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若初沈惊澜的其他类型小说《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 全集》,由网络作家“橙大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啊!”温若初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猛然起身:“黑导游把我卖到诈骗园区了?”“郡主殿下您可算是醒了,头还疼吗?”宫女端来茶水递给温若初,“这个沈惊澜也真是的,圣人抬举他,他却不识好歹,妄图逃跑还伤了郡主,圣人这会正调教他呢……”温若初一脸懵,她是一名社畜,过年公司搞福利,老板图省钱,包了一个人妖国旅行团,坐大巴车实在无聊,听着小说睡着了。郡主,沈惊澜是书中人物名字。难不成她穿书了?穿成了她正在听的《皇帝陛下掌上娇》中早死炮灰女配——和她同名同姓的郡主温若初。书中的温若初郡主颇得女皇宠爱,可她一心爱慕瑞王凌玄澈,为了帮助不受宠的凌玄澈上位,她大肆搜罗美男子,进贡给年过六旬的女皇,并借此暗中拉拢关系,打通人脉。她处心积虑,坏事做尽,就为...
《质子摇身变帝王,诱哄我做正宫娘娘 全集》精彩片段
“啊!”
温若初被一声凄厉的惨叫惊醒,猛然起身:“黑导游把我卖到诈骗园区了?”
“郡主殿下您可算是醒了,头还疼吗?”宫女端来茶水递给温若初,“这个沈惊澜也真是的,圣人抬举他,他却不识好歹,妄图逃跑还伤了郡主,圣人这会正调教他呢……”
温若初一脸懵,她是一名社畜,过年公司搞福利,老板图省钱,包了一个人妖国旅行团,坐大巴车实在无聊,听着小说睡着了。
郡主,沈惊澜是书中人物名字。
难不成她穿书了?
穿成了她正在听的《皇帝陛下掌上娇》中早死炮灰女配——和她同名同姓的郡主温若初。
书中的温若初郡主颇得女皇宠爱,可她一心爱慕瑞王凌玄澈,为了帮助不受宠的凌玄澈上位,她大肆搜罗美男子,进贡给年过六旬的女皇,并借此暗中拉拢关系,打通人脉。
她处心积虑,坏事做尽,就为给凌玄澈铺路。可她不知道,凌玄澈早已和书中的女主——温清柔,情定三生。
温清柔是温若初的庶出妹妹。
刚刚宫女口中提到的沈惊澜,则是书中的反派,他本是敌国质子,后来机缘巧合,被温若初逼成了女皇男宠,备受折磨的日子里,他被女主温清柔偶然救助,两人成了莫逆之交。
女皇驾崩之日,温若初篡改遗诏,发动宫变,助凌玄澈登上皇位。等大权在握,凌玄澈立刻册封温清柔为皇后,而一直对他情根深种的温若初只得了一个小小的嫔位。
沈惊澜在宫变那日,在温清柔帮助下趁乱逃走,并顺手盗走虎符逃回雍国,弑父杀兄,坐稳皇位之后,率军直逼大虞上京。
眼看战争避无可避,皇后温清柔亲自来到城墙上,仗着曾帮过沈惊澜的昔日情分,劝退三十万敌军,让两国重修旧好。
民间皆赞颂温清柔的贤名。
而温若初,则被秘密送给了沈惊澜。只因凌玄澈知道,沈惊澜因进献男宠一事,对温若初恨之入骨。
就这样,温若初众叛亲离,被做成人彘,路上受尽磋磨,没挨到雍国,便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里,温若初不禁打了个寒颤。
“刚刚的惨叫声……是……”温若初战战兢兢道。
“是沈惊澜吵到殿下了吗?奴婢这就去禀报。”宫女立刻道。
“不不不!你等等!”温若初赶紧拦下宫女。
看来现在的剧情,正走到沈惊澜即将被女皇收为男宠那段。
一个时辰前的中秋宫宴上,原主温若初注意到女皇多看了沈惊澜一眼,在一旁添油加醋。
“臣女听闻,雍国质子沈惊澜,惊才绝艳,舞剑更是一绝。可惜没有机会得见……”
女皇果然上心了,便着人吩咐沈惊澜舞剑助兴。
沈惊澜察觉到女皇意图,趁舞剑之机挟持了温若初,想要逃跑。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
温若初受伤晕倒,女皇勃然大怒,此时,怕是正对沈惊澜严加拷打。
凄厉惨叫声断断续续传来,温若初来不及想书中细节,连鞋都没穿,朝着声源跑去,推门而入。
大殿中,窗棱用厚重帷布遮挡,光线昏暗,门口立一方半透屏风,能模糊看到里面男子轮廓。
男子瑟缩着躺在床边,身下青石地面一大滩血迹逐渐向四周蔓延,太监高高举起皮鞭,响脆地落在男子身上。
男子牙关紧咬,闷哼一声,脊背肌肉牵连数道伤口抽搐一下。
冷风突然灌入,男子眼皮撩起一条缝隙,朝门口瞅了一眼,几缕粘着尘土血污的头发贴在脸上,明明是进气多出气少的濒死相,却一脸的执拗。
温若初站在门口,那满是憎恶的一眼射在她身上,她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做成人彘的下场。
他应该就是沈惊澜。
即便是隔着半透屏风,如此这般狼狈状态下,也能看出来沈惊澜长着一张绝世好容颜。
另一边,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老妇人,两鬓花白,慵懒又老态地靠躺在一旁的贵妃榻里打盹。
听到开门声,女皇撩起眼皮瞅了温若初一眼,声音带着几分不满。
“毛毛躁躁的,何事?”
浓重的血腥味直往鼻腔里钻,提醒着温若初,她来到的是封建王朝,皇帝手握生杀大权,是会死人的。
温若初敛了敛心神,上前两步跪到女皇面前,露出讨好的笑。
“小初知错,给外祖姑母陪个不是。小初……有事,想求圣人应允。”
女皇朝动手的太监摆摆手,隐忍的惨叫声暂歇,眼神示意温若初说下去。
“外祖姑母,小初……其实对沈惊澜喜欢得紧,宴上那番话,是想夸完沈惊澜后,求外祖姑母把他赐给小初……”
此言一出,四周更静了,只剩下火苗发出微弱的“噼啪”声,太监宫女们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喘。
女皇坐起身来,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压迫,凝视着温若初。
“你说的可是实话?”
“自然是实话。”
幸亏还零散记得书中一些关于沈惊澜细节,温若初抬起头,对上女皇目光。
“昭德十三年那个名震上京的采花大盗案,那贼人数月犯案几十起,不少官员子女都遭受其害,大理寺刑部联手苦查多日无果,外祖姑母可知最后那贼人是何人所擒?”
女皇轻哼了一声,似乎对当年案件印象深刻。
“那贼人被捆绑至大理寺门口,身上留有便笺是江湖义士所为。”
“哪有什么江湖轶义士,是沈惊澜恐落下插手我朝政务的口舌,擒住贼人化名江湖义士而去。”
女皇瞥了沈惊澜一眼,神色明显正了几分,看向温若初问,“你怎么知道?”
“那日臣女马车恰巧经过大理寺,有幸窥见义士背影,很像沈惊澜,便留意一二。”
温若初眸子闪闪发亮,宛若坠入爱河中女子。
“直到上元灯会,沈惊澜八仙楼题诗,‘相思无尽同谁诉,唯有婵娟照若初’臣女比对过便笺笔迹,沈惊澜就是当年那江湖义士,沈惊澜有勇有谋才华横溢,又有这句‘若初’的缘分,臣女实在动心不已。”
其实,此处“若初”是沈惊澜儿时居住院落名,并非她的名字,而为了让女皇相信,温若初把诗句强按在了自己身上。
自温若初提及采花大盗时,沈惊澜便竖起了耳朵,听到这暗戳戳曲解诗句的话,他面上惊疑不定,自己做的这些,这恶毒郡主,竟然都知道。
可是怎么会呢?
就在沈惊澜疑惑不解时。
他又听到温若初石破天惊的一句话。
“求圣人为我二人赐婚。”
“呕~”
也不知沈惊澜是被这话吓到了,还是怎么回事?吐一口血,便昏死过去。
“行了!”女皇见人晕了,打了个哈欠,又躺回贵妃榻里,“朕也乏了,人,你既然喜欢,那外祖姑母便赏给你。”
看着温若初话锋一转,严声道,“不过,此人敢在宫宴上闹事,还打伤了你,死罪可免,但你不能太抬举他。带回去好生调教,做个面首吧,赐婚的事,休要再提!”
