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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殷闻昭昭的小说与姐姐双重生,却成了娇养团宠免费阅读

把酒叙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闻昭昭朝旁边挪动身体,尽量与谢厌臣保持距离:“你要价太贵,我付不起。”谢厌臣:“可是——”“没有可是!”闻昭昭连忙打断他,人已经挪到了佛殿的红漆方格窗边。好在木窗没上锁。她推开窗,果断挽起裙裾翻了出去。谢厌臣孤零零站在佛殿里。春夜的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青年的白衣层叠摇曳,青面獠牙恶鬼面具与那张温润如玉的半张脸形成鲜明对比,眉心朱砂鲜红欲滴。他含笑拣起闻昭昭丢在地上的鱼灯。闻昭昭已经逃到了人多的地方。她朝佛殿的方向望了一眼,惊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谢家兄弟除了谢泽,就没有一个正常人。想起丢失的鱼灯,她只得重新给谢泽买一盏。正在小摊上挑选,身后突然传来悦耳的声音:“昭昭妹妹,把你的脸剥给我,好不好?”闻昭昭猛然回头。花灯下的青年白衣胜雪...

主角:谢殷闻昭昭   更新:2025-05-17 20: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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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殷闻昭昭的其他类型小说《谢殷闻昭昭的小说与姐姐双重生,却成了娇养团宠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把酒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闻昭昭朝旁边挪动身体,尽量与谢厌臣保持距离:“你要价太贵,我付不起。”谢厌臣:“可是——”“没有可是!”闻昭昭连忙打断他,人已经挪到了佛殿的红漆方格窗边。好在木窗没上锁。她推开窗,果断挽起裙裾翻了出去。谢厌臣孤零零站在佛殿里。春夜的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青年的白衣层叠摇曳,青面獠牙恶鬼面具与那张温润如玉的半张脸形成鲜明对比,眉心朱砂鲜红欲滴。他含笑拣起闻昭昭丢在地上的鱼灯。闻昭昭已经逃到了人多的地方。她朝佛殿的方向望了一眼,惊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谢家兄弟除了谢泽,就没有一个正常人。想起丢失的鱼灯,她只得重新给谢泽买一盏。正在小摊上挑选,身后突然传来悦耳的声音:“昭昭妹妹,把你的脸剥给我,好不好?”闻昭昭猛然回头。花灯下的青年白衣胜雪...

《谢殷闻昭昭的小说与姐姐双重生,却成了娇养团宠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闻昭昭朝旁边挪动身体,尽量与谢厌臣保持距离:“你要价太贵,我付不起。”

谢厌臣:“可是——”

“没有可是!”

闻昭昭连忙打断他,人已经挪到了佛殿的红漆方格窗边。

好在木窗没上锁。

她推开窗,果断挽起裙裾翻了出去。

谢厌臣孤零零站在佛殿里。

春夜的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青年的白衣层叠摇曳,青面獠牙恶鬼面具与那张温润如玉的半张脸形成鲜明对比,眉心朱砂鲜红欲滴。

他含笑拣起闻昭昭丢在地上的鱼灯。

闻昭昭已经逃到了人多的地方。

她朝佛殿的方向望了一眼,惊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谢家兄弟除了谢泽,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想起丢失的鱼灯,她只得重新给谢泽买一盏。

正在小摊上挑选,身后突然传来悦耳的声音:“昭昭妹妹,把你的脸剥给我,好不好?”

闻昭昭猛然回头。

花灯下的青年白衣胜雪,戴半张恶鬼面具,正是谢厌臣!

她心跳如擂鼓,也没心思挑选鱼灯了,转身就跑。

然而无论她逃到哪里,谢厌臣都如同跗骨之蛆阴魂不散。

他总能在她刚松口气的时候,不经意出现在花灯的光影里,幽幽地唤一句:“昭昭妹妹,我想要你的脸”。

夜渐深。

芳园夜市越发热闹,不远处传来喧嚣和骚动的声音,火把和花灯如山如海铺天盖地。

百鬼夜行开始了。

来自蜀郡各地的伶人们身穿奇装异服,脸上佩戴镂雕彩漆的木头鬼面,高举铃铛、幡旗、斧钺等物,趁着春夜招摇过市,用这种方式驱逐灾厄祈福四季。

小孩子们欢呼雀跃地跟在队伍旁边。

闻昭昭无处可逃,干脆买了一张面具,混进百鬼夜行的队伍里。

队伍混乱嘈杂,她被那些伶人挤来挤去,实在没办法,于是仗着身形纤盈单薄,趁乱藏进了他们抬着的一口箱笼里。

这箱笼一般硕大无比,涂饰红漆,雕刻云雷、环带、唐草等花纹,由七八个扮成小鬼的伶人抬着,用来盛放吉祥祈福的物件儿。

闻昭昭刚钻进去,就嗅到了浓烈的硝石味儿。

她翻了翻箱笼里的东西。

这里太暗,她瞧不清楚装的是什么,只能凭触感判定是许多四四方方的小包袱,用细绳缠得整整齐齐。

她收回手,趴在箱盖边缘朝外面张望。

这会儿子倒是没看见谢厌臣。

她长长松了口气。

百鬼夜行的队伍一路往西,敲锣打鼓地登上了芳园西南角的一座楼阁。

楼阁灯火如昼,蜀郡的官员们正在热热闹闹地吃酒宴饮,祈福今年风调雨顺,谢殷和杜太守也在其中。

闻昭昭藏身的箱笼被抬上顶楼,那些伶人把它安置在一座厢房里就出去了。

闻昭昭推开箱盖,刚爬出来,就听见身后再次传来熟悉的声音:“昭昭妹妹,我想要你的脸。”

闻昭昭不敢置信,猛然转身。

谢厌臣站在座屏前,笑吟吟地注视她。

闻昭昭硬着头皮:“我都说了不行,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她今夜被谢厌臣吓到了,说话的声音软了几分,眼瞳蕴着雾水,连眼尾都浮上一层薄红,仿佛晕染开的蓼花汁液。

谢厌臣好奇地凑近她:“吓到了?”

