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顾软词陆恩砚的其他类型小说《神医嫡女一掉马,渣爹全家连夜买棺顾软词陆恩砚 番外》,由网络作家“麻衣如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帝州城,春。即将退去的春寒潮润润地在城中铺开。静安侯府门前,哒哒的马蹄声让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门倌迅速打起精神。“请问是哪家的贵客,可有拜帖?”门倌下了台阶,紧走了几步,看着赶车的马夫。“什么拜帖?”车夫面上平静,语气却有些不屑。门倌心中有些疑惑,再次打量这辆马车,并没有在显眼处看到任何一个家族的标识。除了车夫,他还没有见到车上的任何一个人。这个时候,从车内传出来一个声音。“我找周执礼。”不多时,车帘掀开,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女子,带着面纱,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女。虽然年轻,女子却给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难道你是小医仙?”老夫人近来身体抱恙,府中医术已经到了一定境界的二公子都没有办法,侯爷想尽办法寻到了小医仙跟前,听说不日就会到来。可是眼前的...
《神医嫡女一掉马,渣爹全家连夜买棺顾软词陆恩砚 番外》精彩片段
帝州城,春。
即将退去的春寒潮润润地在城中铺开。
静安侯府门前,哒哒的马蹄声让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门倌迅速打起精神。
“请问是哪家的贵客,可有拜帖?”
门倌下了台阶,紧走了几步,看着赶车的马夫。
“什么拜帖?”车夫面上平静,语气却有些不屑。
门倌心中有些疑惑,再次打量这辆马车,并没有在显眼处看到任何一个家族的标识。
除了车夫,他还没有见到车上的任何一个人。
这个时候,从车内传出来一个声音。
“我找周执礼。”
不多时,车帘掀开,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女子,带着面纱,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女。
虽然年轻,女子却给人一种遗世独立之感。
“难道你是小医仙?”
老夫人近来身体抱恙,府中医术已经到了一定境界的二公子都没有办法,侯爷想尽办法寻到了小医仙跟前,听说不日就会到来。
可是眼前的女子即便是看不到面容,从眼神和体态也就是十几岁的少女,他们家侯爷托了那么多人好不容易寻到的小医仙,怎么也不该是这个年纪。
“这侯府你说了算?”顾软词轻声问道。
门倌意识到自己有些多嘴,就这个孤傲的脾气,说不定真的是高人。
既然是医仙,平时注重保养,保持体态不是很正常么?
他一边说服自己,一边给女子道歉。
“小医仙稍加等候,小人这就去禀告侯爷……”
门倌急匆匆进门,顾软词却没有回到马车上,而是站在那里打量了靖安侯府那高挂的门匾。
“好一个腌臜之地……”
直到今日,顾软词都还记得,当年周执礼带着母亲新寡的继妹和五岁女儿进门时的样子。
那一年,她也才六岁。
三个已经明事理的兄长却站在了她和母亲的对立面。
逼走了她和母亲。
带着凉意的风拂面而过,顾软词的面纱随风招摇,落在地上。
“姑娘,你的面纱掉——”
侯府二公子周聿治刚带着侍从回府,捡起地上的面纱,递给顾软词的时候,却如遭雷击。
“母——”
他刚想喊出来,却意识到眼前女子的年纪明显不符。
低下头去,他看到顾软词腰间系着的那枚玉佩,果然跟当年小妹离家的时候那块一模一样。
“你是小……哼,你回来干什么?”
那个“妹”字终究烫嘴,没有办法说出来,话到后面反而带上了指责。
顾软词却不为所动,只是冷漠地回应了一句:“这话,你该去问周执礼。”
周聿治闻言更加生气:“周卿然!这些年你跟着她果然没有学好任何规矩,竟然敢直呼父亲的名讳!”
“当年跟着她走的时候,不是说此生不会再认这门亲人么?”
“如今就一辆破马车,两个丫头,一个车夫,如此落魄地回到帝州城,怎么又跑到我们靖安侯府求收留?”
“她呢?当年离开的时候扬言不要娘家,也不要我们这几个儿子了,如今怎么不敢出现了?是羞愧难当,藏在马车里等着我们出来请她回去,还是压根就没脸前来见我们了?”
周聿治一连串的质问。
顾软词只是淡淡回应:“周卿然早就死了,母亲,你也见不到她了。”
闻言,周聿治眼里一片荫翳。
“闭嘴!你若是现在跪下给我请安,之后给父亲和祖母磕头道歉,我还愿意担保你入府!”
“我周家的大小姐你是当不上了,若你诚心道歉,周家倒是不缺你一个粗使丫头,赏你一口吃食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以后少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当年既然做了决定,现在后悔也没有用。”
“你若是能安分守己,敬重母亲和沁竹妹妹,我们三个哥哥自然还会照顾着你。”
“……”
周聿治长篇大论完,说得口干舌燥,却发现对面的人从始至终,都没给她一个眼神。
“告诉周执礼,是他自己不出来见我。”
说完,顾软词转身便上了马车。
一个侍女从周聿治手中抢过面纱,直接跟了上去。
车夫痛快地扬鞭,在周聿治诧异的眼神中直接调转了马头。
“给周执礼带一句话,今日我既然离开,他日即便整个侯府的人跪在我面前祈求,我也不会踏足一步。”
还没等周聿治反应过来,车夫得意地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小姐,为何不强调你是姓周的好不容易才请到的小医仙?”
“我只是答应师傅来侯府看看,从没有承诺出手救那个老太婆。毕竟侯府的人,都该死。”
“那我们如今去哪里?”
顾软词很是自然地回答道:“最不想见的人不用见了,不想治的人自然不用治,那就按照约定,去找师兄,本来这次到帝州城也是要帮他的忙。”
留在原地的周聿治此时正在后悔没有拦下马车,好好教训她一顿,靖安侯周执礼已经匆匆忙忙跑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喘不上气的门倌。
“聿治,人呢?”
周聿治看着已经消失的马车的方向:“我把她赶走了……她也配——”
“啪——”
没等周聿治炫耀结束,周执礼一巴掌已经扇了上来。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竟然把她赶走了?”
周聿治听了之后,十分不理解。
侍从他们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低着头躲到一边。
“父亲,她这种人若是不在侯府门前跪下给你们磕头,怎么可以进我们靖安侯府的大门?也就是她跑得快,不然我一定打断她的腿!”
周聿治捂着脸,却不后悔自己的所作作为。
周执礼听了之后更加气愤,一向懂事孝顺的二儿子怎么会说出这种混账话。
周聿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继续说道:“她大言不惭的样子仿佛父亲派人求她来的一般,也不把我放在眼里,简直岂有此理!”
周执礼终于忍不住抓住周聿治的手,又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祖母的病是你说没有办法,太医也是束手无策,我好不容易托人求到她跟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她代替她师傅出面医治你祖母,你不但出言不逊,还不知悔改,你想看着你祖母去死吗?”
“小医仙不是我派人求着来的,难道会主动搭理我们?”
周聿治挨了两巴掌,终于听懂父亲生气的原因。
“父亲,您说周卿然是小医仙?怎么可能!”
周执礼也愣了一下,周卿然这个名字让他迟疑了好一会。
“你说周卿然?你赶走的是周卿然?不是小医仙?”
周聿治也意识到父亲好像被蒙在鼓里。
“当然,虽然十年未见,可是她的相貌几乎跟叶氏一模一样,而且身上还有那块玉佩,我训斥她的时候她也没有否认。”
“刚刚她走的时候,还扬言这次她走了,将来就是父亲带着整个侯府的人跪在她面前,她也不会心软。”
周执礼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突然,他转过身厉声喝问门倌:“你不是说,小医仙来了么?”
