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柳姝宁碧落的女频言情小说《欺我孤女?摄政王撑腰炸全家柳姝宁碧落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柳姝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姑娘,这是老夫人特地给你准备的衣裳,你快换上吧。”碧落端着托盘,神色隐隐透着不耐,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催促。今日本是柳姝宁的及笄之礼。方才她在席间浅酌,不过须臾之间,外衫竟被一个端水的婢子莽撞地弄湿了。要知道,今日大皇子和谢将军特意前来观礼,这皆因为昭明帝念在她父母淮安侯夫妇战死沙场的情义,对这位留京遗孤的格外照拂。柳姝宁看着碧落手里的托盘,伸出的手微微颤抖,她竟重生了?且恰好重生回到了及笄礼这一日。前世那噩梦般的经历如闪电划过脑海,她怎会忘记这衣裳给自己带来的灭顶之灾?前世老夫人为争夺淮安侯府的家业,将自己养成嚣张无脑的性子,最终便是这件衣服害得她受尽屈辱,背上欺君之罪,被无情地逐出柳家,兄长也含冤而死。如今既然上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
《欺我孤女?摄政王撑腰炸全家柳姝宁碧落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姑娘,这是老夫人特地给你准备的衣裳,你快换上吧。”
碧落端着托盘,神色隐隐透着不耐,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催促。
今日本是柳姝宁的及笄之礼。
方才她在席间浅酌,不过须臾之间,外衫竟被一个端水的婢子莽撞地弄湿了。
要知道,今日大皇子和谢将军特意前来观礼,这皆因为昭明帝念在她父母淮安侯夫妇战死沙场的情义,对这位留京遗孤的格外照拂。
柳姝宁看着碧落手里的托盘,伸出的手微微颤抖,她竟重生了?且恰好重生回到了及笄礼这一日。
前世那噩梦般的经历如闪电划过脑海,她怎会忘记这衣裳给自己带来的灭顶之灾?
前世老夫人为争夺淮安侯府的家业,将自己养成嚣张无脑的性子,最终便是这件衣服害得她受尽屈辱,背上欺君之罪,被无情地逐出柳家,兄长也含冤而死。
如今既然上天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绝对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姑娘……”
碧落瞧见柳姝宁半晌都没反应,忍不住地张口催促,可她对上柳姝宁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眸时,吓得将后面的话硬生生给咽了回去。
一向蠢笨的姑娘怎么会露出这样精明的眼神?
柳姝宁望着那衣裳,心下一冷,好一件精美绝伦的衣裳啊!
“这么在意这衣裳?你想穿?那你换上。”
柳姝宁冷哼一声,随后将手放在托盘上,轻抚那布料,这可是上好的蜀锦啊,老夫人还真的舍得下本钱啊。
忽然间,她竟然直接伸手将托盘直接打翻了。
碧落抿唇,心里咯噔一声,连忙跪了下去:“奴婢万不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
柳姝宁居高临下睥睨着跪在地上的碧落,极力克制着现在就要将她碎尸万段的冲动。
半晌,地上的碧落不敢有动作,她浑身抖如筛糠,额角细密的汗珠滚落下来。
盯着自幼跟在自己身边的碧落,柳姝宁眼里闪过恨意,前世,自己掏心掏肺对她,有什么好东西都先赏她,可是她却在自己被逐出柳府的那天晚上,帮着柳依然亲手剥了自己的脸皮!
柳姝宁并不想再听碧落的任何废话,抬脚便欲离去。
却未曾想,屋外早已侯了一人。
“既是玉嬷嬷?来得正好,碧落这丫头不听我话,改明给她换了。”
柳姝宁面色冷淡,三言两语便定下了碧落的命运。
玉嬷嬷心下产生疑惑,柳姝宁今日这是怎么了?虽然往日嚣张,但对自己好歹也是客客气气的。她扫了一眼柳姝宁身后哭丧着脸的碧落,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这才将视线放在柳姝宁身上:
“姑娘,你这是要往哪里去?”
玉嬷嬷心中疑惑,下意识地挡在了柳姝宁面前。
她原本还以为柳姝宁会和往常一样好说话,却没想到下一瞬,自己就被柳姝宁直接用力推开。
“好狗不挡道!玉嬷嬷应该懂这个道理吧?”
玉嬷嬷被柳姝宁这句话激得面色涨红,又羞又恼。
玉嬷嬷望着柳姝宁远去的背影,眯了眯眸子,眼神里闪过一抹狠厉,随后又将视线放在了一旁呆愣住的碧落身上,思忖片刻,直接伸手接过碧落手中的托盘,不容拒绝吩咐道:“你去跟着她,盯仔细点。”
说罢,她接过托盘,快步往正厅走去。
正厅之中宾客们身着华服,三五成群地交谈着,丝竹声不绝入耳,白玉香炉里的檀香气息弥漫整个大厅,女宾们含着满怀期待的眼神朝着为首的两位贵客偷偷看去。
老夫人正和两位贵客言笑晏晏,瞧见玉嬷嬷来了,便出声询问道:“姝宁这丫头怎么还未来?”
玉嬷嬷先是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冲着老夫人耳语几句。
老夫人面上的笑容僵硬了下去,微微颔首:“你先下去吧。”
老夫人对面坐着两个男子,左侧那位是当今大皇子,素来以温和宽容闻名,在朝中声誉颇佳。而在他身侧坐着的男子,身穿一袭青色圆领袍,身姿挺拔如松,凤眸微敛,眼神深邃难测,左手摩挲着茶盏,漫不经心。
在这么一张面如冠玉的脸上,做什么表情都是十分养眼的。
他便是大名鼎鼎的大昭战神谢辞修,不到十三岁就被封侯,是昭明帝眼前名副其实的红人。
所以此次他肯前来,全然是昭明帝给足了淮安侯府面子。
“老夫人,三姑娘可是有事,这才耽搁了?”
大皇子见老夫人面色尴尬,面上带着和煦的笑意,出声解围。
老夫人尴尬地向着对面二人赔笑说道:“姝宁这丫头当真是被我们宠坏了,今日这等日子也不知礼数,这马上就要错过吉时了……”
老夫人三言两语就给柳姝宁定了罪,丝毫不顾及她的名声,将她嚣张跋扈的形象彻底做实了。
柳姝宁换好衣裳刚走到正厅外,就刚好听见了老夫人的这番话。
“祖母,这是哪里的话,姝宁只是想挑一身好看的衣裳,在大皇子殿下和谢将军面前留下好印象啊。”
老夫人的话音还未落下,就被女孩清脆悦耳的声音打断。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少女身着一袭月白玉淡青晕染的交领襦裙,从远处缓缓走来,裙摆轻垂于地,走动时仿若山间云雾,若隐若现,她的青丝被梳成双髻,眉如远黛,目若朗星,朱唇似樱。
老夫人浑浊的眸子清晰了片刻,瞧着她身上的襦裙,有片刻愣神。
这分明是淮安侯夫人的衣裳……
“姝宁,怎么耽搁了这么久?还有你这衣裳,实在是太过素净,果然不是亲祖母,便是看不上我精心给你准备的,哎……”老夫人看着柳姝宁一字一句道。
正厅的气氛有些紧张,不少宾客纷纷投来打量的目光,议论纷纷。
“祖母,你准备的可是这件衣裳?”
柳姝宁径直走向玉嬷嬷,伸手将那托盘中的衣服拿了出来。
不得不承认,这件衣服,不论是从颜色到款式,都比她身上穿的庄重华贵。
可是……
“嘶拉”一声!
柳姝宁猛然撕开衣服,里面大面积的龙纹瞬间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刹那间,正厅的宾客忍不住惊呼出声,整个大厅瞬间一片哗然,周遭陷入一片混乱躁动。
大皇子原本想要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嘴唇微微颤抖,面上表情十分讶异,寻常衣服怎可绣上龙纹?这可是欺君罔上的弥天大罪!
