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孟笙裴绥的其他类型小说《二婚嫁律政大佬,前夫孤独终老了孟笙裴绥小说》,由网络作家“槿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叮!孟笙刚到停车场,手机忽然响起一道短信提示音。她下意识点开,一行文字映入眼帘:别去江华路,危险!这是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江华路是她家到一笙美术馆的必经之路。也是最近的路程。孟笙一脸莫名,以为是谁发错了消息,或是垃圾信息,便没太在意,坐进驾驶室,启动车子。已经过了晚高峰,路况很顺畅,在路口等绿灯时,手机再次响短信提示音。屏幕亮起,她拿过手机看,发现还是之前那串陌生号码,只是内容不同了。八点半,江华路连环追尾,别去!孟笙微愣,眉头随之紧锁,离八点半还差七分钟,而这个绿灯一过,拐个弯就是江华路了。蓦地,手机闪进来一个电话,是助理乔娜打来的。她垄断思绪,接起,放在耳边,“喂。”“孟姐,你给商总买的手表忘记拿了。”孟笙一愣,今天是她和商...
《二婚嫁律政大佬,前夫孤独终老了孟笙裴绥小说》精彩片段
叮!
孟笙刚到停车场,手机忽然响起一道短信提示音。
她下意识点开,一行文字映入眼帘:别去江华路,危险!
这是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
江华路是她家到一笙美术馆的必经之路。
也是最近的路程。
孟笙一脸莫名,以为是谁发错了消息,或是垃圾信息,便没太在意,坐进驾驶室,启动车子。
已经过了晚高峰,路况很顺畅,在路口等绿灯时,手机再次响短信提示音。
屏幕亮起,她拿过手机看,发现还是之前那串陌生号码,只是内容不同了。
八点半,江华路连环追尾,别去!
孟笙微愣,眉头随之紧锁,离八点半还差七分钟,而这个绿灯一过,拐个弯就是江华路了。
蓦地,手机闪进来一个电话,是助理乔娜打来的。
她垄断思绪,接起,放在耳边,“喂。”
“孟姐,你给商总买的手表忘记拿了。”
孟笙一愣,今天是她和商泊禹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本来两人都想好怎么过这个纪念日了,奈何三天前他临时要出趟差。
手表是她前几天就买好的,原先一直放在抽屉里。
今天傍晚她拿出来了,也是避免自己忘了。
结果还是忘了。
接到他说回来了的电话,她急忙拿上外套和手机就走了。
好在乔娜每天下班前都有整理自己办公室的习惯。
“我现在回来拿。”
挂了电话,目光定在那条短信上,几秒后,在后面响起催促的汽笛声,看绿灯亮了,才再次丢开手机,调转车头回美术馆。
抵达美术馆,乔娜已经拿着手表在门口等了。
她上前接过,莞尔一笑,“谢谢。”
回去路上,孟笙看到一辆、两辆、三辆救护车从前方快速驶来,车前车后还有好几辆警车和交警摩托,警笛声响彻了夜晚。
这是……
孟笙心里有几分不安,抓着方向盘的力道都不自觉加重了。
到了路口,车子被一位交警拦下,“江华路发生连环交通事故,禁止通行。”
连环交通事故?
孟笙心跳加速,想起那两条被她认定为恶作剧的垃圾短信。
交警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进了。
深秋的风不住的往车里灌,却感觉不到半分寒意,还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那股劫后余生的感觉强烈的抨击着心脏时,她才回过神。
原来交警已经走了。
想起短信,她连忙将车子开到路边,拿起手机点开短信,编辑文字: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江华路会发生连环追尾?
点击发送的下一秒,弹出一条系统文字:您的消息发送失败。
孟笙又耐着性子发了一条,但得到的回复都是发送失败。
干脆回拨电话。
可预料之中的铃声并没想起,屏幕上显示“拨号失败”这四个字。
这是什么情况?
短信发不出去,电话也打不通?
孟笙疑惑的皱了皱眉头,还没什么思绪,商泊禹的电话打了进来。
“笙笙,你还有多久到?”
电话那头的男音温沉好听,像极了山涧的清风,能将她积压在心里的所有情绪化为乌有。
“江淮路这边出车祸了,要绕路回。”
商泊禹闻言,语气立马紧张了,“车祸?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你现在在哪,我来接你。”
孟笙轻轻一笑,“我没事。我这就回来了。”
那头的商泊禹不放心的多嘱咐了几句。
孟笙没再纠结短信的事,启动车子绕路回家。
到家时,厨房里已经飘出阵阵菜饭香,她刚换了鞋,一抹戴着围裙的挺拔身影走了出来。
男人身着白衬衫黑西裤,双腿修长,样貌俊朗,轮廓分明,金丝框镜片下有一双温润和煦显深情的眸子,此刻却十分急切。
“真没受伤?”
孟笙笑着转了一圈,加重语气道,“真没事,我是回来路上看交警拦车不让过。”
商泊禹上下打量她,缓缓松一口气,“没事就好。和你打完电话后,我炒菜的心思都没有了。”
“怎么做起菜了?多麻烦啊,直接出去吃好了,你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应该好好休息一下的。”
孟笙看他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衣服,心疼的抿抿唇,眸色柔和如水。
商泊禹笑道,“我不累,飞机上也是休息了的。况且今天可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没能陪你一起去巴黎看尼布勒泰的画展,是我的遗憾,我只能做几个你爱吃的菜来弥补一下了。”
在孟笙的印象里,商泊禹出身豪门,身量高,样貌好,性格温柔体贴,细心又周到,浪漫还深情。
不抽烟不喝酒,情绪稳定,会下厨会疼人。
他们相恋三年,结婚三年,他对她是无微不至。
即便家里有保姆,他也会经常下厨做她爱吃的菜,甚至连不符合他身份的事他也没少做。
孟笙在他身上找不到什么缺点。
她走到他面前,抬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闭了闭眼,由衷地说,“你怎么这么好?”
商泊禹宠溺的抚上的后脑勺,柔和的声音里带笑,“傻瓜,你是我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抱了好一会,商泊禹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吻了吻她的鬓角,哄道,“我灶上还开着火,你先上楼换套衣服,洗个手。是不是饿了?再有两个菜就能吃饭了。”
孟笙从他怀里出来,应了声,上了楼。
商泊禹是个骨子里都很浪漫的人,每年的结婚纪念日,他都会变着法的给她惊喜。
今年虽有意外,但惊喜依旧有。
等她下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蜡烛和鲜花,还有一条贝壳钻石项链。
商泊禹亲自给她戴上,眉眼温柔,“买的时候,就觉得会很衬你,真的合适。”
孟笙道谢,也把自己准备的手表送给他,“这块表应该也很适合你。”
“谢谢老婆,老婆选的,我都喜欢。”
商泊禹将她搂进怀里,要为今天甜蜜的纪念日画上句号时,孟笙制止了他,“大姨妈来了。”
“不是还有一个星期吗?”
孟笙抬头,“我大姨妈一直很准,最多差个一两天。”
商泊禹一愣,将脸埋进她的颈窝之中,笑道,“那几杯酒作的祟,都把这事给记错了。”
孟笙没将这事放心上,真当他是喝了酒,记错了。
直到三天后,自追尾事故后一直毫无反应的号码再次发来了短信。
锦州酒店,晚上九点,房间号1408,商泊禹和宁微微
孟笙盯着这串文字,登时怔住。
这里面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连成一句,却是如此的陌生。
前者是她的丈夫,后者是她的闺蜜。
她和商泊禹相识于大学。
当初他追她,追得那是一个轰轰烈烈,送花送早餐送玩偶,请她的同学喝奶茶,全校皆知他有多爱她,用情有多深。
又为了她能有多豁得出去,甚至是能牺牲自己性命。
而这么多年,他对她,始终如初,从未变过。
宁微微她的大学同学,两年的室友关系,早就让她们成为亲密无间的闺蜜。
她也是见证了她和商泊禹整个恋爱过程的人。
对商泊禹更多的是看不上,看他哪都不顺眼。
他们结婚时,宁微微更是红着眼眶警告商泊禹,让他一定对她好,不然她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她想不通。
不常见的两个人怎么会约在酒店,共处一室呢?
可她也不是傻子。
这明显意味着商泊禹出轨宁微微了。
但……不可能。
“出轨”这两个字,她压根就没往商泊禹身上想过。
那么爱她,疼她,对她好的人又怎么会背叛她呢?
更何况,出轨对象还是宁微微。
怎么会呢?
可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上次江华路连环车祸的事情。
那颗心不受控地‘砰砰砰’跳着。
仿佛下一刻就会跳出来一般。
这条短信让下午的时间越走越慢,对于孟笙来说,是煎熬的。
她一次又一次的拿起手机看时间,直到傍晚,商泊禹发来微信:抱歉,笙笙,公司临时出了点状况,需要我处理,晚饭就不能陪你吃了,电影我们明天再去看好吗?
孟笙心里‘咯噔’一响。
本来今天晚上他们说好去一家法式餐厅吃饭的,吃完饭再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餐厅位置在昨天就预约好了的,电影票也是昨天一块买的。
蓦地,好似有一块又大又沉的石头压在她的胸口上,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忽然意识到,商泊禹一直都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只要是他做出的承诺,每次都会做到,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着,今年,还是……去年来着,他慢慢开始爽约了。
有各种理由和借口。
她没有回商泊禹这条消息,心乱如麻的等到八点半,她拿上包和车钥匙前往短信中的锦州酒店。
在前台问了工作人员,便直接乘坐电梯抵达14楼。
到1408房间门口时,她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九点零三分。
想按门铃的手悬在半空中顿了下,心底那股紧张无限涌动着,充斥她的四肢百骸。
片刻,她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还是按响了门铃。
叮咚!
门铃响过后,等了差不多十多秒的样子,门从里面被打开,一张露着欢喜笑容的脸映入她的眼帘之中。
是她所熟悉之人。
宁微微!
