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原主太过彪悍,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她能指着别人鼻子大骂。别人得干活,没工夫跟她一直吵,她又不干活,能跳着脚追着人骂一上午。
所以大家惹不起躲得起,看她看过来,都不再嘀咕。
叶雯拿起镰刀,来到老大旁边蹲下,她看着沉默的老大,也不过二十岁的小伙子,手上却布满了老茧,割稻谷的速度很快,甚至比其他田里那些老把式还熟练。
九月的天依旧炎热,老大的额头很快就沁满了汗珠。
她缓缓蹲了下来,拿出手绢,帮老大把汗水拭干。
老大愣住了,镰刀悬在半空。母亲从未这样待他。
"从前是娘糊涂。"叶雯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往后不会了。"
他的眼眶倏地红了。他慌忙用袖子抹了把脸,别过头去,喉结上下滚动:"娘说这些做什么......"
叶雯没有再说话,事实胜于雄辩,原主会偏心,她可不会。
她也蹲在老大身边也开始干起活来。
如今正是九月下旬,正是收割水稻时候。放眼望去,金黄的稻浪一直延伸到天际,沉甸甸的稻穗低垂着头。
这景象落在从未下过地的叶雯眼里,俨然是一幅诗情画意的丰收画卷。可这份诗意很快就被现实击得粉碎。
温家的稻田里,母子三人正挥汗如雨。
收稻子这活计,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美好。弯着腰在齐膝高的稻田里劳作,不一会儿就让人腰酸背痛。
叶雯才干了不到一小时,就感觉脊椎像是要断成两截。更糟的是,随着日头渐高,毒辣的阳光晒得她头晕目眩,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后背的衣裳早已湿透贴在身上。
她直起酸痛的腰身,望着眼前望不到边的稻田,想到收割完还要赶种油菜和小麦,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农月无闲人"。
这一刻,叶雯恍惚觉得,当年抱怨的考研和现在比起来,那可是小巫见大巫。
她才干这么一小会,就已经受不了,而温家这十亩地里,至少有七亩是老大一个人在打理,往常天还没亮他就要出门,天都黑了他才回来,不知道过的多辛苦。
叶雯用余光打量着旁边默默收割水稻的老大,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她的话刺激到了老大,叶雯只觉得老大的双手挥舞的更加频繁,速度比一开始还快了许多。
他如同一台不知疲倦的收割机器,随着他的动作,田埂上整齐地码起一捆捆稻谷。
老二此刻也跟上了大哥的节奏,往常叶雯不在时,他总爱在田里应付几下就躲去睡大觉,可如今叶雯不仅在场,而且跟以前不一样了,为了在娘亲面前博个好印象,他干得格外卖力。
其实他本就不是吃不了苦的人,只是从前心思都用在别处。这会儿认真起来,干活的速度竟不比老大慢多少。
温家老少的口粮,全指着这十亩薄田。
叶雯一边割着稻子,一边在心里盘算,就算不供温向北读书,这十亩地的收成也仅够吃个饱饭,根本攒不下什么余钱。
要想让全家过上好日子,光靠这点田地显然不行,得另想法子才行。
镰刀起落间,叶雯的思绪越飞越远。
老大注意到母亲每隔一会儿就要直起腰捶背擦汗,心里有些担心,娘多久没下过地了,突然干这么重的活怎么受得了?
他本来就是十分孝顺的人,再加上他娘刚才说的那句话,他感动坏了,心里更是不忍母亲吃苦。
"娘,您歇着吧,这些活儿我和老二来就行,可别累坏了身子。"他忍不住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