门倌已经吓傻了,刚刚周聿治挨打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好像是闯祸了。
“侯爷,她一来就直呼老爷的名讳,小的问她是不是小医仙她也没有正面回答,心中想着前些日子侯爷吩咐的,这段时间小医仙就要到来,让小的们一定细心谨慎,不可怠慢,而且当时她蒙着面纱,这才误导了小的……”
周执礼听了他的解释,更加生气,直接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滚,给我滚!”
周聿治揉了揉热辣辣的脸,上前说道:“父亲,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小医仙既然答应了会来,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我们如今要考虑的是周卿然怎么突然回来了,既然她回来了,叶氏应该也不会远。”
“若是他们回到侯府闹一场,到时候母亲和妹妹怎么办?”
“马上就是妹妹的及笄礼了,这些年母亲一直对当年的事心存愧疚,妹妹也没有安全感,我们好不容易才让他们安心一些,若是他们出现,一定又会让侯府家宅不宁。”
周执礼冷静下来,想起当年的事。
“哼,当年是他们自己选择离开,那么多人挽留,他们都没有回头,如今怎么有脸来闹?”
“你既然回来了,就跟我一块去你祖母跟前尽孝。”
周聿治点头称是,跟着周执礼到了老夫人章琼如跟前,温情过后,又是没忍住把刚才的事儿碎嘴了一番。
老夫人用力地把茶杯盖子扣下去,发出刺耳的声音。
“这个孽障,十年不见,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因为生气,她原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不受控制,一阵咳嗽还能明显听出湿啰音,却因为胸腔疼痛不敢认真咳嗽,一阵龇牙咧嘴。
“母亲……”周执礼担忧地上前。
“没事……”
章琼如咳嗽半天之后,这才缓解下来。
她摆了摆手,说道:“无妨,还死不了,你不是已经请了小医仙过来么,想必这几日就能到达,我还挺得住。”
“马上就是沁竹的及笄礼了,叶氏和那个逆女这个时候回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我看,她们就是故意的!”
章琼如的话,无比刻薄。
“侯爷,母亲,谁回来了?”
门外传来一个紧张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中年妇人带着一队仆从赶来。
来人正是周执礼的继室,也是当年那个逼走了叶和笙的外室,更是叶和笙同父异母的妹妹叶兰欣。
周聿治连忙找补:“怎么惊动了母亲?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必劳烦母亲的。”
叶兰欣却是已经拿到消息了。
“你这孩子,不管怎么说,那都是你的亲妹妹,也是侯爷的骨肉,她离开的时候才六岁,这些年一定是在外面吃了很多苦,你们怎么能让她这样走了?”
叶兰欣的反应,很符合一个优秀的主母。
周聿治愈发惭愧了,气红了脸:“当年她跟着叶氏离开的时候,小小年纪都敢跟祖母和父亲放狠话,尤其是对您,出言不逊……也就是您大度,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愿意帮她说话。”
周执礼没有开口,也是一种默认。
叶兰欣脸上的笑意更真了几分:“当年的事,确实是我对不住姐姐,没想到她竟然那样容不下我,甚至不管周家的体面和叶家的声誉。不管怎样,当年卿然只是个孩子,不像你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我还能跟她计较不成……”
“这些年她跟着姐姐四处漂泊,杳无音讯,如今既然愿意回来,一定是在外面实在支撑不住了,你们作为她的父兄,怎么能让她流落在外,赶快让她回来!”
“若是她想让我亲自迎接的话,我也不在意,哪怕她还是跟当年一样骂我,我也能受得住。”
叶兰欣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觉得佩服。
同时,他们心中对叶氏母女的怨恨就越大。
叶兰欣看在眼里,得意在心里。
只这些还不够,叶氏和小贱皮子既然还敢回来,她和女儿自然也要好好招待。
她刚一低眉,下人匆匆忙忙跑过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大小姐上吊啦!”
所有人都吓坏了。
老夫人一股火上来,声音变得格外焦急:“怎么回事,赶紧去看看!”
下人匆忙地解释道:“大小姐也听说了那位回来的事,说是自己占了她的位置,抢走了她的父亲和哥哥们,说不定她死了,就能让那位放下当年的仇恨了。”
“胡闹!”
周执礼呵斥了一句,赶忙跟着过去了。
叶兰欣掩下了所有得意,也装作着急地跟上。
明珠院,还没有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呼喊声。
“你们不用拦着我了,让我死了吧……”
周执礼更加揪心,几乎是小跑着冲了进去。
周聿治也没有任何犹豫,说了一句:“母亲,我先去看看妹妹……”
便把落后的叶兰欣甩开了。
“沁竹,你这是做什么!”
周执礼看到正在不停地把头塞进白绫的周沁竹,心疼的要死。
周聿治赶来,冲上去就把周沁竹抱了下来,还对旁边的人训斥:“都是死人么?不知道拦着大小姐?”
周沁竹眼泪也恰到好处地流了下来。
“父亲,二哥,我听说姐姐回来了,却因为我和母亲的原因不肯入府,这件事若是传出去,我就不用见人了……”
“十年了,姐姐在外面一定吃了很多苦,若是我的存在成为了她回到侯府的阻碍,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她回来……”
周家父子听得心都碎了。
“你和母亲都不用愧疚,当年是他们执意要走,我们分明可以成为和睦的一家人,是他们不识好歹,撕破两家的脸面,甚至想要毁了你们!”
“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去看望外祖父,也没有回来看看我们,如今回来想必也是在外面活不下去了,我没有这样的亲人!”
周聿治的话,说的咬牙切齿。
刚刚“赶到”的叶兰欣赶紧说了一句:“聿治,姐姐毕竟才是你的生母……”
“我宁愿不是……有这样的生母和妹妹,简直是我的耻辱……”
周执礼眼神阴鸷,他说道:“叶氏教的好女儿!夫人放心,我这便差人去把她抓回来,跪在沁竹跟前请罪。”
“还有叶氏,也欠你们母女一个道歉!”
周沁竹和叶兰欣对视一眼,接着一副柔弱的样子假装担忧道:“父亲,姐姐本来就不愿回来,会不会对侯府的怨念更深……”
一句话,彻底点燃了父子俩的怒火。
周执礼冷哼一声:“怨念!她们也配!来人,把那个逆女给我绑回来!”
得了命令的侍从飞快从后门出了府。
顾软词却已经穿过集市,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臧宅”两个大字,端庄古朴。
此处的门倌态度谦虚低调:“今日府中有贵客,若是求医问药,还请改日再来……”
顾软词主动下了马车,还是带着面纱。
“我找臧济之,我是他师妹。”
门倌却是要比靖安侯府的稳重得多,立时眼睛亮了一下:“小……小医仙?”