即便是心里早已有了准备,但她还是怔了下,杏眸里的碎光正点点熄灭。
相比她的平静,门里的宁微微已经将面上的欣喜收敛干净,换上一丝慌乱。
她穿着一条黑色真丝吊带裙,露出白皙漂亮的脖颈和锁骨线。
裙里的风光若隐若现,中间那条傲人的沟壑,更是瞩目。
而她那张清纯娇俏的脸上略施粉黛,凤眸流转,清纯又不失妩媚。
别说是男人了,女人看了都不免会心动几分。
宁微微抬手捂着胸口,尴尬的扯出一抹笑,压住那份慌乱,自然地问,“笙笙,你怎么会在这里?”
孟笙没有错过她所有的细微表情,浑身的血液好似从寒潭中过了一遍,凉得发颤。
那颗心好像也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撕裂般的疼。
她暗暗攥紧抓着包的手,面上不显,不动声色地往屋里看了一眼,扬扬眉梢,颇为暧昧的反问,“你这是?”
宁微微身形一僵,嗫喏着唇,眼神躲闪了几下,支支吾吾道,“我……哎呀,我其实谈了个男朋友。”
男朋友?
据她所知,宁微微倒是谈过两段恋爱,两段都是大学时期的,最后一段维持了近三年的时间,但后来因为男的因为家里安排出国了,异国恋了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就分手了。
她长得漂亮,自那以后得追求者也不少,但她都没有谈恋爱。
孟笙一直以为是她放不下那位前任。
可她和宁微微相识那么多年,自认为是了解她的。
就拿她现在的反应和微表情来看,完全可以判断,她在撒谎。
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意外和高兴,“什么时候的事?你终于想开了?”
宁微微作出一副害羞扭捏样,“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就想说和他试试……我和他也是最近才确定的关系,本来想等我休完年假再告诉你的……”
孟笙笑着接过话头,“你这样想就对了,都多少年了,早该放下了。”
宁微微笑了笑,面上闪过一丝狐疑,“对了,笙笙,你怎么会在……”
孟笙无视她的话,满脸好奇和八卦的追问,“人呢?我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能把你拿下!哎哟,真丝吊带睡裙都穿上了,这么性感,怕不是要把他迷死啊?”
她想知道宁微微口中的‘男朋友’到底是不是商泊禹。
他又在不在里面。
如果在呢?
她该如何面对,又该说些什么?
孟笙不敢往下想,指尖微微泛白,心脏也不受控的加剧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般。
“哎呀,讨厌!”宁微微害羞的拍开她轻拽睡裙的手,讨饶道,“他人还没到呢,我刚刚还以为是他来了呢。好笙笙,你就别取笑我了。”
她想起开门时宁微微那副欣喜的表情。
想来她口中所谓的“男朋友”是真的还没来,心绪有些复杂,却莫名觉得压在胸口的重石稍稍挪开了些。
或许是觉得现在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不愿面对。
但面上还是带笑,“行,那我就不打扰你和你男朋友的好事了。下回有时间带他一起吃个饭。”
说罢,便转身准备离开。
宁微微连忙拉住她,“你还没和我说,怎么好端端来这里了?”
孟笙一顿,知道自己茫然出现在这里,肯定让人生疑,还不如干脆明说,看她是什么反应。
回头间,已经将脸上的痛楚收起来了,“抓奸。”
“什么?!”宁微微瞳孔一缩,“抓谁……谁的奸?”
“我能抓谁的奸?只能是商泊禹了。”
宁微微脸上的血色凝固,心好似被狠狠扎了一下,屏住呼吸问,“商泊禹和谁?”
孟笙睨着她,摇摇头,“不知道。下班的时候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看见商泊禹和一个女的进了这家酒店的14楼,具体不知道哪间房,我就随手敲了两三间,还挨了一顿骂呢。”
宁微微看她悄悄指了旁边的房门,松了口气。
从而愤愤道,“这人太过分了!我虽然讨厌商泊禹,但从可观角度来说,商泊禹很爱你,视你如命,这些年对你的好也是有目共睹的,怎么会出轨呢?肯定是那个人编造谎言故意挑拨你们夫妻的感情。”
说着,她话锋一转,“不过,他要是真的敢背叛你,我第一个上去把他腿打断!”
“应该是那人瞎说的,我回去让泊禹查查他。”孟笙莞尔,眸子深处隐着一缕沉痛的冷意,跳出几分揶揄和暧昧,“我先走了,你好好享受。”
宁微微害羞的嗔了她一眼,目送她离开,脸上的笑意渐失,握紧了拳头。
孟笙离开酒店的步伐是沉重的。
进了电梯,浑身的力气都好像卸了个干净。
所以,商泊禹真的出轨了吗?
她不想相信,可事实又不得不让她怀疑。
怎么会这么巧?
商泊禹临时放她鸽子,而宁微微正好就在短信中说的锦州酒店14楼,又那么刚好和口中所谓的男朋友约在1408房。
如果是真的,那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又是如何开始的呢?
她没在酒店外等,知道她来过,宁微微肯定会通知商泊禹让他别再来了。
回去的路上,下起了朦胧细雨。
初秋的天,已经开始降温了。
到家时,商泊禹的电话进来了,她没接,停好车便进了屋。
商泊禹听见动静,急忙走过来,“怎么加班这么晚?”
不等她说话,他已经抱了上来,歉然道,“对不起,老婆,今天食言了。”
孟笙有些麻木。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也这样抱着宁微微哄过吗?
可那个画面她不敢想象。
心会疼。
商泊禹垂眸看她,捏了捏她的手心,轻声说,“餐厅我们重新定,明天去吃好不好?电影票也重新买。”
孟笙她望着他认错的样子,眉尾耷拉向下,是那么的低声下气,真挚又诚恳。
他平时就是这样,只要有一点点矛盾,不论对错,他都会率先低头道歉,哄她。
六年如一日。
现在,她确实不生气,脑海和心里却只有茫然和挣扎。
“没事,饭在哪吃都一样,你的厨艺可不比外面餐厅的差,那部电影昨天才上映的,随时能去看。”
商泊禹温和一笑,语气尽是宠溺和无奈,“你啊,也和我发发脾气,总是这样体贴,我心里更愧疚了。晚上吃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做点?”
他样貌英俊,性子温润和煦,又这般体贴入微,孟笙还是无法将他爱自己和背叛自己的身影彻底重叠在一起。
总觉得那么不真实。
刹那间,脑海里闪过许多属于他们二人曾经的画面。
她记得在一起的第一年,他为她放了半个小时的烟花,卡着整点大声宣誓,“孟笙,我一定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往后的每一年跨年,他都会给她不同的惊喜。
还有一次生病,正是冬天,她烧的迷迷糊糊,车子开到一半,被积雪阻了路,他就背着她走了将近两公里路,最后还把他自己冻病了,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才出院。
他本身是个对猫毛过敏的人,可因为她喜欢,在她25岁生日那年买了一只异瞳布偶送给她,养在家里的那段时日,他总是打喷嚏,犯鼻炎,最后还是孟笙看不下去了,才将猫送去宁微微那养了。
只可惜一年都不到,那猫就得传腹,治了半个多月都没救回来。
诸如此类的付出,都像幻灯片一般在她脑海中一一回放。
孟笙一直都十分让坚信他很爱她。
正是因为他,爱情在她心里一直都是美好纯洁的存在。
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它被玷污了又是一种怎样的悲凉和可笑。
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面对这一切,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
商泊禹看她出神,搂着她腰肢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些力道,垂眸轻声问,“怎么了?老婆。”
“我晚上吃过了,不饿。”她回过神,压下心底那份冒尖的苦涩,嗫喏着唇瓣,尽量让声音回拢,“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嗯?”
“今天回来晚是半路去了趟锦州酒店。”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条,“这个号码给我打电话说,看到你搂着一个女人进了酒店,我顺路就去了。”
回来的路上,她的理智已经慢慢回归了。
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很快被滋养长成参天大树,葱郁浓密的枝叶遮挡住阳光,让心房只剩阴凉。
她的心,她的情感,还是忍不住对商泊禹产生期待。
希望这一切都是误会。
甚至还希望他能主动向她坦白和解释。
纸条上面写的就是给她发短信的号码。
她前两天查过,这个号码根本不存在。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查不到,却因此可以成为试探商泊禹的利器。
如果,如果他们真的都背叛自己了呢?
商泊禹皱眉,接过她纸条,看了眼,“这人你认识?”
“不认识。”
“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个孟笙还真不知道,毕竟收到的是短信。
她抿抿唇,只能胡诌了,“男的,听着应该是京市口音,年纪不是很大,三十岁左右吧。”
商泊禹神色凝重,收起纸条,一边道,“这事交给我,我会好好查清楚的。”
说着,他垂眸睨着孟笙,再次抱上去,低声问,“老婆,你信我吗?”
不知道是他的演技早已炉火纯青了,还是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孟笙并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异样来。
就那样平静自然,连惊讶都是一闪而过。
孟笙抬手抵住他的胸膛,做出一副较真的模样,说话的气息却不是很稳,“那你会背叛我吗?”
她紧紧望着他,不想错过他眸色里的任何情绪。
商泊禹一愣,随后眼底染上笑意,抓住她的手指向脑袋问,“知道这是什么吗?”
“什么?”
“人家都说我是孟笙脑。”商泊禹低笑,虔诚的轻吻着她的手背,声音低沉微哑,“我想了想,也确实如此。笙笙,这辈子,我只爱你,也分不出多余的爱给别人了。”
他说得越柔情蜜意,含情脉脉,孟笙的心就越发不是滋味。
这些年她没少听他这些甜言蜜语,以往觉得多幸福,多甜蜜,现在听着,为何会觉得虚伪和不真切呢?
他的爱真的不会分给别人吗?
这些话,他就没和宁微微说过呢?
“嗯,你对我那么好,那么爱我,我肯定信你。”
孟笙的声音和心顿时有些空,笑着抬头,眸子里满是幸福的雀跃,颇为灵动,却看得有些缥缈虚幻,“你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年在菩提寺起的誓言吗?”
商泊禹微愣,缓声说,“当然记得。”
“嗯,你说过,辜负真心的人,一定会吞一万根银针的。所以我才不会信那些危言耸听的话呢。”
那是他们结婚的前两天去菩提寺还愿,商泊禹牵着她的手,对佛像说的话。
“嗯。”
商泊禹抬手将她揽入怀中,快速掩去眼底快要溢出来的不堪,温柔的声音注入了十足的深情,似是要将他自己,连带着孟笙都催眠了。
“笙笙,我爱你,我怎么舍得辜负你呢,我们会白头到老的。”
孟笙没做声,任由他抱着。
是啊,他爱她,怎么舍得辜负,看她难过呢?