比起大皇子,一旁的谢辞修显得平静多了,只是将视线缓缓落在女孩身上,目光如炬,打量半晌,又缓缓收回视线,嘴角微微勾起,低声喃喃:“有意思。”
老夫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柳姝宁居然敢当着现场所有人的面直接将衣服撕开!
她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不过须臾又迅速定下神来,佯装颤颤巍巍地起身哭喊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啊!定然是有人要害我淮安侯府!”
老夫人一边哭诉,一边偷偷抬眼观察大皇子和谢辞修的神色。
见大皇子眉头仍是紧锁,似是狐疑,而相反一侧的谢辞修神色依旧莫测。
在心中暗自盘算一瞬,老夫人顺势话锋一转,指向柳姝宁道:“姝宁啊,这衣裳可是绣娘精心绣好交与我,我又亲手交给碧落的,中间绝无差错,可是如今……莫不是你对祖母有怨,故意将这龙纹缝进衣服,想害祖母于不义?”
她这话一出,很快围观的宾客开始交头接耳起来,方才还怀疑老夫人的眼神很快就落在了柳姝宁身上。
毕竟柳姝宁嚣张跋扈、目无尊长的名声在外,就算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也不奇怪。
柳姝宁心中一凛,面上表情淡定自若:“祖母,您这是哪里的话?我自幼孤苦,一个人在侯府里,全靠您抚养我长大,我对您尊重有加,怎么会在我自己的及笄礼上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
“就是,哪家姑娘会拿自己及笄礼这样的大事开玩笑的,我看啊,这件事情就是老夫人最可疑了。”
“就是就是。”
老夫人心中恼怒,听见周围议论的声音差点气晕过去,强压住心中怒火,继而将视线投向大皇子的方向,起身似是要跪下的趋势:“大皇子殿下,谢将军,请你们为老身做主啊!我一直都拿她当亲孙女啊……”
老夫人要下跪的动作被身侧的柳依然扶住,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祖母,我记得妹妹那件衣裳好像还在您的房里呢,是不是碧落拿错了?”
此言一出,全场瞬时安静下来。
唯有大皇子看向谢辞修:“谢将军,你怎么看此事?”
谢辞修扫了一眼柳依然,神色淡然,轻声回答:“殿下,既然说还有一件,不妨让她拿上来。”
柳依然见谢辞修向自己投过来眼神,心下瞬间紧张起来,又偷偷瞥了几眼谢辞修,伸手摸了下发烫的脸颊,连忙去拿衣裳了。
不到片刻,一件一模一样的衣裳就被呈了上来。
经过检查,这件衣裳一点问题都没有。
老夫人看向柳依然,眼神里闪过些许赞赏的神色。
柳依然一张小脸平静,思索说道:“祖母,我记得那日您不是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婢子么?她手艺不错,您让她跟着绣娘学了几日,姝宁平时又是个大大方方的性子,怕是不知何时得罪了人家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一脸可惜看向柳姝宁,委婉说道:“阿姐总让你收敛些性子,收敛些总是好的。”
“怕是就是那个时候出了问题,好在今日发现及时,这才没有耽误这及笄礼的大事。”
老夫人连连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
柳依然又走向大皇子,微微福了福身,略带歉意说道:“今日当真是我淮安侯府疏忽了,这才酿成这样的大错……姝宁也不是有心的,况且今日还是她的及笄礼,传出去总归是不好听的。”
柳姝宁看向柳依然,她还是那么会说话,若不是这般巧舌如簧,也不会将自己的未婚夫勾了去。
“阿姐,什么婢子连龙纹都能绣得出来?”
柳姝宁一句话,就让柳依然之前所做的所有付诸东流。
“姝宁,我这不也是猜测么?”
柳依然尴尬一笑,袖口中的手缓缓握紧。
柳姝宁回以一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
大皇子抿唇,面色凝重,看向谢辞修说道:“此事是欺君之罪,不可草率,不若将侯府所有婢子全都叫来,一一询问清楚。”
老夫人面色一紧,随后又将视线落在了柳姝宁身上,面上不动声色道:“殿下,府中下人颇多,若是一一询问,怕是会耽误及笄礼的时辰,倒不如先让姝宁完成及笄礼,再做调查。”
柳姝宁看向老夫人,她怎会不知她这是要拖延时间,销毁证据。
她偏不遂老夫人的愿,反驳说道:“这等大罪,若是不趁早水落石出,如何还我们淮安侯府清白?我又如何能完成及笄礼?祖母,这可是事关我名誉的大事,难道您就一点不关心吗?”
老夫人:“……”
她咬牙切齿,死死瞪着柳姝宁。
一直沉默不语的谢辞修倒是忽然开口了,他漫不经心说道:“既然如此,本将军倒是有个法子。”
众人侧头,纷纷看向谢辞修,等待着他的下文。
“两件衣裳,先送去内务府,让绣工检查是否出自同一绣坊,然后再送到大理寺,让大理寺卿查查这布料和染料,应该也是能找到些许线索,至于柳姑娘的及笄礼,现在也可以进行。”
大皇子闻言立马点头:“这倒是个好法子。”
事关欺君大事,大皇子立即着人去调查。
老夫人虽面上还挂着得体的笑容,但是心中已经叫苦不迭了,这件事情本就是经不住细查,若是被查出来了,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可就毁于一旦了!
她望着从侯府出去的那些人,眼神中的亮光淡淡逝去。
及笄礼进行着,经历方才一事,正厅的气氛诡异不少。
礼毕,大皇子派去的人也都回来了。
为首的人轻轻摇头,行了一礼,才说道:“殿下,这染料京城任何一家染坊都找不到……染坊老板说,这种染料所需要的植物,大昭没有,怕是外来的。”
“什么!”
柳依然顺势接话说道:“我瞧那婢子也觉得眼生,不像是我们中原人的相貌,倒是我疏忽了这一点,怕是早就逃之夭夭了。”
柳姝宁不发一言,只有袖口中的手慢慢握紧,陷入前世的绝望中。
前世内务府和大理寺查到的说辞也是这般,他们借此诬陷自己通敌叛国,不过昭明帝念及淮安侯夫妇新丧,并没有要了柳姝宁的性命。
正因为自己的这件事情,后来远在边境兄长被人构陷军中受贿、强抢民女,新帝才问都不问,直接定了兄长的罪。
谢辞修从座位上起身,伸了下懒腰,冲着大皇子微微行了一礼:“殿下,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怕是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敢这么和皇子说话的人。
柳姝宁想到过不久便是皇帝驾崩,新帝继位,先帝遗诏上还特意给谢辞修封了摄政王。
大皇子点头,想到了什么似的打趣了一句:“谢将军还真是宠爱你那白狼。”
谢辞修笑笑,并没说话。
正厅内落针可闻,茶香袅袅,这段对话却恰好点醒了柳姝宁,回过神来,她定了定心神。
前世她听闻谢辞修的爱宠得了不治之症,谢辞修为那白狼找了无数医士,但都不起效果,最终白狼不吃不喝一个月自己饿死了。
可是后面柳姝宁听一位朋友说过,牲畜亦有情绪,也会郁郁寡欢。
如若自己能治好谢辞修的爱宠,将来兄长被定罪时,也多了一条退路。
直到大皇子命人将那两件一模一样的衣裳送进了皇宫中去,淮安侯府这场风波才算彻底平息下来。
柳依然将准备好的礼物拿过来,亲手递到柳姝宁手上,微笑道:“及笄礼一过,姝宁也是大姑娘了,可以成亲了。”
柳姝宁自幼就与靖安侯世子定了婚约,前世在自己被逐出柳家的时候,靖安侯世子亲自上门退亲,也是那个时候,柳姝宁才知晓自己的好堂姐早就和他暗通款曲了。
“阿姐,你喜欢靖安侯世子吗?”