他惊讶中再三打量,也是没想到小医仙竟然如此年轻。
“我家老爷早就在等候了,小医仙这边请。”
门倌一边把人往里领,一边让人去通传。
他们刚刚到达湖心亭,一个胡须已经发白的五旬老者急匆匆地赶来。
见到女子,并没有犹豫,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
“小师妹,你总算是来了,师傅给我来信说让你提前下山,我激动坏了……”
这位老者,就是如今太医院两座大山之一的臧济之。
顾软词注意到,臧济之是从湖心亭下来的,在那里还有一个男子背对着自己坐着,并没有跟着起身,而是自顾自继续喝茶。
“见过师兄……今日的贵客,还是那个棘手的病人么?”顾软词没有客套,直接问道。
“没错,就是那个我耗费大量精力施展了乾坤定元针,回阳九针,太极九针,甚至小周天针法之后,神志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清醒的人……”
下山之前,师傅已经跟她说过,关于这位奇怪的病人。
臧济之刚刚说的几种针法,能够完全掌握的人也是极少数,没想到对这位病人的效果并不强。
“如今人在哪?什么状态?”顾软词简洁地问道。
“在诊室,人刚刚服了药,已经昏沉睡过去,不然还是会乱砸东西,喊打喊杀……”
顾软词点头之后,直接说道:“直接过去吧。”
臧济之没有说什么,只是点头、带路。
接近诊室,气氛有些不同。
顾软词明显能够感觉到附近把守的人并不是臧宅自己的。
大概,都跟湖心亭那个男人有关吧。
药香满屋,一个男子安静地躺在那里,不过身上还是被捆上了绳子。
另外一个男子面色无比防备,打量着眼前这个明显过于年轻的女子。
顾软词直接走了过去,翻看了病人的眼睑之后,静心号脉。
“他之前中过毒,受过伤,虽然毒已解,不过神志依旧错乱。想必之前受了严重的刺激,需要鬼门十三针才行。”
“师妹,你肯出手?”臧济之喜出望外,这个病人很重要,是宫里交代一定要治好的。
而鬼门十三针,几乎是他们师门的不传之秘,就连他都没有掌握。
旁边那个男人听到“师妹”两个字,也是惊讶了一番。
他还是质问了一句:“你确定能治好他?你可知若是出现意外,你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顾软词并未惊慌,看了他一眼之后,直接回应:“所以,我应该装作今日没有来过这里,直接离开,是么?”
男人一愣,随后神色有了松动。
“不是……”
“在我来之前,我师兄已经是你们最好的选择。如今,我师兄既然亲自写信请了我过来,你就应该明白,若是我也没有办法,那就是他自己不幸,而非我的责任。”
男人哑口无言,似乎是这个道理。
臧济之有点担忧,生怕师妹因为这个男人的态度,不肯救人。
“治,或者不治,你若是没有办法做决定,就去问问你的主子。”
顾软词确实没有生气,也知道这个病人身份一定特殊。
臧济之赶紧对那个男人说道:“我都没有办法的事,这世上只有我师傅和师妹才有办法了。”
男子犹豫了一下,转身出去,不多时就回来了,郑重地给女子鞠躬:“有劳了……”
估计是去请示湖心亭的男人了。
从侍女手中接过银针之后,顾软词的眼神都变得不同。
第一针扎在病人人中穴,按照针法来讲,称为鬼宫。
她手法极稳,下针又快。
男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第二针少商穴也就是鬼信的针,顾软词已经扎上去了。
随着鬼垒,鬼心,鬼路这几针,男人心中的震惊已经要浮于脸上了。
臧济之更是感慨,当年自己怎么都没有办法掌握的东西,小师妹竟然运用自如,果然是妖孽一般的天赋。
最后一针落下,顾软词头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
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的臧济之看着她起了最后一针,这才小心地上前问道:“师妹,怎么样了?”
顾软词没有回答,只是在病人的印堂穴轻轻扎了一针,快速拔起。
病人悠悠醒转,旁边那个男人瞬间紧张。
没想到病人醒来之后,眼中的狂躁完全消失不见,而是充满了迷茫。
眼前蒙着面纱的女子,让他有些不安。
直到视线落在男人身上,他竟然有些感动。
“兄弟,快带我去见主子……”
剩下的事,顾软词知道不该自己管了。
有时候知道的越少,麻烦越少。
不用任何人提示,她直接起身离开。
“这位姑娘,刚才多有失礼之处,还请谅解……”
顾软词头也没回,应了一句:“无妨,若是不相干的人,你也不会如此紧张。”
“若是将来报恩,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姑娘?”
“我这次是来帮我师兄,要谢就谢他吧。”
说完,顾软词继续往外走。
臧济之知道她不想停留,就送了出来。
“师妹,这次多亏你了,刚刚你立了大功。”
顾软词不为所动,这些事对她并不重要。
“师妹哪日安顿好,以便我登门拜访?”
女子停下脚步,说道:“师兄,我们的关系先不要公开,我不希望你被周家那些脏东西缠上。”
臧济之闻言,试探了一句:“你去过周家了?”
“嗯。”
臧济之一下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若是他们知道,拒之门外的真嫡女,就是他们千呼万唤的小医仙,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顾软词不为所动,周家,早就已经在她的灭门名单上了。
若不是师父让她去见一面,她甚至连周家的门前都不想踏足。
“姑娘,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重新出发之后,长松问了一句。
“嗯,我的家人应该在等着了。”
靖安侯府不是她的家,母亲为她托付的,才是她真正的家人。
臧济之回到湖心亭,朝着那个男人深鞠一躬:“总算是不负所托……”
男人放下茶盏,说了一句:“小医仙,果然名不虚传。”
随后,却虚弱地咳嗽了两声。
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小医仙却被人拦在了大街上。
“站住!”
那个门倌作为见过顾软词马车的人,带头挡在车驾之前。
主街上百姓很多,很快就聚拢过来。
原本以为去靖安侯府门前转一圈,就再也不见了,没想到周家这些败类玩意儿又黏上来了。
“何事?”顾软词坐在车里,声音微冷。
门倌气冲冲地说道:“奉命来捉拿你!跪在侯府大门前,给侯爷他们请罪。”
“靖安侯府的家奴,真是好大的威风,竟然敢当街拦路,强抢民女!”
有人觉得事情不对劲,仗义执言。
门倌却狗仗人势道:“你们这群刁民懂什么?这是十年前跟叶氏离开的侯府逆女周卿然,刚回到帝州就敢在靖安侯府门前直呼我们家侯爷姓名,还口出狂言,气病了老夫人,还刺激得大小姐差点自尽,我们也是奉了侯爷之命,捉拿她回去认错,这是我们靖安侯的家务事。”
百姓们听到周卿然这个名字,一时有些恍惚。
有些岁数大的才明白,这不是当年靖安侯的发妻叶氏带走的那个六岁小女儿么?
“按理说,若车上坐着的真是当年侯府那个小姑娘,那不就是侯府真正的大小姐么?这个奴才怎么倒反天罡?”
有的百姓对当年的事一知半解,所以问了一句。
马上有人让他闭嘴,这种话不是他们能议论的。
门倌没有理会这些人,继续气急败坏地说道:“你若是不想主动回去,我就让人帮你了,给我上!”
“小姐,要出手么?”长松侧过头,小声问着里面。
这些人好像真的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车夫了。
却不等顾软词开口,街边已经传来一声格外洪亮的声音。
“谁敢动我妹妹!”
不多时,一个精壮的年轻人带着一队人马飞奔而来,到了他们跟前才勒紧了缰绳。
马蹄扬起的尘土,让靖安侯府的人都灰头土脸。
还没等门倌看清来人,只见对方从马上飞身而下,直接朝着他飞踹一脚,他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狠狠撞在街边一处寮房落地之后,直接呕出一口鲜血。
百姓们惊呼出声:“顾语楼,寿国公府三公子,他怎么会来?”
又有百姓小声说道:“他刚刚是不是也说了什么妹妹?”
