妈心有些虚,哆嗦了下唇,叫他:“苍兰。”

季涵还在季苍兰怀里,袋鼠熊一样紧紧扒拉着,生怕他走。

他垂眸在儿子脸上久久凝视着,秾黑的睫毛随着眼皮轻颤,最后还是把季涵放进张妈怀里。

这个过程里一句话都没说,直到启动车子,透过车窗降下的缝隙,深深看了他们一眼,小声嘱咐:“呱呱拜托给您了,不用再提起我,以后他长大了……”

水意蔓在眼里,努力克制着声音的颤抖,若无其事又云淡风轻地说:“忘了,就忘了吧。”

“你放心,”张妈像他保证,“我不会让孩子出事的。”

车窗缓缓划起,车里下起了雨。

季苍兰再也没有回头。

现在把孩子交出去,反而是最安全的。

他现在必须靠自己,季涵只有他,而追捕他们的狼已经跑到了身后,眈眈而视。

季苍兰只能赌一次,如果张妈没有被策反,皆大欢喜;如果他赌输了,在Elie亲自上门来找他前,季涵也不会被苛待。

但这样也就意味着他把自己最致命的弱点亲手送给了Elie。

·

在那之后,他没有离开过家,靠着储存干粮等了整整一个月。

等待是最磨人的,不知道危险何时便悄然而至。

门铃再次响起是某个清晨。

季苍兰正对着大门,端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门铃的瞬间睁开了眼。

桌上的枪被人轻缓拿起,拇指一抬关了安全锁,食指握上扳机去门口应门。

话机点开,是快递:“先生,有您的同城速递。”

他隔着视讯的黑白屏幕确认了对方真的是快递员,才开了门,虚掩上身后的门出去签收。

送来的是一个足有一臂长的盒子,很轻,晃了晃里面也没什么响动。

季苍兰蹙起眉在门外打开,看清的瞬间,眼瞳蓦地一紧,呼吸滞住。

盒子里是三朵花——

三朵拦梗折断的白色小苍兰。

他来了。

他来了……

合了盒子,他就立刻回到屋里,重新锁上房门。

心脏止不住地跃动,隔着一层薄薄的胸腔与皮囊,血液在微凉的皮肤下翻滚,叫嚣着,又紧张着。

季苍兰努力平复了心情把盒子拿到书房去,想和过去的东西放在一起。

脚步刚迈进去,手臂的肌肉记忆就立刻被唤醒,顷刻抬起来,想都没想扣动扳机。

枪上装了消音器,屋里只有一声轻“噗”。

紧接着就是子弹穿透皮肉,划破肌肉层“嘶啦”的细响。

闻炀在他进来前就等在了书房里,随手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打发时间,现在左肩被子弹穿透,甚至没有因痛而闷哼。

“啪”地一声合上手里的书,在下一次射击前抬起了手里的枪。

他的枪是没有装消音器的,“嘭!”地一声宛如烟火般绽放出纷繁的火光。

墙壁、地面都好像随着震动了几下。

子弹直接穿过季苍兰右腿,他咬紧牙顾不上疼,手里快速开枪。

但对面下一发子弹来的更快,也更准。

直击他持枪的右手。

“当啷——”

子弹穿透手臂的瞬间就没了力气,枪被震落在地上。

闻炀收起枪,朝他走过来,脚步停在眼下时落下帷幕。

单手碰上季苍兰细瘦的脸畔,勾唇笑了,问:“知道距离我们上次见面过了多久吗?”