柳姝宁挑眉,忽然问道。
“……自然是不喜欢的。”
柳依然被她这句话说得面色一僵,手中的帕子被她拧得变形。
“是么?我原以为阿姐很喜欢靖安侯世子,想着和靖安侯世子退亲呢。”柳姝宁像是没有看见她面上僵硬的表情,继续说道,“也是,以靖安侯世子的身份,阿姐怕是匹配不上。”
这话说得不仅柳依然面色难看,连带着老夫人的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本就是婢子出生,在被老太爷看上之后才有一子。
只不过她的儿子各方面平平无奇,如今年过四十,却也只混了个振威校尉这样的散职。
柳姝宁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若说她变了,她还是那么的嚣张跋扈,可若是没变,她到底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的?
老夫人望着柳姝宁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柳依然,宽慰道:“不要担心,这桩婚事,早晚都是你的。”
“这件事情你做的很好,倒是我小看了柳姝宁这贱丫头。”
想到方才她得意的神情,老夫人面色就难看至极。
柳依然乖顺点头,心里却开始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柳姝宁从正厅离开,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她缓步朝着自己所住的怀竹阁走去。
“姑娘,你回来了。”
回到自己的怀竹阁,柳姝宁就看见碧落凑上前来。
“啧,我不是说我不想看见你么?玉嬷嬷是怎么办事的?”
柳姝宁面色一冷,大有一副现在就将碧落发卖的意思。
“噗通”一声,碧落连忙跪了下去,不断磕头,哽咽说道:“姑娘,今天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打我都认,就是能不能不要将我赶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额头都磕得血肉模糊了,这才传来柳姝宁悠悠的声音:“行了,看你这么诚心的份上,那我就绕过你这一次好了。”
她留着碧落还有用。
“是,是!”
碧落喜极而泣道,低垂下去的头刚好藏住了她眼底滔天的恨意。
柳姝宁不会得意太久的,不会的!
夜间,趁着柳姝宁深睡之后,这才偷偷摸摸出了怀竹阁。
“大姑娘。”
碧落看着柳依然,恭敬行了一礼。
她知道这位大姑娘的脾性,只是看上去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其实私下里格外心狠手辣。
“明日世子会约我们去连心湖游船,这东西,无论如何你都要下到她的茶水里。”
柳依然冷冷吩咐,眼中里闪过暗光。
碧落连忙应声,不敢迟疑,同时心中也不由得兴奋起来。
翌日一大清晨,碧落就将靖安世子的请帖递了过来。
柳姝宁看着那请帖,唇角微微勾起,这么快就坐不住了,还真是沉不住气。
“姑娘,世子约你去游船呢!”
碧落顶着额头的伤口,故作轻松说道。
柳姝宁看着碧落手中的请帖,缓缓勾起嘴角,在碧落期待的眼神中说出了两个字:“不去。”
说完这句话之后,柳姝宁又朝着旁处的婢子喊了一句:“春兰,替我梳头。”
“姑娘,她只是个三等丫鬟,做事笨手笨脚的,哪里有我精细。”
碧落见春兰就要走过来,连忙挡住了路,冷冷吩咐道:“还不去做你的事情!”
碧落所谓的精细,便是给自己准备那些老气横秋的衣裳、化上浓艳的妆容,让全京城的人都知晓自己的品味有多么恶俗。
“你是听不懂我的话吗?”
柳姝宁冷眼扫过去,碧落瞬间闭嘴,哪有方才那副神气的模样?
可是想到柳依然交代给自己的事情,碧落还是鼓足了勇气,问道:“姑娘,你真的不去吗?”
柳姝宁望着铜镜之中的脸,她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自己这样的容貌了?忍不住伸手抚摸……
春兰细细地帮柳姝宁梳理乌发,瞥了一眼碧落,故意说道:“姑娘真好看。”
柳姝宁相貌本来就生得不错,只不过从前是因为碧落太过夸张的打扮才显得庸俗,再加上在外名声不太好,自然没什么人喜欢。
“这个赏给你了。”
柳姝宁勾唇,将昨日柳依然送给自己的那个玉簪递了过去。
“姑娘,这是给奴婢的吗?真是太好看了!”
春兰也不矫情,直接接过了玉簪。
碧落看着这一幕,心里不能接受,之前柳姝宁只会把这些好东西赏赐给自己,现如今,倒是便宜春兰这个贱人了!
柳姝宁等春兰替自己收拾好后,换了一件藤黄色襦裙,衬托得肤如凝脂。
碧落可不记得柳姝宁有这么清新淡雅的衣裳,这衣裳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你和阿姐说一声,让他去陪世子游湖。”
只对碧落留下来这句话,然后就起身离开了。
她前脚刚出门,后脚这消息就传到了老夫人耳中。
孝亲堂内,老夫人静静听完玉嬷嬷的禀报,挑眉:“这小蹄子居然转性了?也罢,你吩咐人盯紧点,我倒是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玉嬷嬷躬身领命,便立马吩咐人去了。
柳姝宁自然知道出来会被人跟踪,不过她一点也不担心。
前世被淮安侯府赶出来之后,她曾经在京城乞讨过一段时间,对于京城的地形十分熟悉。
因此不过须臾,便将身后跟着的人甩得不见踪影。
她的目标并不是将军府,而是东市。
谢辞修此人没什么爱好,若说有的话,斗蛐蛐应该算是一个。
金秋佳节,这项活动在京城很是流行,柳姝宁前世被赶出来的时候,就流浪于东市,她那时就知道谢辞修经常来此。
斗蛐蛐没有什么技巧,全然是看谁眼光好,挑选的蟋蟀是上乘。
东市有处摊位,就常被用来观赏斗蛐蛐。
还未走近,老远就听见周遭百姓激动的声音:
“咬它呀!咬!”
“快躲!快躲!别被咬到了!”
两派人争执得面红耳赤,似乎全然忘记了这两只蟋蟀都来自同一个人——谢辞修。
谢辞修坐在一侧,抿了一口茶水,右手托腮,面上的表情难得的放松。
而后便闭着眼睛假寐,神色十分惬意。
柳姝宁犹豫再三,觉得此时自己上前扰人清梦委实不妥,可是又不禁想到温柔的兄长,最终还是上前几步。
还未靠近,男人就睁开了眸子,冷冷注视着柳姝宁,似乎与柳姝宁是第一次见面。
“谢将军。”
柳姝宁走上,抿唇,低声唤了一声后继续说道:“听说您府中的白狼生病了,我有法子医治,若是大人信我,可以一试。”
那边人争论得太过投入,全然没注意到柳姝宁。
谢辞修抬头,对上柳姝宁的视线,眼眸深邃:“柳姑娘,说话是要负责的。”
柳姝宁咽了咽口水,垂落下去的手没忍住抓住衣角。虽然自己的方法不一定管用,但若是不试,兄长的性命怕是保不住了。
“这是自然,若是治不好,我任凭将军处置。”
谢辞修起身,他身形挺拔,比柳姝宁足足高了一个头。
“谢将军,您这是要走了吗?”
有人注意到谢辞修起身,连忙出声问了一句,目光却触及到了谢辞修身侧的女人。
谢辞修点头,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领着柳姝宁走了。
“谢将军还是头一遭和女子走这么近吧?那女人是谁,长得还挺好看的。”
“哦,这个不是那个柳姝宁吗?就是之前缠着靖安侯世子追了两条街的那个女子。”
“不过要我说,靖安侯世子到底还是比不上咱们将军威猛帅气,这柳姑娘从前眼神真是不好。”
“……”
二人并未走远,这些自然而然地全部被听见了。
柳姝宁一张白皙的脸色被他们这些话说得通红,面有羞赧之色。
她偷偷朝着身侧的谢辞修看过去,发现他仍然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好像全然不知道那些人议论的就是他一样。
柳姝宁瞧见他都这么淡定,自己若是因此扭捏实在是过于矫情,深呼吸了几口气,正准备将方才的那些都抛之脑后,耳侧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他们说得对,柳姑娘你从前的眼神,确实不大好。”
语气之中似有戏谑之意。
一个踉跄,柳姝宁差点脚滑摔了个跟头。
……
将军府内。
谢辞修领着柳姝宁去了后院,最先映入眼眸的是一座八角凉亭,穿过回廊,便瞧见有一处精致的假山,山石嶙峋,假山下面有个洞,刚好看见了一个大铁笼。
笼子里面关着的正是那只白狼。
通体雪白,身形庞大,此时一蹶不振地趴在笼子里面,只是在瞧见谢辞修来了好之后才抬起头,兴奋地站起身,差点撞翻了关押自己的笼子。
好大一只白狼……
柳姝宁看着这只白狼,越看越觉得眼熟,心中隐隐约约有个不太好的猜测。
前世她逃离京城之时,被一伙山贼追杀,绝望无助之时,便是这只白狼救了自己。
只不过,按照时间来说,那个时候谢辞修的这只白狼应该是已经郁郁而终了。
天底下真的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白狼么?