“这车里到底是什么人啊?到底是谁的妹妹?”
门倌看清来人之后,既不敢怒,也不敢多说,只能卑微的爬起来,怯懦地问道:“三公子,不知道你贸然对我们靖安侯府的人出手,是什么意思?”
顾语楼没有废话,直接让手下赏了靖安侯府那些狗腿子每人三个耳光,拿着他们手里的绳子把人挨个捆起来,之后才压迫感十足地对门倌说道:“你要拿绳子捆我妹妹,又是什么意思?”
门倌吓蒙了,这位外号“小阎罗”的顾家三公子,脸都要贴上来了。
“你妹妹?”他的语气都开始颤抖。
“不然呢?靖安侯府刁奴当街阻拦我妹妹车驾,甚至想要强掳回府,是当我寿国公府无人了么?”
顾语楼的语气,带着十足的震慑。
门倌心更慌了,他赶紧解释:“爷爷明鉴,车里坐的是我们侯府的大小姐啊,今日她在靖安侯府门前直呼我们侯爷名讳,气得老夫人病情加重,更是逼得我们大小姐寻死,是侯爷命小人来拿她回去道歉的……”
顾语楼嘁了一声,眼神更加不屑。
即便门倌已经抬出周执礼,他还是不放在眼里,反而继续说道:“回去告诉你们那个侯爷,想要宠他那个冒牌女儿,就在自家关上门随便宠,用我妹妹邀功,我们顾家倒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在门倌愣住的时候,顾语楼对着车中的女子说道:“软词,三哥带你回家。”
“有劳三哥了……”
顾软词这才出声,完全没有排斥。
门倌已经完全吓傻了,他不会真认错了马车吧,可顾家不是只有四个儿子么,他们哪来的妹妹?
却已经无人再理会他。
顾语楼直接跳上了顾软词的马车,取代了车夫。
“驾——”
马车驶在前面,顾语楼带来的人跟在车后,扬长而去。
他们还专门留下一个人,加倍赔偿了刚刚被波及的商贩的损失。
又把门倌和其他靖安侯府的人,都暴打了一顿!
周执礼父子等了大半日,却只等来了一瘸一拐的门倌和家丁们!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边狂风暴雨,顾软词那边却是和风细雨。
顾语楼赶车的时候,还不忘和她交代:“小妹,母亲等着急了让我过来看看,还好你没事。以后离周家那些畜生远一点。”
“知道了,三哥。”顾软词的声音温柔,完全不像之前那样冷漠。
又过了一会,马车在寿国公府门前停下。
早有一行人在门口等候,见到马车过来,为首的那个中年妇人激动地迎了上来。
“软词,可是软词?”
马车停稳之后,顾软词下了马车,更是早早摘下了面纱。
看到跟自己至交好友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妇人眼里蓄满了泪水。
“没错,你就是软词……”
顾软词郑重其事给她跪下,轻唤了一声:“母亲……”
这一声母亲,妇人心都碎了。
“夫人,孩子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赶紧带着软词进门吧……”
一同等候的寿国公顾从云走过来,揽过夫人的肩膀,轻声安慰。
顾软词也没有犹豫,规矩地喊了一声:“父亲……”
顾从云的心瞬间融化,他跟夫人只有四个儿子,做梦都想要个女儿,是以当年叶氏托孤,他二话没说便认下了。
可这孩子后来又是学艺多年,如今终于回来,他也总算是梦想成真了。
“好孩子,快起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进门再说。”
寿国公夫人庄和风紧紧地拉着顾软词的手,生怕把她弄丢了。
赶车的顾语楼和另外两个一起出来迎接的儿子被他们彻底忽略,只能无奈地跟了上去。
“大小姐回家啦!”
“给大小姐请安!”
寿国公府的下人,都知道大小姐今日要回来的消息,哪怕他们也都知道,这个并不是国公爷和夫人的亲生女儿,可早在顾软词回来之前,顾从云已经给她上了族谱。
是以这一声声问安无不诚心真切。
“这些年来,女儿未能在父亲母亲身边尽孝,还请父亲母亲责罚……”
寿国公府内,顾软词再次郑重地跪在顾从云和庄和风面前,一脸真诚。
庄和风自从接回顾软词后,心中除了心疼,别无他感。
“好孩子,这是何苦呢,这些年你受苦了,若是当年我们在帝州,靖安侯府怎敢那样对待和笙。”
叶和笙,是顾软词的生母,靖安侯的原配。
顾软词对顾家人并无怨恨,她释然地说道:“靖安侯府和叶家当年的所作所为,即便你们都在,也无法改变什么。我随娘离开那个污秽之地,至今未曾后悔,他们不配做我的亲人。”
“先起来吧,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先熟悉一下,”顾从云适时地插话,“这是你二哥顾语亭,这是你四弟顾语轩,你大哥现在在边关,无法回来,但他来信说你就是他的亲妹妹,有他在,不会让人欺负你。你三哥顾语楼是个武痴,不善言辞,刚刚就是他去接的你。”
刚刚被遗忘在门口的顾语亭走上前来,递给顾软词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小妹,欢迎回家。”
他的眼神充满了真诚,自小他就知道,自己有个妹妹,是母亲挚友的女儿。
只可惜,那位叶姨母遇人不淑,幸亏她性格倔强,不然这个妹妹也会被靖安侯府所毁。
“姐姐,你快打开看看……”
一旁的顾语轩虽然也是初次见面,但称呼姐姐却显得十分自然。
顾软词轻松一笑,随后在顾语亭的默许下,打开了盒子。
一颗精美的南珠映入眼帘,即便是跟随师傅见识过许多珍宝的顾软词也感到惊叹。
“这是去年在宫中作画,皇上赏赐的。皇上曾有言,我可以随意赠予他人。”
顾语亭解释了南珠的来历,希望顾软词能够安心接受。
顾语轩接着说:“谁不知道二哥年纪轻轻便在绘画上造诣深厚,帝州城中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二哥的一幅画作,还不如送姐姐一幅得意之作……”
说完,他还故意走过来挽着顾软词的胳膊,补充道:“姐姐,我们是一家人,不必跟二哥客气……”
顾软词温柔地笑着,她知道这个弟弟是寿国公夫妇唯一一个在帝州城出生的孩子,之后便被留在家中,由仆人照料多年,他对亲情的渴望和活泼的性格,她都看在眼里。
顾语亭微笑解释道:“妹妹既然已经回来了,画作什么时候都能画,反正我又跑不掉……不过这南珠却是独一无二的,应该先给妹妹。”
顾软词柔声道谢,这几位家人,虽然她从未见过,不过这些年是一直都有通信的。
看着他们之间其乐融融的气氛,庄和风忍不住又是一阵触景生情。
“这些年我总是在想,当年你娘能够拯救我的姻缘,却误了自己的终身,还好她临死之前把你带到了你师傅跟前,又提前给我们写信,将你托付给我们……这些年,我每次见到靖安侯府那一家子,都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砍死他们……”
庄和风提到叶和笙,自然又是一阵伤感。
“我们一个和风,一个和笙,约定了要当一辈子的姐妹,可是她却先一步离去……”
“唉,也怪你外祖那一家畜生,但凡当年你娘在帝州城有处可去,也不至于弄成这样。”
顾软词明白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厚,心中伤感的同时,反过来宽慰了庄和风一句:“母亲,我娘的性格您最清楚,舍弃一切也要换我一生自由,怎么会跟那些人低头。”
众人又是好一阵安慰,这才作罢。
“弄春,藏夏,你们两个这些年也辛苦了,多年不见家人,你们的爹娘都在外面等着呢,去跟他们团聚吧……”
跟顾软词一起回来的两个侍女,都是当年庄和风从家生子中挑选的,跟她年龄相仿。
当年接到叶和笙的信之后,国公府就送了他们过去。
“多谢夫人……”
弄春和藏夏高高兴兴地给他们行礼,然后出去找他们的家人了。
这边气氛亲密,温暖如春,靖安侯府那边却是一阵鸡飞狗跳。
周执礼又是派人出去,总算打听回来一些始末。
知道当年那个女儿竟真的进了顾家,周聿治又是一顿发脾气,周执礼也对这个十年未见的女儿更加失望。
“丢人现眼,刚刚回到帝州,直接住到别人府上,何况寿国公府只有四个儿子,并没有女儿。她这样住进去,是不要名声了。叶氏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管教孩子的,脸都不要了?”
