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力读书网 > 现代都市 > 与姐姐双重生,却成了娇养团宠谢殷闻昭昭小说
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与姐姐双重生,却成了娇养团宠》是作者“把酒叙”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谢殷闻昭昭两位主角之间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重生前,在她嫁入东宫要成为太子妃当天,亲生父兄将她绑了,让她姐姐去替嫁给太子。这些年来她对爹跟哥哥们掏心掏肺,为他们谋划前程,助他们步步高升,得到的却还是他们的厌恶和算计。重生后她选择了另外一条路,随改嫁后的母亲一起进入了王府。她倒要好好看了,这一次没了她的帮助,她的这些白眼狼爹爹和哥哥们还怎么出人头地。而叫她意外的是,王府里的长辈跟几位继兄都是真心待她,她不过是回馈了一二,就迅速成了整个王府里被捧在手心上的团宠。...
主角:谢殷闻昭昭 更新:2025-07-07 07:0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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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殷闻昭昭的现代都市小说《与姐姐双重生,却成了娇养团宠谢殷闻昭昭小说》,由网络作家“把酒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与姐姐双重生,却成了娇养团宠》是作者“把酒叙”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谢殷闻昭昭两位主角之间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重生前,在她嫁入东宫要成为太子妃当天,亲生父兄将她绑了,让她姐姐去替嫁给太子。这些年来她对爹跟哥哥们掏心掏肺,为他们谋划前程,助他们步步高升,得到的却还是他们的厌恶和算计。重生后她选择了另外一条路,随改嫁后的母亲一起进入了王府。她倒要好好看了,这一次没了她的帮助,她的这些白眼狼爹爹和哥哥们还怎么出人头地。而叫她意外的是,王府里的长辈跟几位继兄都是真心待她,她不过是回馈了一二,就迅速成了整个王府里被捧在手心上的团宠。...
闻昭昭咬牙,本想翻窗离开,哪知刚转过身就撞上了谢厌臣的胸膛。
青年戴着半张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昏暗的佛殿里危险瘆人。
闻昭昭吓了一跳,纤薄的脊背紧紧贴在门上:“你……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签文尚未解完,昭昭妹妹急什么?”
谢厌臣的视线如同利刃,一寸寸凌迟过少女颈间的淡青色血管:“虽然昭昭妹妹的签文上显示浮云蔽月前路暗淡,但签文还说,妹妹将来总有得遇贵人,拨云见月的时候。”
闻昭昭沉默半晌,问道:“二哥哥该不会是想说,你就是我的贵人吧?”
谢厌臣将那支签文抵在闻昭昭的下颚线边缘,痴迷地盯着她的脸:“只要妹妹出得起价,我愿意帮你惩治闻家四兄妹。”
“二哥哥心仪的价码,是什么?”
青竹木制成的签文削薄如片,刮过少女的脸颊,像是玉匠小心翼翼地轻抚世上最珍贵的玉料。
谢厌臣倾身低头,凑近闻昭昭:“当然是你的脸。”
多好看的一张脸呀。
若是剥下来珍藏,每日闲暇时观看赏玩,岂不是美事一桩?
闻昭昭浑身汗毛倒竖。
难怪前世姐姐每次回家,一提起谢厌臣就会面露惊恐之色。
她隐约记得,有一次姐姐是哭着跑回家的,央着父兄为她延请蜀郡神医,说她身上被谢厌臣缝了一块黑狗皮,她怎么也弄不掉。
佛殿烛火被风吹熄几盏。
黑暗如有实质,从角角落落蔓延而来,凉意钻出地砖的缝隙,顺着闻昭昭的脚踝攀援而上,仿佛是要把她困在这里的绞索。
闻昭昭惊惧地咽了咽口水。
闻昭昭朝旁边挪动身体,尽量与谢厌臣保持距离:“你要价太贵,我付不起。”
谢厌臣:“可是——”
“没有可是!”
闻昭昭连忙打断他,人已经挪到了佛殿的红漆方格窗边。
好在木窗没上锁。
她推开窗,果断挽起裙裾翻了出去。
谢厌臣孤零零站在佛殿里。
春夜的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青年的白衣层叠摇曳,青面獠牙恶鬼面具与那张温润如玉的半张脸形成鲜明对比,眉心朱砂鲜红欲滴。
他含笑拣起闻昭昭丢在地上的鱼灯。
闻昭昭已经逃到了人多的地方。
她朝佛殿的方向望了一眼,惊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闻昭昭凭借前世的经商经验,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账目。
她道:“咱们今天差不多能赚二十两纹银。游园盛会持续三天,等明后天的时候大家没了新鲜感,恐怕赚的钱会远远比不上今日。三天加起来,我估摸着咱们大约净赚五十两纹银。”
谢泽猛然瞪圆眼睛:“这么多?!”
闻昭昭对他的反应毫不奇怪。
毕竟她和谢泽是镇北王府最穷的两个人。
他俩月钱一样,都只有五两纹银。
偏偏镇北王管得严,嫌弃谢泽整日呼朋引伴斗鸡走狗,于是镇北王这几个月扣光了他的红包和月钱,而谢泽又不能拿王府的宝贝出去卖,因此他口袋里可能比她还穷。
闻昭昭弯起眼睛:“到时候咱俩平分。”
谢泽激动地捋起袖管:“这小本买卖,居然这么赚钱!来来来,我亲自吆喝几声!”