“柳姑娘,不是说你有办法么?”
谢辞修已经打开了笼子,白狼猛地从里面扑了出来,动作迅速,哐当一声,铁笼子被撞翻倒地,紧接着,这只白狼迅速朝着柳姝宁的方向冲过去。
轻云躲在暗处,看着这一幕无奈摇了摇头,主子还真是无聊,非要吓人家姑娘。
倒是身旁的轻离开口问道:“主子这是要将这姑娘咬死吗?”
而后发生的事情更让轻离惊的眼睛都瞪大了几分,见那白狼忽然停了下来,就坐在柳姝宁的脚边,吐出舌头喘着粗气,那模样就像是求着柳姝宁摸它头一样。
柳姝宁自然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摸了两把,见它全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又伸手挠挠它的下巴。
大雪团子舒服地闭上双眼,呼呼几声。
“将军,我曾经听人说过,白狼亦有情绪,兴许是将军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时间和它玩耍,所以它才会郁郁寡欢,不愿进食。”
柳姝宁没忍住多摸了几把,通体雪白就好像一直大雪团子,自幼就被谢辞修养着,虽还保留兽性,但是知道不能胡乱攻击人。
“若是将军不信的话,你现在可以让人给它拿吃得来。”
谢辞修冷冷盯着柳姝宁,女孩站在白狼身侧一比,当真是小得可怜,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胆子敢摸的。
果真如柳姝宁所言,陪着这白狼玩了半晌,再喂吃食时它便开口大快朵颐起来,将轻云喂过来的生肉吃得一干二净,原本皱缩下去的腹部再次鼓了起来。
谢辞修看了眼柳姝宁,此时女孩正环抱着那只白狼的脖子,那狼低头,白皙蓬松的毛发蹭了下她柔软的脸颊。
“说吧,你想要我帮你做什么?”
谢辞修心里清楚,柳姝宁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找上来的。
况且白狼生病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人知晓,谢辞修不在乎柳姝宁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只不过现在他对柳姝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柳姝宁松了一口气,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痛快。
她勾唇回道:“我还没想好,可否能让我先欠着?”
谢辞修盯着女孩,沉默良久,才终于点头。
柳姝宁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事情办完之后,柳姝宁也没有要多待的意思,于是告别了谢辞修就打算回侯府。
“柳姝宁,我说今日怎么没答应本世子的邀约,原来是另攀高枝了?”
刚出将军府没走几步,远处就传来少年不屑的声音,柳姝宁回头看过去,少年身着一袭月白圆领袍,丰神俊朗。
靖安侯世子陆临川,也是自己的未婚夫。
柳姝宁只淡淡看了一眼,随后又默默将视线给收了回来,并没有要理他的打算。
“柳姝宁!”
陆临川恼怒,快步上前,挡住了柳姝宁的去路,皱眉道:“你这又是闹哪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柳姝宁看着陆临川,其实他们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只是很可惜,他自幼就不喜欢自己,来淮安侯府的时候,也是时常与柳依然在一处。
柳姝宁皱眉,想要绕道,却被陆临川再次挡住了去路:“这里离淮安侯府那么远,上我的马车,我送你回府。”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传来:“柳姑娘,我们将军吩咐我送您回府。”
柳姝宁回头看清说话的人,原来是轻云,柳姝宁微微颔首,没有丝毫犹豫就上了轻云的马车。
陆临川看着柳姝宁上了谢府的马车,面上的表情十分难看,他似泄气般朝着车轱辘处踢了一脚。
“世子好脚力。”
谢辞修缓缓推开大门,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声音平淡。
少年被谢辞修这么一激面上的表情羞赧十分,但又知道谢辞修的身份自己惹不起,便只能老老实实行了一礼,随后便一言不发打算离去。
“靖安侯世子,需要我要提醒你一句么?”
谢辞修注视着陆临川的背影,眼神冰冷。
陆临川回头,双目赤红看向谢辞修,反驳说道:“谢将军,我不懂你这话的意思,但是柳姝宁与我有婚约。”
“迟早会没。”
谢辞修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眼神中的挑衅意味十足。
陆临川不敢惹谢辞修,只能负气离去。
轻云御马的技巧很不错,马车内十分平稳,正如柳姝宁此刻的心境,陆临川于她而言,不过是生命之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她会找时间去靖安侯府解除婚约。
“柳姑娘,到了。”
抛开脑海中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柳姝宁对着轻云道了声谢之后就回到了淮安侯府。
门房瞧见柳姝宁回来了,立马将柳姝宁给迎了进去,面上的表情不无有着讨好之意。
讨好自己?
柳姝宁还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兄长柳云安。
前世兄长的死一直都是自己心中的那根刺,若不是自己,兄长根本就不会受到牵连。
兄长死去的五年里,她无一日不在悔恨之中。
眼下瞧见柳云安,柳姝宁很快眼眶通红,双眼含泪奔上去:“哥,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从小到大,这还是柳姝宁第一次这么亲近自己,柳云安有些无措地揽住了怀中的妹妹,下意识问了一句:“你不讨厌哥哥了?”
说完这句话又懊恼得闭上了嘴,生怕这些话惹得柳姝宁不高兴。
却未想到柳姝宁只是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怀中的女孩哭得格外伤心,像是想把前世悔恨的眼泪一次性地给哭完似的。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不是……我就是……就是你不应该是一个月后才回来吗?”
一个月后,柳云安被人押解回京。
他被敌国偷袭打了败仗,又背上军中受贿,强抢民女的污名。
被新帝赐了斩立决。
前世自己只找到了兄长的无头尸身。
柳云安虽然不知道为何柳姝宁哭得这么伤心,但还是耐心替她顺着气,解释:“你及笄礼我都没有来得及观礼,这次我特意告了三天假回来的。”
“可惜父母都不能亲眼看见阿宁及笄了……对了,阿宁你这穿的是母亲的衣裳吧?”
柳云安一眼便瞧见了柳姝宁身上的穿着打扮和之前有所不同。
听到柳云安的话,柳姝宁哭得更加伤心了,其实她并不是不喜欢兄长和父母,只是觉得他们抛弃了自己,叫她一个人在京城长大,世人只知晓她嚣张跋扈,却不知晓她自卑怯懦。
“好阿宁,不哭了,好不好?”
柳云安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句话让她哭得更加伤心了,像是变戏法似的,从手中变出来了一个玉坠:“这是我送给阿宁的生辰礼物,除了我的礼物之外,爹娘的礼物我也准备好了给你,每年都有。”
后面这句话说完,倒是很有效地止住了柳姝宁的哭泣。
是啊,每年都有的生辰礼物,可是她又收到过几回呢?
父母兄长立功,宫中送过来的赏赐以及前线送过来的东西,哪一次不是都被老夫人以及二房他们挑了个干净?
现如今,柳依然住的地方还有不少东西都是她的呢。
看着眼前温柔的兄长,柳姝宁在心里下定决心,她一定要替兄长守护好淮安侯府的家业!