老夫人也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叶氏到底有没有一起回来?她是不是也住在寿国公府?”
“我竟然忘了,寿国公夫人庄氏是叶氏的至交,当年叶氏离开的时候,寿国公一家还在边关,这些年因为叶氏母女的事,他们一直不给我好脸色,如今他们回来了,寿国公府自然是最好的去处。”周执礼脸上堆叠着不满。
老夫人闭上眼睛,转动着自己的手串,冷漠地说道:“无论如何,这是我们靖安侯府的家事,轮不到他们寿国公府来管。”
“可是……”周执礼还想说什么。
“你是想说你们已经和离了?别忘了,周卿然始终是我们周家的血脉,当年念在她年幼,说了一些没有教养的话,我们不跟她一般见识,如今已经过了及笄的年龄,还是如此无礼,你这个当父亲的有权管教。”
“免得将来让人说,我们靖安侯的家教不严,姑娘更是没有规矩,万一连累了沁竹的名声,那就不好了。”
这句话捅到了周执礼的心窝子上,就连周聿治都紧张起来。
“她要是连累小妹,我一定不让她好过。”
“如今她被寿国公府的人带走,我们两家向来没有什么来往,贸然去要人,只怕他们不会给这个面子。”周执礼又有些犯难。
老夫人却说道:“这里是帝州城,有皇上坐镇,他们寿国公府再怎么跋扈,也要听皇上的话,当街抢走我们周家的女儿,已经是重罪,我就不信,这件事皇上还会明目张胆地偏向他们!”
周执礼豁然开朗,说道:“儿子明白了,午后就入宫,请求皇上做主。”
老夫人这才满意:“一定要把这个逆女带回来,好好教训一番……”
周执礼听着也觉得头疼,同时也觉得庆幸,只要人能抓回来,就好办得多。
他又去看望了还在休养的周沁竹,并且跟叶兰欣说了午后要入宫的事。
“老爷,姐姐虽然已经跟你和离,卿然毕竟是我们侯府的女儿,还是得把人接回来才行。本来因为当年的事,寿国公府的人就不待见我,只怕这次,会扩大我们两家之间的矛盾。唉,这个卿然,不管怎么样,终究是靖安侯府的人,不该让老爷这样为难……”
叶兰欣的话,周执礼皱着眉头听了,却只觉得更加烦躁。
“行了,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是他们欺人太甚……”
“母亲,为什么要让周卿然回来?万一她真是回来跟我们抢父亲和哥哥的怎么办?”
周执礼走后,周沁竹一脸阴沉地问道。
叶兰欣帮她拢了拢头发,笑着说道:“当年他们就不是对手,感情缺失了十年,如今就算是回来了,照样赢不了。把敌人留在自己眼前,才能更好的磋磨。”
“若是父亲他们最后真的舍不得了怎么办?”周沁竹担心的问道。
“我们母女这些年不都在劝说他们把你姨母他们找回来么?是他们自己太恨,不想再跟这对母女扯上任何关系,这个跟我们无关……你看看今日,你以死相逼,要给周卿然让位,他们同意了么?还不是跟之前一样,更恨那对母女了?”
叶兰欣的话,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周沁竹也是恍然大悟,眼里有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当年姨母没有带走任何嫁妆,只怕他们这些年风餐露宿,一定很辛苦,她也没有什么本事接受良好的教养,这种人即便真的回到侯府,又怎么配跟我相提并论……”
叶兰欣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就对了,她的人生,一眼就能看到头了,过几日就是你的及笄礼了,绝对不能因为这种人,出现任何差错。当年你那个姨母不是高傲地不肯接受我们母女入府么,如今她女儿回来,就让她彻底沦为你的陪衬……”
靖安侯府准备着午后入宫,寿国公府同样有如此打算。
兄妹初相识之后。
庄和风便轻轻拍了拍顾软词的手,之后对顾从云说道:“老爷,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还是要进宫一趟。虽然软词已经上了顾家的族谱,将来总要跟靖安侯的人见面,这件事要在皇上跟前过了明路,免得他们将来纠缠不清。”
顾从云不仅点头,更是一用过午饭,便安排好了。
和庄和风一起,带着顾软词就进了宫。
“臣女顾软词,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
顾软词入宫之后的举止,倒是让皇后李应溪很是意外,没想到流落在外十年,她的规矩竟然没有荒废,还自带一种超脱之感。
“都起来吧……”
皇后娘娘又打量了顾软词一番,除了相貌上跟叶和笙如出一辙,气质倒是更加冷清一些。
叶和笙是热烈有生命力,而眼前的顾软词是临水照花。
“皇上,这是臣的族谱,这是当年叶和笙托孤的亲笔书信,软词跟周家没有任何关系,成为我顾从云的女儿,没有任何问题。”
顾从云很严肃,把自己准备好的东西递了上去。
皇上听了之后,有些迷茫。
皇后娘娘看着一旁的庄和风,却很是羡慕那位已经去世的叶和笙,人生能有这样的至交,不虚此行。
当年她也是有要好的手帕交的,只不过随着彼此身份不同,加上利益的算计,慢慢疏远了。
“从云,朕并不反对软词成为你们寿国公府的女儿,你今日带着这些东西入宫,究竟何意?”
顾从云直接说道:“臣是想给小女求一份体面……”
“什么体面?”
皇上和皇后皆是一愣。
“周家人大言不惭,今日知道软词归来,竟然当街拿人,还想押她回去给那个不要脸的寡妇道歉,过几日就是靖安侯府那个身世不明的死丫头及笄礼,我们顾家也要在同一天给软词办认亲宴,还请皇上在那一天下一道圣旨,公告天下,软词跟他们周家无关,让他们别来沾边。”
皇上无奈地望着他,尽管他言辞间流露出些许粗鲁,却无法对其加以责怪。
“都是有女儿的人了,说话多少注意些……”皇上提醒了一句。
顾软词听得懂,皇上这是愿意公开承认他们的父女关系。
“他们若是不要脸,我就简单直接地让他们没脸了,我的时间很宝贵,好不容易等到女儿回来,没空跟他们一家子没有底线的东西纠缠。”
顾从云当然也听得懂,却坚持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认亲宴定在哪一日了?”
