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柔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脸面。
她爬过来,摸索我华贵的衣裙:“嫂嫂,嫂嫂。”
“都是我错了,我是孽畜,我也是被他骗了!”
“谢辞这个天打雷劈的小人,从小就哄骗我,威胁我,说我是捡来的,要是不从他,就把我扔出去当乞丐。”
“可我是侯府的大小姐,怎么能当乞丐!”
“我是被他打怕了,才糊涂了这些年!
你救救我,我的亲嫂嫂!”
我不置可否,缓缓地扯出一个笑。
“听说你怀孕了?”
“好巧不巧,我最近时常犯心悸,大夫建议我,拿紫河车研磨成粉,和药吞服。”
谢柔跪在我脚边,笑得难看至极,却又不敢有丝毫不满。
“嫂嫂,我……”我皱眉:“看来你不太愿意。”
谢柔回头看了浑身是血的谢辞一眼,脑袋磕得哐哐响。
她给我磕了十个响头:“嫂嫂,带我走!”
我把谢柔带回了将军府。
暂时结束了殿上的闹剧。
我那丫鬟见到谢柔,简直压不下嘴角的笑,一把捏住了她下巴。
“谢小姐,终于也轮到你了。”
她给谢柔灌下了催产药。
没想到谢柔是真怀孕了,哀嚎一夜,娩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透明死胎。
那胎盘就更小了,几乎碎成了块。
我皱眉,心生厌恶,丫鬟却胆子大,逼她抓起来生吞。
“谢小姐,当初夫人的胎盘,味道如何?”
“你拿紫河车泡药的时候,可有闻到什么异味?”
谢柔终于被逼疯了,死活不吃那团血肉:“别逼我,别逼我!”
“你们怎么能让我吃,吃这个!”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她哭叫得歇斯底里,婢女却不肯饶她,直接揪过她头发,灌她咽下。
谢柔疯了,微张着嘴,咽喉滚动。
她把自己的胎盘生吞了。
我很厌恶,嘱咐下人清理好屋子,把人扔出去。
后来我没再见过谢柔,听说她彻底疯了,每天掐着自己的脖子干呕。
呕得天崩地裂,差点把胃都呕出来。
有一天她终于忍不住,去侯府捅了谢辞一刀,直戳心口。
然后拿那把刀,剜进了自己的肠胃。
她拼命摸索着那些血肉,掏出又塞进去:“没有呀,宝宝,你在哪里?”
“你躲到哪里去了,娘亲怎么找不到你?”
她桀桀地笑着,在侯府拖出满院血痕。
她死在侯府的玉阶下,惹得谢辞皱眉。
“赶紧把这个疯妇扔出去,都是她害的!”
后厨却窜出来一只狗,饥肠辘辘地撕咬着。
仆妇吓死了,去抱那只狗:“有什么好吃的,快别吃了,我给你找肉骨头!”
侯府乱作一团。
谢辞也彻底被折磨垮了,他想过求我。
求我高抬贵手,放他一条生路。
可我懒得见他,只觉得晦气。
于是他也疯了,听说京中谁家看我杨家不爽,就跟苍蝇一样凑过去。
他结识了一帮谋反犯。
那群人看不惯我兄长,又缺钱缺银两。
谢辞正好有钱,被他们诓骗得,几乎是散尽家财。
他天天去问:“什么时候杨家能死光?”
那群人说:“银两还不够吧,谢侯爷,你这么有钱,一百两不是打发叫花子吗?”
谢辞把田产铺面都变卖了:“你们得去屯兵啊,不买刀枪火炮,怎么打得赢杨家?”
那群人笑嘻嘻接过,又拿去买酒:“知道了知道了,别着急啊。”
“您是个杀妻杀子的惯犯,我们不也怕您反悔吗?”
谢辞没再催,跑回家割腕。
可他偏生舍不得去死,这辈子,他就觉得不甘。
直到抄家的圣旨落下来,给他判了个谋反罪。
说他聚众屯兵,颇有反心,还构陷忠良,人如猪狗。
谢辞被抓去下了狱。
他早就不会嚎哭了,呆坐了三天三夜。
最后他要了一碗水,声音发颤:“我要见杨妩。”
狱卒没理他,他疯了:“我要见杨妩!”
“让她亲手来杀我,难道她不想吗?”
“去告诉她,告诉她啊!”
我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闺房里涂蔻丹。
儿子已经半岁了,虽然体弱,但将养得极好。
我极轻地呵了一声:“疯狗一条,见他作甚?”
“不过要嚎几句后悔,哭几声罪过,然后求我高抬贵手。”
“这个人骨子里就剩自私了,说什么都像放屁。”
婢女点点头,很是赞同:“确实,小姐还是不要管他们的死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