“是!谢圣人恩典!”温若初顿时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被做成人彘了。
第二日,博阳侯府,苍兰苑
沈惊澜双目紧闭,躺在床上,一道晨光透过窗棱缝隙映在俊脸上,给略显苍白的皮肤蒙上一层暖黄色光晕,就连那股清冷疏离的气息似乎都消退不少。
温若初撑着下巴,坐在床边,盯着熟睡的沈惊澜。
不愧是女皇一眼看中的人,这模样……啧啧,简直惊为天人。
沈惊澜天资聪颖,八岁被送来做质子,爹不疼娘不爱的。
近些年雍国和大虞关系时好时坏,雍国朝廷四分五裂,沈惊澜久留上京境遇自然不好。
前些年,还会有人尊称他一声沈世子,近几年上京城是个人都能来踩他一脚。
幸亏她穿来得及时,小白花还没进化成食人花。
半晌后,熟睡之人拧了拧眉头,下意识抬手遮挡射在双目上的阳光,缓缓睁开眼睛。
哑着嗓子问:“这是哪?”
房间清新雅致,床幔绣着精美繁冗图案,床边柜子青瓷瓶里插着一簇浅紫色绣球花,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女子闺房。
视线转回来,见床边坐着一人,像是见到厉鬼,瞬间变脸,挣扎着坐起身。
“你……”
温若初掰着沈惊澜肩膀,一巴掌拍回床上。
“别乱动,这是我房间,你伤口已经让府医处理过了,衣裳也给你换了新的。”
丫鬟送来一盅汤,温若初回身接过汤盅,舀起一汤匙吹了吹,递到沈惊澜嘴边。
“张嘴,啊。”
沈惊澜眉头皱成“川”字,双拳紧握,一脸警惕。
两人僵持片刻,温若初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除了父母没有人能让她这么细心伺候,要不是穿成倒霉炮灰,欠他的,这一盅汤早糊沈惊澜脸上了。
温若初暗暗磨牙,汤匙调转方向,自己喝下。
“没下毒。”
沈惊澜狐疑地看着温若初。
少女穿着浅蓝色对襟圆领长裙,墨发挽起,肌肤如雪,一双柳叶眉微微翘起俏皮弧度,眸子灵动水润,灿若繁星,唇角荡开好看的笑意。
温若初郡主平日横行霸道,听说私生活更是混乱不堪,和大虞皇帝一丘之貉。
他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敌国质子,温若初贵为郡主,为何这般讨好他?
沈惊澜心底疑惑四起,透过温若初的双眸能看出来,此时她没有敌意。
温若初察觉到沈惊澜身上那拒人千里之外的锋芒逐渐收敛,耐着性子汤匙往他嘴边凑了凑。
“尝尝?”
沈惊澜低头迟疑半晌,“我自己吃。”
汤盅刚要递到沈惊澜手上,温若初看到沈惊澜手腕上裹着厚厚的纱布。
沈惊澜被生擒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被废了筋脉,习武之人废了筋脉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昨晚府医包扎时说过,沈惊澜的手脚虽能动,但没有力气,需将养些日子。
书中沈惊澜被女皇废了筋脉之后,是温清柔偶然从一个游方术士处得一枚丹药,帮沈惊澜重新连接筋脉,那丹药好像叫玉骨丹。
医治好沈惊澜的伤,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温若初眉眼含笑又把汤盅端了回来,“还是我喂你吧,你放心,我已打发人寻能接通筋脉的丹药了,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能恢复武功。”
汤匙是温若初刚刚用过的,沈惊澜没要求换,就着温若初的手,张嘴吞下汤匙里的汤水。
一盅汤没吃完一半,王嬷嬷隔着门帘通传,“郡主,瑞王殿下来了,老爷让您去前厅。”
是她未来夫君来了。
“知道了,让他们先等着吧。”温若初冷冷道,丝毫没有从前听到瑞王殿下前来时那欢欣雀跃劲。
王嬷嬷疑惑不解,每次通传瑞王殿下到了,都能拿赏钱的,今日怎么没有了?话传完了,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温若初喂沈惊澜吃完甜汤并睡下后,她才移步到前厅,便宜老爹已经不在了,只有等得不太耐烦的凌玄澈,以及温清柔。
温清柔一身淡粉色罗裙,头上插着一只金步摇,眉眼细长,更添几分柔弱之态,明明是妹妹,却显得比温若初多了几分成熟。
温清柔是温若初庶出妹妹,是书中女主角。
温若初生母在生下温若初不久就因病死了,温若初父亲博阳侯温承德受不住妻子突然离世,自请离京去宥阳任知州,期间纳了白姨娘,生下温清柔,任职期满后温承德回京。
温清柔自小体弱,母女留在宥阳,五年前才回来。
温清柔低眉顺目,恭敬地给温若初行了一个礼。
“姐姐安。”
玄澈哥哥和她说过,他早厌烦了温若初,是温若初一直死乞白赖痴缠他。
这个温若初浪荡成性居然敢私养外男,她已将此事一五一十告知玄澈哥哥。
玄澈哥哥定会借此甩了温若初,日后她可以和玄澈哥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瑞王妃的位置本就是她的。
丫鬟小厮低着头,前厅气氛古怪压抑,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温若初进门察觉到气氛不对,搭眼便瞧出温清柔那隐藏在温顺表象下,一副好事临近的得意之态,不用想也知道她干了什么事。
书中温若初爱慕凌玄澈,掏心掏肺对他,他却拿温若初当脚石,借温若初的势谋求江山,过后和温清柔帝后琴瑟和鸣,温若初被踹倒一边,承受谋权篡位骂名。
温若初穿了过来,她可不是凌玄澈的舔狗。
她倒是想看看,得知她养了面首,凌玄澈如何对她发难?
温若初进屋一屁股坐到凌玄澈身边空位。
“劳烦妹妹帮我斟杯茶,瑞王殿下一大早过来,是又有什么好东西送给我?”
凌玄澈身穿灰蓝色锦袍,腰间缀盘鱼紫玉流苏,剑眉入鬓,眼底厌恶一闪而过,换上一张笑脸,起身接过随从手里方木盒,放到温若初面前。
“听说若初妹妹受伤,本王惦记你,闵州送来的上好血燕,难得的滋补佳品,一刻都不敢耽搁就送到你这来了,若初妹妹连续用,定能在下个月王丞相家的赏花宴上艳压群芳。”
温清柔没看到想看的,倒茶水的手紧了又紧,撅着嘴巴瞅了凌玄澈好几眼看,凌玄澈朝温清柔摇摇头。
凌玄澈是先帝孙子,和温若初青梅竹马,其父英王在先帝还在的时候就殁了,和女皇没有血缘关系。
要不是仗着温若初的关系,早被女皇打发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了,哪会留在上京。
其母族出身商贾,有的是钱买这些稀罕物。
血燕是难得的好东西,受伤之人食用最好了。
凌玄澈的东西给多少收多少,是温若初这么多年平白付出应得的。
“那盒给谁的?”见桌子上还有一盒,瞅了一眼温清柔明知故问。
凌玄澈生怕温若初误会,另一盒也忙塞进温若初手里。
“都是给你的,若初妹妹缺什么短什么尽管和本王说。”
“多谢瑞王殿下。”
没工夫搭理这对渣男贱女,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沈惊澜。
白得了两盒血燕,心情甚至愉悦,温若初借口有事,脚步轻快地捧着两盒血燕先走了。
两盒血燕都给了温若初,温清柔不高兴了,光顾着告状,忘记把血燕收起来了。
屏退下人之后,温清柔心里又气又委屈,眼眶红红的,委屈巴巴挤眼泪。
“还说什么心里只有我,我看殿下心里全是姐姐,压根没我的地。”
凌玄澈心疼坏了,抱着温清柔,轻声哄,“说的什么话,明年也给你两盒血燕,好不好?”
“她可是在养男人,殿下也能容忍下去?”温清柔抽抽搭搭,撒娇质问。
“柔儿最善解人意了,应当知道本王所图之事,下个月王丞相府邸举办赏花宴,宴请不少勋贵,王丞相是温若初的娘舅,本王需要笼络王丞相一系。”
“在本王心里,柔儿才是最重要的。”
凌玄澈怀抱佳人,说着情话,心里泛起琢磨。
从前温若初整日黏在他身后,玄澈哥哥长玄澈哥哥短的,怎会突然养了男人?
低头瞅了一眼温清柔,莫不是温若初发现了什么?故意激怒他,逼他娶她。
可温若初嚣张跋扈的性子,日后如何母仪天下?相比较而言,柔儿温婉可人,才适合。
要不是两家长辈曾在圣人面前有过口头婚约,温若初又对他有点用处,他才不愿意和温若初虚与委蛇假意情深。
温若初抱着两盒血燕喜滋滋回苍兰苑的时候,沈惊澜扶着木棍正踉踉跄跄往外走。
之前温若初下令,谁都不能欺负沈惊澜,丫鬟小厮围了一圈,没敢硬着来,好说好商量劝沈惊澜回屋。
温若初赶紧上前拦住,“你干嘛去?”沈惊澜若是走了,回头废了筋脉这事还得找她算账。
“我……”
温若初见沈惊澜没有身为面首的自觉,板着脸呵斥。
“你是我的人,哪都不能去!”