皇后娘娘也知道顾从云这些年盼望女儿到底有多强烈,并不把他的态度放在心上,主动问道。
“五日之后。”庄和风担心顾从云又说出什么没有规矩的话,先一步回答。
“好,顾家嫡女归来,本宫自然会备上一份大礼。”
“多谢皇后娘娘了……”
顾从云行礼之后,还颇有深意地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无奈一笑:“皇后的意思,就是朕的意思。”
他们正在说话,内侍进来通传,靖安侯求见。
顾从云直接冷哼了一声:“我还真没有看错这个狗东西。”
庄和风这次没有阻止,她也早就看周执礼不顺眼了。
反而是顾软词坦坦荡荡,表情上没有任何变化。
“让他进来吧……”
皇上再次无奈,他想等顾家人离开之后再让周执礼进来,又担心他们在外面遇上,直接吵起来。
不多时,周执礼在内侍的引领下走入殿中。
“参见——”
他刚想行礼,就看到了顾从云一家。
顾从云和庄和风一副高傲的样子,根本就没有给他任何眼神。
这样的态度他这几年早就习惯,主要是他们身后那个女子,跟聿治说的没有什么出入,容貌上确实跟当年的叶和笙如出一辙,只是气质上截然不同。
“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他还是坚持把规矩做好,心中已经百转千回,顾家人带着自己的女儿进宫做什么?
“免礼……”皇上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已经有些头疼。
“卿然,既然回来了,为何过家门而不入?”
周执礼第一句话,就让殿中的气氛再次降温。
顾软词并没有理会,而是静静地站在庄和风身边,岁月静好。
周执礼因为在皇上跟前才压下去的怒火有些溢出来。
“果然跟你哥哥说的一样,这些年你都学了些什么规矩?”
顾软词这才轻轻点头看着他。
“靖安侯这是在同我说话么?我哪位哥哥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周执礼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后没有好气的说道:“当然是你二哥,如今你跟着寿国公夫妇进宫是想做什么?叶氏呢?”
顾软词轻笑了一声:“我进宫之前,二哥刚刚把去年皇上赏赐给他的南珠送给了我,怎么转头就对侯爷说我不懂规矩?我记得你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交集。至于我娘,你见不到她了,毕竟私生不复相见的话,当年她不是说说而已。”
周执礼一听,心情更加烦躁。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出现在靖安侯府门前,难道不是想回家?聿治不过是教训了你两句,你就敢说出让我们全家给你下跪的话,简直是大逆不道。”
他说话的时候,还用眼神瞟向皇上和皇后。
他故意没有把话说明白,是想让皇上和皇后对顾软词印象不好。
“你对我女儿那么凶干什么?自家不是有个贱丫头么,不够你教训的?巴巴地跑到宫里丢人现眼,还敢污蔑我女儿,你那个嘴要是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
顾从云忍不住了,即便是在皇上皇后跟前,也霸气地维护起顾软词。
“她二哥说他没有规矩?我怎么没听到语亭说这种找死的话?”
“你该不会是在说那个周聿治吧?他算我女儿哪门子的二哥?”
周执礼如梦方醒:“你女儿?周卿然什么时候成了你女儿了?”
“关你屁事。”
顾从云对周执礼这种伪君子没有任何耐心。
皇上看顾从云这个态度,是没想跟周执礼好好沟通,只能出面调停。
“靖安侯,当年叶氏同你和离,除了女儿之外没有带走侯府一草一木,之后她已经将女儿托付给了寿国公夫妇,从那个时候开始,这个女儿已经改名叫顾软词,而且已经入了顾家的族谱。这些年寿国公夫妇很少留在京都,是以一直没有昭告天下,如今软词归来,也该让大家知道她的身份了。”
皇上的语气,何尝不是一种敲打。
“皇上,臣才是周卿然的生父!”周执礼着急了。
这件事一旦公布出去,会让他颜面尽失。
“嗯,放心,没人跟你抢,我女儿叫顾软词。姓周的人入我的家谱,叫我一声父亲,万一你那几个儿子跟着上来凑热闹怎么办。毕竟,他们还有你这个活爹。”
顾从云再次扎心,周执礼却拿他没有办法。
“皇上,臣还要回去准备软词的认亲宴,这就告退了。”
已经得到了皇上的允诺,顾从云也懒得跟周执礼这种道貌岸然的东西动嘴皮子。
周执礼着急了,他看着顾软词,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怒火,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逆女,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顾软词声音清澈:“周侯爷,我再次提醒,你只有一个女儿,听说在家研究上吊呢,马上及笄了却寻死觅活,说不定是想提前下去给病入膏肓的老夫人探路。侯爷不该说她是逆女,实在是孝女,不枉当初侯爷为了给她们母女一个名分,机关算计,背信弃义。”
她的话让皇后娘娘都觉得微微震撼,这话说得实在是让人羞愤。
周执礼果然脸色大变,他红着脸只能强调了一个事实:“你别忘了,你是我的血脉!”
顾从云和庄和风都非常恶心,一副就知道他会如此的表情,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是格外失望。
顾软词却云淡风轻,直接回道:“所以呢?你们家那三个傻儿子不是我娘的血脉么?你还不是帮他们选了一个贱人让他们叫母亲?他们看不起我娘,我看不起你,不是很公平么?至少我娘比你眼光好,帮我选了这么好的父亲和母亲。”
趁着周执礼一脸猪肝色却无话可说,顾软词又补了一句:“以后别到处说血脉这件事,我嫌丢人。有那个时间,不如想想,同样跟你有血脉关系的老夫人还能不能等到小医仙。”
“你什么意思?”
周执礼刚刚想要问清楚,又有宫人来报。
“皇上,皇后娘娘,靖安侯府的人求见,说是老夫人病重,请侯爷赶紧回去……”
周执礼蒙了,看着顾软词的表情更加怨恨。
“逆女,若不是你惹母亲生气,她的病情怎么会加重?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顾软词情绪格外稳定地说道:“你说的代价是丧事的礼金么?这个不用你提,我也会给,你觉得多少比较合适?”
周执礼还想说什么,皇上提醒了一句:“靖安侯,老夫人的病情要紧,你带着臧太医一道回去吧……”
有皇上调停,周执礼总算是恢复了些许理智,这才带着怒火离开了。
刚刚顾软词轻飘飘地说出那些扎心的话,让顾从云格外满意。
他这个女儿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他格外得意的又看了皇上一样,那个骄傲的表情,皇上都觉得没眼看。
“好了,女儿也带来让朕看了,要把人气跑了,赶紧回家去吧……”
皇上的语气,已经有些嫌弃。
看着他们离开,皇上终于忍不住跟皇后娘娘抱说了一句:“这个顾软词,心里要有多恨,才能如此平静地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说出这些话?”
结果皇后娘娘却温柔地回了一句:“这个周执礼,到底多不是人,才能让自己的女儿绝情到这种程度?皇上,别忘了,如今只有顾软词,没有周卿然了。”
“看来,过几日的认亲宴,朕这份大礼是非送不可了。”
出宫的路上,顾从云就有些忍不住了。
“软词,你刚刚说周执礼那些话,深得我心,你放心,咱们家不会拘束你的规矩,让你说话万分小心,那些因为你说话直接就嫌弃你的教养说不敢娶你的人,我们也看不上,都是怂货。”
顾从云心情大好,至少女儿不是软蛋。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做准备,等女儿回来了,就全方位把她保护起来。
庄和风说了一句:“女儿刚刚回来,我还要让她多陪我几年,好端端的说什么嫁人的事,你是没话说了么?”