大昭律,爵位父死子继,若并无子嗣,也可传位于兄弟,这便是老夫人一直所打的主意。
柳云安好说歹说,柳姝宁才终于止住眼泪。
柳云安先是陪着柳姝宁回了一趟怀竹阁,吩咐侍从将准备好的物品放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柳姝宁道:“想必哥哥还没去看望堂姐吧,我和你一起去。”
潇湘苑中,柳依然正躺在梨花木贵妃椅上,一旁的冬儿将去皮的小块苹果喂到她口中。
直到外面传来拜见淮安侯世子的声音,她这才从梨花木椅上迅速起身。
柳云安到淮安侯府不过半刻钟,柳姝宁便从外面回来了,现如今他们二人一道前来究竟是所谓何事?
“云安哥哥。”
柳依然瞧见柳云安走了进来,忙出声唤道。
“阿姐,这梨花木贵妃椅还是那年陛下特意赏给我的呢,我送给阿姐之后,看来阿姐保护的很好。”
柳姝宁不紧不慢的从柳云安身后走了出来,随后又将视线看向一旁盛放水果的琉璃盏,以及石桌上那副上好的白玉茶具。
这样的摆设,绝对不是柳依然这么一个振威校尉之女可以用得上的。
柳云安亲眼看见了这些,虽并未出口指责,但是一张俊颜上的神色已经是难看至极。
“姝宁,这,这不都是你送给阿姐的吗?”
柳依然抿唇,将琉璃盏拿了过来,道:“你瞧,这不是你特意送给阿姐的吗?”
“哦?可是我记得,分明是姐姐自己拿过去的,姐姐还说,你我姐妹一场,我的便是你的,不是么?”
柳姝宁长叹了一口气,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裳,看着柳依然说道:“阿姐,你看看我,现在穷得只能穿我母亲剩下来的衣裳了。”
柳姝宁并不打算给柳依然留面子,咄咄逼人,一向能言善辩的柳依然也被柳姝宁这些话说得面色难堪。
碍于柳云安在场,柳依然动了下眼珠子,忙说道:“姝宁,你说你要是银钱不够花便早说啊,虽然我们府里,你的月俸最多,但是你若是不够花的话,用阿姐的也未尝不可。”
“真的?”柳姝宁勾唇,看向柳云安笑着说道,“哥哥,你看姐姐对我真好。”
“既然如此,我先前送给阿姐的东西现在拿回去也未尝不可吧?阿姐总不会跟我计较这些的对吧?”
柳姝宁笑着看向柳依然。
“对,自然是。”
“那我就不客气了。”
侯府的下人一直搬到夜晚,才将潇湘苑的东西全都搬了出来。
彼时柳云安正在怀竹阁里陪着亲妹妹,见柳姝宁认真仔细清点着物品,动了动唇,温和说道:“阿宁,你当真缺钱吗?”
柳姝宁回眸,看了眼柳云安,没有回答。
缺钱,当然缺了,前世兄长下狱,她连见兄长一面的银子都没有。
“哥哥问这话做什么?这本来就是你和爹娘给我的东西啊,他们抢过去了,我再把要回来不行吗?”
柳姝宁吸了吸鼻子,微微仰头将眼泪给逼了回去,别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副失态的模样。
柳云安轻轻失笑,不过想到晚间在厅堂时,柳姝宁有一搭没一搭的讽刺老夫人,忽而又道:“阿宁,你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他回来的时候,柳姝宁与自己并不亲近,反倒是与二房较为亲近。
“我做了那么多的蠢事,就不允许我聪明一回吗?”
柳姝宁故作嗔怪,声音却微微颤抖。
“阿宁做什么蠢事了?我家阿宁是天底下绝顶聪明的女子。”
柳云安听不得柳姝宁这样自轻自贱,继续说道:“既然如此,哥哥也不想给他们送礼了,阿宁,无论何时,你都要记住,你的背后永远有哥哥。”
柳姝宁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淮安侯夫妇一家对于留在京城中的小女儿很是挂念,所以每次回来都会送给老夫人和二房三房一些名贵的东西,只是盼着他们能待柳姝宁好一些。
说是告假三天,可是翌日就有飞鸽传信,让柳云安快些回去。
临别时,全府人都来送了柳云安。
“阿宁,不要担心,过不了多久哥哥就会回来的。”
柳云安看见柳姝宁牵挂的眼神,以为是她不舍得自己,所以出声宽慰道。
的确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可那个时候是被押解回京的。
柳姝宁很想现在就提醒柳云安,可是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她前世直到死也没查出来要害兄长的究竟是谁。
现下有谢辞修这张底牌,柳姝宁便也能引蛇出洞了。
白马上的青年扬长而去,风吹起了他的发丝,身形挺拔的淮安侯世子一去不复返。
老夫人瞧见柳姝宁的视线一直没有收回来,忍不住出言讥讽道:“这么看,是怕以后见不到了吗?”
柳姝宁默默收回视线,对上老夫人的视线,想害兄长的肯定有他们,可是,绝对不止他们。
“祖母,我觉得你也应该好好看看,毕竟我也怕你以后看不见我兄长了,毕竟你都一把年纪了嘛。”
老夫人哪里听不出柳姝宁这话里的意思?
她还没来得及训斥柳姝宁,柳姝宁就已经走得连影都没有了。
老夫人气得猛地喘了几口粗气,由玉嬷嬷搀扶着回了孝亲堂。
好不容易将气给顺了过来,老夫人瞥了眼身侧的玉嬷嬷,说道:“去,看看那贱丫头在干什么?”
不到片刻,玉嬷嬷就进来禀报说道:“奴婢瞧着,二姑娘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批人,竟是将从大姑娘房里拿出来的东西,全都运出府去了。”
“运出府?运出府她要干什么?”
老夫人眯起精明的眸子,正打算继续让玉嬷嬷接着查下去,却没想到此时正被自己牵挂的少女就这么出现了。
“当然是去当铺卖掉啊。”
柳姝宁毫无心眼地说道。
老夫人瞧见柳姝宁来了,面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不自在说道:“你怎么来了?”
“祖母,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最近很缺银子,不知道祖母可否借我一二?”
柳姝宁犹豫再三,还是张口说了。
“银子?你要多少?”
老夫人打量了眼柳姝宁,询问。
“五千两白银,应该不多吧?”
“五千两?”
老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这些年光贪皇宫送给淮安侯府的赏赐和淮安侯夫妇寄回来的宝物早就攒下了十分可观的财富。
五千两对她来说当然不算什么,可是……关键在于,她并不想将这些银子给柳姝宁。
“祖母,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银子。”
柳姝宁说到此处,眼神有些闪烁。
老夫人将柳姝宁的表情尽收眼底,长叹一口气,虚伪说道:“姝宁,不是祖母不给你,而是这些年祖母养你也花了不少的银子,这我身上哪还有这么多钱?”
柳姝宁失望地看了一眼老夫人,最终只能走出来了孝亲堂。
不急,她设的这个局,一定能让老夫人吐出银子。
老夫人望着柳姝宁的背影,给玉嬷嬷递了个眼神,玉嬷嬷连忙吩咐人去监视柳姝宁的一举一动了。
“二婶,真巧啊。”
柳姝宁吩咐人将那些物什抬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沈氏。
现如今,便是沈氏掌管着淮安侯府大大小小的事物。
这管家之权,她迟早要从沈氏手上夺回来。
“二丫头,你这是要作甚?”
沈氏看着那些精美的物件,想到昨日女儿同自己告状,面上表情难看:“这送出去的东西,哪还有要回来的道理,如今你既都抢回来了,怎么还要运出去?”
“实不相瞒啊,二婶,我最近实在是缺钱。”
柳姝宁十分苦恼说道,说完还让后面的人快些将东西给运出去。
沈氏不再说话,只是打量了几眼柳姝宁。
柳姝宁将东西送到当铺去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淮安侯府。
孝亲堂之中,老夫人听着玉嬷嬷的禀报,面上的表情有些惊讶:“当真?她真的去赌坊了?”