沈惊澜安静下来,不挣扎了。
非逼着她发火,不给他点颜色,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吩咐小厮,扶沈惊澜进屋。
血燕命人熬煮上了,温若初进屋给沈惊澜掖了掖被角。
“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就安心在这养伤,伤养好了,你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当……当真?”沈惊澜意外地看着她。
“我可以立字为据。”
自从温若初写下随时放沈惊澜走的字据之后,沈惊澜安分不少。
一段时日下来,除了武功没恢复,身体恢复七七八八。
为方便照顾沈惊澜,还特意在自己院子里分出一间厢房给沈惊澜自己用。
到了伤口恢复期,伤口结痂发痒,下午温若初送来两大罐祛疤止痒的药膏。
沈惊澜独自坐在房间,脱得只剩下一条亵裤,抠出一块药膏,冰冰凉凉的一小坨淡黄色膏体,飘着淡淡的茉莉花味,正要往腰上伤口抹,门板忽地被人从外推开。
“沈惊澜快试试这件衣裳好不好……看。”
温若初捧着给沈惊澜刚做好的衣裳,站在门口,踹门的脚还没完全放下。
面前是一具白花花的躯体,宽肩窄腰大长腿,腹肌垒块分明,再配上那样一张祸国殃民的脸……
这是……不花钱就能看的?
刚要张嘴道歉,就听沈惊澜惶恐地急着道歉。
“郡主,对不住,我……我……”
沈惊澜赶紧背过身,往自己身上穿衣裳,慌慌张张的,好像那个突然闯入的人是他。
温若初比沈惊澜还慌,只是怀里抱着衣裳,没得表现出来。
见沈惊澜这副羞怯的样子,她挺了挺腰板,气定神闲地迈步进屋,抬脚把门勾上。
“没关系。”衣裳放到床上,“王丞相府里明日有赏花宴,你闷了半个月,我带你出去透透气,衣裳按你的尺寸做的,一会你试试。”
沈惊澜理好衣裳,犹豫道:“那种场合去的非富即贵……我去不合适吧?”
“你是我的人,我带你去有什么不合适的?”
温若初想都没想地回嘴道。
凌玄澈明摆着还想利用她,做他的皇帝大梦,正好趁这次王丞相府邸赏花宴,彻底断了凌玄澈的念想。
只是这话骤然当着沈惊澜的面说出来,就显得有点暧昧和宣誓主导地位的意思了。
气氛突然莫名其妙安静下来,沈惊澜微微低着头,墨黑的眸子里闪过几分窘态,稍显不安地站在一边。
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衣裳没穿规整,衣襟领口微微敞着,胸肌半露不露。
温若初坐在凳子上,胳膊肘随意搭在桌沿,摩挲那个装着膏药的青瓷罐,余光偷瞄一眼沈惊澜领口。
想到方才不小心看到的半裸躯体,沈惊澜这小子平常穿着衣裳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没想到脱了衣裳这么有型。
腰腹肌肉更是劲瘦紧实,一看就是那种爆发力和持久力都不错的类型。
就是身上纵横交错的伤疤有些煞风景。
有心想帮沈惊澜涂药,又怕这朵小白花误会她别有企图,显得她像个逼良为娼的淫贼。
淡淡的茉莉花香甜弥漫在空气里,两人不是第一次同处一室,此时温若初和沈惊澜一坐一站,偶尔视线碰撞,竟莫名生出几分尴尬。
捱了半晌,实在坐不住,温若初起身,留下一句,“对了晚上的血燕我回屋吃了,你的那份一会让下人给你送过来。”
“多谢郡主。”
夜幕四合,窗外响起三声布谷叫声,沈惊澜放下茶盏,推门离开。
苍兰苑后院僻静无人处,一位黑衣男子恭敬地对沈惊澜行了一礼。
“阁主,属下仔细查问过阁内所有人,昭德十三年采花大盗一事,无人泄露半句。”
沈惊澜微微蹙眉,心底疑惑四起,既然如此,温若初是如何得知,那日竟然在女皇面前分毫不差提起。
他明明记得当时正巧遇到那贼人作案,顺手擒住,丢弃到大理寺门口的时候附近无人。
温若初若是跟踪他,他不可能不知道。
近日相处下来,这个温若初和从前那个恶毒跋扈的郡主简直判若两人,且多讨好谄媚,以面首的名义把他弄到府上,又没有对他行越规之举,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是真的如她和女皇说的对他“动心不已”?
还是她对他还有更大的阴谋?
黑衣男子名叫追风,犹豫着问道:“会不会是女皇察觉了什么?故意设计温若初接近您。”
沈惊澜沉吟半晌,“继续密切监视,如有异动,格杀勿论。”揉着手腕触到上面细小疤痕,不知想起什么,很快改口,“算了,你不必跟着这件事了,阁内正事要紧。”
反正如今他在温若初身边,他倒是想看看温若初想对他做什么?
旁边草木一阵细微声响,沈惊澜动了动耳朵,面色陡然犀利警惕,给追风递了一个眼色。
追风腰间长刀出鞘,一个闪身手起刀落,眨眼功夫,刀回到刀鞘里。
草丛背面竟藏着一个人,现在已经是尸体了,穿着绸缎,应该不是寻常丫鬟,腰间露出纸包一角。
追风打开纸包,低头嗅了嗅,“是烈性蒙汗药,还剩一半。”
“处理了。”
沈惊澜瞥了一眼尸体吩咐,语气无波无澜,平淡得好像处理的不是尸体,而是一条死鱼。
“得令。”
小厨房灶台上炖煮两只小瓦罐,里面炖煮着他和温若初的血燕,其中一个盖子没盖严实,几粒粉末遗落在上面,附近不见看守灶台的丫鬟。
沈惊澜站在灶台边,淡然地拿起一只瓦罐,悬空,然后松手。
“啪!”
两只瓦罐碰撞到一起,哗啦一声,造价昂贵的血燕粘带着四分五裂的碎瓦片尽数洒落在地。
温若初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冷不防听到屋外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眯着眼睛咕哝问。
“怎么了?”
秋菊朝屋外瞅了瞅,“呀,好像是血燕洒了!”
“洒了?”
那血燕可是特意炖煮的,贵得离谱不说,熬煮也极为讲究火候,她和沈惊澜一人一份,温若初睡不着了,麻溜起身推开门。
本想数落两句看守的丫头,没成想站在灶台边受丫鬟数落的竟然是沈惊澜。
“我就是去趟茅房,谁让你碰的?是你碰洒的,可不赖我,白吃白喝的不说,什么都做不好,你赔。”
一番查问得知,是灶台丫头闹肚子,沈惊澜是帮忙的。
沈惊澜看着温若初,自责道,“对不住,我只是看熬好了,想帮你端你屋里,只是……手腕用不上力,就……”
“没事,不就是两罐血燕吗,洒了就洒了。”
温若初故作大方地笑了笑,沈惊澜将来是大反派,面子功夫至少得做足了。
转头斥责看守灶台的丫鬟,“你怎么办差的?我早说过厨房重地,怎么能擅离职守?自己没理,还赖别人,明天你去别的院的吧。”
温若初拉起沈惊澜手腕揉了揉,“院里的活不用你干,你把伤养好就成,呦,你这手烫伤了,我帮你先简单处理一下,秋菊去请府医。”
“过两天就好了,不用麻烦……”
“不行,烫伤必须及时处理,不然容易化脓感染,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利索?”
温若初抓着沈惊澜的手,用冷水反复冲洗好几遍,沈惊澜的体温本就偏低,冷水冲洗几遍之后,掌心温度堪比数九寒冬的冰面,摸上去就凉得人直哆嗦,又不能给他用热毛巾敷。
只能双手托着他的手背,轻轻地吹烫伤处,关切道,“还疼吗?”
沈惊澜垂眸看着温若初小心翼翼捧着他的手,温热气息吹拂他手指,如春风化雨般通过神经末梢,经由血液无孔不入丝丝缕缕直往他心窝里钻。
这感觉有些痒,是从未有过的,带着某种不知名法力勾缠着他,好像只要稍稍松懈,就要将他溺毙在柔软里。
沈惊澜眉心蹙了蹙,眼底划过一丝异样。
“多谢郡主关心,好多了。”说完轻轻抽出自己的手。
温若初愣了愣,也不知沈惊澜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抽走的时候,轻轻勾了一下她指尖。
她突然有一种被撩到了的错觉。
抬头见沈惊澜这副良家妇男的形象,又觉得不太可能。
这时,秋菊带着府医匆匆赶来,府医给沈惊澜手指上涂抹了点药。
“多亏大小姐处理及时,沈世子的烫伤并无大碍,我看沈世子气色好多了,一会我写副方子,换换药。”
温若初目光落在沈惊澜手指烫伤处,心底升起一丝疑惑。
端瓦罐不是应该手掌烫伤的面积更大些?为何沈惊澜的伤集中在手指上,手掌却没有?