顾从云赶紧道歉:“夫人,我刚刚得意忘形了,口不择言……”
“行了,赶紧回家,这认亲宴必须办得体面,要让整个帝州的人都知道我们寿国公府的千金回来了。”
她很欣慰,刚刚顾软词的态度从容无比,将来也不会被周家那些人裹胁。
那些不要脸的人,不知道还能干出多没有底线的事。
周执礼在太医处见到臧济之之后,火急火燎地带着他回到靖安侯府。
一路上他对顾软词各种诋毁辱骂,臧济之冷漠地听着,没有任何附和,也没有阻止和纠正。
反正这一家人跟自己的小师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没有必要帮着帮他们平复这种心态。
恨去吧,最后发现他们如今最怨恨的人是他们老夫人活下去的唯一指望,就后悔去吧。
“怎么样,臧太医?”
臧济之施针结束,周执礼赶紧问道。
叶兰欣也上前强调:“臧太医,我婆母这是急火攻心,本来身子就不好,又听说了乱七八糟的事,这才病情加重,原本仔细养着,等您的师妹过来不会有任何问题,如今这样怕是要费些周折了,若是需要什么名贵药材您只管开口,我们不拘这个……”
“都怪周卿然那个贱人,若不是她贸然回来,又没有规矩地说出那些话,府里怎么会这样?小妹被她逼得要自杀,如今祖母也是差点被她气死,她就是个灾星,若是哪日回到府中,我定然让她跪足三日,抽她几鞭子。”
周聿治的话,更是咬着牙说的。
看到臧济之更加冷漠的眼神,他以为是自己分心,没有完全注意祖母的病情上才会让臧太医失望。
他赶紧解释:“臧太医,学生实在是太生气,心疼祖母,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关心则乱,还请您不要介怀……”
还没有等臧济之回答,他紧接着说了一句:“如今祖母情况特殊,若不是方才您精妙绝伦的针法,只怕我们都是束手无策。之前同您说过的,想要拜您为师的事暂且不提,您能否把刚刚那个针法传授一二,以备不时之需?”
臧济之想起这些年靖安侯府一直在想办法让周聿治拜入自己门下就觉得晦气,给老夫人看病,是他作为医者的本分,更是太医的职责,小师妹并不会多想,若是收下周聿治,不用小师妹跟他决裂,师傅就会直接把他逐出师门。
“穴位你都认得清,可是银针的力道深浅需要经验累积,你这临时学的直接用在你祖母身上,怕是不太妥当。”
周聿治听得懂臧济之这是又一次拒绝了自己,心中有些懊恼的同时,另外一个憧憬更加强烈,就是见到小医仙之后,争取拜她为师。
按照臧济之之前对他这个小师妹的描述,见多识广,医术精湛,已经隐隐有超过他们师傅之姿,想必是个上了岁数的妇人,而且未婚无子,说不定可以把自己当成她的孩子,当成她将来的依靠。
臧太医并没时间去分析他那些妄想,开了药方之后直接离开了。
这个时候大家才闲下来询问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执礼越想越气,将过程述说了一遍之后,一直很稳重的世子周聿修沉着脸开口了:“十年了,她竟然变得如此忤逆,当年就不该让她跟着叶氏离开。”
“既然走了,就不该回来。我们原本好好的日子,就因为她出现,大家都不开心,简直是个祸害。哪日我见到她,定然好好教训她一番。”
侯府最小的儿子周聿齐更是没有掩饰自己的嫌弃。
他们几人此时说的人似乎不是他们的亲妹妹,而是仇人。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大房遗孀温子美这个时候开口了:“也不知道那位小医仙到底哪天才能来,刚刚应该问一下臧太医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
“罢了,既然说了会来,总不会食言。此时再去问臧太医,也不太合适。”
周执礼说完,又叹了口气。
他看了温子美一眼,终究没有说什么。
“看样子婆母应该是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温子美待在这里实在是有些难受,这些年她深居简出已经习惯了。
“嫂子,若是婆母醒来,我定然会告诉她你来过。”
叶兰欣没有任何挽留,直接说道。
“无所谓,反正婆母也不会在意……”
说完,温子美没有顾虑周执礼难看的脸色,径直离开。
“大伯母怎么还是这样……”周聿嘟囔了一句。
他是被老夫人溺爱长大的,也是最没规矩的一个。
“至少她来了,不是么?”叶兰欣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却让周家人对温子美更有意见。
不多时,老夫人醒来了。
“婆母,您总算是醒了,侯爷在宫中被人奚落,听闻婆母病重,急匆匆赶回来,幸亏带着臧太医。”
叶兰欣没有任何铺垫,直接说道。
“聿修在城防军营那边也是马上告了假,臧太医都说了您没有事了,他还是不肯归队,一定要看到您醒过来,聿治就差跪下来求臧太医教导怎么施针急救了,聿齐因为大嫂先走了还老大不愿意呢……这几个孩子,您真是没有白疼……”
她这种夸张的说法,让周家这四个男人都觉得自己的心意被人重视。
老夫人抓住了重点:“老大媳妇来过了?”
“是啊,大嫂也是听闻婆母没事之后才离开的,也算是心意到了,婆母没有必要生气。”
叶兰欣说完,老夫人果然叹了口气。
“终究是当年的事,她一直记恨在心。罢了,执礼,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
周执礼有些担心,万一说了实话,老夫人会不会再次厥过去。
结果寻死觅活未果的周沁竹上前,红着眼睛说道:“祖母,都怪沁竹和母亲,才让姐姐不肯回来,还认了寿国公夫妇为爹娘,听说已经入了顾家的族谱了,甚至为了跟父亲置气,当着皇上的面前说了一些狠话……父亲真是受了委屈了。”
担心老夫人情绪激动,周执礼赶紧解释:“母亲,是叶氏做的……”
老夫人最终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当年的事,我们多少亏欠叶氏。她走得那样决绝,这些年我时常惦念,希望她有朝一日能够想通,毕竟将来卿然长大议亲,若是没有一个好出身,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如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人家国公府是什么门楣,比我们侯府可高多了。”
周聿修眼神嫌弃,说了一句:“认亲国公府又如何?大家都不是傻子,都知道她是什么身份,难道真的会把她当成国公府嫡女看待?只怕到时候成为高门大户之间的笑柄。”
叶兰欣再次说道:“聿修,好歹那是你亲妹妹,这些年终究是吃了苦的。”
周聿治接了过来:“我倒是觉得大哥说得对,是她自己要攀附国公府,争强好胜,忤逆不孝,就这样的品行,哪怕有寿国公府养女的身份加持,又能如何?”
“没错,将来她碰了壁,想要回头我们也不会认了,我只有沁竹一个妹妹。”
周聿齐的话,让叶兰欣母女心中更加得意了。
“三哥,要不然我亲自去请姐姐回来吧,只要能一家团圆,我愿意给她道歉,这些年父亲和哥哥对我的疼爱,原本都应该是她的……”
周沁竹适当地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周聿齐马上说道:“她不配,即便当年她留下,跟你也没有办法相比。她已经被叶氏教坏了,不懂感恩。”
周沁竹对他的态度很满意,脸上却都是歉意。
“唉,没有父亲哪有姐姐,她怎么想不通这个道理……”
“如今她已经改了姓氏,叫顾软词,是铁了心跟我们靖安侯府划清界限了,寿国公府还要在沁竹及笄礼当日给她办什么认亲宴,这样的不孝女,我还要她做什么,嫌自己命长?”周执礼的话,让叶兰欣有些担忧。
“认亲宴?还是跟沁竹的及笄礼同一天?”