“亲眼所见。”
玉嬷嬷煞有其事说道,还补充了一句,“府中的侍卫说,这二姑娘在那家赌坊竟然待了一整天。”
联想到白日柳姝宁还问自己借钱的场景,老夫人眉梢一跳,心中隐隐约约有了个猜测。
这贱丫头怕不是染上赌瘾了?
被牵挂的柳姝宁在赌坊里打了几个喷嚏,而她此时也的确是在赌坊之中。
只是没几个回合,她便赚得盆满钵满,只是赚到钱就要走出赌坊的时候,却被赌坊的打手给拦住了去路。
“小妮子,你方才出千我们几个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识相点,就把钱给留下来,我们倒是可以放你一马,若是不识相,就别怪我们几个以多欺少了。”
为首的壮汉恶狠狠瞪着柳姝宁道。
“胡说,我怎么就作弊了,大家伙都来评评理啊,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柳姝宁也不顾及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似要将这事情给闹大,闹到人尽皆知。
“国舅爷开的赌坊就这么不讲诚信吗!人与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吗?”
“还让不让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活了,呜呜呜!”
柳姝宁将那银子紧紧护在怀里,整个人就像是个无赖一样。
她出淮安侯府去了当铺换了银子就直接来了赌坊,随后又从赌坊后门出去,买了一身男装才折返回来,回来之时脸也用煤炭抹黑了几分,在昏暗的赌坊,旁人只当这是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
“闭嘴!闭嘴!”
那为首的汉子拿柳姝宁没办法,正想要伸手去捉柳姝宁,却发现柳姝宁动作十分灵活,迅速避开了自己的动作。
赌坊之中的氛围很快就变得诡异起来,好在没过多久,就有人走到为首那汉子耳边耳语了几句。
“起来,我们东家要见你。”
那厮恶狠狠对着柳姝宁说道。
柳姝宁见目的达成,也就没有多言,跟在这汉子身后,去了二楼厢房。
推开厢房的门,一个身着绛紫色的偏偏贵公子坐在其中,他便是当今的国舅爷,温瑾年。
前世,兄长之所以那么快被定罪,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强抢”的女子不是一般的女子,而就是这位国舅爷的胞妹。
换而言之,也是当今皇后的胞妹。
“你倒是胆大,真不怕掉脑袋?”
温瑾年睨了一眼柳姝宁,看着女孩穿着与她身段极为不符的圆领袍,冷笑连连,眼神里闪过不屑的神色。
女扮男装的过于明显。
怕是又一个想要攀附自己的女人。
只不过,她倒是让自己有些刮目相看,譬如,她是如何得知,自己就是这醉一坊的幕后东家的。
“哥哥!”
柳姝宁低头啜泣,看起来好不可怜。
温瑾年拿茶盏的手一顿,蹙眉看向柳姝宁,不悦说道:“你喊我什么?”
柳姝宁低下头,木讷道:“哥哥,我与你的妹妹是手帕交,你的妹妹温瑾汐现在在边境白月山庄求学,我与她一道在那边求学,是她告诉我,她的兄长是如今的国舅爷,我这才,这才来寻您的啊。”
温瑾年蹙眉,面上神色凝重:“你同我说这些话,意欲何为?”
“我们被一伙贼人陷害,现如今我逃了出来,哥哥,你想一下,你是不是有两个月没收到瑾汐的书信了?”
柳姝宁一边胡诌,一边却在偷偷观察温瑾年面上的神色。
她当然知道这一切,因为就在前世,这件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
温国公的小女自幼就极为爱琴,听闻白月山庄有一位善于音律的大师,不惜跨越千山万水去寻找那位大师,只为求得才能。
所以,当得知温瑾汐自缢时,温国公才会动怒,而在得知是自己兄长“陷害”他的爱女时,更是没有一刻停歇,直接进宫奏疏,赐了兄长砍首之刑。
在这事件里,温瑾汐照样是为无辜的受害者。
柳姝宁一直都在想,自己究竟要如何才能避免前世的事情发生,可是却是忽略了一件事,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无法避免。
所以,兄长被构陷的事情仍会发生,只不过这一次,柳姝宁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我要如何信你,既然你说你是瑾汐的好友,你知道,瑾汐喜欢什么吗?”
温瑾年审视着柳姝宁,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他自然不可能全权相信她。
却没想到,柳姝宁居然从善如流的一一回答对了。
温瑾年自然不知道,柳姝宁在前世兄长被行刑之后,也没有放弃寻找翻案的机会,所以关于温瑾汐的消息,没有任何人会比她更清楚。
温瑾年听完柳姝宁的话,唇角扯起一抹冷笑:“你是说,你一个人从边境跑到京城来了,还专门来我这赌坊,你觉得我会信你吗?”
柳姝宁心中暗叹,没指望温瑾年就凭借自己一番话信任自己,只是怀疑的种子算是埋下了,只不过温瑾汐的线索究竟是该从何寻起呢?
“方才故意出千,怕是也是为了见我吧?”温瑾年上下打量了几眼皮肤黝黑的少女,“念你是初犯,我便不予追究,还不快滚?”
柳姝宁抿唇,将该说的给说完之后,她的确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
赌坊外,人来人往,喧嚣嘈杂,谢辞修牵着白狼站在那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从乌烟瘴气的赌坊出来后,柳姝宁出来就瞧见俊美的青年牵着一头巨型白狼侯在外面,像是在刻意等着自己的。
怎么可能?谢辞修怎么可能会等自己?
柳姝宁默默低头,想从旁边走过去,却瞧见青年忽然将手中的绳子给松了,那大白团子飞速朝着自己冲了过来。
“……”
“每次与柳姑娘见面,柳姑娘都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谢辞修上前几步,男人身形高大,比柳姝宁足足高了一个头,压迫感十足。
柳姝宁不说话了。
谢辞修却凑近几分,低声说道:“据我所知,不过片刻淮安侯府便会派人来捉你,柳姑娘打算怎么办呢?”
“还有,你之前向我提条件所牵扯的事情,想必也跟你今日去找温瑾年是一件事情吧?”谢辞修挑眉,声音却越来越低沉,“既然你都找上我了,还找别人作甚?是觉得我能力不行?”
柳姝宁能很明显感受到了谢辞修的不愉快,只是谢辞修这不愉快实在是来得让人无法理解。
赌坊外面人来人往,更别提谢辞修这般引人注目的行径了。
“将军,不如我们借一步说话?”
柳姝宁避开旁人投过来的视线,带有乞求的目光看向谢辞修。
谢辞修略微收回视线,这才转身离去,柳姝宁连忙见状跟了上去。
直到上了马车,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柳姝宁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马车内布置简洁雅致,柔软的垫子铺在座位上,车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却隔绝不了里面的紧张气息,谢辞修靠在车壁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柳姝宁。
片刻后就听谢辞修说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我帮你找到温瑾汐,送给你做温国公府的人情,但是我需要你在长公主举办的诗会上取得魁首,十天后,就会在公主府举行,但倘若你不能是魁首,交易作废。”
听完谢辞修的话,柳姝宁没忍住蹙起眉头。
大昭崇文却不抑武,女子若是才情兼备,文学造诣颇高,是有机会为官的,长公主所举办的诗会不就是为了选拔才情兼备的女子么?
谢辞修此举,便是以自己为棋子,拿来接近长公主?