曾经的誓言和相爱好似都近在昨日,可现在蒙了一层细雾,让她无法再触及了。
他们真的能白头吗?
以前的坚信,到底还是产生了动摇。
鼻尖萦绕着她早已熟悉的淡淡松木香。
心下却突然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排斥感,待平息心间的动荡,她从怀里退出来,换上笑颜,“好啦,都老夫老妻了,就别表白了。我得上楼洗澡。”
商泊禹眉眼含笑,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哪里老夫老妻了?我们才结婚三年,别说三年。以后三十年,四十年,我也要说我爱你。”
孟笙失笑,拍了下他的手臂,嗔他一眼,“没个正行。我手里头还有工作,你等会先睡,不用等我。”
“明天再忙吧,我们都好久没……”
商泊禹拉住她,一向温润深情的眸子里染上一层浅薄的欲望。
这是一个开端信号。
孟笙知道他想做什么,心里那丝芥蒂在告诉她,要拒绝。
她故作叹息说,“明天的事更多呢。”
商泊禹知道美术馆最近在准备下个月一位著名年轻女画家的个人独展,她这个馆长因此也加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班了。
只能无奈放手,“好吧,那不能太晚了,注意身体。”
孟笙“嗯”了声,转身径直去了书房,刚关上门,身体还没从紧绷的情绪中拉扯出来,手机传来短信声。
她一顿,连忙从包里拿出手机。
依旧是那串已经熟悉了的号码。
悦澜府邸,11栋别墅,是商泊禹以你们夫妻婚内共同财产赠与宁微微,价值两千七百万。
孟笙的呼吸当即就停了,目光一滞。
悦澜府邸是今年五月份才开盘不久的高端别墅小区。
因地段好,设计别致而出名,工期过半就已经被预定的差不多了。
如果是真的,难不成他们两个从去年就开始……
孟笙咬唇,哪里还有工作的心思,心头早就被那团不安和焦虑的情绪搅得七荤八素。
也成功失眠了。
直到天刚刚破晓才渐渐睡着,醒来时,已经八点半了。
下楼时,商泊禹已经吃好早餐在等她起来了。
她诧异,“怎么还没去公司?”
“看你起那么晚,有点不放心,是不是昨晚又忙到很晚?”商泊禹迎上去,眼底满是担忧,“怎么脸色这么差?”
“没有,可能是最近睡眠质量有点差。”
“要不等会吃了早餐再回去睡会,下午再去美术馆。”
“好。”孟笙笑道,看了眼腕表,“都快九点了,你赶紧去公司吧。”
商泊禹临走前,还在嘱咐她,“一定要好好休息,知道吗?”
孟笙目送他离开,慢条斯理吃过早餐,她也没急着去美术馆,而是开车去了一趟悦澜府邸。
本来是想确认一下那套房到底是不是宁微微名下的。
但车子还未停稳,隔着十多米的距离,远远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色卡宴。
和几十分钟前商泊从家里开出去的那辆一模一样。
而车旁站着两个热情拥吻的身影。
孟笙瞳孔猛缩,大脑顿时就宕机了。
距离虽然有些远,看不太清热吻中两人的面孔,但商泊禹身上那件蓝色的大衣,她却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因为那是去年他生日时,她送给他的礼物。
如果说那几条短信只是让她产生了怀疑和不安,可现在这一幕,就像是一道判处死刑的宣言,将她狠狠推入深渊之中。
亦像一把凌迟处死的利刃,一刀又一刀的割着她的血肉,抨击着她的灵魂深处。
好半晌,看那两人依旧没分开,她松开紧攥的拳头,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放大,两张熟悉的侧脸映入眼帘,眼底的失望随着冰凉的泪珠成串的落了下来。
是商泊禹和宁微微。
几十分钟之前还在家里关心她,担心她的人,此刻却在这里穿着她送的衣服,搂着别的女人吻得难舍难分。
胸腔内好似被塞满了沉重的绒茧,呼吸如同困在狭小空间里的虫蛀,只带来了无尽的窒息和压迫。
孟笙狼狈的扯了扯嘴角,颤抖着手,胡乱按了几下快门,也没点进相册里看,那一刻,她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地方。
被两个最亲近的人背叛是一种什么滋味呢?
孟笙说不上来,也不敢想,只是此刻心头有一块地方很酸,很胀,还有细细密密的疼意蜂拥而至,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原来,只有她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还以为他们一个真的爱她,一个真的对她好。
怎么会蠢到一点端倪都没发觉呢?
她记得,三年前,商泊禹和自己求婚时,也和今天一样是个好天气。
热气球缓缓上升,飘到一半时,她俯视而下,看见了用1314520朵玫瑰组成的一行字:孟笙,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当时就怔在了原地,而商泊禹在热气球上单膝下跪,戒指盒里躺着一枚两克拉的钻戒,还有他那双深情温柔的眸子。
他说,“笙笙,嫁给我吧。我这辈子一定好好爱你,一定对你好,绝对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
是啊,恋爱三年,婚后三年,他对她呵护备至。
除了去年母亲意外去世,她从来没哭过。
与她而言,这六年,是幸福,是甜蜜,是无尽的快乐和享受。
认识他们俩的谁不说他们夫妻琴瑟和鸣,恩爱有加呢?
可如今算什么?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泪越滚越凶,视线几乎模糊,看不清前方道路,她只能被迫的将车停在路边。
叮!
包内的手机再次响起。
孟笙心好似被什么揪了一下,心脏猛然收紧,将手机拿出来:去绥行律师事务所找裴绥,他可以帮助你。
绥行律师事务所?
裴绥?
孟笙满脸茫然,她对律师这一行并不怎么关注,心下有些疑惑和好奇,便在百度上搜索了下“裴绥”这个名字。
点进个人百科里,入眼的是一张俊逸非凡的两寸证件照片。
往下是介绍,裴绥,29岁,京市人,京市一级律师,毕业于京市法学院,耶鲁大学法学院博士生,回国后,创办了绥行律师事务所,担任主任律师,擅长民事诉讼和刑事诉讼和国际金融贸易。
年纪轻轻,事业有成,在律政界赫赫有名,至今从无败绩。
为人行事风格犀利沉稳,清冷缄默,但常常能一语中的,专往人家心肺上扎。
人送外号——裴扒皮。
大概意思是,和他对上,你怎么都得扒一层皮。
下边还有不少他代理过的案件经历。
其中就有一起离婚官司,情况和她的很像,男方出轨,期间瞒着妻子以夫妻共同财产单方面赠与小三共计五千万的房车和包包首饰。
结局是男方净身出户,小三如数归还六千万,还要赔付当事人一笔精神损失费。
孟笙看完,陷入了沉默。
屏幕上的字越来越虚幻模糊,她嗤笑一声,扯了扯嘴角。
心脏和肺管被什么东西重重挤压着,疼得无法呼吸。
她抬手捂着胸口。
自嘲地想,也是,都这样了,是该早做打算了。
总不能睁只眼闭只眼,装作不知情继续和他过下去吧?
不可能的!
她做不到的。
这六年,显得实在可笑。
现在只要回想起刚刚在悦澜府邸大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她就觉得像含了一块脏抹布,让她反胃作呕。
她不仅要离婚,还得让宁微微吃进去的那些房子钱财都一分不少地吐出来才行!
那些东西本就不该属于她。
只是,如果离婚,肯定会涉及到商家的名声和利益,商家会不会管不一定,但商泊禹的母亲余琼华肯定会横插一脚的。
不做好万全准备,怕是很难如愿。
毕竟商家在京市的豪门里也是十分有声望的,横跨建筑、地产、科技三大领域。
只不过商泊禹的身份比较尴尬,他是商家的私生子,初中时商家才将他们母子俩接回来。
一直被商家正妻和她所生的两个儿子打压着。
不过余琼华是个能屈能伸有颜还有手段的人。
两年前,商泊禹在她的帮助下,被任命为商氏旗下一家建筑公司的执行官,正式接触家里的产业。
良久,孟笙抬手擦掉泪水,压下心间的沉痛,深呼吸一口气,重新补了个妆,让眼睛看上去不那么肿。
打开导航,前往绥行律师事务所。
但不出意外的扑了空,前台一脸歉然道,“对不起,您没有预约我不能放您上去。”
“那他什么时候有空?”孟笙抿抿唇,再次问道。
“实在抱歉,我们裴律的行程档期已经排满了,至少今年他是不会再接任何案件委托了,如果您有需要,我可以介绍我们律所其他律师,您看行吗?”
孟笙哑然,像裴绥这样级别的律师,日理万机些也是应该的。
她倒不是非要裴绥这个律师不可,但短信指名道姓了啊。
她浅浅一笑,“谢谢,我再想想。”
出了律所,她正想怎么办时,一条消息又闪了进来:去荣庆当铺,买回千玉钢笔。它是现在裴绥负责的一件刑事诉讼的重要物证。
孟笙脚诧异。
千玉钢笔她倒是知道,是Starrism国际钢笔公司在今年情人节推出来的一款以玉为身的钢笔。
情人节那天商泊禹还问过她喜不喜欢,她自然是喜欢的,只不过,那只钢笔是限量的,当时没有预定到。
现在她很好奇,立即编辑文字: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发出去,立马弹出一条提示:您的消息发送失败。
孟笙拧眉,心跳莫名有些快。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查不到,又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收得到消息,却发不出消息。
她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荣庆当铺在北城的古玩街对面,门面不大,孟笙没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
进去后,老板立马上前接待,问她需求,又自顾自地向她介绍起了店里的商品,她没太听,径直走到柜台,一眼就看到了第二排那只千玉钢笔了。
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指,“这支钢笔给我看看。”
老板立马就戴着手套把钢笔拿出来给她看。
这款钢笔很特殊,笔帽上方有一行隐形的数字,可在Starrism官网上查验真伪,也可以查看或更改钢笔的持有者基本信息。
孟笙简单看了一圈,抬头问,“什么价?”
老板是个生意人,看出她身上穿的都是名牌,脸上都笑出褶子了,眼睛里也全是精芒。
“想来姑娘你是个识货的,这支钢笔是限定绝版了的,来路绝对正规……”
“直接说多少钱。”
老板哑然,干脆报出一个价,“十万。”
“多少?”