除非……
沈惊澜是故意的。
沈惊澜起身注意到落在他指尖那道疑惑目光,行了一礼。
“今日多谢郡主,谨之先行告退。”
“哦,行,回去早些歇息吧。”温若初回神笑了笑。
温若初看着沈惊澜的背影,总觉得今日这血燕洒得蹊跷,又不知哪里不对劲。
沈惊澜不会是在干什么坏事吧?
突然想起来书中沈惊澜在温清柔帮助下逃离皇宫,盗走虎符,利用宫变信息差,成功调走一支大虞骑兵。
短短几个月时间秋风扫落叶一般荡平四分五裂的雍国,事成后又把那支大虞骑兵活埋,建立自己的军队,沈惊澜成了雍国新任国君。
他能如此顺利,有一个重要原因,沈惊澜弄了一个专门收集各国情报的组织,叫天机阁。
包含各国朝臣内斗,宫妃秘辛,江湖势力掌门更迭,乃至边关城防调兵部署,以覆盖面广,情报精准著称,天机阁的情报在黑市上千金难求。
谁也不知道天机阁幕后大佬身份,直到沈惊澜雍国登基称帝,才逐渐被世人所知晓,沈惊澜就是天机阁的幕后掌权人。
天机阁现世,也标志着沈惊澜的黑化。
想到这里,温若初后背渗出一层冷汗,脸色煞白。
“张……张大夫,你知道天机阁吗?”
翌日一大早,温若初收拾妥当,拉上沈惊澜去参加王丞相府邸的赏花宴。
书中凌玄澈在温若初的建议下,托人提前写了一首怜悯百姓的诗,在一堆拍马屁诗句中脱颖而出,收获不少勋贵们的赏识,纷纷称赞凌玄澈礼贤下士,忧国忧民。
凌玄澈也因此搭上王丞相这条线,逐渐拓展开资源,成为最有实力的皇位竞争者。
收到请帖那日,凌玄澈便找了人写诗,眼下那首诗应该在凌玄澈身上。
写诗的秀才已经被她温若初找到了,如今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温若初想到了一个馊主意,不仅不会让凌玄澈在众人面前得脸,还会让凌玄澈当众出丑,颜面尽失。
有她在,凌玄澈这辈子都别指望登上那个皇位!
凌玄澈是皇室宗亲,寻常法子动不了他,她需要沈惊澜的配合。
温若初勾了勾手指,示意沈惊澜附耳过来。
“最近我待你不错吧,帮个忙,你这样……”
沈惊澜听后耳尖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面上划过几分不自在。
昨晚特意打听了天机阁,张大夫和秋菊他们都说不知道,温若初也彻底安心下来,小白花就是小白花,是她想多了。
温若初特别喜欢看沈惊澜这幅样子,有一种当女流氓调戏良家妇男,这良家妇男还不敢把她怎么样的感觉。
或许是沈惊澜最近表现过于乖顺,温若初一时有点飘了,忘记沈惊澜是书中大反派。
她愈发放肆盯着沈惊澜,语气逗弄。
“帮不帮?不帮……我可是会生气的。”
沈惊澜点点头,“帮。”
温若初轻笑一声,“这还差不多。”
此时,博阳侯府门口,凌玄澈的马车早早在此等候。
凌玄澈坐在马车里,神色焦急,手指轻轻敲击木板,等温若初和他一起去赏花宴。
王丞相的赏花宴,邀请了不少朝臣勋贵,特意穿的儒雅了一些,怀里揣着一首诗。等到作诗环节,当众朗读出来,誓要让那些自诩清流之辈的朝臣刮目相看。
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车帘终于被掀开。
进来的却不是温若初。
凌玄澈神色紧张,赶紧回头瞅了一眼门口,没见温若初出来才扭头拉住温清柔的手,让人坐在身边。
“柔儿你怎么上来了?”
温清柔步态宛若弱柳扶风,妆容精致,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娇媚着直往凌玄澈身上贴,“姐姐最近和沈公子整日腻在后院,赏花宴姐姐未必愿意前去,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先去吧。”
“不行!”
凌玄澈脱口而出拒绝,“这次赏花宴王丞相邀请了不少权贵,若是能得王丞相支持,日后没人敢轻看本王。”
温若初不去,他岂不是白白准备这么长时间了,王丞相最忌讳结党营私,他独自前去说不准还会遭冷脸。
见温清柔一脸委屈,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凌玄澈心软松了口。
“再等等吧。”
温清柔依偎在凌玄澈怀里,嘴角扬起胜利者弧度。
等吧,那可是烈性蒙汗药,不睡上两日,温若初别想起来。反正只要没有温若初的地方,她就能和瑞王在一起。
两人同坐马车,拉拉小手,说说心里话,亲亲小嘴。
正情浓意浓之时,“郡主出来了。”随从隔着车帘小声提醒。
“赶紧下去。”
凌玄澈催温清柔下车。
温清柔慌里慌张的,下车的时候还被马凳绊了一下,膝盖磕得生疼,呲牙咧嘴回头往门口一瞧,还真是温若初,身后还跟着那个雍国质子沈惊澜。
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像一对新婚不久一同出门的小夫妻。
温清柔好事被打扰,后槽牙咬得咔吱咔吱直响,小声问身边的花嬷嬷。
“小翠呢,怎么办事的?”
小翠是她远房表妹,官家小姐出身,父母意外亡故,借住府里,算是府里半个主子,平常和她关系很是要好,什么事都帮着她去做。
蒙汗药可是托关系花大价钱买来的,温若初不可能一点事没有。
花嬷嬷也纳闷,“一大早就没见小翠小姐,我也不知道她干嘛去了。”
“去给我找,让小翠来见我!”温清柔冷声吩咐。
“是。”
温清柔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温若初和沈惊澜,养在院子里也就算了,还真敢带出来,也不怕殿下生气不要她。
上前恭顺地给温若初行了一个万福礼,状似无意地问道。
“沈惊……沈世子也一同前去?”
“沈世子是我的人,当然可以一同前去,你和瑞王殿下不也是一起?”
温若初的话夹枪带棒,意有所指。
“我……”
温清柔语滞,委屈巴巴抹眼泪,瞥了一眼凌玄澈的马车,故意说得大声。
“姐姐好凶,我不过是关心姐姐,沈惊澜是雍国质子,姐姐带着他,殿下会不高兴的,姐姐不在乎殿下了吗?”
凌玄澈也走了过来,能看出来是听到这边争吵,压着怒火来的。
“你要带沈惊澜?”
“是!”
温若初镇定自若,不仅没被凌玄澈的气势压倒,反而带着几分趾高气昂挑衅的味道。
凌玄澈盯着温若初看了半晌,一脸怒容。
“你执意带沈惊澜,就不必和本王同去了!”
温若初把沈惊澜养在院子里,就是为了逼他娶她,试探他的态度。
他故意吓唬温若初,料定温若初一定会把沈惊澜赶下马车,哭着求他不要生气,和他同乘一辆车。
谁知下一瞬,温若初眉梢含笑,“好啊,殿下请便。”
说完转身拉沈惊澜登上马车,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凌玄澈和温清柔并排站在一起,大眼瞪小眼,高大华丽马车经过,扬起一片尘土。
温若初居然无视他?
凌玄澈看着扬长而去的马车,面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顾不上温清柔,赶紧上车追赶。
独留下温清柔气得直跺脚,不得不自己准备马车前往赏花宴。
温若初坐在马车里,透过车窗,看见凌玄澈的马车紧紧跟在身后。
心里冷笑一声,凌玄澈果然舍不得自己的远大前程,被当众下了面子也跟上来了。
跟上来就好。
摸了摸揣在袖口里的纸,凌玄澈准备了诗,她凑巧也准备相同的。
马车抵达丞相府门口,温若初提醒沈惊澜。
“交代你的事还记得吧?”