毕竟前世新帝登基后,谢辞修这个摄政王就要替新帝铲除各方势力,其中最大也最难撼动的便是长公主的势力。
“好。”
柳姝宁没有拒绝,前世从京城逃出去之后,为了生计和帮兄长翻案她学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谢辞修见柳姝宁答应得痛快,也没有要和柳姝宁多说的意思。
车帘被掀开,望着少女远去的背影,谢辞修有些若有所思。
柳姝宁下了马车,看见那边淮安侯府的下人鬼鬼祟祟的在赌坊外面堵自己,唇角没忍住掀起一抹讥笑。
去了成衣铺子买了几件衣裳之后,又向老板娘借水洗了一把脸之后,就绕道回了淮安侯府。
门房一见柳姝宁来了,就连忙进去禀报了,不过片刻,玉嬷嬷便对着柳姝宁笑着说道:“二姑娘,靖安侯夫人来了,正在正厅候着呢。”
言下之意,便是没有柳姝宁拒绝的份。
靖安侯夫人……记忆之中,她待自己还算和蔼,不过也都是因为淮安侯夫妇的缘故,前世在得知柳姝宁在及笄礼龙纹风波过后,怕牵连自己,于是连忙就上门退了婚事。
柳姝宁颔首,默默跟在玉嬷嬷的身后。
正厅内,老夫人和靖安侯夫人聊得很是投缘,靖安侯夫人笑容满面,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眼下瞧见柳姝宁来了,靖安侯夫人便笑着打趣道:“阿宁来了?及笄礼过后可都是大姑娘了,快过来让我瞧瞧。”
柳姝宁不由得想起前世,她讽刺自己:“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庶人,也妄想嫁入我们靖安侯府?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眼下才瞧见她这么热络,柳姝宁动了动眼珠子,亲昵上前说道:“伯母,你怎么来了?”
瞧见柳姝宁还是同往常一样愚笨,靖安侯夫人心里便松了一口气。
如今淮安侯夫妇为国捐躯成就一段佳话,虽然柳姝宁愚笨,但是到底身份摆在这里,现如今不若趁热打铁,让柳姝宁快速嫁过去,这样他们一家在大昭的名声也会上升。
“我来看看你啊,对了,三日后便是陆鸾那丫头的生辰宴了,你可一定要去啊。”靖安侯夫人拍拍柳姝宁的手背,亲昵说道。
陆鸾?她与柳依然关系很好,前世自己逃出京城遇到的山匪便是陆鸾安排的,若不是自己命大,遇见了那只白狼,性命便真就葬送在了陆鸾手中。
“我想着,等陆鸾这丫头的生辰宴一过,便挑个良辰吉日让你与川儿成亲,如何?”
柳姝宁瞥了一眼老夫人,见老夫人面上只是挂着浅浅的笑意,不做任何表态。
柳姝宁又想到前世陆鸾生辰宴之后不久,兄长被处死,而柳依然便以侯府嫡女的身份嫁给了陆临川。
“好啊。”
柳姝宁笑道,众人并未注意,她的笑意不曾抵达眼底。
送走靖安侯夫人之后,老夫人罕见地主动出声叫了柳姝宁一声,柳姝宁回头,就看见老夫人叹了一口气,说道:“姝宁啊,祖母还是觉得这么些年实在是太过于亏欠你了,这样,你不是要银子吗?便来取吧。”
柳姝宁当时喜出望外:“真的吗?太感谢祖母了!”
老夫人肉疼地给了柳姝宁五千两,柳姝宁将这些银子收好,打算明日出一趟府,将这些银钱给藏起来。
见柳姝宁兴高采烈走了,老夫人唇角扯起冷笑:“往常不过是嚣张跋扈的名声在外,现如今若是好赌名声传扬出去,谁愿意娶你?”
憋在胸口的这一股郁气终于慢慢散去。
而另一侧二房的沈氏听闻侍卫回来禀报,并没有看见柳姝宁从赌坊出来,面色大变,正打算去和老夫人商量这件事情,就看见自己的女儿来了。
柳依然面色不太好看。
“哎哟,这是怎么了?”
沈氏育有一子二女,长子如今在国子监求学,长女便是柳依然了,次女在府中私学读书。
“母亲,我方才听说祖母和靖安侯夫人聊得很是开心,依靖安侯夫人的意思,怕是巴不得柳姝宁现在就嫁过去!”
柳依然抿唇,面色不太好看。
她与陆临川虽然也是有些交情,只不过她却觉得这么些年,陆临川并不喜欢自己。
沈氏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以示安慰:“这事我知道,你莫要着急,靖安侯夫人只不过是看中了她现在的名声,这样,只要把婚期往后拖延一个月,这婚事自然就成不了。”
瞧见沈氏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柳依然心里好受了些,一颗心才算定了定。
平静之余,她不免有想起及笄礼上的事情,忐忑看了眼沈氏:“母亲,那件衣裳……真的没事吗?”
方才还和蔼的沈氏立马变了脸色,她看着柳依然严肃道:“这件事你就好好烂在肚子里面,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你可晓得?”
“至于柳姝宁……你放心,我自然不会让她好过!”
自那日从赌坊出来之后,柳姝宁这几日总会寻个由头出一趟侯府,府里人只当她是去赌坊了,也没多问,却不知道,柳姝宁趁机将换来的银子找了几个靠谱的地方给藏了起来。
日后兄长入狱,这笔钱可以用来打点。
一直等到三日后,怀竹阁内的两个贴身婢子争夺起谁来跟着柳姝宁去靖安侯府。
柳姝宁抿唇,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两个婢子。
碧落是二房塞进来的人,春兰是三房塞进来的人。
从前怀竹阁里只有碧落是大丫鬟,只不过现如今不同了,春兰已经从一个三等粗使丫鬟一跃成为了一等贴身婢子。
经过及笄礼风波后,碧落也老实了许多,现如今看见柳姝宁之后,就像是老鼠见到了猫似的,乖得不行。
至于春兰……从一开始的唯唯诺诺,到现在敢和碧落针锋相对柳姝宁都是放在眼里的。
“姑娘。”
春兰见柳姝宁来了,连忙跟在身侧。
碧落不甘心,愤愤瞪了一眼春兰,但是又碍于柳姝宁在,便只能咽下这口恶气。
“碧落,我仔细想想,这段时间还是冷落你了,这次你便跟着我去吧。”
似乎是全然没想到柳姝宁居然会说出来这句话,碧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迅速反应过来:“是,姑娘!”
她若是无法取得柳姝宁的信任,便就失去了价值,沈氏是不会放过一个失去价值的婢子的。
高兴之余,碧落还得意地望了一眼春兰。
柳姝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一个一个除掉多没意思,碧落和春兰她要一起除掉。
侯府外,一辆宽大的马车早已侯在外面了。
“妹妹,快些上来吧。”
柳依然掀开车帘,显然她早已经在马车里等着了。
柳姝宁对此并不意外,却在上马车的时候,瞧见里面端坐在一旁的柳如雪愣了愣。
三房老爷并不是老夫人所出,而是个庶子,所以整个三房自然不得老夫人喜欢。
可即便这样,三房的人仍然对于侯府的家业有了想法。
前世柳姝宁还未离京时,就听说柳如雪已经嫁给大皇子为侧妃了。
若说柳依然的父亲是个散官,那么柳如雪的父亲甚至连官位都有。
他是个商人,士农工商,偏偏是最为低贱的商人之女攀上了大皇子。
“二姐姐。”
见柳姝宁直勾勾盯着自己,柳如雪乖巧地喊了一声,而后就默默低下了头。
她自然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尤其是在柳依然面前。
柳姝宁只是点头,并没有说话,维系着她往常那副目中无人的作态。
虽然因为之前的事情闹了些不愉快,但是眼下都是要一起去靖安侯府的,柳依然还是亲昵地同柳姝宁说了许多话,只是话里话外都在打探些什么。
譬如,询问柳姝宁是否真的很是缺钱。
柳姝宁闻言只是挑眉,看向她,笑道:“大姐是要借我钱吗?不然怎么会这么关心我?要我说还得是自家亲戚,大姐打算借我多少?”
这一连串的话让柳依然的话梗在了喉咙之中,最终也只能尴尬地笑笑。
柳如雪默默看着二人,心中隐隐约约猜测到了这两位姐姐之间的关系早就不如之前了。
从前的柳姝宁对柳依然的话唯命是从,虽然嚣张蛮横,但是对柳依然这个大姐始终都是客客气气的。
马车终于到了靖安侯府,这一路上的诡异氛围算是告一段落了。
陆鸾今日是小寿星,柳姝宁三人进去的时候,她正被不少贵女围在一起,犹如众星捧月。
眼尖地瞧见了柳姝宁等人,她快步走过来,仿佛只是看见了柳依然一般:“依然姐姐,你怎么才来?”