周聿治语气格外讽刺地说道:“真是用各种方法引起我们注意,上不得台面,我倒是要看看,有了寿国公府养女的身份,她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顾家认亲宴的消息迅速在帝州城扩散,达官贵人之间的消息总是很灵通。
关于顾软词的身世,顾家并没有刻意隐瞒,针对靖安侯府的意味更加明显。
两府之间因为叶和笙的事,这些年一直不算和睦,如今更是直接把矛盾搬到了明面上。很多注重利益的人都觉得寿国公府此举没有必要,而注重感情的人则是深深感动。
大家正在观望的时候,却从臧太医那里传出来一个重大消息,刚刚下山的小医仙将在周沁竹及笄当日送给靖安侯府一份大礼。
“小医仙这次不但能来治疗母亲的疾症,还能给沁竹一份体面,实在是我们靖安侯府的恩人。”
这个消息让周执礼更加期待,到时候靖安侯府就是三喜临门。
周聿治更是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想法跟周执礼说了。
“你想放弃臧太医,拜小医仙为师?”
周聿治点头:“父亲,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以我的天赋,还有如今小医仙对靖安侯府的善意,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这是自然……”周执礼没有任何否认,“不过你也要照顾好臧太医的情绪,毕竟这些年你祖母的身子都仰仗他在调理……”
“父亲放心,这些事儿子懂的……”
下人进来的时候,他们正在憧憬怎么通过小医仙扳回这一局。
“何事?”周执礼严肃地问道。
“侯爷,小人打听到叶氏之女今日去了玄帝观。”
“她去那里做什么?”周执礼没有什么好气。
下人怯懦地回应:“这个……小人也不清楚……只不过听说她见到了青抟道长。”
周执礼听到这个名字,更加没有办法淡定了。
“下去吧。”
他不耐烦地让下人离开,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父亲,玄帝观香火十分旺盛,即便是达官贵人前去,也很难预约,青抟道长更是名满帝州,即便是皇室的人想要见他一面都难,这个顾软词到底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能够让他亲自接待?”
周聿治的心情难以形容,在他看来顾软词穷困潦倒,走投无路才是这次回来应该有的状态。
没有他们靖安侯府的庇护,她有什么资格过得好?
“去看看就知道了……”周执礼眼神闪动,想到了一个办法。
玄帝观中,顾软词安置好了叶和笙的灵位,坐在那里跟青抟道长闲谈。
“师兄,这些年玄帝观在你的带领之下,果然是越发有影响力了。”
青抟道长五十多岁的年纪,留着道家标致的胡须,仙风道骨,眼睛格外有神。
他端起茶杯,谦虚地笑着。
“小师妹年纪轻轻,能够尽数习得师傅的医术,才是真正的本事。”
顾软词但笑不语,轻轻戳了一口玄帝观向来只有皇室的人才能喝到的凤凰单枞。
“你生母的灵位只管放在这里,亡人离苦,定然也希望你能得乐。”
青抟道长的话,意味明显。
顾软词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心迹:“我既回到这波云诡谲的帝州,就是要直面那些不想让我得乐的人,亲手毁了他们的家,灭了他们的乐,这样我才能真正快乐。”
青抟道长听了之后,并没有劝阻顾软词,反而非常坦然地说了一句:“嗯,既然他们让你不快乐,说明他们的存在比较克你,若是需要帮忙,师兄可以帮你一起收了他们。”
顾软词的表情并不惊慌,他们师门的人都是这样随心而行,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为基础,不把别人的错误归结到自己身上。
“臧师弟那边的麻烦应该解决了,前几日靖安侯府的人来上香,还祈求老夫人早日康复,那个周沁竹及笄之后一生顺遂,他们走了之后,我马上去跟三清告罪,林子大了什么烂鸟儿都想飞进来看看,像是周家这样的人都敢燃香到他们跟前大言不惭地求东西了……”
顾软词身后的弄春和藏夏差点忍不住笑了,若是让人看到德高望重的青抟道长说话竟然如此直白粗陋,大概会觉得是幻觉。
他们又聊了许久,只听到外面一阵喧嚣。
不多时,一个道童跑进来。
“观主,城防军营的人来了,说是有贼人跑进了玄帝观。”
青抟道长表情严肃,这个说法还挺滑稽。
“带队的人是谁?”他问了一句。
“似乎是靖安侯世子周聿修。”
道童的回答,印证了刚刚顾软词没有说出口的猜想。
周家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低级。
“师兄,他们是冲我来的……”
“无论是冲谁来的,用这种方式的人,就是小人行径。”
青抟道长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在门口说道:“今日多有打扰,还请各位道长勿怪,在下也是为了保障玄帝观的安全。”
这种道貌岸然的话,听得顾软词心中冷笑。
她没有动,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继续喝茶。
当周聿修进来的时候,先是看到了名声显赫的青抟道长,一脸坦然地看着自己。
他不敢跟青抟道长对视,再次道歉:“实在是抱歉了,青抟道长,在下追捕贼人不利,让他闯入了贵观,还请道长行个方便,让我们搜查一番……”
青抟道长并没有拒绝:“这是自然的,城防军营做事,向来认真严谨,靖安侯府世子一个刚刚任职的队长,都这样尽职尽责,偌大一个玄帝观,哪怕世子人手不够,都迫不及待地亲自搜查,确实让人敬佩。”
周聿修听完之后,有些心虚。
他刚想解释什么,越过青抟道长看到坐在那里悠闲品茗的顾软词。
只凭一眼,他就能认出这是自己的妹妹。
毕竟跟娘亲当年几乎一样的面容,做不得假。
“周卿然!”
他的牙齿瞬间就咬了起来。
顾软词若无其事打量了他一眼:“看来你们靖安侯没有跟你们转达,我叫顾软词,是上了顾家族谱的嫡女,跟你们周家无关。无论周世子出于何种原因用这样的态度,喊了我错误的名字,都敢收敛自己的情绪。”
周聿修瞬间就明白父亲和二弟说的都是真的,失踪多年的小妹果然是越发没有规矩。
“你果然不如小时候懂事,竟然敢这样跟兄长说话,她呢?十年不见,她从来没有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唯一带走的你,也教成了这副德行,如今还把你塞给寿国公府,借着你攀高枝,她自己怎么不出现?”
周聿修的态度很不客气,联想到父亲和二弟说的话,他看到顾软词就觉得生气。
“你说娘亲?我刚刚将她安顿在这里,这不是正在感谢青抟道长么,怎么,你想见她?”
顾软词轻松自然的语气,倒是让周聿修觉得讽刺。
“她倒是好算计,把你送进国公府成为千金,自己躲在这样的地方寻清净,想看我们侯府的笑话是吧?你们母女这么多年不回来,刚刚入帝州城就非要闹得我们周家鸡犬不宁,是不是很得意?”
顾软词施然放下茶杯,慢慢起身,走到周聿修跟前。
看着那张酷似娘亲的脸,一点一点靠近,周聿修恍如昨世。
“我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们靖安侯府的人还都活着呢。”
周聿修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更加生气。
没想到父亲当时形容得并不过分,她确实变得如此恶毒。
他还想说些什么,刚刚拜祭过叶和笙的庄和风走了过来。
“靖安侯府的人怎么如此不懂规矩,堵着我家女儿在这里说什么?”
见到庄和风,周聿修的气势弱了一半。
“见过寿国公夫人……”
他身后的人,从刚才的云里雾里,到如今的骑虎难下,简直难受得要死。
若是他们早知道跟着周聿修是来处理这样的私事,打死他们也不跟着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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