兄妹俩都爱钱。
于是谢殷和杜太守等官员路过的时候,就看见他俩劲儿往一处使,卖东西卖得热火朝天,尤其是谢泽,吆喝的十分卖力,不知道的还以为镇北王府亏待他吃穿了。
杜太守捻着胡须笑道:“贵府的四公子可真是……一朵奇葩。话说回来,来都来了,本官也去捧个场好了。”
杜太守运气不好,抽了十张纸条,抽到的全是便宜的干果和米饼。
闻昭昭把奖品兑换给他,悄悄看了他一眼。
听说杜太守是朝廷派来的,乃是天子门生,在蜀郡当了十年太守。
虽然他看起来矮矮胖胖和蔼可掬,和谢殷说话时也客客气气,但闻昭昭记得王府山斋里的那场对话——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暗杀谢殷的幕后指使者。
“啊呀呀,”杜太守叹息着咬了一口米饼,“我今日手气不好,没摸到好东西。谢指挥使可要一试?”
谢泽怂恿:“大哥,要不你就试试吧?可好玩了!”
谢殷对这种事不感兴趣。
正要拒绝,闻昭昭已经把装满纸条的竹篓抱到他面前。
少女的额角沁出细密香汗,朝他仰起红扑扑的小脸,因为忙碌的缘故,白嫩的脸颊上多出了几道来不及擦的灰印子,像一只小花猫。
她道:“世子爷?”
“不必”二字,在谢殷的唇齿间打了个转。
他盯着闻昭昭,鬼使神差地问道:“最大的奖是什么?”
“是盐!”谢泽抢答,“磨得又细又白的精盐!”
谢殷依旧注视闻昭昭。
少女的笑容娇艳甜美,落在旁人眼里,大约像极了融化的冰糖。
可谢殷却认为,闻昭昭更像是一捧细盐。
瞧着雪白纯粹晶莹剔透,实则又咸又涩,不好招惹。"
蜀郡太守杜广弘住在阳城,执掌财政和民生,和蓉城执掌兵权的镇北王府呈互为犄角却又分庭抗礼之势。
杜太守道:“那指挥使为何……”
“根据尸检结果判断,凶手是阳城人。”谢殷温声,“某不过是见他吞毒而死,实在可怜,感慨他对主子一片忠心,这才将他送回原籍,好叫他落叶归根。可惜他主子愚钝,一片算计不仅没能成事,还搭进去一个忠仆。”
闻昭昭咬住唇瓣。
桌案底下实在狭小,加上有人把脚伸得很长,她只得艰难地猫着身子。
身子渐渐酸软发麻,她下意识将手掌伸到前面,却按在了一个冰凉的东西上。
闻昭昭抬起头。
她把手按在了谢殷的脚背上……
谢殷正在吃茶。
被人按住脚,一股僵硬感顺着脚背攀援而上。
他垂眸,正对上一双仓惶的圆杏眼。
对面的杜太守干笑两声:“指挥使真是菩萨心肠,要是换做本官,那肯定是要把凶手挫骨扬灰的。”
谢殷的语气依旧温和:“听闻杜太守的爱子在白鹤书院读书,只是没什么读书的天赋,以后打算参军入伍?”
西南的兵权在谢靖手上。
杜太守之子想要参军入伍,必须得经过镇北王府。
谢殷这番话的弦外之音,便是拿那孩子的性命来威胁杜太守,别再搞幺蛾子。
闻昭昭撑着身子,勉强将手从他脚背上移开。
背后不知是谁又伸长了腿。
她往前爬了三寸——
于是她好巧不巧地卡在了谢殷的那双绣金革靴之间。
姿势怪异。
令人面红耳赤。
闻昭昭愣是没敢抬头。
然而一味低着头盯着谢殷的某处,似乎也不太妥当……
此刻,杜太守那张胖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
良久,他紧紧捏着茶盏,挤出一个憨厚的笑脸:“好好的,指挥使提那孩子干什么?对了,这次太妃娘娘六十大寿,本官特意用足足两斤重的黄金,为娘娘锻造了一座观音像,还请指挥使和太妃娘娘笑纳。”
两斤重的黄金……
闻昭昭想着那座黄金观音像,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哪知抬起头,却见谢殷正盯着自己。"
“某只是好奇。”
闻昭昭不卑不亢:“或者说,世子爷认为其实是我提前做了手脚,又故意出面救下谢四公子,以便讨老太妃和四公子的欢心?可我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我没有这么深的城府和心机。”
谢殷玩味地反问:“没有吗?”
剑拔弩张之际,谢泽端着一盘新出锅的糕点跑进来:“闻昭昭,你尝尝祖母院子里的枣泥糕!比别处的都要好吃!”
闻昭昭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对谢殷的厌烦。
她拣起一块枣泥糕:“多谢四公子。”
“哎呀!”谢泽腼腆地挠挠头,“你叫什么四公子,叫我四哥好啦!我母妃去世以后,父王就一直没娶续弦,突然娶了你母亲,我一时不能接受,所以连带着讨厌你。现在我知道你很好,就不讨厌你了,我是愿意给你当哥哥的!”
烛火下,少年的眼睛亮亮的,像是被摸了脑袋的桀骜小狗。
“四哥。”闻昭昭脆爽地唤了一声。
谢泽从没给人当过哥哥,不由耳尖微红,认真地“欸”了一声。
谢殷轻嗤,慢条斯理地放下书籍。
谢泽这才注意到他也在。
他连忙送上枣泥糕:“大哥要不要也来一块?”
“衙门还有事。”
谢殷拿起丫鬟递过来的斗篷,径直离开了万松院。
他走后,谢泽鬼鬼祟祟地拉过闻昭昭:“下个月就是祖母的六十大寿,你打算送什么?”
“六十大寿?”
“是呀!父王打算隆重地操办一番,到时候郡里有头有脸的官宦和富商都会到场庆祝。”
闻昭昭蜷了蜷手指。
她手头现银不多,买不起贵重的礼物。
倒是可以绣一幅《麻姑贺寿图》,可惜她的绣工拿不出手。
“其实我手头也不宽裕,”谢泽烦恼,“父王总是克扣我月钱,我买的礼物肯定比不上其他三位兄长的。闻昭昭,要不咱俩凑钱合买一份?”