季苍兰咬着牙,狠狠瞪着他。

在Elie·Wen各地辗转审讯的一年里,为了保证顺利,季苍兰一直会保持一定的频率去探监。

答案应该是五年。

季苍兰动了动唇,唾沫吐在他脸上。

闻炀眼皮都没眨一下,微弓下脖颈,凑到了他身边,黑色的隐形眼镜覆盖着幽绿的眼瞳,要显得更加幽深难测,像条逃不脱的蛇。

薄唇轻翕,一字一句地说:“1885天零——”

他话音顿了下,抬手瞥了眼腕表,笑起来:“13个小时。”

季苍兰下意识想躲开,却忽然发现自己手脚无力,视线开始模糊,肌肉不受控制了。

视野继续倾倒,在面门撞上地面的瞬间被人接住。

等他猛地惊醒的时候,是在一张床上,房间是黑的,季苍兰浑身胀痛,那股痛意还在不断往里凿着。

“呃……呃ni……”

季苍兰被打了镇定剂,身体控制肌肉的能力被麻痹,努力说话也只能发出零星的字音。

“醒了?”

熟悉的声音含着笑,但不是真的在笑。


季苍兰站在原地和他对视。

闻炀手臂一抬,拍了拍大腿,让他过去。

他仍旧不动,居高临下地垂了眼眸看着闻炀。

两个人就这么僵持了五分钟左右。

“呱呱。”

季苍兰下颌倏地收紧,槽牙狠狠一磕,觉得他下辈子应该当只青蛙,成天“呱呱呱”。

手拳在身侧,不情不愿地迈着瘸腿一步一缓地走过去。

警服全是黑的,领口的扣子敞了最上面一颗,下颌柔顺又凌厉的线顺着细长的脖颈延伸下去,隐隐透出两边锋凌的锁骨。

再往下是劲瘦的窄腰和被黑裤包裹的两条笔直的长腿,黑竹一样拔地而起,连起一截脚踝,素白干净,筋骨纵起,赤足走在地板上。

闻炀幽绿的眼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喉结上下一滑,低声说:“坐好。”

季苍兰没吭声,僵硬地跨坐在闻炀两腿上,上去的时候右腿使不上力差点趔趄一下歪倒,被手托着臀扶了回来。

闻炀促狭地笑了一声,季苍兰两腿被迫分开。工裤被大腿曲起,紧紧绷在两侧撑得很难受,不上不下地被卡在男人腿上,从心底莫名升起了种屈辱感。

“让我把衣服脱了。”他想拖延一点“受刑”的时间,这么说。

“不用,”闻炀两只手黏在他屁股上,“咔哒”一声轻响,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一把军刀。

刀尖泛着冷光,就轻轻抵在臀、缝撑起的布料间。

“干什么?”季苍兰用过这种军刀,自然知道究竟有多锋利,被吓了一跳,也顾不上别扭,急忙环着他肩头往上抬了抬腰,不可置信地低头和他对视,漂亮的眼睛瞪圆,问他:“你疯啦?!”

闻炀不置可否,他身上有毛子血统,身高直奔一九二,和季苍兰差了将近十厘米,此时被坐在下面稍一仰头就能碰到鼻尖,薄唇在唇上碰了碰。

安静的房间里是两道错落浅淡的呼吸和小刀慢慢割开布料的声音。

季苍兰屏住呼吸不敢乱动,右腿撑不住重量,他尽数用左腿使力,大腿从芯儿里微微颤起来。

房间里布料被刀尖划破,嘶啦——发出轻响,震得他耳朵生疼。

季苍兰没穿内裤,割开布料刀锋就贴上细腻的皮肤,乍一下冷得头皮发麻。

其实也很害怕,怕闻炀这个疯子会直接拿刀捅进来。

他现在看着还勉强算个正常人,但他疯的时候季苍兰也见识过。两人之前一起去过的那些不堪入目的宴会,里面触目惊心的表演也不是没有,血腥又情,正常人看得心惊肉跳,变态看得热血沸腾。

好在吓了他一会儿,刀刃就撤走,被随手扔在地上。

季苍兰下意识侧过脸看了眼军刀的位置,又瞥了眼敞开的窗户,很快又转过来。

“进后面吧?”闻炀不容置喙地抻了下长臂,从沙发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摸出瓶润滑剂。

季苍兰抿着唇借力扶在他肩膀上,不让自己掉下去,听到他这么问,才脸色苍白地问:“我有选择的权力吗?”