孟笙看着老板,目光直讳。
老板莫名被她盯得发虚,尴尬咳了声,“你要诚心要,我给你少点……算了,我看小姐也是个爽快人,一口价怎么样?八万!”
等了半分钟左右,看她依旧不说话,老板拍着胸脯保证道,“姑娘,我这绝对是个良心价,毕竟我当时收的时候就不便宜,总不能亏本是吧?”
孟笙,“给我看看这钢笔的原装盒子。”
老板挠了挠额角,信心满满地说,“那人来当的时候就没有盒子……但钢笔绝对是原版,你可以现在查验,假一赔十,我荣庆典当铺开了也有十多年了,讲究的就是诚信!”
孟笙倒没怀疑这钢笔是假的,只是说,“既然没有盒子,这价格……”
太高了。
老板哪里看不出来她的意思,咬咬牙,“六万八。不能再少了……”
“五万吧,我们各退一步。”孟笙说,“可以的话,就拟个买卖合同。”
老板还想挣扎一下,“五万六,这数字听着也吉利。”
孟笙没太计较那几千块钱的事,点点头,很干脆的把钱扫过去,看老板拟合同,利落签上字后,便出了典当铺。
回到美术馆已经临近中午了,孟笙连午饭都顾不上吃,进了办公室,就立马打开Starrism官网。
这支钢笔的持有者叫薛昕玥,是一位名媛网红。
但在三个多月前因腹部中刀,死在了家中,新闻更是铺天盖地,又在两个月前,警方抓住了“凶手”。
正是薛昕玥的男朋友贺舷。
贺舷是京圈有名的花花公子,两人与其说是交往,说薛昕玥是他养的金丝雀更为准确。
这个案子的证据链完整,抓到他后,没花多少时间就结了案,移交到了检察院和法院。
裴绥现在是他的辩护律师。
下个星期,就是这个案件的初审庭了。
裴绥现在确实需要这个有力的证据证明那个证据链是有问题的,当时现场很有可能还有第三人。
孟笙刚想起身出门的,手机响起短信提示音:裴绥这会在京市男子监狱,不用着急找他,下午四点再去绥行律师事务所。
原本还有些急切和燥乱的心在看到这条短信内容,竟神奇地平复了下来。
她看着那行文字发呆,思绪有些发散。
发短信的人,不仅什么都知道,还能预知未来。
挺不可思议的。
下午四点,和乔娜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她就拿上包和车钥匙离开了美术馆,驱车再次前往绥行律师事务所。
接待她的依旧是上午那个前台。
前台对她有印象,以为她已经考虑好了,笑着问,“您好,我们律所其实还有很多很优秀的……”
孟笙莞尔,“多谢,我还是想找裴律师,请问他现在在律所吗?”
前台很为难,“裴律师出外勤了,他档期实在很满,没办法……”
说着,她声音一顿,目光移到门口的方向,喊道,“裴律。”
孟笙下意识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入眼的是一道颀长挺括的身影,穿着灰蓝色西装,身材匀称,宽肩窄腰,一双桃花眼深邃暗沉,鼻梁高挺,面部轮廓线条冷硬分明,俊逸非凡。
像极了一朵冰峰峭崖上的清寒雪莲。
高贵淡雅,却让人不可亵渎。
这律师看着倒是比百科里的照片还要帅,但怎么还有点……不太好打交道的感觉呢?
甚至迎面走来还有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男人淡淡颔首,清冽寒凉的目光轻飘飘从她脸上扫过,没作停留,收回视线便径直离去。
孟笙回过神,连忙出声喊道,“裴律师。”
裴绥顿住脚步,回身看她,眸光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
前台见状,本来还想出言解释两句,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孟笙已经朝裴绥走过去了,在离他半米开外的地方停下。
明媚又澄澈的眸子望向她,殷红的唇微启,“我有样东西想给裴律师,是关于薛昕玥的。”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他听见。
裴绥瞳色一凛,泛起犀利的涟漪,嗓音低沉清冷,磁性中隐含几分侵略性,“你是她什么人?”
孟笙如实说,,“我不认识她,不过意外得到了这样东西,想着或许对裴律师有帮助。”
裴绥盯着她那张漂亮却极具有攻击性的脸,审视着她话里的真假,顿了几秒,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
淡声道,“跟我上来。”
孟笙莞尔,回头朝前台礼貌颔首致谢,才迈步跟着裴绥进了电梯。
整个律所分五楼,裴绥的办公室显然就在顶楼。
孟笙在他办公室的门口看到铭牌上写着“裴绥”二字,下面铭牌是“主任律师办公室”。
推门走进去,裴绥言简意赅的说了一个‘坐’字。
办公室宽敞,亮堂,风格偏冷色调,大气又不失严谨。
孟笙没太多打量,收回视线坐下,就有助理端茶水进来。
她刚放在唇边品了一口,浓郁的茶香再口中蔓延开,余光中,裴绥单手解开西装外套扣,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腿上,坐在了她的右侧方。
朝她直视过来,音线低沉,“怎么称呼?”
“孟笙,孟子的孟,笙箫的笙。”
孟笙没多废话,自我介绍完便放下茶杯,也没卖关子,将钢笔从包里拿出来。
“这是Starrism今年情人节推出来的情人节限定款钢笔,我上午从一个当铺买回来的。”
裴绥睨着那支钢笔,神色讳莫如深,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也没说话,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我在Starrism的官网查验时,显示这支钢笔的持有者是薛昕玥,所购时间是在今年的2月14情人节当天。”孟笙继续说,“老板说是半个月前收到的这支钢笔,并没签收购合同。”
闻言,裴绥眸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微蹙,抽了张纸巾拿起钢笔端倪了会,缓缓抬眸看着面前这个气定神闲的女人。
声音又冷沉了几分,“既然有关命案的证物,孟小姐怎么不交给警方?”
“这个案子已经结案移交到法院那边了。”孟笙缓缓笑说,“当然,这算是一个投路石,我有个离婚的案件想找裴律师代理。”
裴绥指腹轻轻摩挲着,睨着钢笔的目光慢慢移到她脸上。
四目相视,偌大的办公室落针可闻。
孟笙没有任何躲闪,静静和他对视。
裴绥沉思了一会,放下笔,“为什么想离婚?”
“男方出轨。”
裴绥见怪不怪,他换了个坐姿,方才沉思时的凌厉不见了,这会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着,“有孩子吗?”
“没有。”
这两年里,他母亲余琼华倒是明示过几次,说让他们抓紧要个孩子,不拘于男孩还是女孩。
商泊禹大哥二哥倒是都有孩子,但都对余琼华很排斥,所以她迫切的想抱上自己的孙子。
只不过孟笙不着急,况且她母亲去年因车祸去世后,将一笙美术馆交给她打理,她实在分不出精力去生孩子。
现在想来,也是幸亏没孩子,不然他们离婚,受苦遭罪的就都是孩子了。
“结婚多久了?”
“三年。”
“你们平时感情怎么样?”裴绥,“X生活和谐吗?”
孟笙怔住,那双沉静的凤眸轻轻眨动,满是茫然,“什……什么?”
裴绥知道她听清了,并没重复,而是继续问,“一周几次?”
孟笙自认为不是那种扭捏造作的性子,但面对一个陌生男人聊这么敏感的话题,她很难不尴尬。
尤其是这个男人长得帅,却一脸的风轻云淡,连眉头都不带动一下的。
问得那么一本正经。
“这和我咨询离婚的事有关系吗?”
“有。”裴绥说,“这关系到你离婚的决心有多大,来这里,是不是你的冲动之举?”
他代理过很多起因出轨而闹离婚的案件,大多数的太太都是因为一时发现而接受不了,跑来咨询,找律师代理,但最后又在丈夫的各种方式的挽回下,选择原谅,再给丈夫一次机会。
他不喜欢浪费时间,和做无用功。
孟笙自认为算是一个理智的人,她对商泊禹是有割舍不下的情感,但她没那么大度,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
那种心痛和刺目是她无论如何都忽略不了的。
男人就像偷腥的猫,有了第一次,绝对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如果不是上午那亲眼见到的一幕,单靠短信,她还没法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她可以期盼他的坦诚,毕竟相爱六年,他对她的爱,对她的好,都历历在目。
他这些年,把深情,专一的人设已经演到了铭心刻骨的程度。
可正是因为如此,她无法选择原谅。
被欺骗,背叛,隐瞒的滋味就如同万剑穿心,她不会傻到这个地步。
孟笙攥了攥指节,一双眼尾泛红的眸子里尽是坚定,“我想离婚,我要他净身出户,我要他把送给小三的所有东西全都拿回来!”
宁微微这个名字已经在她心里染上了厚重的污垢。
如今,只配得上‘小三’这肮脏的字眼了。
裴绥的目光落在她手上,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有一圈很深的戒痕。
想来是刚取下钻戒不久的。
他神色微松,“手里有证据吗?”
“有。”
孟笙说着,顿了下,从包里拿出手机,找出上午拍的那几张照片。
照片中的两人,紧紧相拥,商泊禹的手还扣着宁微微的脑袋,即便不是动图,都能看出吻得有多用力,有多动情。
比她上午看到的还要清晰许多。
眼泪到底还是没按捺住掉落了下来。
她连忙移开眼,抬手擦了一把眼泪,将手机伸过去,原本温婉清丽的嗓音此刻带着哽咽,“虽然有点模糊,但能认出他和小三的面貌。”
裴绥睨着她眼底流露出来的痛楚,余光扫了眼桌上的钢笔,倾身抽了一张纸巾递给她。
孟笙一愣,抬起泪眼看他。
裴绥的眼瞳很深,像化不开的浓墨,似能剥开一切事物的表面,层层叠叠地探查本质。
孟笙不知为何被他盯得有一瞬间的慌,她接过,“谢谢。”
裴绥收回视线,看了眼手机里的照片,“就只有这个?”
她攥着纸团,轻轻点头,“目前……只有这个。”
“不够。你手里证据越多,对你越有利,例如他们的聊天记录,他们是否有过同居行为,以及转账记录等等。”
同居……
孟笙的思绪忽然被拉远。
她想起商泊禹今年的出差频率明显增加了,长的六七天,短的一两天都是有的。
这里面有哪些是真出差,哪些是假出差?