闻昭昭想了想,点头道:“好。”
正好明天不必去书院上课,两人约定巳时在门口汇合,一起去锦里街挑礼物。
第二天。
闻昭昭和谢泽去了锦里街最有名的珠宝铺子。
谢泽拿起一支发钗,往闻昭昭头上比划:“你戴这个好看。”
是一支纯银发钗,钗头是两只栩栩如生的银丝镂花蝶,蝴蝶翅膀扑棱扑棱的。
闻昭昭从没见过这么别致的银钗,好奇地接过:“我瞧瞧。”
“闻昭昭?”
一道诧异的声音突然传来。
闻俏俏款款走来,身后还跟着闻如雷。
闻昭昭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他们,礼貌疏离道:“姐姐、三哥。”
三哥?
谢泽竖起耳朵,目光挑剔地掠过闻如雷。
闻俏俏柔柔笑道:“昭昭,这支蝴蝶银钗是我先看见的。”
闻如雷一把夺过银钗,没好气道:“闻昭昭,你怎么什么都要和你姐姐抢?!你姐姐刚进铺子就看见了这支钗,偏被你拿了!”
谢泽气笑了。
他一把将闻昭昭薅到自己身后,又一把抢过银钗:“你俩谁啊?敢从小爷妹妹手上抢东西,不想活了?!”
闻如雷不满喝问:“你又是谁?!”
闻俏俏这才注意到谢泽。
她不由愕然。
前世王府里的四位公子从不拿正眼看她,更别提把她当妹妹。
可是这一世,为什么谢泽会袒护闻昭昭?
不仅称她妹妹,甚至还陪她逛街!
“小爷是谁?!”谢泽眉眼桀骜,“闻昭昭,你来说我是谁!”
闻昭昭道:“三哥,他是镇北王府四公子谢泽。”
谢泽虽然和闻如雷同龄,但身量却要比他高出半个头,很有些人高马大咄咄逼人的味道,再加上他发束嵌宝紫金冠,佩着八宝如意金项圈,身穿瑞鹊团花鹅黄箭袖锦袍,越发显得贵气逼人不可一世,和闻如雷形成云泥之别。
谢泽却对闻昭昭的介绍很不满。
他捏住少女的衣袖,小声道:“你昨晚不是这样唤我的……”
小狗委屈。
闻昭昭头皮发麻,只得补充道:“也是我在王府的四哥。”
谢泽依旧不满:“他们家有三个哥哥,咱们王府有四个哥哥,如果都按顺序喊,如何区分开呢?”
闻昭昭想了想,加了个姓氏:“你是谢四哥。”
谢泽直翻白眼:“难听死了!闻昭昭你要是想不出好听的称呼,我今天跟你没完!”
闻昭昭硬着头皮:“那……四哥哥?”
少女娇软,嗓音脆甜如多汁青梨。
谢泽瞬间嘴角上扬:“勉强可行。”
两人嘀嘀咕咕的模样,被闻如雷尽收眼底。
他暗暗捏紧双拳,胸腔里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虽然他很讨厌闻昭昭,可她怎么能称呼别人哥哥?
也不嫌肉麻恶心!
他扫视过闻昭昭浑身上下。
比起从前在县衙的荆钗布裙,她如今穿着绫罗裁成的杏粉色百蝶穿花齐胸襦裙,似乎连那张小脸都养得圆润娇俏了几分。
其实闻昭昭走的这些天,他过得乱糟糟的。
他每日都要习武,衣裳总是被汗水和泥渍弄脏,以前都是闻昭昭亲手给他洗,每次洗完都像新的一样。
可是现在那些丫鬟偷懒,洗得不干净,导致他的衣裳看起来总是黄黄的脏脏的旧旧的,还很皱巴。
闻如雷捏了捏拳头,冷笑道:“闻昭昭,你如今也算是攀上高枝儿了,瞧不起我们这些兄弟姐妹了!”
闻昭昭认真道:“母亲去王府之前,让我和姐姐自己选谁跟她一起,是姐姐挑剩下的才给我的,怎么又成我攀上高枝儿了?”
闻如雷大怒:“你现在还敢顶嘴了?!我看你是进了王府,得意忘形的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闻昭昭,你要是不希望我讨厌你,就赶紧回家给我洗衣裳!除了木盆里泡着的那些,把我柜子里的其他衣裳也给洗了!要是洗得好,我就原谅你!”
楼上扶栏边。
谢殷负手而立,冷眼睨着楼下的动静。
掌柜的走到他身后,恭声道:“世子爷,玉石已经运到了,都是极其稀罕珍贵的玉料,很适宜在寿宴上送给老太妃。您现在进去挑选吗?”
闻家四兄妹紧紧围着闻昭昭,仿佛闻到血腥气息的蚂蟥,恨不能趴在少女身上敲骨吸髓。
闻昭昭似笑非笑:“不知诸位每个月又拿出多少钱,用来补贴家用?”
四兄妹沉默了。
他们自己的钱都不够花,怎么可能拿出来补贴家用?
闻昭昭幽幽地扫他们一眼,走到前面去了。
四兄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闷闷不乐地跟着她。
路过锦鲤池,闻如雷提议道:“前面有个小吃摊子,不如咱们过去歇歇脚,吃点东西?”
“也好。”闻如风点头,“昭昭啊,你跟我们一起吧。你终究是我们的妹妹,这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你一个小姑娘可不能走丢了。”
闻昭昭不想和他们待在一起。
可是还没来得及拒绝,闻俏俏就挽住了她的手臂,娇声道:“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你就不要再闹脾气了!你要像姐姐这般乖巧听话,兄长们才会喜欢你哦!”
闻昭昭:“……”
她要他们的喜欢做什么?