“谨之记得。”
温若初清了清嗓子,偏过头,抬起白皙纤细手指,示意沈惊澜牵上。
沈惊澜伸手握住她的指尖,低眉顺眼,唇角微微勾起,墨黑眸子里快速闪过一抹旁人难以察觉到的促狭。
他眸色幽深晦暗,看温若初的目光,像是蛰伏在草丛里随时准备狩猎的大型猛兽。在温若初抬眼看他的时候,又迅速恢复成一副人畜无害小白花模样。
两人说着话,凌玄澈的声音隔着车帘传了进来。
“若初妹妹,本王错了,你知道本王对你的心意,只是看到你和沈惊澜……本王是在意你的啊,你要相信本王。”
温若初和沈惊澜手牵着手走出马车,对凌玄澈笑了笑。
“殿下心胸宽阔,实乃楷模,我信殿下。”
凌玄澈一下子就看到了两人连在一起的手,十指相扣,像一对恩爱眷侣,一股怒火凝结在胸腔无法发泄,嘴角抽搐,瞪了沈惊澜好几眼。
动不了温若初,还动不了沈惊澜?捏死沈惊澜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没关系,赏花宴勋贵云集,温若初总不至于众目睽睽之下和沈惊澜拉拉扯扯。
等他赏花宴当众作诗,得到王丞相等清流权臣的青睐,就不用在温若初面前忍气吞声了。
凌玄澈故作大度地朝温若初笑了笑。
“瑞王殿下。”温清柔紧赶慢赶,还是赶了过来。
温若初面上不显异色,来得正好,人多才方便唱戏。
丞相府后花园,花团锦簇,香气扑鼻,聚集了不少勋贵以及家眷。
王丞相是温若初舅舅,也是女皇的亲侄子,温若初和王丞相打了招呼,顺带递给王丞相一张纸,是一首忧国忧民的诗,王丞相看一眼就记住了。
等温若初回头,见沈惊澜被六七个世家小姐围在中间。
有人打趣“沈世子果然是公子世无双,不如搬我府上住两天,也让我养养眼。”不时传来一阵嬉笑声。
沈惊澜无措地站在那,那么大的个头,身边围着一群莺莺燕燕。
温若初想到了弱小可怜无助几个词,欲帮沈惊澜解围,走到近前发现,中间还有一个“主角”。
温清柔摇着团扇,话里有话。
“姐妹们有所不知,沈世子住在家姐院里和家姐同吃同住,关系要好着呢,就算是沈世子愿意去别处,家姐也未必舍得。”
“谁不知道表姐和瑞王情投意合,瑞王都说了沈惊澜是他们的至交好友,你说这话是有诋毁郡主清誉之嫌?倒是你,我刚才看得可真真的,直往瑞王身边蹭,该不会是想和表姐抢瑞王?”
说话直爽的紫衣少女,是王丞相的小女儿,温若初的表妹王安如,说话劲劲的,还挺有唬人气势。
王安如说话直来直去,话音落地,众人看向温清柔的眼神都不一样,轻蔑的,嘲讽的,低笑的……
温清柔臊得脸红脖子粗。
“我,我没有,表妹莫要拿这种事说笑。”
“少来攀亲戚,拐着八个弯呢,谁是你表妹?”王安如一点面子都不给。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温若初信步走了过来,站在沈惊澜身前,有点宣誓主权的意思。
众人落在沈惊澜身上的目光有所收敛。
王安如没猜到温若初挡在沈惊澜身前的用意,一门心思地帮温若初争凌玄澈,剜了一眼温清柔就开始告状。
“表姐你可得擦亮眼睛,看住了,男人的心思说不准在谁身上呢,可别让哪个狐狸精拐走了。”
温若初眉眼含笑,看着温清柔半开玩笑道。
“妹妹和瑞王殿下若真是心意相通,我愿意成全。”
这是真话,温清柔若是有那个本事,赶紧把凌玄澈带走。
谁知她的这番真话,听在旁人耳朵里就成了战书,温清柔更是脸色煞白。
气氛倏然紧张起来,都不说话了,短暂沉默过后,也不知是谁把话题引到花上,那种微妙的诡异气氛才消散。
眼瞅就要到作诗环节,温若初故意和沈惊澜走得亲近,余光注意到凌玄澈果然频频朝这边看,脸色黑如锅底。
温若初见时机差不多了,递给沈惊澜一个眼神。
两人视线相交,沈惊澜心领神会。
“郡主见谅,谨之不善交际,想单独走走。”
“去吧。”
两人距离凑的近,沈惊澜个子高出温若初一头,沈惊澜说话的时候故意找了一个角度,微微低头。从某一个角度看过去,姿势亲密得没眼看。
“亲昵”姿势说完话后,很快分开,很少有人注意到。
而全程目睹的凌玄澈,心里怒火再也压抑不住。
见沈惊澜落了单,隔着一条花带,示意温清柔看住温若初,悄悄跟上沈惊澜。
温清柔随手掐下一朵白菊花,挡住温若初视线。
“姐姐,切勿听安如妹妹片面之言,上京城谁不知姐姐和瑞王殿下情投意合,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妹妹真心祝福姐姐和瑞王能白头偕老,这朵花送给姐姐。”
温若初接过菊花,“这白菊纯洁无瑕,和妹妹很是气质相应。”白菊花直接插到温清柔鬓边发髻。
谁家好人戴白菊花,温清柔抬手就要拔下来。
温若初按住温清柔的双手,“大伙瞧瞧,这菊花衬我妹妹吗?”
温若初自小在女皇身边长大,受尽荣宠,众人纷纷附和。
王安如更是折了好几朵白菊花插在温清柔头上。
温清柔脸色难看拖了半天,由着白菊花插满了头,咬牙忍着,拉温若初扯东扯西地聊个没完。
温若初拍了拍手,掐算时辰,沈惊澜那边应该正热闹,得赶紧过去。
把温清柔交给王安如,转身就走。
此时沈惊澜绕过回廊,专挑人少的地方走,身后“尾巴”紧紧跟着他,四下无人,停下脚步,回头。
“瑞王殿下跟了我一路,有事?”
凌玄澈面色不善,警告道,“你不过是敌国质子,认清自己身份,别仗着若初给你点脸面,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沈惊澜淡声道:“瑞王殿下既然心系旁人,又何必霸着郡主不放?”
凌玄澈脸色一变,四下看了看,“你别胡说八道,你若敢在若初面前搬弄是非,死定了。”
沈惊澜面上恭顺,言语挑衅,“殿下也看到了,我和郡主形影相随,不分你我,殿下如今怕是没那个胆量要我的命。”
凌玄澈咬牙切齿,抓住沈惊澜的衣襟,拳头落下的瞬间,理智尚存,这里是王丞相后花园,朝中不少大人们都在,在这里动手,于他无益。
凌玄澈的随从李聪紧了紧拳头,“殿下,粗活交给属下。”
“交给你个屁,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
凌玄澈呸了一口,这个沈惊澜看着一副病殃殃的短命相,说话真他妈气人。
手指戳了戳沈惊澜胸口,“最后警告你一次,离若初远点。”
沈惊澜动了动耳朵,隐隐听到脚步声朝这边快速走来,继续激怒凌玄澈。
他墨黑的眸子幽深如寒潭,冷笑一声。
“我若是不呢?”
一个质子居然敢这么和他说话,他就算再不得圣宠,也不能让一个质子欺负到头上,实在忍无可忍,挥拳就要砸向沈惊澜。
撞上沈惊澜的目光,凌玄澈无意识打了一个寒颤,挥起的拳头高举头顶,又顿住了。
脚步声马上近在眼前,沈惊澜眼疾手快掰扯凌玄澈手指。
凌玄澈高举的拳头落下,两人扭打到一起。
沈惊澜武功废了,到底曾经是习武之人,人身体哪里最脆弱,心里门清,专挑暗处下手,又狠又准。
凌玄澈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懂这里的门道,一味用蛮力反倒躲避不及,挨了好几闷拳。
李聪见自家主子打架落了下风,顾不得是谁家后花园,上前帮凌玄澈打沈惊澜。
那两个人翻过来调过去滚在一起,李聪的拳脚不仅没落在沈惊澜身上,凌玄澈反倒是生生挨了几脚。
凌玄澈咒骂,“瞅准了,往哪踢呢?”
凌玄澈像夹心饼干被夹在中间,前面受下沈惊澜一个暗拳,身后被李聪踢了一脚,三人扭打得正热闹,沈惊澜突然倒地不起不动了。
凌玄澈二人站起身正欲对其拳脚相加。
温若初领着王丞相一众人等赶到,看到的就是凌玄澈和李聪欺负沈惊澜的场面。
“住手!”
温若初赶紧上前扶起沈惊澜,“怎么样?”
沈惊澜不说话,一直咳,表情痛苦,看样子伤得不轻。
只是让沈惊澜激怒凌玄澈,给朝臣们留下一个仗势欺人的印象,为抄袭诗词做道德铺垫。
怎么还动手了呢?
沈惊澜身体还没好利索,武功也没恢复,打架肯定吃亏。
完犊子了,这波亏大了。
沈惊澜弯腰咳嗽两声,对温若初摇摇头,“我没事。”
给王丞相行了一礼,弱着声音道。
“扰了丞相的赏花宴,谨之给丞相赔罪了,瑞王殿下……只是说教谨之两句罢了。”
众人窃窃私语,“这可是王丞相府邸,瑞王殿下居然敢行凶伤人?”
“谁说不是呢。唉!”