会不会是在骗她说出差,却和宁微微过着同居生活呢?
孟笙任由指甲身陷掌心,眼底的情绪波动了起来,有了几分哑音,“如果找到这些证据,让他净身出户的几率大吗?”
“有婚前协议吗?”
“有。”
商泊禹虽说是私生子,但名下的财产确实不少,她也是一样。
既然涉及到两家的利益,不管他们之前感情有多好,婚前协议是必不可少的。
只不过协议的条件并不苛刻和太严谨,他们结婚生活的这三年里,一直都是不分彼此的。
别说日需了,就连股票理财基金等等好多都搅合在一起的,压根分不清楚,他们平时也都不太计较这个。
他们俩的婚姻,最难能可贵的是彼此之间的感情。
可如今,最可贵的,只剩财产了。
裴绥说,“那你需要整理出属于你们夫妻共同财产的一切证明,看他是否有隐藏或者转移。”
孟笙现在已知的财产,都是商泊禹愿意告诉她的。
那他就真的没有隐藏和转移的吗?
一个嘴上和行动上都能骗你说爱你的人,可信吗?
孟笙当然不会信。
她现在只信她自己所看到的,所查到的。
在律所待了一个多小时,临走前,孟笙问,“裴律,方便加个微信吗?”
有个联系方式,总归是好的。
以后再有什么想问的,也不用特意跑一趟了,这也算是一种达成合作的默契。
裴绥盯了她两秒,从名片盒里拿了一张名片给她,“我没有加委托人微信的习惯,有事打电话。”
“……”
电话也可以。
孟笙眸子氤氲着淡淡的笑意,不似那么真,修长白皙的柔荑接过名片,“多谢,以后怕是少不了要麻烦裴律了。”
她客气了一句,将名片丢进包里。
裴绥睨着盒子里的白玉钢笔,迟疑的开口,“这支钢笔或许会是薛昕玥案的重要证据,明天我会上交给法院……”
言下之意是,这支笔,你怕是拿不回去了。
当然,孟笙把笔拿出来时,就没想过要带回去。
无非是依短信所言,借着钢笔见到他而已。
孟笙朝他扯出一个浅浅的笑,“我对薛昕玥这个案件不太了解,这支钢笔到底会不会有用,我也不清楚,随裴律师处理。”
“多谢。”裴绥颔首,“委托协议,我的助理会再联系你。”
“好。”
孟笙离开,裴绥没起身送,只说了句“慢走”,在她经过身边时,有一股淡淡梨花香有意无意的萦绕在他鼻尖处。
清香,淡雅。
倒是和她那张浓颜的脸,果断的性子不太一样。
思及此,裴绥皱了下眉,眸色略深。
顿了几秒,他起身拿着钢笔走到办公桌的电脑前,搜索Starrism的网站,查验出来的结果,和孟笙所说的一样。
没多久,助理抱着两份文件走了进来,他抬眸望过去道,“去查一下孟笙的身份。”
从律师所出来,晚霞已渲染半片天空,暮色缓缓降临。
深秋的寒风渗透大衣,孟笙打了个寒颤。
她看了眼时间,快六点了。
短信也是这个时候来了:商泊禹名下流动资金共有四亿两千万,分别存在五个银行。三千九百万股票基金,持有商氏名下五家公司共百分之38的股份,13套房,3个大型商场,9辆上百万的车,6张额度上百万的信用卡。属于你们夫妻共同财产的流动资金目前有一亿两千九百万,包一部分基金股票,5套房,4辆车。上个月宁微微生日,他送了一辆价值一百二十万的宝马给宁微微。
孟笙顿住脚步,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她还在想要怎么查到他名下的资产。
倒是替她省了许多事了,就是要抓紧跑几趟银行,将这些财产记录都整理出来才行。
至于商泊禹给宁微微送百万豪车,有了前面那套两千多万的房子,她已经不惊讶了,不过心里很难不起波澜。
抓着手机的力道还是没忍住收紧了。
现在只要把他给宁微微买的这些东西的款项记录找出来就够了。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她没在车库看到那辆黑色卡宴。
商泊禹还没回来。
进了屋子,保姆看到她,连忙笑着喊了声,“夫人,您回来了。”
孟笙笑着点头,“准备做晚饭吧。”
保姆问,“要准备先生的那一份吗?”
孟笙抿抿唇,她不想给商泊禹打电话或者发微信,“按平时的来就好了。”
说罢,便上楼卸了妆,洗了个澡,换了套休闲舒服的衣服。
再次下来时,保姆已经做好了四菜一汤,她拉开椅子坐下,刚吃了几口,门外响起车子的引擎声。
不一会,商泊禹走了进来,一手拎着白色袋子,另一只臂弯里挂着蓝色大衣。
孟笙恍惚了下,凤眸里映着他那张温润如清风般的脸,倒是很快在脑海里和上午与宁微微热情拥吻的脸相重合。
她想,那极具冲击力的一幕可能会像噩梦一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断在提醒她,被最亲密的两人背叛的滋味有多痛苦。
商泊禹看到她,脸上立马扬起温和的笑,步伐都不自觉加快了,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
“笙笙,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没有加班?”
孟笙已经把眼底复杂的情绪很好的掩饰掉了,换上柔和的笑容,“感觉有点累,就早点回来了。”
她睨着他手中白色袋子的Logo,诧异问,“你去城北了?”
商泊禹看出她的疲惫,眉眼里尽是心疼,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轻声说,“我看你最近都累瘦了,气色也不太好,饭吃的也不多。”
说罢,便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想着看能不能让你开开胃,多吃点东西,就开车过去买了白雪糯米和焦糖奶糊,还有排骨年糕。”
孟笙怔怔地看着这几样东西。
都是她从大学就爱吃的,商泊禹也不是第一次给她买了。
他们住的城南这边也有,但孟笙是个怀旧的人,总喜欢城北大学附近那几家店的味道。
城南到城北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来回一趟就得三个小时。
她记得,一直都是这样的。
不论是在大学里,还是毕业后,只要她说想吃什么,即便是凌晨,也不论多远,东西多难买,他都会开车出去买。
有时候只是她无意间提到一句突然想吃什么了,那样东西,总会在几十分钟,几个小时后,或者第二天出现在她面前。
更或是像今天一样,时不时的给她惊喜,或是吃的,或是花,或是手链项链耳环,以及发圈这些小东西。
他为她总是愿意花各种心思的。
孟笙不明白,他的爱,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来自假意。
如果是真意,为何还会出轨?
如果是假意,那又是怎么能坚持六年的?
心间分泌出苦涩,侵蚀到她的每一处细胞。
她努力压了又压,才没让自己的声音带出哭腔来,“怎么还跑那边去了?这么远。我胃口一直都不大,最近也是累着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也怕被看出异样,边说着,打开盖子,看着那几样东西,好像突然没那么爱吃了。
一点想吃的胃口都没有。
“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已经凉了。”商泊禹拿过袋子,“我去热一下。”
孟笙道,“让张姨去热就好了,你开了那么久的车,歇会,先吃饭。”
商泊禹看着她,笑了下,“好,那我去洗个手。”
他刚走,盖在桌面上的手机响起短信声:回来前,他去了趟悦澜府邸,去城北是因为宁微微闹着想吃那边的芙蓉糕和冰糖雪梨。
孟笙一怔。
心间的口子好像又大了,凛冽的寒风不住的往里灌。
哦,原来给她买的,是顺便而已。
只是顺便而已!
她突然笑了出来,脸上满是嘲意,眼眶却升起一股热意。
孟笙轻轻吸了吸鼻子,但又怕眼泪真的掉出来,忙起身准备去楼上处理一下,腿刚迈上第一个阶梯,右边传来很小的说话声。
楼梯右侧拐角就是一楼的洗手间。
这声音,是商泊禹的。
内容比较模糊,但她听到了‘宝贝’这两个字。
孟笙瞳孔滞了一瞬,下意识收回迈上去的腿,往拐角处挪了两步,犹豫了下,还是打开了手机的录音。
商泊禹轻声细语地哄着电话那头的人,“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先找一个人假扮,她不会怀疑的。后天我就来陪你,好不好?”
他声音虽低,但不难听出里面的温柔和宠溺。
原本,这样哄人的语气和方式,是独属于她的。
现在却听着他哄别的女人,孟笙心微微发胀,眼眶氤氲着一层淡薄的雾,晶莹的泪到底还是从脸颊落了下来。
孟笙攥着手机在墙边听他对电话里的宁微微说尽了情话,每一分每一秒与她而言,都是煎熬。
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勇气听下去。
而是没出息的选择把录音关了,转身离去。
商泊禹没耽误太久,回到餐厅,见她正低头在擦眼睛,忙走过去,“怎么了?”
“刚刚不小心把油溅眼睛里了,睁不开。”
商泊禹皱眉,拉开她身旁的椅子坐下,慌忙捏着她的下颌,着急抓住她乱揉的手,“我看看,别揉!”
即使是闭着眼的,也能看出红肿的程度。
“傻不傻?把眼睛揉坏了怎么办?”商泊禹的语气里掺杂了几分心疼的斥责,指腹轻轻拂去她脸颊的泪,“走,去洗洗。”
孟笙唇瓣微动,没发出任何声音。
她眼睛是闭着的,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莫名能感受到他此刻真切的心疼和担忧。
走了没几步,她身体突然腾空。
商泊禹将她抱到了洗手间,用温水打湿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眼睛,每一下都小心翼翼,像是在对待什么稀释珍宝一般。
他待她,一向如此的。
不论是吹发,按摩,洗手还是洗脚,更或者是卸妆化妆,他总是很有耐心,即便不会,他也愿意为了她学。
可他又是怎么做到前一秒还在哄别的女人,下一秒又这么真切的关心她的?
商泊禹摸了摸她的眉,“看能不能睁开?”
孟笙颤了颤睫毛,缓慢的睁开眼,恰好望进他深沉的眸子里。
“好些了吗?”