闻昭昭被迫来到小吃摊上,和闻俏俏一块儿坐下。
闻如风他们三个点餐去了。
等了一刻钟,他们三个突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回来。
闻如风笑容宠溺:“猜猜今天是什么日子?”
闻俏俏茫然:“什么日子呀?”
闻如雷兴奋:“俏俏,今天是你的生辰呀!你忘了吗?!”
“呀!”闻俏俏不可思议,“好像是耶,今天确实是我的生辰!”
闻如云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不记得了也没关系,哥哥们都牢牢记着呢!这碗长寿面是大哥特意为你点的,你快趁热吃了。”
被三兄弟殷勤地围着,闻俏俏绽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谢谢三位哥哥!”
她正要吃面,想起什么,忽然道:“对了,今天好像也是昭昭的生辰……”
闻昭昭和闻俏俏是双生子,自然是同日而生。
只是这么多年,闻家三兄弟早已习惯了单独给闻俏俏过生辰,却有意无意的把闻昭昭的生辰忘记了。
今日闻俏俏突然提起,顿时令三人一愣。
闻俏俏眼眸微动,忽然把那碗长寿面推到闻昭昭的面前,大方道:“要不昭昭吃我的吧?大哥总说孔融让梨的故事,我愿意效仿孔融,把这碗长寿面让给妹妹。”
闻如风欣慰:“俏俏,你真是太懂事了!”
闻如云抚扇叹息:“俏俏,你懂事的叫我们心疼。”
闻如雷摆摆手:“长寿面而已,再买一碗就是了!闻昭昭,你今夜可算是沾到你姐姐的光了!”
闻昭昭:“……”
少女举着鱼灯,始终安静而沉默。
她不稀罕闻家兄弟的长寿面。
她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已经在王府吃过了。
应闻家兄弟的要求,摊主又端上来一碗面。
闻俏俏体贴道:“这面烫得很,正好我的还没动过,晾了半晌也不那么烫了,妹妹先吃我的吧。”
她想和闻昭昭换,闻如风等人却着急地发出一声阻拦的“诶”。
闻如云将收拢的折扇挡在面碗前,笑道:“面条嘛,吹吹不就不烫了?有什么好换的?”
闻如雷也嚷嚷:“没错!都是一样的面,有什么可换的?”
“换来换去也麻烦,就这样吃吧。”闻如风落座,“今天是俏俏和昭昭的生辰,我身为闻府嫡长子、你们的嫡长大哥,先说两句。今夜咱们兄妹聚在一起,我很高兴。我做主,往后岁岁年年,咱们都要团聚!我们会待两位妹妹一视同仁,也希望你们俩敬重兄长,做听话懂事的好妹妹。”
闻俏俏柔声道:“谨遵大哥教诲。”
她说完,夹起一筷子面,忽然惊喜:“呀,长寿面里面还藏了牛肉和糖鸡蛋!”
闻昭昭拨了拨自己的那碗面。
除了面条,里面什么也没有。
闻家三兄弟面露尴尬,拼命朝闻俏俏使眼色。
闻俏俏一脸懵懂无知,怯怯地掩唇道:“我……我说错话了吗?”
闻昭昭放下筷箸:“难怪几位兄长不肯让姐姐和我交换长寿面,原来是因为姐姐的那碗面里还藏着牛肉和糖鸡蛋。”
以闻家的条件,不是吃不起牛肉和鸡蛋。
可这三个人,偏偏要在这种小事上做手脚,区别对待她和闻俏俏。
如果放在从前,闻昭昭会伤心难过。
可是重生归来,她只觉得这三个人十分幼稚可笑。
偏闻如风刚刚还腆着个大脸说“我们会待两位妹妹一视同仁”,也不嫌风大闪了舌头。
她起身,拿起鱼灯就走了。
闻家三兄弟面面相觑。
闻俏俏红着眼眶:“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生得清瘦柔弱,仿佛一株病花,眼中含泪的姿态令三兄弟十分心疼。
闻如云安慰道:“俏俏乖,快别哭了!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太过单纯天真,这才招致闻昭昭嫉妒你。”
“是啊,这事不能怪你!”闻如雷附和,“我们是因为你身子弱,所以才想着多放牛肉和糖鸡蛋给你补身体,没想到闻昭昭那么小家子气,居然因为这种小事儿给我们甩脸子!”
闻如风却蹙起眉头,口吻凝重:“我瞧着,昭昭这次是真的生咱们的气了。”
闻俏俏娇声:“不如咱们去给妹妹道个歉吧?”
她这么说着,杏眼里却藏着星星点点的恶意。
闻昭昭越是闹腾,就越能衬托她的乖巧。
等她多闹几次,她在兄长心里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彻底沦为厌弃之人。
将来父兄飞黄腾达之日,便是闻昭昭后悔之时。
闻昭昭举着鱼灯,没去参加夜游会。
她踏进了芳园里的一座佛殿。
这座佛殿平日里也有僧弥清修苦行,殿内打扫得十分干净,明黄色帷帐和九重莲花宫灯从彩漆藻井垂落,供奉的金身佛像慈悲垂目,注视苍生。
闻昭昭捐了香油钱,要了一盏长明灯。
她想供奉给前世的自己。
追过来的闻如风却黑了脸,也不道歉了,厉声训斥道:“闻昭昭,你也太不像话了!好好的生辰,点什么长明灯?!难道你不知道长明灯是供奉给死人的?!你也不嫌晦气!”
闻俏俏款款上前:“我替妹妹吹熄了它!”
闻昭昭被闻如风拽着手臂,不等她护住长明灯,闻俏俏已经鼓起腮帮子凑上前,一口气吹熄了那盏灯。
闻昭昭盯着熄灭的灯芯。
下一瞬,她猛然举起长明灯砸向闻俏俏!
她厉声:“你是要死了吗?!随随便便吹灭别人的长明灯!”