他全当没听到,单手磕开润滑剂的瓶盖。

瓶盖刚一打开,一股浓郁的橘子味就立刻散在空气中,被挤了两股出来,黏稠的液体瘫在掌心。

季苍兰把额头靠在他肩头,抿唇忍着奇怪的感觉,不想让人看到痛苦的表情。

但很快就有一只手从胸膛下穿过,掐上尖瘦的下巴迫使季苍兰后偏过头,两指掐在脸颊上,捏出嘟起的薄肉,和他接吻。

季苍兰拧着细长的眉毛,一扭头,把他的手甩开。

闻炀哼笑了一声,不再强求。

“你——”

季苍兰有点受不了这种吊着人的痛苦煎熬。

“干什么?这么急啊?”

闻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轻啄他侧脸滑下的薄汗,被躲开,眼神一暗,一只手伸上来捏住下颌两侧,捏出白嘟嘟的肉,迫使他转过头和自己接吻。

季苍兰这次不再挣扎,低着头,唇刚开了条缝,

被吻得七荤八素,季苍兰挣扎着从他手里挣扎出来,细细喘了口气,一了百了地说:“你能不能快点?”

闻炀在这时又亲了上来。

季苍兰还是很本能地加深这个吻。

红润润的唇被舔开,,他身上轻轻颤着,

闻炀手隔着薄薄的衣料放在他脊背上,感觉到细微的抖动,觉得有点好笑,,如愿地听到被堵着的唇里发出小声的哼吟。

季苍兰被吻得难以喘息,向后猛地一用力想要摆脱这个缠人的吻。

视线迷蒙地从眼缝里流出来,红艳艳的唇珠乍眼夺目,两颗黑痣随着皱起的脸蹙了蹙,色情又纯净的感觉。

季苍兰眼角水淋淋地,红唇张合着吐出热气,秾黑的发丝随着汗液凝在脸侧,衬得愈发白。

闻炀扶着他细韧的腰,他向前起身,单手压下季苍兰的脖颈,贴在耳边低沉地笑了一声:“像朵红玫瑰。”

“闭……闭嘴……”季苍兰耳根子悄无声息地红下去,打翻了夕阳,染红了白白的河,一路顺着后腰凹下去的腰窝艳到了脚尖,无力地握住他撑在一侧的手腕。

闻炀直直望着他,瞳仁变得更深,英俊邪戾的五官因爽意皱起,显得有些狰狞。

闻炀在贤者时间,警惕最小,大脑分神地拍了拍他屁股,刚开口,眼瞳里就映出一道虚影。

季苍兰动作飞速地抬腿从他身上闪了下去,躬身从地上捡起那把打开的军刀毫不犹豫地朝他刺过来。

“唔。”

闷哼响起的瞬间,刀刃已经刺入皮肉。

闻炀果断握住他握刀的手,垂眸看了眼插、入腹腔上方的军刀。

季苍兰全身力量压在他身上,准备起身前说:“我不想杀你,等他们发现你的时候你也不会死——”

话音还没落,握在刀上的手就蓦地往下一沉,原先只进了一半的刀刃全部插、了进去。

他一皱眉,下意识看过去。

闻炀咳了一声,握着他手,眼瞳靠上,露出大半瘆人的眼白:“去给我叫医生。”

本来季苍兰那半刀只是刺进脾脏外缘,为了放血让他昏迷,给自己尽可能多争取一些时间,半小时内叫来医生他就不会出现生命危险。

现在闻炀握着他刺得更深,脾脏破裂短时间内就会休克,进入休克状态就危险了,一分一秒都等不起。

刀刃从肌肉层拔出发出“嘶啦”一声划破皮肉的冷响。

闻炀直接把刀抽出来了,鲜红的液体蜂拥着从衣服里渗透出来。

季苍兰没想到他会直接把刀拔了,立刻握紧拳,瞪圆了眼睛,骂道:“你他妈有病啊!”