柳依然还未开口,陆鸾就机敏地将视线落在了柳姝宁身上,笑着说道:“姐姐莫要说话,你不说我也知道,想必是某人耽误了你的时间,你说对吧?”
她这一番话全是看着柳姝宁说的,话中的讽刺意思不言而喻。
往常柳姝宁被她这么一激定然是马上羞愧的不知所措,可是现如今便只瞧见她就这么淡淡的望着自己,似笑非笑的样子。
奇怪。
柳依然人缘很是不错,又因为与陆鸾交好,才在这上层贵女圈子算是有了一席之地。
不到片刻,便有她的三两好友走了过来。
而反观柳姝宁,就像是被与世隔绝了一样,无人搭理。
前世柳姝宁是不能接受被这样对待的,因为性格自卑,所以她总是会讨好柳依然,这个时候通常也是会讨好的待在柳依然的身侧,说着那些自己根本就不感兴趣的话题。
因为不学无术,说错了一二有时候还会被众人耻笑。
可是现如今,她倒是坦然自若的面对这一切,甚至还有闲心打量靖安侯府的一草一木。
“姑娘,我们不过去吗?”
碧落小心观察柳姝宁的神色,那边陆鸾将兄长准备给自己的礼物拿了出来,是一颗成色很好的夜明珠,只是柳姝宁在看见这颗珠子的时候有一瞬的愣神。
这种成色极佳的夜明珠一般都产于南海,那里与大昭相邻的南疆十分相近,也是柳姝宁前世的葬身之地。
浑身仿佛如坠冰窖,她永远不会忘记了南海的海水有多冰冷。
对于这夜明珠,她比任何人都熟悉。
仿佛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柳姝宁收回目光。
岂料,下一瞬就听见少年高傲的声音:“依然妹妹,这夜明珠是我托好友带回来的,只是这珠子实在是珍贵,我只带回来了两颗,那一颗是我妹妹的生辰礼,这一颗,便送给你吧。”
陆临川从怀中拿出来了一个檀木盒子,盒子精美小巧,一看便知晓价值不菲。
只是他说这话时,视线却有意无意地瞥向站在一旁的柳姝宁。
见柳姝宁久久没有反应,他忽然心中升起一股烦闷之感。
四周不到片刻便响起来了艳羡的声音。
彼时,夜明珠在大昭可是稀罕之物。
“这珠子,晚间是会发光的。”
陆临川不甘心地又说了一句,却见柳姝宁面上仍然没有反应。
“多谢世子。”
柳依然简直是有些欣喜若狂了,想她三天前还担心这担心那的,眼下这颗夜明珠也算是颗定心丸了。
“依然姐姐,你运气真好,哥哥就带回来了两枚,可见在他心底里,你都快赶上我的地位了!”
陆鸾撇嘴,不满说道。
柳依然抿唇笑笑,视线却若有若无地看向一旁的柳姝宁。
“小公爷至!”
门外有人大声唱报,只这一声,就引得众贵女纷纷侧头瞧过去。
这人,还有个更为人知晓的称号,国舅爷。
温瑾年本来今日是不想来这靖安侯府的,实在是可来之人都有事,碍于靖安侯府的面子,这才打算亲自登门。
“小公爷!”
陆鸾瞧见温瑾年来了,就像是猫见到老鼠般兴奋,只是很可惜,还未靠近,就被温瑾年身侧的侍从拦了下来。
温瑾年冲着陆临川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正打算送完礼就走,却刚好碰见了从外头回来的靖安侯。
“小公爷既然来了,不若留下来用完膳吧。”
靖安侯望着温瑾年笑眯眯道。
这两家还算是有些交情,又是长辈发话,温瑾年自然不好搪塞过去。
“都听伯父的。”
男人声音温和,谦谦君子,克己复礼。
只是视线在一人的身上略微停顿了片刻,随后默默收回视线。
“某些人,这辈子怕是都碰不到夜明珠。”
因着小公爷的到来,这场生辰宴十分热闹,临近午时,自然是要开席了,陆鸾在经过柳姝宁身侧时忍不住出言讥讽了一句。
柳姝宁也不恼,嘀咕了一句:“这夜明珠,姑奶奶我前世有的比你吃的盐巴都多。”
陆鸾回头瞪了一眼柳姝宁,虽然没听清楚她再说什么,但是不用猜也知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见柳姝宁只是笑眯眯的望着自己,陆鸾忽然有一股一拳头打在了棉絮之上的无力感。
席间好不热闹,柳姝宁与柳如雪坐在一道,至于柳依然则是被陆鸾带到身边坐着。
这是女宾席,男宾席在旁处,中间用了一扇山水画屏风隔了起来。
好在大昭的民风还不算是那么死板。
“依然姐姐,听说你最善对对子了,我最近有个对子实在是不知怎么对,不若你帮我想想,可好?”陆鸾与柳姝宁本质上没什么不同,都是不学无术的混账,因为自己没有学术,所以格外崇拜那些有文学造诣的人。
而柳依然虽然出生不高,却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
陆鸾这句话甫一出口,就有不少贵女笑着附和:“柳姑娘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去年的元宵灯会她不知得了几只花灯,要我说,这得让不会对对子的人对,你们说是与不是?”
“自然,若是没有一点才学,便也想肖想这世子夫人之位,当真是痴人说梦!”
柳如雪瞥见那些贵女投过来审视的目光,略有些不安:“二姐姐,我怎么觉得她们好像一直在往我们这边看?”
柳姝宁扯唇:“自信点,把感觉去掉。”
随后,便瞧见她从蒲团上起了身,她忽然扬声说道:“这对对子多没意思,不若让我出对子吧?我出的对子,要是你们对不出来,就给我磕十个响头如何?”
“你!”
方才还在附和的女子羞得面色通红,没想到柳姝宁说话如此粗鄙不堪。
“那若是你输了呢?”
陆鸾盯着柳姝宁,眼神之中不加掩饰的厌恶:“我要你磕十个响头,边磕边说不配嫁入我们靖安侯府,如何?”
“一言为定。”
柳姝宁挑眉,缓缓走到陆鸾的案几前,勾唇:“郡主,您可听好了啊?”
“半壁起危楼,岭如屏,海如镜,我如叶,城郭村落如画,况四时风月,朝暮晴阴,试问古今游人,谁领略万千气象?”
她一口气将这上联说了出来,一旁的众人都傻了眼。
哪有这样长的对联的?
“柳姝宁!我看你是故意的吧!你这是作诗还是出对子呢?”
陆鸾只觉得这一个个字像是魔音贯耳一般,她方才说的什么狗屁东西,她一个字都没记住。
“郡主,人不行就别怪路不平,你说是吧,大姐?”
柳姝宁看向一旁面色难堪的柳依然,故意挑眉问道。
前世,老夫人和沈氏皆惯着她,不让她去侯府私学读书,导致前世直到被赶出侯府,还是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人总是要经过千锤万炼才会成长的。
她往后的余生无一日不在学文识字。
这对联是她的老师所提出来的,她当时也觉得十分艰难,而后经过不懈努力的求学,才终于对出来了下半段,得到了老师的认可。
只是这种对联,于当下流行的律诗绝句对联实在是不同,叫人一时之间无法招架罢了。
一刻钟过去,没人对得出来,柳姝宁扭头,回到座位上,啧啧叹了几口气:“哎,看来我要接受你们的跪拜了!”
“柳姝宁!你怎么这样尖酸刻薄!”
陆临川的声音从旁侧的席间传来,他不悦道,这般理所当然的样子,仿佛是在呵斥他的内人。
“世子,既然我这样尖酸刻薄,不如我们就解除婚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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