闻俏俏猝不及防,脑袋被重重砸了一下,疼得她连忙抱住头,尖叫着躲进闻如云的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
姐姐嫌弃的东西,她不嫌弃。
姐姐不喜欢的老太妃,她喜欢!
见她真心实意,老太妃暗暗松了口气,又道:“我今日召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可想去白鹤书院读书?”
白鹤书院是西南一带最好的书院。
除了王孙贵胄,西南的千金贵女也能凭借家族的面子进去念书。
上一世得知姐姐能去白鹤书院,闻昭昭很羡慕,曾鼓起勇气找到姐姐,求她让她以婢女身份跟去旁听,可是被姐姐拒绝了。
姐姐说她脑子不好,平日里寡言少语木讷呆笨,定然学不会读书。
几位哥哥也笑话她东施效颦。
他们说读书这种事情很高雅的,只有姐姐这种名媛贵女才配。
像她这种锯了嘴的闷葫芦,去了也只会贻笑大方。
于是她没能去成白鹤书院。
后来一年年为哥哥们忙碌奔波,整日浸淫在官场和商场里,筹谋算计呕心沥血,就更没有静下心来读书的机会了。
这一世,闻昭昭想安安静静读一些书。
她福了一礼,感激道:“多谢太妃娘娘栽培。”
“你瞧你,左一个谢右一个谢的,咱们如今是一家人,说这种话岂不生分?”老太妃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你应当改口唤我祖母了!”
出身将门的老妇人,利落飒爽,罗汉榻边靠着一根御赐的龙头金身拐杖,虽然面容严肃威武,可闻昭昭还是从她的眉梢眼角捕捉到了一丝怜爱。
闻昭昭弯起眉眼:“祖母!”
少女的声音又甜又脆,像是八月的薄皮青梨。
…
两日后,闻昭昭登上了前往白鹤书院的马车。
书院距离镇北王府约莫三刻钟的车程,是要早去晚回的。
与她同车的还有谢泽。
谢泽是镇北王府的幼子,比她大一岁,正是顽劣的年纪。
闻昭昭挑开马车窗帘,注意到谢殷也在。
谢泽嗤笑:“你第一天上学,祖母不放心,特意安排大哥接送。闻昭昭,你是不是很得意啊?”
闻昭昭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只望向谢殷。
他正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大约送完他们还要去官衙,穿了身绯色窄袖劲装,腰扣蹀躞,肩上用金扣系着一条羽黑色长帔,一手拢着缰绳,侧脸冷漠矜贵的令人心惊。
察觉到她的视线,谢殷淡淡瞥向她。
视线落在闻昭昭的手上。"
谢殷没有回答他。
一颗五彩斑斓的大绣球被抛到半空。
六头舞狮腾空而起,极尽所能地翻转跳跃。
这些少年本就功夫精湛,舞起狮来也比寻常舞狮更加异彩纷呈,各种高难度的杂耍动作引得全场欢呼,就连见多识广的老太妃都忍不住连连称赞。
锣鼓声渐入高潮。
他们一边舞狮,一边齐声喊吉祥话:“锣儿打得闹沉沉,锣鼓喧天庆寿星,自从青狮耍过后,春满乾坤福满门,狮儿耍的一枝花,儿孙满堂一大家!”
锣鼓声在最高潮处戛然而止。
几头舞狮仿佛困顿,大爪按住绣球,各自趴在地上假寐,只在中间圈出一片空地。
一片寂静中,灵快的快板声突然响起。
谢殷看过的那头粉色舞狮,迈着灵巧的步子,踏进了舞狮们圈出来的那片空地。
她把酒坛子放在地上,精致艳丽的狮子头凑近了轻嗅,像是忘情地嗅闻酒香,一双大眼睛陶醉般闭起又睁开,前爪伏地,高高撅起的尾巴则轻快甩动。
桃花香,醒狮醉。
憨态可掬的模样,惹得宾客们轻笑出声。
在粉狮抱起酒坛子,做出贪酒之态时,谢殷看见一朵桃花从狮子头里掉了出来。
是他给闻昭昭簪上的那朵桃花。
想到什么,他微不可察地挑眉。
粉狮饮醉了酒,在空地上迈着滑稽可爱的醉步,酒坛子骨碌碌滚到旁边一头青狮面前,那些舞狮顿时相继醒来,随着锣鼓声起,重新舞动跳跃。
他们在半空中打破酒坛子,粉狮和青狮一跃而起,踩在他们的背上,稳稳接住从坛子里掉落的大红锦绸。
粉狮和青狮拉开大红锦绸。
锦绸上龙飞凤舞气势轩然地写着——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周围顿时响起铺天盖地的喝彩声。
老太妃激动地站起身,拄着龙头拐杖走上前来:“你们是?”
闻昭昭和谢泽正是扮演粉狮和青狮的人。
他们摘下狮子头,行礼道:“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妃红了眼眶,怜爱地一手挽住一个:“好,好!”
闻昭昭望向谢泽,同他相视一笑。
她原本打算送老太妃祝寿砚屏,可是谢泽一直邀请她参加舞狮,说是可以帮她设计一些简单的动作。
于是他们每天夜里在王府花园偷偷排练,这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再加上昨天那副祝寿砚屏被闻如风和闻如雷碰过,闻昭昭嫌脏,就干脆只和谢泽一起舞狮充作寿礼。
老太妃笑问谢靖:“你瞧瞧,这两个孩子舞得好不好?”
谢靖捋着美髯须,爽快道:“舞得好,特别好!”
老太妃又笑望向谢殷:“扶川以为呢?”