“嗯。”
商泊禹无奈地叹口气,低声嘱咐道,“眼睛都肿了,等会让张姨给你煮两个鸡蛋滚一滚。下回小心点。”
孟笙盯着他,竟真看不出任何虚假的端倪来。
她讷讷应了声,任由他牵着回到餐厅,张姨已经把他带回来的东西热好了。
这三样小吃,几乎贯穿了他们从恋爱到结婚的整个时期。
它们曾经是见证,如今,却成了是她笑话的佐证。
她拿起勺子,尝了口白雪糯米,微微一顿,好像没有以前那么甜了。
“这家是不是换老板了?”
“没有啊,还是原来那个,不好喝吗?”
“不甜。”
“我尝尝。”商泊禹将白雪糯米端过来,用勺子喝了口,“是甜的。”
甜品是没变,或许是她这个品尝的人已经变了。
她压着冒尖的酸涩,又喝了口杏仁奶糊,“这个没变。”
“应该时间久了,又复热过,影响了口感。”商泊禹唇角带笑,“等下回我们去北城吃。正好月底京大要举办校庆活动,下午校长的助理把邀请函送过来了。”
“校庆?”
商泊禹夹了一块鱼肉,挑好刺,夹到她碗里,点头说,“嗯。去年我不是以商氏的名义给学校捐了一栋实训楼吗?今年八月份正好竣工了,那会就说过今年举办校庆活动的事,让我们代表知名校友回去。”
知名校友?
他们俩当时确实挺知名的。
一个是美术系的校花,一个是金融系的校草。
就连两人的相识,都是商泊禹费尽心思设计的,后来又追她追得轰轰烈烈,高调张扬。
那时候的商泊禹意气风发,阳光耀眼。
光是打个篮球,周围都里外围三层,学校里全是暗恋和明恋他的人。
而现在的他,在商场上打磨了几年,越显沉默儒雅,曾经少年的影子,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淡去了许多。
孟笙收回视线,掩去那丝悲凉,睨着碗里他夹过来的鱼肉,没答应,也没拒绝,“美术馆忙,还不知道抽不抽得出时间。”
“没事,不急。等你这边确认好了,我再回复。”
“好。”
吃过饭,张姨拿来两个煮好的鸡蛋,商泊禹接过,拉着她在沙发上坐好,“闭上眼。”
“我自己来……”
“听话。”
孟笙缩了缩指骨,闭上眼。
鸡蛋不烫,他滚动的动作也很温柔。
就这样维持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鸡蛋已经没了温度,她眼睛的红肿好像也真的消了一些。
“明天早上起来,让张姨再煮两个给你滚一滚。”
“好。”
孟笙轻轻应了声,上楼进了卧,他松开她的手,“我先去洗澡。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好。”
目送他去衣帽间拿了睡衣,径直去了浴室,孟笙晃神间,手机忽然响起了短信提示音。
还是熟悉的号码。
商泊禹的手机里没有存宁微微的手机号,他用另一个手机号码创建了个微信小号,昵称“君”,里面只有宁微微一个人,和宁微微的微信是情侣头像。去看宁微微的ins,名字Echo。
孟笙心里一揪。
她打开微信,找到和宁微微的聊天对话框。
昵称:见君
是情侣名。
头像是一副海面日落的油画,是宁微微自己画的,其实看不太出是情侣头像。
她之前还想过商泊禹会不会有两个手机。
毕竟他现在的手机从来不怕她查,只要她想,她随时都能拿到他的手机。
里面甚至还下了好几个他平时用不到,她却经常用的软件。
连手锁屏密码都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还存有她的面容。
孟笙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原来不是两个手机,是两个微信啊。
她又点开ins,搜索搜索短信中说的ID,和微信一样的头像,点进去,里面一共有26条动态。
更新的不算频繁,有时候半个月,有时候一两个月都有。
最新动态是一支卡地亚手镯,文案:最好的礼物从不是某样东西,而是意料之外的温暖和突如其来的惊喜。
发表时间正好是前几天孟笙和商泊禹的三周年结婚纪念日。
孟笙大脑“嗡”的就宕机了片刻,呼吸一滞。
那天他送她的那条贝壳项链也是卡地亚的。
指甲在不知不觉中陷入掌心,心间好似又被重重戳了两个血窟窿,在不停往外淌血,和这份痛相比,掌心那点痛压根算不得什么。
再往下翻,是一张她靠着白色宝马的照片,车子还没上牌照。
是上个月发的。
她想起短信说上个月商泊禹送了一辆宝马给宁微微,想来应该就是这辆了。
而她穿了一套粉色香奈儿裙装,手里拎着一只GUCCI的白色手提,一张清纯漂亮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开心的笑。
配文只有四个字:老公送的。
他们在私底下,都已经互称老公老婆了?
那她这个原配岂不是更像笑话吗?
其他的,基本都是一些名牌包包和吃西餐的照片,每条的文案,都是有关‘老公’和‘宝宝’之类的暧昧词条。
第一个动态是张她和男人十指相扣的照片,男人手指修长,骨骼分明,腕间戴了一支爱彼家的黑钻名表。
那支表的表扣上刻了字:MS。
是孟笙名字的缩写。
因为那支表是去年他们去瑞士过两周年结婚纪念日买的。
她的那支女士表上刻的是商泊禹的缩写。
后面还有两张合照,两人挨得很近,商泊禹搂着她的腰,另一张是宁微微抬头亲他下巴。
宁微微配的文案:在一起的第一天,祝我们长长久久哦。
这是她所有动态里,商泊禹唯一出了正面照的,第二个是他们在一起三个月后,他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的背影。
配文:老公的背影越看越帅。
孟笙没放过任何一条,明明都看过比这些还要刺目的画面,可她的心里的血窟窿越来越大,淌出来的血都已然失了温度。
原来,他们从去年六月份他们就已经开始了。
到如今,已经一年多了。
如果不是短信,她还会继续被蒙在鼓里,被他们继续耍得团团转。
商泊禹出来时,孟笙已经躺下了,闭着眼睛。
他睨着她红肿的眼皮,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关了灯,他躺进被子里,将人轻轻带进怀里,情不自禁的她耳边喃道,“老婆,我爱你,晚安。”
孟笙觉得每个字,每句话,都十分扎耳。
既然爱她,又为何会在外面偷腥呢?
他的爱可真廉价啊。
孟笙装作自然的翻个身,背对着他,泪水越过鼻梁,悄无声息地顺着眼尾落在枕头上。
她再一次失眠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的,反正这一觉睡得也不是很安稳,接二连三的梦不断袭击着她。
醒来时,已经中午一点了,头隐隐作疼,身体也觉得乏重。
她掀开被子起来洗漱,下了楼,保姆张姨笑着迎上来,“夫人,您醒了。先生八点半就出门了,让我别吵醒您,饭菜刚做好没多久,正热着,您现在用餐吗?”
孟笙点头,“端上来吧。”
张姨应了声,转身便去了厨房,没多久,就将菜端上来,帮她盛了一碗汤。
笑说,“先生早上说您这几天累着了,气色不太好,早上起来特意炖的这鸽子汤。”
孟笙一愣,诧异问,“他炖的?”
“是啊,我来的时候,这鸽子汤已经炖了有半个小时了。先生走的时候,就让我用小火一直煨着,十点半的时候还打电话回来问您醒了没。”
张姨也是头一次见豪门里有人愿意为妻子下厨,事事周到又细心。
她在这里做了三年,从来没见过他们夫妻俩红过脸,每天都是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
孟笙很爱喝汤,商泊禹最先学的就是煲汤。
这几年,冰箱里从不缺她爱吃的食材,他也会隔三岔五地煲各种她爱喝的汤。
鸽子汤其实是最费时间的。
深秋天又亮得迟,所以,他起来处理食材时,天还没亮。
宁微微那天说的没错,商泊禹为她付出的,都是有目共睹的。
孟笙用勺子搅了搅汤,不由轻笑出声,心头升起一股复杂情绪,浓又稠,怎么也压不下去。
张姨看她不说话,问道,“夫人,你眼睛怎么比昨晚还要肿了?”
孟笙喝汤得动作一顿,想起刚刚在浴室镜子里的自己,眼睛确实很肿。
她随口答了一句,“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张姨,“那您先吃着,我去煮两个鸡蛋,再给你滚滚眼睛。”
孟笙安安静静的吃完饭,拿着张姨煮好的鸡蛋坐在客厅滚了几分钟,感觉眼睛没那么干涩时,忽然听到‘叮’的一声。
是手机短信。
商泊禹和宁微微正在SOHO购物中心。
一边为她煲汤,一边陪宁微微逛街。
孟笙苦笑一声,这两头他顾得倒是相当平衡。
她将手机息屏,起身上楼换了套衣服,又化了个精致的妆容,选了一支爱马仕的Kelly系列的米白色包包,开车出了门。
SOHO是京都最大的一家奢侈品商场,孟笙并不陌生,她是这里面很多夹店的钻石VIP。
进了商场,她径直乘坐电梯上了四楼。
刚走出电梯,远远地就看见宁微微挽着商泊禹的手臂从店里走出来,商泊禹手里还拎着两个爱马仕Logo袋子。
商泊禹不知道说了什么,宁微微娇羞的往他怀里靠,手还拍了下他的胸膛。
孟笙顿住脚步,怔怔看着两人的身影。
她突然想吐,想将中午喝下去的那碗鸽子汤吐出来。
商泊禹对自己和宁微微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
或许是都爱吧。
那哪方又比哪方重呢?
孟笙不敢也不愿深想,收拢思绪,从包里拿出手机对着他们按下快门,跟了上去。
蓦地,宁微微松开了商泊禹,去了洗手间的方向。
孟笙脚步一顿,看着宁微微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深呼吸一口气,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没走几米,商泊禹不经意间看到了她,镜片下的眸子被诧异和慌乱布满。
他立即迈着长腿迎上去,驻足在她身前,温声喊道,“老婆。”
孟笙很意外,没想到他会突然走过来。
“老公……你怎么在这里?”
商泊禹下意识将手中的袋子往身后藏,见她看过来,无奈地摇摇头,将袋子伸到面前。
“前阵子给你定了一支爱马仕家的birkin系列的包,本来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这个系列的包六位数起步。
孟笙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心底生出一丝苦涩。
光从表面,她其实看不出他说谎话的痕迹。
她睨着另一个小袋子,“那是什么?”