闻炀懒懒靠坐在沙发上,偏头冲他一笑:“叫医生。”

季苍兰铁了心要走,反反复复咬着唇,最后还是说:“随便你。”

从他手里干脆利落地抽出手,路过衣柜的时候又找了件外套披在身上,两只手抚上大敞的窗户往下望了一眼。

他们现在在二楼,哪怕落地摔下去也不会有生命危险。

两只手已经滑到了窗台,左腿先一步跨了出去,正要把右腿转出去的时候——

“爸爸!”

季苍兰紧急顿住动作,就在以为是听错的时候,门外又是一声响亮的叫声——

“爸爸爸爸!我爸爸在哪里?”

是季涵的声音。

很熟悉的催命鬼叫法。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闻炀的方向。

闻炀捂着喷血的伤口坐在沙发上,深且沉的视线稳稳和他对上,一耸肩,笑起来,重复了刚才的话:“去给我叫医生。”


闻炀状似体贴地在他脸颊吻着,边用手带着他在一个个琴键上压下去:“我教你弹好不好?”

甚至都等不到他的回答,手指已经在一条条琴键上按了下去,耳边是零碎交杂的音调,连成断断续续的曲子。

“闻、闻炀,”季苍兰叫他的名字都变得艰难,,从唇缝间跌跌撞撞地跑出来,他努力转了细长的脖颈,在闻炀脸上亲了一下,目光迷惘着,小声说:“去别的地方啊!——”

,恍惚间好像有星星滑落。

透明的眼泪落在地上,被飞鸟衔来了海,将季苍兰的身体拖拽着向欲潮的海沟涌去。

,有几滴溅到黑键,格外刺眼。

闻炀下颌更加用力地压着他肩胛,随。

他们在钢琴上更激烈地做,耳边是叮叮当当的乱响。闻炀错了鼻梁压下来,寻着肉红的唇和他亲吻,那时候天上飘来了云,遮住了月亮,似乎是怕它害羞。

季苍兰被情欲填满的眼睛被闻炀的身影替代,他觉得那朵云的到来并不是担心月亮羞涩,而是羡慕了地上缠绵的蚂蚁,想去为它的情人送一束风做的花。

七天后,那艘承载了一千人和他们两个人的邮轮在汽笛呜咽中缓缓靠岸。

普通的游客们雀跃着飞奔向崭新的大陆板块,闻炀邀请来将近一百人的宾客被扣留在船上。

下船时,一个匆忙的欧洲游客撞了下季苍兰的肩膀,道了歉急匆匆地离开。

闻炀没有在意,只有季苍兰感觉裤袋抽出一只手,回头短暂地看了那个人一眼。

但很快就被耳朵的微刺拉回了目光,他习惯性抬手摸了下左耳,耳背上别了一束削了刺的玫瑰。

闻炀声音含着笑压在耳边,问他:“这是谁的漂亮老婆?”

季苍兰跟着笑起来,眼角带上很细的纹路,抚摸了下他不再桀骜的英俊脸庞,轻声回答:“你的。”

那天下午天还亮着时候,他们牵着手沿着街巷随着人流朝前行进。

闻炀在某个礼品店前停了脚步,季苍兰看过去,发现那边的椅子上摆了个匹诺曹的木偶,有很多游客在等着合影。他轻笑了声,已经准备掏出手机,问:“你也要去合影吗?”

闻炀发怔,紧跟着摇头,收回了目光拉着他进了一旁匹诺曹的礼品店,很随意地说:“只是看到旁边的画,想到了Echo。”

季苍兰的注意力都在匹诺曹身上,没注意到他身边的涂鸦,听到他这么说,有点哑然。

最后他们还是在礼品店挑了个匹诺曹的玩偶,结账的时候季苍兰觉得有点幼稚,问他:“买这个干什么?”