谢殷吃了口酒。
视线掠过闻昭昭。
春阳底下,少女的鬓发略有些凌乱,髻边的银蝴蝶扑闪扑闪,小圆脸红彤彤的,正拿杏红汗巾擦去耳后的香汗。
她像一颗泛绿挂红的稚嫩苹果。
他收回视线,脑海中浮现出粉狮抱着酒坛子贪婪醉饮的画面。
他道:“是很不错。”
闻昭昭惊奇地看他一眼,似乎是疑惑他竟然会夸他们。
谢殷觉得她瞪圆杏眼的模样,像极了那头娇憨的粉色舞狮。
邻桌的闻俏俏咬着嘴唇。
眼见老太妃竟然让闻昭昭坐到她身边,还要把她引荐给席上的贵妇人们,她不由暗暗攥紧手帕。
闻如雷在旁边咬牙道:“这死丫头竟然又不送砚屏了!我看她是翅膀硬了,主意也变多了!俏俏,咱们可不能让这死丫头抢走你的风头。舞狮这种事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俏俏,不如你马上给老太妃献一支惊鸿舞,叫她开开眼,什么才是真正的名媛贵女!”
闻俏俏一怔。
闻昭昭才表演完,她现在抢着上场,像什么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故意抢自己妹妹的风头。
而且惊鸿舞根本不适合这种场合!
三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实在过于蠢笨!
要不是他将来会立下军功进入金吾卫,成为皇太子的左膀右臂,闻俏俏实在不想和他打交道。
她正要拒绝,谢厌臣忽然笑道:“祖母,孙儿刚刚听见,闻家大姑娘要给您献舞。”
闻俏俏浑身一寒。
这声音是……
她惊惧地望向谢厌臣。
青年白衣胜雪松姿鹤逸,淡然清幽如崆峒碎玉,眉心一点鲜红朱砂,天生一副慈悲观音面。
可就是这个人……
前世谢厌臣回府小住,她还以为他是哪家的王孙贵胄,腆着脸想与他交好,岂料还没来得及施展爬床之术,就被他迷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这厮竟然把一大块黑狗皮缝在了她的大腿上!
后来她嫁给那个粗使小吏,也因此被嫌恶磋磨。
她打听得知,谢厌臣此人因为自幼心术不正而被镇北王厌弃,十五岁那年他曾为濒死之人医治,虽然令对方多活了三日,后来却被发现他掏空了那人的内脏,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才叫人家多活了三日。
大家都说,他很邪门儿。
自那以后,镇北王将他赶出府去,如今长住义庄与尸体打交道。
闻俏俏下意识摸了摸自己那块皮肉。
还好,这一世,那块黑狗皮还没有缝到她身上。
也许再过不久,会缝到闻昭昭的身上。
她正神游,闻如雷兴奋地推了推她:“俏俏,你还愣着干什么,快为太妃娘娘献舞呀!大家都等着呢。”
闻俏俏被赶鸭子上架,只得起身献舞。
她在空地上跳起惊鸿舞,但这支舞明显不适配寿宴,因此在场的贵妇小姐皆都不屑一顾,倒是有些心术不正的男子频频望向她。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闻俏俏也依旧感受到了那些恶心的目光。
终于跳完,园子里也不见什么喝彩声,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声笑。
闻俏俏面红耳赤,委屈地走回席位。
闻如雷仿佛察觉不到她的情绪,兴奋道:“俏俏,你跳得特别好!我刚刚都看呆了!”
闻如风也附和道:“是啊俏俏,估计从今天起,不少贵公子都会成为你的裙下之臣。”
闻俏俏垂着头,眼眶逐渐泛红湿润。
这两位兄长简直蠢钝如猪!
难道他们没有发现,看她的男子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吗?!
她像是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委屈,哭着跑了出去。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老太妃等人的注意。
谢厌臣一边剥蟹,一边笑道:“要献舞的是她,哭的又是她。特意跑到祖母的六十大寿上来哭,也不嫌晦气。”
闻如云猛地抬起头。
这句话,无疑是在明晃晃地偏袒闻昭昭!
可是……
闻昭昭那样品行不堪蠢笨迟钝的小姑娘,连俏俏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她凭什么能得到镇北王府的偏爱?!
这些人难道都不长眼睛的吗?!
还是说,他们全都被闻昭昭蒙蔽了?!
闻昭昭倒是没什么反应。
她知晓谢殷此人明是一把火暗是一把刀,在长辈和外人面前向来喜爱表演出一副温良谦恭的模样,又极在乎镇北王府,所以他说的话听听就是了,如果当真那可真是她犯蠢。
她便恰到好处地露出感动神情,哽咽道:“祖母、兄长……”
“好孩子!”老太妃紧紧搂着她,“往后,你就是我的亲孙女!”
宴席过后,老太妃要和其他府上的几位老夫人去园子里看戏。
她没把闻昭昭拘在身边,只让她自己去找同龄人玩。
不知是谁攒了一个局,说是比试射箭,彩头是一块玉佩。
为了哄闻俏俏高兴,闻如雷兴冲冲参加了比试。
闻昭昭站在人群中观看。
对她而言,闻如雷虽然不是个好哥哥,但他在练武方面确实是很有些天赋的,无论是骑射还是功夫,在同龄人中都数佼佼者,他一上场就射中了靶心,引得众人纷纷称赞。
闻俏俏脸上也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冲淡了她刚刚在宴席上的不快。
谢泽抱臂站在闻昭昭身边,不屑道:“不过如此。”
闻昭昭解释道:“他不像四哥哥,在王府里跟着名师学过骑射和功夫。他自学到这个份上,已经很不错了。”
正因为闻如雷有练武的天赋,所以前世她才会劝他去参军,好正经学习骑射功夫。
后来闻如雷在军中立了功,随父亲回到京城后,参加武举一举夺魁,被天子钦点为金吾卫副指挥使,前程一片锦绣。
可是直到最后,闻昭昭才知道原来他恨了自己一辈子。
恨她撺掇父亲将他送去军营,恨她害的他那么辛苦……
这一世,闻昭昭决定尊重他人命运。
“这也叫很不错?”谢泽嫌弃挑眉,“我还没请师傅的时候就已经比他厉害了!更别提我大哥,我大哥在他这个年纪,能单枪匹马端掉一窝山贼!你等着!”