勋贵们直摇头,看向凌玄澈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此人心浮气躁,不堪大用。
一小段插曲过去,到了今天重头戏,以花为题做诗词。
和书中描写的一样,接连出了好几首好诗,歌颂太平盛世,海晏河清。
时常有叫好声传出,就连温清柔都凑热闹做了一首。
凌玄澈方才丢了面子,急于在众人面前表现。
赶紧上前朗声诵出提前准备好的诗句。
“陌上繁花绽欲燃,田家劳作未曾闲。汗浇瘠土难糊口,愁对春光泪泫然。”
一诗作罢,像是触到了某个机关,众人张大嘴巴一脸震惊地看着凌玄澈。
刑部尚书张大人率先拍手叫好,“好啊,瑞王殿下不光看到了花,还看到了身后的劳苦百姓,此等忧国忧民胸襟,我等佩服。”
“瑞王殿下忧思劳苦百姓,是我大虞之福,百姓之福,此等佳作怕是要流芳百世了。”众人纷纷点头附和。
各种艳羡敬佩的目光落在凌玄澈身上,凌玄澈很是受用,故作谦虚道。
“各位大人抬爱了,本王也是有感而发,随性赋诗罢了!”
王丞相拉着脸,盯着凌玄澈看了半晌。
“敢问瑞王殿下,这首诗当真是你所做?”
凌玄澈面上快速划过一抹心虚,转而想到那作诗之人不过是个穷秀才,都快饿死了,绝对没有机会接触王丞相这类的达官显贵。
王丞相可能是被他的诗作所折服,所以才有此疑问。
挺了挺腰板,“自然是本王所作。”
王丞相掏出方才温若初给她的诗词,冷声道。
“那你做的诗,为何和若初郡主交给老夫的丝毫不差?”
凌玄澈接过纸张,上下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
作诗秀才是他亲自找的,没有接触旁人,温若初怎么有这首诗,她在跟踪他?
“若初,这是……”眼睛一转,“你怎么把我手稿拿来给王大人了?”
温若初笑了笑,“瑞王殿下可真会说笑,我最近又没见到您,去哪里拿您手稿啊。”
“这诗是一个穷秀才所作,我瞧着诗不错,可惜和今天主题不符,就单独交给舅舅了。”
那秀才的确是可塑之才,已经被温若初安顿妥当,到时候让他拜入王丞相门下。
温若初接着说道:“只是……瑞王殿下怎么读出来了,又是从何处得此诗?”
有了之前凌玄澈仗势欺人的铺垫,这偷盗他人诗作,不用过多解释,也能做实了。
王丞相邀请的都是为人忠正之辈,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趋炎附势,众人三三两两小声议论。
“这不就是抄袭?是为盗!简直就是辱没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太不像话了!扯什么流芳百世,我呸!”
凌玄澈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诗是本王作的,你们别瞎说。”
王丞相脸色难看,到底怎么回事?他长眼睛自己会看。
“是非曲直老夫已经看明白了。”王丞相冷声道打断凌玄澈,“瑞王殿下日理万机,事务繁忙,老夫不敢久留殿下,来啊,送客。”
凌玄澈苦心准备这么长时间的机会,不仅没得到半分好处,反而惹得一身腥,恨恨地瞅了温若初一眼,拂袖而去。
明眼人都能看明白,瑞王殿下和若初郡主这次八成要闹掰了。
凌玄澈被请走,诗词会草草收场。
屋内,王丞相惊疑地打量温若初半天,温若初正低头帮沈惊澜处理手臂擦伤,瞅了一眼王丞相。
看出来了,他的这个侄女这是想把凌玄澈往死里整。
估计是那凌玄澈又惹到这丫头了。
“这次不会又是耍小孩子脾气,今天吵架明天和好吧?”
温若初梗着脖子,信誓旦旦。
“这次绝对没有明天和好的可能,以后我和瑞王井水不犯河水。”
温若初放下沈惊澜衣袖,“舅舅你以后多关照一下沈世子。”
这话听得王丞相脸色一变,“你又不是不知道沈世子身份,老夫岂能收沈世子做门生,休要胡闹!”
温若初解释,“没让您收沈惊澜做门生,收了那个穷秀才就成,今天您也见到了,以后看见谁欺负沈惊澜,您受累帮忙照拂一下。”
王丞相撇撇嘴,“老夫身为大虞左丞相,自当主持天下正义。”
温若初拉着沈惊澜站起身,“那行,我们就先走了,不用留我们吃饭。”
没良心的,连饭都不愿意留下吃。
王丞相看着沈惊澜的背影,心里唏嘘。
沈惊澜身陷大虞为质,分明就是潜龙在渊,日后必有宏图大志,又何须他一个老棺材帮忙照拂。
温若初坐上马车就开始给沈惊澜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我真没想到凌玄澈居然真的敢在舅舅家里动手,不然我就不把你扯进来了。”
殴打他人,抄袭他人诗作,这两件事足矣让凌玄澈在勋贵圈子里名声扫地,今日也算是大获全胜,美中不足就是沈惊澜挨打了。
沈惊澜抬眼看向温若初,嘴角翘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揉了揉手腕。
“没关系,我是自愿帮你的。”他又没受伤。
“你自愿……可你受伤了啊。”温若初自责道。
“郡主不必自责,好生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对了,我让你激怒凌玄澈,你到底说什么了?凌玄澈脑子瓦特了动手打人,你和凌玄澈说什么了?”
“说……”没等沈惊澜回话。
“吁——”马车倏然停下。
“怎么了?”
冯文道:“郡主,二小姐在前面,好像是专门等你的。”
上赶着来找不自在,温若初早就手痒痒了,抬眼对沈惊澜说道。
“你在车里等着。”
温若初让沈惊澜待在马车里,她走下马车。
“说吧,什么事?”
温清柔一改外人面前楚楚可怜模样,头上插着白菊,扫了一眼温若初。
瑞王殿下从王丞相府邸离开,可是和她说了,温若初就是嫉妒,为了逼迫殿下娶她,故意联合沈惊澜唱了这么一出戏。
温若初若是不低头认错,殿下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温清柔她捋了捋鬓边头发,嘴角勾起几分讥笑。
“悍妒无趣,被抛弃是早晚的事,奉劝你一句,别折腾了,今日当着那么多勋贵的面让殿下难堪,殿下只会更厌恶你。”
“啪!”
温若初抬手一巴掌招呼在温清柔脸上。
“凌玄澈那坨狗屎,也就你自己觉得香,喜欢就揣怀里,别来恶心我。”
温清柔脸被打偏,头上菊花还因这巴掌掉了两朵,白皙的小脸瞬间浮起五个清晰的红手印,瞪大眼睛。
“你打我?”
温若初出了一口气,抱着肩膀看着温清柔。
“还不走,那边脸也给你来一巴掌。”
“你等着!”
温清柔气得直跺脚,哭得梨花带雨,捂着脸转身跑了。
穿越这么长时间以来,温若初心里从未有过的轻松,走在回苍兰苑的路上,脚步不觉轻快,哼着小曲。
甩开凌玄澈那个渣男,又收拾了温清柔那个贱女,不庆祝一下,都有点辜负今天的良辰美景了。
“回去告诉王嬷嬷,买头羊回来,晚上咱们苍兰苑吃烤全羊。”
上次沈惊澜不小心弄碎瓦罐,看灶台的丫头被温若初打发去了别处,这个王嬷嬷是后调来苍兰苑的。
冯文乐呵呵地答应,“好嘞。”
温若初搭着沈惊澜的肩膀,“给我们沈世子这身子骨好好补补,在外面跟人打架都打不过,以后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沈惊澜淡淡道:“日后还需仰仗郡主仗义相救,郡主大恩,谨之无以为报。”
温若初起了逗弄心思,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脱口而出,“那你以身相许啊。”
沈惊澜眸色顿了一下,这个温若初果然如传言那般,淫性不改,待他殷勤图的就是这个,他不过是稍加试探,这才几日就按耐不住了。
他看着温若初,“谨之本就是圣人赏赐给郡主的……郡主待谨之极好,谨之……无怨言。”
这下轮到温若初愣了,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沈惊澜这是当真了。
沈惊澜将来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反派,沈惊澜这模样万里挑一,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她就算是有贼心也没贼胆。
沈惊澜这幅委曲求全的样子,她可不敢强要了他。
温若初移开搭在沈惊澜肩膀上的手臂,还扫了扫手臂搭过的地方,讨好地笑了笑。
“你是我哥,你是我亲哥,小妹开玩笑的,千万别往心里去。”
沈惊澜心底又起疑惑,面上惶恐,“郡主身份尊贵,谨之不敢妄自称兄。”
温若初笑着打哈哈,“我们快回去烤羊吧,我肚子都饿了。”
苍兰苑起锅的起锅,烧火的烧火,宰羊的宰羊,满是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与苍兰苑热闹融洽气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博阳侯府的听雪苑。
听雪苑是温清柔居所,丫鬟嬷嬷们守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白姨娘尖锐的咒骂声,不绝地从门缝溢出来。
白姨娘白了一眼温清柔,气不打一处来。
“我还没死呢,号的哪门子丧,瞧瞧你,头上戴的什么呀,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丫头?”
