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钱,朕的钱!”
“废物!该死的废物!”
第二天,西特乐就被自己的豪言壮语啪啪打脸。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钱粮一样都不能少。
去年岳飞北伐,本来是绝好的机会!
结果愣是被十二道金牌给召回了,平白浪费了多少钱粮。
甚至于今年应对金国的南下,都有些力不从心。
越想越来气的西特乐,直接命人拿着酒,来到了岳飞府上。
入乡随俗,他已经学会了。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最能拉近距离的,还得是痛快喝一场酒。
当他踏进岳飞府上,才发现不只是岳飞,韩世忠也在。
不过不影响,都是忠臣,一并饮酒便是。
对于这样的官家,岳飞和韩世忠可以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纵然是西特乐不断让他们放开拘束,大口饮酒,他们也依旧不敢真放开。
“该死的完颜构,该死的废物!”
岳飞和韩世忠默默喝酒,相顾无言。
这已经是他们第一百三十七次听到官家这么骂了。
完颜构确实该死,就是不知道这废物是何人?
“朕其实知道,昨日撕毁宋金议和,不是明智之举。”
“可金人不把咋们汉人当人,他们将汉人当奴仆,当畜生,他们多在魔窟一天,煎熬就多十分,朕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听到这话,韩世忠头抬了抬,却是没说话。
他是主战派,也是个聪明人。
他听得出来官家的弦外之音,但他现在还不想接话。
他之前接过官家的一次话,然后就被罢官夺职。
但韩世忠不说话,岳飞却忍不住说话了:
“官家莫要忧虑,就算是金国今天来犯境,臣也能让从哪来,回哪去,保证他们得不到半分好处。”
“不过官家若是要北伐,就还需要时间了。”
岳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实诚道:
“臣连结河朔,用了十年,如今却一朝尽毁,就算臣勉强用北伐,怕是军中将士也不肯效死力了。”
西特乐点点头,举起酒杯:
“鹏举所言,皆是忠言,为忠言浮一大白。”
随着辛辣酒水入肚,西特乐舔了舔嘴唇,认真道:
“朕若下罪己诏,军心是否可用?”
砰!
岳飞放下酒樽,翻身跪拜:
“官家明断,臣绝无此意!”
西特乐却毫不在意,让韩世忠将他扶了起来,脸色有些红晕:
“这个罪己诏,无论如何朕都是要下的,若不让天下人出这口气,怕是我大宋都保不住这一隅之地。”
“反正朕要下罪己诏,不若下的有意义一点,鹏举,你尽管告诉朕,朕若下罪己诏,军心可用否?”
“可用!”
岳飞回答的很干脆。
天子的罪己诏,对于军士而言,和御驾亲征几无区别!
“官家圣明,官家圣明啊!”
在罪己诏这几个出来的时候,韩世忠就明白了西特乐心意。
罪己诏这个玩意,可以说是历朝历代皇帝视为洪水猛兽的存在。
皇帝作为天子,代表民意,轻易不能承认错误,否则必然会动摇国本!
罪己诏就意味了君权神授的逻辑被打破,皇帝主动削弱了自身权威,是对皇权的践踏!
西特乐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你给朕滚,刚才也不见你说话,现在知道说了。”
韩世忠如那泼皮一般,也不客气,就在那嘿嘿傻笑。
“不过……”
好不容易见官家如此贤明,岳飞也是心潮澎湃,再次进言:
“我大宋的国力,其实是不弱的,带甲的军士有十万之众。”
“然军士皆依附在各个将领手下,虽可避免祸起萧墙,却也导致北伐之时互相掣肘、各自为战。”
“就算是胸怀家国的将领,内心也会忧虑,类如同袍争功之事。”
“若我大宋兵马合为一处,可统一调派,各部不再尔虞我诈、同仇敌忾,臣可担保,三年之内,还复中原。”
听到这话,一旁的泼皮韩世忠差点被惊到跳起来。
这么会说话,不要命啦!
岳飞所说,虽然是实情,却也是大不违之话!
崇文抑武,压制天下兵马,这是大宋的太祖立下的祖制!
“你想统一调度兵马?我看你是脑子烧糊涂了!”
“官家,岳飞喝酒喝多了,请恕他无罪。”
岳飞看着他,摇了摇头,随后将目光落在西特乐身上:
“不是臣统一调度兵马。”
韩世忠一愣,却听耳旁再次传来一道惊雷之声:
“你的意思是,让朕亲征,以统一调度兵马。”
望着目光如炬的官家,韩世忠脸上都快哭丧出来了。
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好只喝酒的吗?
怎么你们讨论的都是让我杀头的话啊!
岳飞同样目光灼灼,就这么看着西特乐,等他的回答。
西特乐笑的特别开心,他知道入乡随俗这顿酒,他喝多了:
“鹏举,你这话应该没有说完吧,继续说。”
没有回答,有的时候就是一种答案。
岳飞心中大定,随即说道:
“官家圣明,太祖之制,虽然避免了武将夺权的可能,可也让我大宋埋下了兵力孱弱的根。”
“各路兵马在朝堂的打压之下,也各有各的问题。”
“有战斗力的部队,就算是臣的部下,都有吃空饷的情况,短时间想要改变,难难难!”
“想要将这些问题全部压下去,哪怕是只压一时,等北定中原之后再解决,除了陛下御驾亲征,以雷霆手段肃清中原,别无他法。”
一旁的韩世忠,此时恨恨看了一眼岳飞,也是咬牙跟着道:
“官家,臣作证,岳元帅所讲,句句皆实。”
“臣的部下,莫说是吃空饷,甚至有与金人偷摸狼狈为奸,祸害我大宋边疆居民的。”
“积重难返!若是官家想要一雪前耻,北定中原,臣斗胆,同岳元帅一起,请官家御驾亲征!”
看着赶驴上架的韩世忠,西特乐忍不住笑出了声:
“哟,这不是我们韩大忠臣么。刚才一言不发,这会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韩世忠红着脸,拱手恶狠狠道:“官家圣明,这话一定是杨沂中说的。”
“臣,请斩杨沂中!”
西特乐狂笑,酒喝尽兴,方才悠悠离去。
在临走的时候,他拍了拍岳飞的肩膀,道:
“闪电战,这个朕熟。”
“若鹏举有所不明,朕随时为之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