他不允许在闻昭昭心里,闻如雷比他更厉害。
他跨着长腿大步上前,嚣张地拿过弓箭:“闻如雷,小爷来会会你!”
他熟稔地拈弓搭箭,却是一次性搭上了三支羽箭。
随着他松开弓弦,三支羽箭呼啸着刺破空气,直奔靶心!
三支全中!
周围响起铺天盖地的喝彩声。
谢泽朝闻昭昭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像是在询问她如何。
闻昭昭看着少年桀骜不驯的姿态。
如果前世他没有废了双腿,恐怕会比闻如雷更加惊才绝艳吧?
她绽出一个温柔的笑脸:“四哥哥好厉害!”
谢泽力压闻如雷,夺得了那块玉佩。
他把玩片刻,不屑讥笑:“这等成色,连出现在我妹妹面前的资格都没有。喏,翠翠,赏给你吧!”
闻俏俏眼睁睁看着喜欢的玉佩被谢泽赏给了丫鬟,自觉遭到羞辱,顿时捧着心口,难过地红了眼眶。
她攥住闻如雷的袖角,伤心道:“三哥,这位谢四公子既然看不上这块玉佩,又为什么要夺走它?甚至还当着我的面赏给丫鬟……他是不是故意羞辱我?”
闻如雷见她黯然神伤泫然欲泣,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他直接冲到闻昭昭跟前,喝问道:“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唆使谢泽去抢玉佩,好给你姐姐难堪!闻昭昭,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得如此心肠狠毒?!”
他还想揪闻昭昭的衣襟,被谢泽一脚踹翻在地。
谢泽居高临下:“自己没本事夺魁,却冲小姑娘发脾气。闻如雷,你挺有‘男子气概’啊!”
闻如雷狼狈地爬起来,不敢冲谢泽发脾气,只恶狠狠瞪着闻昭昭:“这是你第二次,纵容谢泽欺辱于我!”
闻昭昭平静地看着他。
谢泽不过是想保护她而已。
这也叫欺辱吗?
那么闻如雷从前对她所做的一切,又叫什么呢?
闻如雷见她不吭声,以为她害怕了。
他冷冷地撂狠话:“闻昭昭,你记着,从今往后,我闻如雷只有俏俏一个妹妹!至于你,我可不知道你是谁!你以后也别再叫我三哥了!”
他很清楚,闻昭昭十分在乎他们这几个哥哥。
她甚至愿意为他们付出性命。
如果她是想利用谢泽,吸引他们的注意、让他们吃醋,那么他要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失算了!
她这么做,只会将他越推越远,只会让他更加厌恶她!
他怒气冲冲地拉起闻俏俏:“俏俏,咱们回家!”
闻俏俏挣开他的手:“三哥,我想和昭昭说几句话。”
闻如雷点点头:“那我在王府门口等你。”
闻俏俏对镇北王府相当熟悉,很快就领着闻昭昭来到一处偏僻的山斋。
山斋建在后园的山坡上,幽雅僻静,内里摆设古朴端肃。
闻俏俏问道:“我找人打听过了,前段时间,妹妹曾经在金味斋救了许多人,谢泽也在其中。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知道金味斋会在那一天坍塌的呢?”
闻昭昭看着她。
知晓她是在试探自己,是不是也重生了。
闻昭昭并不想过早暴露,便温声道:“也是凑巧,我那天经过金味斋,听说四哥哥在里面吃酒,就进去找他,想着见识见识蓉城最好的酒楼是什么模样。”
闻俏俏挑了挑眉。
闻昭昭没什么见识,这一点她是知道的。
因为每次他们兄妹出门下馆子,都不会带上她。
闻昭昭接着道:“我上楼的时候,发现横梁有些歪斜,就顺嘴问了掌柜的一句,上次检修是在什么时候,掌柜的说是三年前。四哥哥大怒,称他们酒楼做事不地道,当即就命他们立刻检修。岂料我们前脚刚清场,酒楼后脚就塌了。”
她笃定闻俏俏没有谢殷敏锐。
果然,闻俏俏只是沉思片刻,就相信了她的措辞。
闻昭昭压住唇角,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进王府之前,姐姐曾说父兄一定会飞黄腾达,姐姐莫非知道些什么?”
闻俏俏生怕闻昭昭知道真相以后,要回家和她抢机缘,连忙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很快离开了山斋。
闻昭昭也要离开,戴在耳朵上的明珠却骨碌碌滚进了桌案底下。
她爬到桌子底下,刚拣起明珠,就听见脚步声传来。
她趴在地上望去,一双绣金卷云纹黑靴映入眼帘。
是谢殷。
谢殷顿了顿,道:“祖母想为闻姑娘说亲?”
“你妹妹过完年就十五岁了,这个年纪说亲倒也不算早。我想着可以先相看起来,慢慢挑个好的。你身边可有合适的?”
谢殷瞥了眼闻昭昭。
雪光透过蠡壳窗照进来,少女坐在那里,周身宛如蒙着一层朦胧洁白的珠光。
她今日穿了身莲紫色袄裙,本就端肃的色彩衬得她分外恬静婉约,黄金如意对襟扣严谨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颗,垂髫分肖髻边依旧簪着那支银蝴蝶发钗,一侧垂落绑了红绳的小辫子,平添几分娇艳俏皮。
她刚刚在练字。
摊开的宣纸上簪花小楷清丽婉转,宛如嶙峋梅枝,像她这个人一般,在乖巧的皮囊底下藏着三分清冷倔强。
单从外貌看,闻昭昭其实挺好说亲的。
但是……
谢殷微笑:“祖母,我交好的都是世家子弟,就算人家肯,只怕他们的母亲也不肯同意闻姑娘进门。毕竟,闻姑娘并非王府亲生。依我看,祖母真想给闻姑娘说亲的话,不妨从寒门子弟里面找,虽说他们的出身差了些,但和闻姑娘也算门当户对。”
话音落地,老太妃厉声呵斥:“昭昭虽非王府亲生,但我如今已然把她当成我的亲孙女!怎么,扶川觉得她配不上你那些朋友?!从什么时候起,扶川也有门第偏见了?!”