大虞风俗,白花代表新丧。
温清柔趴在床上,眼睛哭肿了,半边脸本就肿着,这会看上去连带肿起的眼睛,像个长歪了的水蜜桃。
“温若初打我,她打我……”
“一会儿让那个小贱人好看。”
白姨娘骂够了,坐到床边安抚,“柔儿,你将来是要做瑞王妃的,要学会忍耐,性子稳重些,抓住男人的心,瑞王早晚都是你的。”
“我若是不忍,在宥阳老家就抱着你跳枯井了,又怎会有今日,那小贱人不过是仗着圣人的宠爱,等日后圣人……没人护着她了,你想怎么磋磨她,不还是你这个瑞王妃说了算。”
温清柔的哭声渐小,母女两个正说话,下人通传,“夫人,侯爷回来了。”
白姨娘起身递给温清柔一个眼色,温清柔也不哭了,习惯性地直接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哎呀,我的宝贝女儿啊。”
白姨娘还没等看见温承德,就哀嚎起来。
博阳侯温承德回家就听说宝贝二女儿又晕倒了,面见圣人回来,连官服都没来得换,就赶过来了。
“柔儿,柔儿怎么了?”
白姨娘扑到温承德身上,“还不是你那个郡主女儿,柔儿想着能和姐姐多亲近亲近,陪郡主一起去王丞相家赏花,郡主不理会柔儿也就罢了,谁曾想郡主打了柔儿,柔儿现在还昏迷着。”
话里话外温清柔晕倒,是温若初造成的。
温承德年过四十又五,相貌依旧风流不减当年,温若初的母亲去世后,只纳了白姨娘。
因温清柔体弱,五年前才接来侯府,侯府主母的位置如今还空着,白姨娘只是代为打理府内事务,养育女子。
外人眼里温承德就是一副对发妻情深义重的好男人形象。
温承接德平常忙于公务,温若初又性子跋扈,父女俩基本上见面没好脸色,两句话准吵起来。
相比较而言,温清柔这个二女儿温柔可人多了,每日端茶倒水,捏肩捶背的,做父亲的难免偏颇。
他心里疑惑,若初性子虽然跋扈些,到底从小受圣人教诲,基本的道理还是懂的,怎么能直接把柔儿打晕了?
若真把人打坏了,即便是王公贵族也要受大理寺刑罚。
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隐情?
温承德扶着白姨娘,瞅了一眼温清柔,果然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脸上一大片红肿,理智瞬间被浓浓父爱冲散。
“赶紧去请府医,你这当娘的别光顾着哭啊。”
温若初这孩子从小没了娘,疏于管教,性子野蛮脾气又暴躁,不尊重长辈,不爱护姐妹,仗着圣人宠爱无法无天,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好好管教一番了。
“来人啊,请戒尺,去把温若初给我叫来!”
温若初的羊肉还没吃到嘴呢,就被便宜老爹的随从石头请到听雪苑。
路上石头悄悄告诉她,温清柔晕倒了,便宜老爹正在气头上,千万别顶嘴。
方才进门的时候,温清柔还是活蹦乱跳跑着回去的,这会晕倒,估摸着又是白姨娘给她扣的屎盆子。
书中温若初性子执拗,脾气耿直,心里只有凌玄澈,在白姨娘母女身上不知道吃了多少暗亏。
她到底不是从前的温若初,装柔弱扮委屈她也会。
今天吃亏的可不一定是她喽!
温若初信步而行,面上甚至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劲和胸有成竹,丝毫不像是去受罚。
到了苍兰苑,忽然变脸,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委屈巴巴往门口一跪。
声泪俱下,“爹爹为我做主啊!”
温若初被叫走后,苍兰苑欢乐气氛瞬间全无,一个个蔫头耷脑,院子里的烤全羊,烤得外焦里嫩滋滋冒油。
沈惊澜坐在旁边往火炉里刚填了两块炭火,冯文就提着一桶水过来,作势要往炭火上浇。
秋菊一把拦下冯文,“郡主吩咐了,这烤全羊是给沈世子补身子,你浇灭了干嘛?”
冯文放下水桶一脸丧气地蹲下,白了一眼沈惊澜。
“郡主饿肚子跪祠堂,让他在这吃烤全羊,香味都飘祠堂那边去了,郡主得多遭罪啊。”
沈惊澜疑惑道:“郡主只是被侯爷叫走了,怎么会跪祠堂。”
秋菊解释,“沈世子有所不知,郡主但凡和二小姐同处超过两个时辰,郡主总会莫名其妙被罚……”
五年前白姨娘刚接回来没多久怀了身孕,温清柔拿了温若初一只绒花,温若初不愿意,去要回绒花,小姐俩拌了几句嘴,温若初拿着绒花出门的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碰到了白姨娘,白姨娘摔倒小产。
事后博阳侯带着白姨娘到御前告状,正赶上雍国滋扰大虞边境,圣人无暇顾及博阳侯府琐事,赏赐给博阳侯一把戒尺管教郡主,戒尺请出,如圣人亲临。
秋菊讲述原委,叹了一口气,“再然后就是二小姐时常晕倒,郡主隔三岔五遭侯爷训斥。”
冯文愤愤地在一边接话,“若只是训斥还好了,哪次不是惩罚三件套,先挨打,后断粮,然后再去跪祠堂。”
像是有一肚子苦水,拉着沈惊澜说个没完没了,“我跟你说,就是侯爷偏心,白姨娘还在外面污蔑郡主行为不检养男人,不尊重长辈,欺辱兄弟姐妹……”
沈惊澜点点头,和他打听到的大差不差,“郡主……还养别的男人了?”
“说什么呢?郡主爱惨了瑞王,怎么能养别的男人呢,你是独一份带家里来的。”冯文凑过来压低声音道,“郡主养在外面的那些是准备送给圣人的。”
沈惊澜了然,习惯性专门捡不爱听的当重点,温若初还真不止养了他一个。
冯文说了半天,丧眉丧眼,“郡主就是看着风光,要不是圣人在后面护着,郡主都得被白姨娘啃得骨头渣都不剩,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好好想想一会怎么趁侯爷不注意给郡主送点吃的吧。”
三个脑袋凑到一起密谋半天,最后决定让秋菊去买酒,冯文负责把看守祠堂的小厮灌趴下,“病秧子”沈惊澜负责把饭送到,能不能被人发现以及被人发现后如何逃跑,就看沈惊澜自己的造化了。
“就这么决定。”
“你们干嘛呢?”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三人一大跳,定睛一看,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居然是温若初。
温若初背着手,回来就看见这三个人凑在一起,叽里咕噜的,也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可别是秋菊和冯文被沈惊澜策反了,特意过来听听。
冯文一脸喜色,“郡主你……怎么回来了?侯爷没惩罚你?”
沈惊澜也纳闷,抬头看向温若初。
按照冯文和秋菊所说,定然是那个温清柔又在装晕倒,白姨娘在一边煽风点火,博阳侯会罚温若初不友爱兄弟姐妹。
温若初逼着凌玄澈打了温清柔一巴掌,按理说温若初今天难逃一劫。
眼下温若初全须全尾地回来,看样子心情还不错,沈惊澜突然来了兴致,好奇她是如何脱身的?
温若初一脸神秘,“想知道?倒酒,吃肉。”
直接坐到沈惊澜身边,“大腿留给沈世子。”
苍兰苑众人围坐在烤全羊前,一个个支着耳朵,一脸好奇,听温若初细数一炷香之前听雪苑发生的事。
温若初跟着石头到听雪苑的时候,搭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温承德,门神一样板着脸,手里还拿着那个圣上赏赐给他,专门用来管教温若初的戒尺。
白姨娘站在一边,拿着帕子抹眼泪,偷偷观察这边的情况。
好汉不吃眼前亏,温若初没等迈进门槛,高举双手摊开手掌,膝盖跪地。
“我错了,求爹爹责罚!”
“啪!”
温承德心疼温清柔,对温若初一肚子的气,以为温若初又像往常一样,认罚不认罪,戒尺落下准备打第二下,才反应过来温若初的这句认错。
举着戒尺愣了半天,“你……你肯认错?”
温若初是万万没想到,她积极认错,戒尺依然能打在手上,实打实地落在手掌上,感觉骨头都断了,疼得她眼泪直流。
想到沈惊澜那副委屈求全,可怜巴巴的样子,值得学习,温若初瞬间“沈惊澜”附身,抽泣起来。
“爹爹训诫女儿一定有爹爹的理由,虽然女儿并不知道女儿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还请爹爹明示。”
温承德居高临下看着温若初,她眼泪在眼圈里打转,不似之前他每次责罚,她都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和他对着干。
到底是他的闺女,想起若初咿呀学语还是个小奶团子的时候,他也曾抱过她。
放下戒尺,“那我问你,你今日为何打晕柔儿,柔儿可是你妹妹,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姐姐?”