商泊禹没有任何思索和停顿,“给你挑了瓶香水,味道还不错,你回去可以试试。”
孟笙喉咙发紧。
这些明明是他为宁微微挑选的,他却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是为她挑选的。
她忽然有点好奇,宁微微在知道她兴高采烈买的包和香水恍然间易了主,又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你还不如直接和我说,正好我也好久都没逛过了。”
“我看你这几天累,上午打电话回去张姨说你还没醒,就没舍得喊你了。”商泊禹笑了笑,“我现在陪你逛好不好?”
这理由找得合情合理,又天衣无缝。
他上午确实往家里打过电话。
孟笙脑海里不由浮现出‘道貌岸然’这四个字,瞬间和面前这张俊秀温柔的脸,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了。
此时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了解他吗?
大抵是不够了解吧。
不然怎么会不知道他撒谎时能这么镇定淡然呢?
“好啊。”孟笙声音雀跃,“另外,妈不是快过生日了吗?正好给她挑件礼物。”
“行,都听你的。”商泊禹眼神宠溺,抬手轻触她的眼皮,“眼睛不肿了。中午的鸽子汤怎么样?”
“好喝啊。”
她弯起红唇,扬起好看的弧度,余光瞥到不远处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倩影,凤眸暗沉了下去,抬手指着前方的路易威登专柜店。
“老公,我想去那家看看。”
“好。”
商泊禹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自然也注意到了僵在原地的宁微微。
宁微微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上个厕所的功夫,商泊禹身边不仅站了个女人,竟然还是孟笙。
她脸色煞白,整颗心都乱做一团,呼吸也凝滞了几分。
她知道,现在最好是趁孟笙没看到她,赶紧避开,能省去很多麻烦事。
可看着商泊禹熟稔的执起孟笙的手,宛如一对佳偶天成的壁人朝她这边款款走来时,她怎么也挪不开步子。
“微微?”孟笙故作才看到她的样子,一脸诧异和惊喜,“你也来逛街啊?”
宁微微勉强扯出一个看似讶异的笑,脑海里飞快闪出一个借口,“把包拿过来做保养,顺便逛逛。”
她手里拎的是一支香奈儿cf系列的浅粉色包包。
售价大概是在八万起步。
但孟笙对这个包有印象,在宁微微的ins上看到过,也是商泊禹送给她众多包包的其中一款。
她扬着眉梢问,“这包包挺衬你的,什么时候买的?我也有一支这样的,不过是白色的。”
那只包,同样是商泊禹从法国出差给她带的。
时间,和宁微微ins上发布的应该是隔了一天。
她的在前,宁微微的在后。
“男朋友送的。”宁微微抓着包包链条的力道加重,当即岔开话题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婆婆不是快过生日了吗?想过来给她挑个生日礼物的,正好碰到他来取给我订的包和香水。”
孟笙顺着回,眉眼里的笑意尽是温情和幸福。
宁微微一愣,眸底闪过一丝错愕,恰当好处的落在商泊禹脸上。
刹那间,便觉得心脏受到了重力挤压,有些喘不过气。
那支包,她可等了二十多天啊。
还有那款香水,是限量款的,京市的专柜店都只剩最后一瓶了。
怎么就变成孟笙的呢?
商泊禹虽在看她,但眸子里氤氲着一层不熟的淡漠,嘴角还有一个看似礼貌的浅浅弧度。
她心底顿时生出几分委屈,却不敢红眼眶,生怕被孟笙看出端倪,别开了脸,轻咬着唇。
孟笙故作梭巡,揶揄问,“你一个人来的吗?男朋友呢?上回还说要带来见见,也没个影儿。”
“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
宁微微心头一哽,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余光瞥了眼商泊禹,“他工作忙,应该抽不出时间。”
“你打个电话问问嘛。”
看着宁微微那副骑虎难下的表情,孟笙眼底笑意又深了几分,却又觉苦涩。
她一直将宁微微视作最好的姐妹,这些年,自觉没有对不住她的地方,甚至有时候遇到喜欢的,好看的,都会买来送她。
大学毕业后,又将她安排到一笙美术馆工作。
可她是怎么对她的?
人前好闺蜜,人后勾她老公。
“我给他发微信吧,说不定这会在忙,不方便接电话。”
宁微微手心出了一层冷汗,强壮镇定的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目光定在一个联系人头像上,发送语音,“老公,我闺蜜说晚上一起吃饭,你有时间吗?”
甜腻的嗓音温软,带着点撒娇的意味,是让人听了起鸡皮疙瘩的程度。
孟笙在旁边若无其事的用余光扫了一眼她的屏幕,对方的头像确实也是一副油画,但看着像是日出。
宁微微在给商泊禹的小号发微信。
这般明目张胆,无非是仗着她不知内情罢了。
孟笙心尖微疼。
她这声老公喊得可比她甜多了。
商泊禹肯定很受用吧。
宁微微收好手机,之前的委屈一扫而光,换上俏皮,“等他回复吧。”
孟笙好奇问,“你男朋友做什么的?”
“做……做高端家居设计和制造的。”
宁微微攥紧手机,舔舔唇,事出突然,她压根来不及做准备,更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孟笙,现在只能脑海里想到什么就编什么。
“京市好像只有两三家是做这种产业的,一个是东城谢家,一个是南城汪家,还有一个是……”
她做出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看向商泊禹。
商泊禹笑道,“南城林家。”
孟笙恍然大悟,看向宁微微,她连忙笑着回答,“我哪有这个福气,能找到这三家有头有脸的少爷做男朋友啊,他家是小企业,不在京市。”
她哪里敢攀扯上这三家人啊。
不然以后很难圆不回来。
况且,孟笙也是豪门圈子里的人,大把和她关系还算不错的名媛,只要稍稍打听一下就能知道。
“哦哦,那我更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成功把你拿下?”
宁微微难为情的笑着瞪了她一眼,“少打趣我了。走逛街去。”
又问商泊禹,“你不介意我今天当回电灯泡吧?”
商泊禹温和一笑,“没关系,笙笙开心就好。”
宁微微垂咽下那份难过和委屈,亲昵的搂住孟笙的胳膊,“哼,走吧,笙笙。”
孟笙被她拉着进了路易威登的专柜店,店员认出她,立马热情的迎出来打招呼,“孟小姐,商总,下午好。”
她轻轻点头回应,被请进VIP休息室,很快就有下午茶和点心端了上来。
“把你们店里的新品都拿过来看看。”商泊禹坐在孟笙旁边,开口说。
“好的,商总,孟小姐,您们稍候。”
没一会,店员们鱼贯而入,将十几件物品一一在他们面前展示,有包包,手表,方巾,香水,戒指之类的东西。
孟笙的目光在那对钻石耳环上多停留了几秒,商泊禹注意到,直接伸手将耳环拿过来,“喜欢?喜欢就买。”
孟笙一愣。
她知道,商泊禹向来是细心又大方的。
每次逛街,只要她的目光在一样商品上多停留一会,他就会问喜不喜欢,如果她再犹豫的话,他就会直接买下。
她看向他身旁爱马仕的袋子,想来,他对宁微微也是这样吧。
他的温柔和深情,早就不是她的专属了。
“不是给妈挑礼物吗?”
“这个也不适合妈,你戴着肯定好看。”商泊禹眼眸温和,话里话外尽是宠溺,说着便看向店员,“把这对耳环包起来。”
店长上前,“商总,您看着项链,和这耳环也挺适配的,商夫人戴着肯定更好看。”
店长细心的改了对孟笙的称呼,商泊禹似乎很喜欢听‘商夫人’这三个字,眼底的笑意都深了几分,“都包起来吧。”
宁微微在旁边看着,只觉刚入喉的咖啡苦得发涩,她用曲奇饼干压了压,心间分泌出来的酸楚却越来越多。
他宠爱孟笙时的深情和温柔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
明明半个多小时前,他还搂着她说喜欢什么就给她买什么,全世界的好东西都配得上她之类的情话。
她忍不住出声打断,“笙笙,我看那个玫粉色的鳄鱼皮包包就挺衬你婆婆的,年轻又有气质。”
孟笙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端倪了会,轻轻摇头,“那颜色……这款有酒红色的吗?”
放古代,玫红色是小妾穿的。
余琼华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她是小三,虽然这是事实,但她一直就将自己的身份摆在正妻的位置上,衣服首饰包包从来都是正红或者酒红,绝对不会是彰显妾身份的玫红色。
“这一款的酒红色是限量款,只不过,这个颜色需要从国外调过来。”店长赔笑道。
“需要多久?”
“三到五天。”店长,“商夫人,您看这样好吗?等包到了,我第一时间安排人给您送过去。”
孟笙想了想,余琼华的生日在下个周末,倒也来得及。
她点了点头,“那条方巾的图案我看着还可以,也包起来吧。”
店员纷纷离开后,休息室里就剩他们三人。
宁微微后知后觉,脸上染上尴尬的神色,朝商泊禹投去歉然的目光。
商泊禹皱着眉,并没说话。
孟笙看出她的恍惚,莞尔笑着问,“微微,你男朋友回消息没?晚上来吗?”
“嗯?哦……我看看。”
宁微微后知后觉地从包里拿手机,“他还没回呢,估计在忙。”
孟笙,“还早,我们再逛逛。你有什么喜欢或者想买的吗?”