谢殷没料到老人家的反应这么大。
老太妃被他气得不轻,又质问道:“你觉得昭昭配不上他们?!”
谢殷不想惹祖母生气。
他垂下薄薄的眼皮,言不由衷:“……配得上。”
老太妃又质问他:“你觉得昭昭漂不漂亮?!”
谢殷:“……漂亮。”
老太妃:“哪里漂亮?!”
谢殷:“哪里都漂亮。”
老太妃气得敲了敲龙头拐杖:“敷衍!”
闻昭昭无所适从地起身,不知如何平息老人的怒火:“祖母……”
老太妃摆摆手:“你别说话,我只问他!”
谢殷只得又看了一眼闻昭昭:“裙子很漂亮。”
“裙子?!”老人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她生得白,莲紫色很衬她的肤色。”谢殷绞尽脑汁,“眉眼很漂亮,鼻子很漂亮,嘴唇也很漂亮……”
他的视线落在少女的唇瓣上。
她唇红如樱,唇形饱满秾艳,好似一颗娇俏惹眼的樱桃。
因为脸颊捎带着还未褪去的婴儿肥,她看起来便妩媚而又稚嫩,令人想起春夏之交尚未熟透的樱桃,咬下去时唇齿间溢满了酸甜汁水。
闻昭昭的目光和他猝然撞上。
谢殷收回视线,淡淡捻了捻指腹。
老太妃很满意谢殷的这番作答,念叨道:“咱们王府的姑娘,是一定要嫁到好人家的!虽说我不拘出身,但若能挑个出身锦绣的那是更好不过,起码不会在吃穿上亏待了你妹妹。人品相貌才华,三者缺一不可,那些个长得丑的,是万万不能往你妹妹跟前领的,不然每日瞧着都得少食两碗饭,夜里醒来都得丑的吓一跳。”
闻昭昭忍俊不禁,望向老太妃的目光更加温柔依赖。
她的亲生父兄只想把她嫁给一个傻子,好叫她伺候那傻子一辈子。
可是在太妃娘娘眼里,她却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儿。
至亲至疏,可见一斑。
屋子里闹完这一出戏,谢泽打着呵欠走进来:“祖母,孙儿来给你请安啰!我想吃您院子里的枣泥糕——咦,大哥、昭昭,你俩来的可真早!”
闻昭昭端起一碟点心送到他面前:“喏,枣泥糕,祖母一早就吩咐小厨房给你预备上了。”
“嘻嘻!”谢泽往嘴里扔了一块糕点,余光瞥见她书案上摊开的字帖,“你在祖母这里练字呢?”
“嗯!”闻昭昭弯起眉眼,“再过两个月,就是春日游园盛会,先生说要从学堂里挑几副字,挂在羲和廊展示。四哥哥,我想被先生选中!”
每逢阳春四月,官府为了庆祝万物复苏,会在芳园举办踏青盛会。
盛会当日,不仅有通宵达旦表演百戏的伶人,而且还有从各地蜂拥而至的商贩,叫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不止如此,游园盛会还有演武比赛,不拘贫富出身,十几岁的少年们在演武场上策马疾驰,比试刀枪棍棒兵法谋略,若能展现出绝佳天赋,甚至当场就会被一些位高权重的将领选中,当成下一代将军培养。
前世闻如雷就是在演武比赛中脱颖而出的。
他被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相中,要他去他帐下历练,保他两年内建功立业受封军衔,可惜他嫌参军辛苦,又嫌武将不如文臣风光,是死活不愿意。
后来还是她向父亲进言,说闻如雷科举无望,既然遇见了贵人,参军反倒是他的一条康庄大道,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是怎么也要牢牢抓住的,就算绑也要把三哥绑去。
却没料到,闻如雷自此恨毒了她……
谢泽一脸乖宝宝的表情,实诚问道:“好妹妹,羲和廊是什么?我每年都去芳园玩耍,我怎么不知道园子里还有这条廊道?”
闻昭昭垂下眼睫,竭力把闻如雷的事甩到脑后。
她认真道:“羲和廊是专门展览字画的地方,只有写得特别好的,才有机会在游园当日展出。”
前世,闻如风和闻俏俏的字都被展示在了羲和廊。
她孤零零站在回廊里,仰头看着他们高高挂起的字画,心里不知道有多么艳羡。
她曾经也想练字的,可她连一张书案都没有,更别提笔墨纸砚。
她试着用棍子蘸水,在台阶上练字。
闻如云撞见后,骂她是假正经,骂她是东施效颦。
前世,她的字到底是没练出来。
闻昭昭正黯然,谢泽揉了一把她的脑袋,笑眯眯道:“那你可要好好努力!等你的字挂进羲和廊了,哥哥把朋友们都叫上,给你捧场去!”
少年桀骜开朗,像是忠诚而又热烈的小狗。
“嗯!”闻昭昭的圆杏眼亮晶晶的,使劲点点头。
正兄友妹恭,老太妃突然道:“对了,我记得扶川的字就很不错。扶川啊,左右你这段时间没什么公务,你就每天抽一个时辰,教你妹妹写字吧。陈嬷嬷,你叫人去把西厢房单独辟出来,改成一间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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