温若初见温承德官服未换,料想她欲和凌玄澈划清界限的事。温承德还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依照原主对凌玄澈的感情,温承德也不会相信她是真的愿意和凌玄澈断了。
温若初红着眼睛解释,“是妹妹说我悍妒无趣,还说殿下早晚都要离我而去,最近总有人说瑞王殿下和妹妹不清不楚,我一时气不过,就……”
温承德听明白了,敢情是这小姐俩拌嘴了,凌玄澈在若初心里什么分量他是知道的。
柔儿也是,提哪壶不好,偏偏提这个,这不是上赶着把脸伸过去让人打。
“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听听也就算了,你怎么能真的往心里去,为难自家姐妹?”
察觉到温承德面色缓和,温若初不搭话茬,自顾保持自己的节奏说道.
“然后妹妹就哭着跑回来了,爹爹不信可以问门房的人,他们都看见了。”
温承德一脸诧异,“你是说柔儿不是你打晕的?”
白姨娘没想到温若初的三言两语就让侯爷消了气,细追究起来,还得说她搬弄是非没把事情说明白。
眼珠子一转,趴到温清柔床边,大声哀嚎。
“哎呦,我的女儿啊,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打小身子就弱,受人欺凌,这一巴掌挨在儿身,疼在娘心啊……”
温承德拧了拧眉,“不管怎么说,柔儿挨了一巴掌,你打的,念在事出有因,今日的戒尺就免了,直接去跪祠堂吧,晚饭别吃了,好好反省反省,来人啊,把郡主送去祠堂。”
“等等!”
温若初心里纳闷,她到底是不是温承德亲生的,有点父爱,但不多。
她眼眶泛红,“我打完那巴掌就后悔了,心里愧疚,本想来看看妹妹,一时抽不开身,在跪祠堂之前,我想看一眼妹妹。”
温承德满意地点点头,“你能有这份心是好的,你们是亲姐妹,应互敬互爱。”
温若初腹诽,爱个奶奶腿,书中要不是温清柔怂恿凌玄澈,温若初也不至于被凌玄澈送给沈惊澜做人情。
白姨娘让开了位置,警惕地盯着温若初每一个细小动作,温清柔到底不是真昏迷,可不能给这个小贱人使坏的机会。
温若初站在床边,瞅了一眼温清柔,也不知道这一幕演练过多少次,“昏迷”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但她目的不是为了看温清柔是否真晕,一方浅色帕子别在温清柔衣袖上,她眼疾手快地拽了出来。
那帕子是早晨她刚出门的时候,见温清柔从凌玄澈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手里拿的,帕子上绣着一个“澈”字。
她和凌玄澈有口头婚约,到底是古代,子女婚姻父母做主,这事必须得闹到长辈这,当着圣人的面把婚约解了。
有点可惜,书中温清柔和凌玄澈勾勾搭搭,始终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直到后期凌玄澈封温清柔为皇后,两人才圆房。
捉奸的证据不好找,要不然就直接安排一场捉奸大戏了,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劲。
温若初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上帕子,“这……这……这是瑞王殿下的帕子,怎么会在妹妹手上?莫不是真的像旁人说的,瑞王殿下和妹妹……”
眼泪一抹,哭得比白姨娘声音还大。
“我不活了。”
温清柔哪里还能继续“昏迷”,猛地坐起身,急着辩解。
“我……我没有,你别胡说。”
温承德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白姨娘瞪了温清柔一眼,伸手就要去抢温若初手中的帕子。
温若初转身把帕子塞到温承德手里。
“爹爹为女儿做主啊。”
温承德展开帕子,帕子一角明晃晃绣着一个“澈”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柔儿,你和瑞王殿下是不是真的?”
温清柔跪地哭得梨花带雨,凌玄澈再三嘱咐,他们的关系绝对不可以声张,打死她都不敢承认,不然她和殿下也完了。
“没有,我和瑞王殿下是清白的,你要相信女儿啊。”
“那这帕子怎么解释?”
温清柔瞅了温若初一眼,银牙咬得直响,面上血色退个干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似乎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闭了闭眼睛。
“是……是女儿倾慕瑞王殿下,捡了瑞王的帕子仔细藏着,和瑞王殿下没有关系。”
温承德指着温清柔,手指气得直哆嗦,半天说不出话,白姨娘跪地扑到他脚边。
“侯爷,柔儿也是一时糊涂啊……柔儿只是羡慕她姐姐……”
温承德一把推开白姨娘,“你当娘的怎么管教子女的,啊?”
温若初在一边抹眼泪着看好戏。
火炉里的炭火被风吹得明明灭灭,冯文追问,“那后来呢?”
温若初耸了耸肩膀,“后来温清柔被关祠堂反省,我回来了。”
“多少年了,这口窝囊气终于出了。”冯文唏嘘一阵,揉了揉眼睛。
秋菊试探性地问:“二小姐真的也爱慕瑞王殿下?”
“她爱不爱慕是她的事,我以后和凌玄澈没半文钱关系。”
温若初绘声绘色说完听雪苑的事,仔细回想温清柔,还真是情深义重啊,为了凌玄澈真豁得出去。
温承德把温清柔关了起来,还下令底下的人不能把这事张扬出去。
看来还得寻别的法子,把温清柔和凌玄澈的奸情坐实了,省得凌玄澈总来烦她。
一时间楞了神,直到沈惊澜叫她,温若初才回神。
“郡主,羊肉烤好了,吃啊。”沈惊澜递给温若初一块羊肉。
温若初刚要伸手接过来,掌心碰到羊肉,钻心的疼。
“啊!我的手,骨头都快断了。”
她这边还没哭完,又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啊!”怒视沈惊澜,“你干嘛呢?”
沈惊澜捏着她的手掌,用力在红肿的地方按了按,神色认真地诊断。
“郡主的骨头没断。”
温若初:“我¥%#%……”
“大哥,我说的骨头断了是形容我的手很疼,是形容词。”
沈惊澜眼巴巴地看着她,“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关心郡主的伤。”
“算了算了,吃肉要紧,烤老了就不好吃了,吃完肉再研究手。”
刚挨戒尺的时候没什么,这会肿得像馒头,没比温清柔好到哪去,温若初心里叹了一口气,穿越了,还是个郡主,这日子和她的牛马生活比也没强多少。
秋菊切了一块羊肉塞她嘴里,温若初满意地眯了眯眼睛,烤全羊的香气溢满味蕾,羊肉肥而不腻,烤得恰到好处,突然想到祠堂这会正跪着人呢。
“有的时候,当一个人饿着,别人吃饭不吧唧嘴也是一种善良。”给冯文递了一个眼色。
冯文反应片刻,顺着温若初的视线看了过去,是祠堂方向,点头会意,放下羊肉,拿起大芭蕉扇,顺着风向往祠堂方向扇混合着烤全羊味道的风。
温若初摊着手掌,看了一会热闹,忽然感觉掌心一凉,偏头看过去。
沈惊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了金疮药出来。
沈惊澜捏着她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沾带着药膏,在她肿胀的皮肤上打着小圈缓慢晕开,丝丝凉意传来,火辣的不适感逐渐消散。
沈惊澜动作小心轻柔,暂且不考虑沈惊澜日后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单就现在来看,的确有居家好男人的潜质。
“谢谢。”
沈惊澜唇角淡淡勾起,“郡主不必道谢,这是我该做的,不然岂不是被别人比下去了。”
温若初皱了皱眉,前半句还能听懂,后半句什么跟什么啊。
涂抹完药膏,沈惊澜扯了两块布给温若初包扎好,像两个白糯糯的粽子。
又把羊肉分割均匀切成小块,递到温若初嘴边。
温若初最近总觉得沈惊澜有点不对劲,至少和他表现出来的纯良无害小白花人设不符,从沈惊澜配合她搞凌玄澈就能看出来,这小子心眼多着呢。
喂人吃饭的动作有点暧昧,此时温若初没感觉到粉红色泡泡,她看着面前羊肉,这该不该吃?总觉得这羊肉拿在沈惊澜手里,像是专门给她准备的断头饭。
迟疑半晌,笑嘻嘻接过羊肉,反手递给沈惊澜。
“你吃,你吃,你正是长身体的好时候,明天我带你去坐花船游湖。”
沈惊澜就着温若初的手,吃下那一小块羊肉。
“郡主要事缠身,去忙即可,不必把精力浪费在谨之身上。”
“要事?还有什么要事?”温若初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伺候好沈惊澜,将来沈惊澜不记恨她。
大嘴巴冯文听到两人说话,心虚地背过脸,秋菊低头啃羊骨头不吱声。
温若初嘴角荡开笑意问沈惊澜,“没别的事了,还有别的事吗?”
沈惊澜低着头,“郡主不是还养了……别人。”
温若初后知后觉,别苑里还真养着一批美男子,是从各地或买或抢,准备帮凌玄澈打通关系拉拢势力,送给圣人的。
如今她巴不得和凌玄澈分道扬镳,怎么可能继续干拉皮条的勾当。
“你不喜欢,我明天就把那些人打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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