“嗯?”闻炀接过包装好的木偶,分神地跟他说:“到时候你拿给你儿子。”

季涵从来都不喜欢听童话故事,更不会喜欢玩偶,但季苍兰却跟他说:“他会喜欢的。”

等他们结完账出来,再次经过那个椅子,季苍兰侧目看了一眼。匹诺曹旁边的墙壁上画了个穿着蓝裙子的金发仙女,他想到闻炀原先的发色,很快把视线收了回来。

从那个巷子穿梭着再走一段路,就涌上了人潮,伴了泊泊的水声,人声鼎沸的。

这是季苍兰第一次站在许愿池前。

闻炀跟他说特莱维喷泉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每人要许三个愿望,第三愿一定要是“重返罗马”。

季苍兰眼睫颤动了两下,缓缓合上眼睛虔诚地许愿。他手持一枚欧元硬币,右手从左肩抛出了三枚硬币。


这间套房的二楼有间书房。

书房中央的桌子上摆着一台电脑和一个座机电话。

季苍兰试了一下,电脑没有密码,看样子似乎是刚刚格式化过,没有任何使用痕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插上u盘。

唯一能联系外界的座机电话被季苍兰拔了接线检查了一下,没有接入第三方监听线路,他微微犹豫了几秒,还是打了个电话。

Saffron接的很快,第一句便问:“我之前送你的花还开着吗?”

这是他们先前执行“鸢尾花”计划时确认是否被监听的暗号,如果答“开着”则没有人监听,如果答“枯了”,便会扯起别的话题。

季苍兰却一个都没回答,说的有些急:“我被他带上了一艘邮轮,我现在高度怀疑Elie会在邮轮上和卖家接洽,能不能在开船前把他逮捕?”

他还任职时,在执行任务中一直都是一个很稳重的人,不然也不会在Elie身边蛰伏了整整五年,但现在却显得分外焦急,有点自乱阵脚,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病急乱投医了。

共计十二天的航行,季苍兰并不知道到底会途径哪里,每一个国家对于贩卖违禁武器的法规都不尽相同。怕他的船行驶到法律管制更为严苛的国家领海,想要在此时将闻炀提前捕获。

Saffron知道他能直接开口便是没事,对他后半句话,却没给出肯定的答案,而是说:“没有拿到确凿的证据Interpol这边不能批准行动,我不想打草惊蛇。你要明白,现在他的管理权已经转移给沙方了,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他已经算得上被潜规则释放。能抓他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次没有成功拿到他还在进行违法交易的证据,递交给上面撤销他的转移,又让他逃了的话,很可能他就不会来找你了。”

“到那时候,我们就又少了一个能牵制他的人,”Saffron在他刚说了“但是”两个字后,说了一件事,直接让季苍兰闭嘴了:“我这两天查到他的伏隆特的那五年里有一个加密文件夹,我的权限都不能打开,今天刚刚有了点音讯,我两小时后去和对方碰面,到时候再联系你。”

季苍兰放在桌面的手攥了一下,挂断了电话。

他正要起身的时候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

以为是闻炀,季苍兰表情没变,背对着门端坐在电脑前,点开自带的扫雷点起鼠标。

但脚步声转进门的时候他就立刻意识到,来的人并不是闻炀。

背后过来的人闻起来太香了。

不是闻炀身上常用的淡香,是一股浓到扑鼻的女香。

季苍兰果断准备起身,还没站起来就被按着肩膀重新坐下,他后背贴上一个赤裸又平坦的胸膛。

这是个男人。

“你是谁?”季苍兰没用动,肩膀被人环住,整个从后面抱下来。

两只纤细的手臂挂着宽大的丝绸睡衣,沿着肩颈,蛇一样缓缓下游,握上他放在桌上的右手,另一只手把座机响着忙音的听筒放回原位。

“这重要吗?”

男人咬着气声,中文的发音很古怪,控制不住地飘,香气洒在耳侧:“我是谁不重要,但是我能帮你把他重新扔进去。”

“你还记得吗?他明面上可是越狱出来的,我帮你把他重新抓回去怎么样?找来全球的媒体拍他的头版头条,把越狱犯“希尼柯夫”再次被捕的新闻传遍大街小巷,他们再达成协议又能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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