“还没看到喜欢的。”
“那走吧,我们再逛逛。”
“好。”
出了休息室,商泊禹照常掏卡买单,让人直接将东西直接送到家里,又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往外走。
三人又逛了一个多小时,中途商泊禹去了趟洗手间。
他走了四五分钟的功夫,宁微微就收到了她所谓“男朋友”的回信了,她还将手机伸到孟笙面前,瘪着嘴,故意恼道,“忙忙忙,一天不知道都在忙些什么,和我们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孟笙定睛看着商泊禹发来的内容:宝贝,我晚上有应酬,不能推,下次好不好?帮我和你朋友说声抱歉。
也是,一直在她身边,哪有机会换微信回消息啊。
可不得借着去厕所的机会嘛。
多讽刺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让她看到的,宁微微和商泊禹的聊天记录一直没删。
上一回聊天在昨天下午三点左右,宁微微说想吃北城买冰糖雪梨和芙蓉糕,商泊禹回道:好,我忙完就过去给你买。
八点半左右,宁微微又给他发消息说:老公,芙蓉糕好好吃,就是冰糖雪梨热了后的口感变差了。
后面是个撒娇的表情。
商泊禹是到今天上午八点多才回:下回带你去北城吃。
孟笙突然觉得可笑,这回答和昨晚他和自己说得所差无几。
他哄宁微微也是用的这一套啊。
她轻轻一笑,掩去眼底的轻蔑,“没事,人家公事要紧嘛,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晚上我们去就好了。”
“行吧。”宁微微惋惜的收起手机,搂着她的手臂,靠在她肩膀上,“那下次等他空闲了,再约。”
“嗯。”
孟笙忍着把手臂抽出来的冲动,轻轻应了声。
从SOHO购物中心出来,已经五点过了,深秋的暮色已然降临。
吃饭的餐厅,已经商量好了,在悦澜府邸附近的一家烤肉店,
商泊禹的心理素质还是要高一些,说这家餐厅时,他面不改色的说好。
但宁微微听后,心口一跳,眼神也不自然的闪了下。
许是心虚在作祟,她犹豫道,“悦澜府邸离这好远呀,这个点又是晚高峰,肯定会堵车,而且,过去说不定还要排队,要不……换一家?”
孟笙捕捉到她的局促,缓缓笑道,“没事,现在离晚高峰还有半个多小时呢。”
宁微微张了张嘴,也没找到话反驳,只能在自我安慰,在那边吃个饭而已,怕什么。
车子行驶半个小时,成功抵达烤肉店。
和悦澜府邸就隔了一条街。
三人一同进去,落了座点餐,一切如常,烤肉时,孟笙的小手指不小心碰到烤盘边,烫得她立马缩回了手。
下瞬,手就被商泊禹抓住了,他皱着眉,“我看看,烫红没?”
纤细的手指没有红痕,一抬头,孟笙就看到眼底几乎快要溢出来的担忧,“疼不疼?”
记忆里,只要有关她的事,他永远放在第一。
就和第一次她进厨房一样,她不小心把手切伤了,后来他再也不许她进厨房,连帮忙都不让。
“不疼了,没事的。”
不知为何,那些原本在时间长河沉睡的细节记忆近来都苏醒了,曾经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可如今他的出轨背叛也给了她重重一击。
那种相较之下的痛苦,几乎要将她的心脏捣碎。
商泊禹说,“你别动了,我来烤。”
宁微微坐在对面看着他对孟笙的心疼爱护,心里也蛮不是滋味的。
手掌下方也不经意碰到了烤盘边缘,她痛得惊呼出声,一双可怜兮兮的眸子下意识看向商泊禹。
孟笙连忙问,“没事吧?微微。”
商泊禹只平淡的客气了句,“小心点。烫红了去冲冲水。”
宁微微不平衡,也不甘心,她轻咬了咬下唇,“不要紧,也没红,刚刚有点走神。”
“不会是想男朋友了吧?”孟笙打趣。
宁微微闻言,害羞的横了她一眼,“赶紧吃块肉把嘴堵上。”
说话间,她的脚已经在桌子底下轻轻勾住了商泊禹的腿。
商泊禹烤肉的动作稍顿,眸色微暗,不动声色的继续给孟笙夹肉,腿也挪开了位置。
在宁微微又追上来时,他不悦的皱起了眉,余光淡淡扫向她。
宁微微一愣,莫名看出了几分警告的意味,脑海里忽然闪出刚在一起时,商泊禹对她说过一句话,“我们私下怎么都可以,但在笙笙面前,不能露出半分马脚。”
孟笙永远都是他的首选。
宁微微都知道,可那颗心早在他日夜温柔中沉沦了,也产生了浓厚的依赖。
她会嫉妒,会吃醋,会不平衡。
可更多的是害怕失去。
害怕失去商泊禹,害怕失去现在富有的生活和一切。
衡量之下,她握了握拳,到底还是收回了腿,委屈的撇撇嘴,安分守己的吃着烤肉。
孟笙对此毫不知情,这顿烤肉她吃得也没多开心。
饭局结束,孟笙提议开车先送宁微微回去,被宁微微摆手拒绝了,她也没勉强。
回去的路上,手机忽然“叮”了声。
孟笙垂眸扫了眼短信,明天商泊禹会借口出差去陪宁微微。
孟笙的心攸地就往下沉。
果然,他那些多出来的出差是在陪宁微微过夫妻生活。
那些猜想得到证实后,比她想象中要疼得多。
手机息屏,她视线落向车窗外,雀跃的霓虹灯和高楼一一从她眼眸中掠过,曾经那份明媚和亮堂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却生出一股淡淡水光涟漪。
第二天上午她去了一趟银行,整理了下自己名下的财产,以及他们夫妻共同存在里面的钱和基金。
下午回到美术馆,两点多就接到商泊禹打来的电话,“笙笙,我下午要去一趟延林市。”
延林市离京市大概有五个小时的车程。
他掌管的嘉阳建筑集团在延林市有家子公司,还有两家钢材和纺织公司的合作商也在那边。
以往他也会去那边出差,但这一年多以来,确实比以前较频繁。
用延林市作为借口也合情合理。
他就是这样一步一步的欺骗她的。
如果不是短信,不是亲眼所见,她真的一点都不会怀疑。
那些说去延林出差的次数里,到底有几次是真,几次是去宁微微那里呢?
“出差啊。”
孟笙嘴角浮着讽刺的弧度,拉长了尾音。
“嗯,仙帝斯广场的项目材料出了点状况,我要过去看看。不会太久,如果快的话明天晚上就能回来,晚的话就后天上午。”
他连借口都找得这么天衣无缝,孟笙能说什么?
“好,那你几点走?”
“我现在回家路上,收拾两件衣服就直接过去。”商泊禹声音温和带笑,“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想吃的吗?我到时候回来给你带。”
孟笙抿唇,有点辨别不出他话里的真假。
只道,“我也不缺什么,延林市太远了,东西带回来,就不好吃了。”
“那下回我带你过去玩。”
“嗯,一路顺风。”
挂了电话,孟笙双手无力的落在腿上,目光空洞的望着电脑屏幕,好半晌,还是乔娜的敲门声才让她收回了视线。
签好几个文件的字后,乔娜不放心的问,“孟姐,你还好吧?”
“怎么了?”
“我看你这几天气色很差……”
孟笙算得上是个事业脑,尤其是在母亲去世后,她对待一笙美术馆可谓是兢兢业业,每天最早来,最后走。
最近她在美术馆待的还没以前一天的多。
孟笙笑了笑,“没休息好……也太累了。”
是的。
刚刚挂了商泊禹的电话后,她从这段婚姻里头一次产生疲惫的感觉。
不止是身体疲惫,心更是疲惫不堪。
短短几天,它好似受了几年,乃至十几年的摧残,早已变成了一滩肉眼模糊的血污。
乔娜没听出她的话外之音,只好心疼道,“孟姐,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离6号画展也就半个月时间了,你得注意身体,那天可离不了你。”
孟笙沉吟了会,“最近美术馆的事情你多费心,要是我不在,有什么事及时给我打电话。”
“好。”乔娜点头,“四个展览区订购的亚克力板会在后天上午送过来,到时候需要孟姐你来验收。”
孟笙点头,表示知道了。
没多久,便离开了美术馆,直接去了悦澜府邸的开房商售楼部,从那调去了11栋别墅的合约备案信息。
在尾页,果然看到了商泊禹行如流水的签名,以及宁微微房屋产权人的名字。
她的字迹娟秀,笔锋温柔。
不论是从前还是将来,这两个名字都不会放在一起,如今出现在同一张纸上。
孟笙恍惚了下,却莫名笑出声。
好一会,她才慢慢从包里掏出手机,将备案信息拍了照。
后面就需要查到商泊禹给宁微微买那套房子的交易记录了。
他个人的记录在银行其实不太好查到,还容易打草惊蛇,最好是在手机银行了。
晚上十点左右,孟笙刚躺下,商泊禹的电话打来了,特意和她说晚安的。
这是他们从恋爱开始就养成的习惯,也是约定。
只要分开没在一起,早晚都要发消息和打电话的。
这些年,他做得很好,从未断过。
孟笙只要一想到他和自己说晚安,爱你之类话时,宁微微还躺在他怀里,她心里头只剩下膈应和恶心。
连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是对耳朵的污染。
她不想接电话,眼睛一闭,无视了来电。
十多秒,铃声中断,手机刚息屏,微信便收到了商泊禹发来的消息,孟笙是在第二天早上看到的内容:老婆,是不是睡了?给你打电话没接,怕把你吵醒了,我就没打了。晚安,我爱你。
她打字回道:昨天有些累,喝了两口褪黑素早早就睡了,手机静音了。早安。
孟笙胃口依旧不是很好,早餐就喝了碗燕窝,刚拿上包包准备出门,手机响起短信铃声:晚上七点,商泊禹会带宁微微在斋月中餐厅用晚餐。
她脚步稍顿,攥着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
傍晚六点半,她便从美术馆出发,径直去了斋月中餐厅。
时间卡得也是刚刚好。
还没来得及下车,她就看到商泊禹和宁微微从一辆白色宝马中下来。
宁微微等商泊禹过来,就紧紧搂住了他的手臂,巧笑嫣然的往餐厅里走。
孟笙呼吸滞了那么一瞬,下意识从包里拿出手机,对着他们的侧影连着拍了几张。
待人消失在视野中,她才强压着从胸腔里往外涌的悲伤,深呼吸一口气,推开车门下去了。
走进店里,就有服务员上前,“您好,小姐,请问几位?有预约吗?”
“一位,没有预约。”
孟笙遥遥看着他们两人往前走的背影。
也不等服务员说话,随口道,“上几道你们店里的招牌菜。”
说罢,便快速迈步跟了上去。
整个餐厅一共分两层,商泊禹和宁微微进了电梯,孟笙则走了右侧的楼梯。
二楼楼梯口的斜对面正好就是电梯,孟笙慢了几步,想和他们错开来,听到那边‘叮’的电梯开门声,看他们出来由服务员领着往前走。
她没跟几步,却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也看到了她,“孟笙?”
许是这个名字太敏感,前头的商泊禹愣了下,僵着身体缓缓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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