捕捉到少女杏眼里的泪珠,他腼腆地弯起眉眼:“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不过你比谢泽那小子强一点,去年百鬼夜行的时候,我差点把他吓到尿裤子。”

闻昭昭愣了愣,问道:“你……你说你想要我的脸,是故意吓唬我?”

“大哥都说了不能动你,我可不敢不听他的话。”谢厌臣遗憾地扫了一眼她的小脸,“虽然我确实很想收藏你的脸,但你毕竟是大哥的人,所以我不能动你。”

顿了顿,他又道:“对了,我追过来是想告诉你,你的鱼灯落在佛殿里了。喏。”

他把藏在身后的那盏鱼灯递给闻昭昭。

闻昭昭接过鱼灯,复杂地看他一眼。

谢厌臣依旧弯着眉眼:“我孤零零住在义庄上,好无聊啊。昭昭妹妹,你要不要去看看我的藏品?虽然它们全都比不上你的脸,但也算出类拔萃,颇为养眼。有断手、头颅、白骨琵琶……”

闻昭昭:“……”

谢谢。

她对他的“藏品”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有道:“我和闻俏俏是双生子,我们长着一样的脸。为什么你只想收藏我的,却不想收藏她的?”

谢厌臣吃吃笑了起来,眼瞳亮晶晶的:“你们长得完全不一样呀。她没你好看,我不稀罕她的脸。”

闻昭昭无法理解谢厌臣,她和闻俏俏明明就长得一模一样。

此时楼下的宴饮已经临近尾声。

参加百鬼夜行的伶人们都离开了楼阁,那些官员也在心腹随从的陪护下相继下楼。

闻昭昭等到楼里没了动静,才道:“我也要回去了。”

她推开厢房的门,沿着长廊往楼梯走。

踏出门槛的时候,余光瞥见一根细细的绳子从那口朱漆箱笼的缝隙里探出来,顺着墙角一路朝楼下蜿蜒而去。

她眉心微蹙。

这里怎么多了一根绳子?

正迟疑,一点橘红色的火星子突然从捻绳尽头燃烧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厢房蔓延而去!

火星子,捻绳,硝石……

电光火石间,闻昭昭如梦初醒,抓住谢厌臣直奔下楼!

他们刚跑到下面一层,上方陡然传来爆炸巨响!

熊熊大火瞬间吞噬了楼阁!


闻昭昭和谢殷说话的时候,前面的两人也在悄声低语。

小郡主陈乐之不耐烦:“母妃就是闲得慌,阿兄处境艰难,我只想留在府里帮衬阿兄,谁要嫁人了?!”

陈玉狮正色:“比起帮我的忙,我更希望妹妹能觅得佳婿,一生无忧。”

“就算嫁人……”陈乐之嫌弃地瞥了一眼谢殷,“我也不想嫁给这个人!瞧着温良谦恭,私底下干的却是杀人越货的事!听说他当年剿匪,血洗西南山寨,九千土匪杀得干干净净,连那些无辜的人质都没留下来……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谢殷的仕途,一点也没依靠镇北王府。

他杀伐果决,踩着尸山血海才爬到兵马都指挥使这个位置。

陈玉狮失笑,宠溺道:“你不喜欢他,那就不嫁他。”

“听说他不近女色,最讨厌娇滴滴的小姑娘,我待会儿恶心死他,嘻嘻!”

闻昭昭耳力极好。

听着她俩的对话,想到谢殷也有被拒绝的时候,不禁莞尔。

几人登上高处的翠微亭,慈云寺刮起了山风。

陈乐之开始了自己的表演,娇弱地捏起兰花指:“哎呀,哎呀呀!人家身娇体弱,人家要被风刮走啦!”

她一边说,一边往谢殷的怀里倒。

谢殷负着手,没碰她。

“郡主!”

反倒是闻昭昭担心地叫了一声,想在陈乐之摔倒之前抱住她。

岂料山风扬起她自己的裙角,她不小心踩到,一个趔趄就往台阶下摔。

陈玉狮离她最近,眼疾手快,及时拦腰抱住她:“闻姑娘!”

英雄救美。

谢殷挑了挑眉。

闻昭昭站稳了,朝陈玉狮福了一礼,感激道:“若非世子相救,我此刻恐怕已经滚下台阶身受重伤,昭昭多谢世子。”

陈玉狮扶她一把,温和道:“闻姑娘不必多礼。”

山风卷起闻昭昭碧青色的衣带,拂过陈玉狮俊俏白皙的面庞,仿佛带着几分缱绻。

翠微亭里,少年少女水佩风裳,站在一块儿般配养眼。

谢殷看着他俩,秾艳如妖的面庞上,缓缓浮现出一个莫名的微笑。

陈乐之还摔在地上没人管,此时突然灵机一动,冲谢殷妩媚地伸出手,娇滴滴道:“人家也跌倒了,人家要谢指挥使抱抱才能起来嘛~~”

谢殷垂眸看她。

他脸上的笑容还没退去,于是陈乐之看见这人笑得危险至极,一口白森森的牙叫人毛骨悚然。

他温柔道:“郡主确定要我抱你?”

陈乐之:“……”

她疑心谢殷会把她抱起来丢下山崖。

和这种恶鬼相亲,还不如直接杀了她!

她收回自己的小手手,像一朵蘑菇般挪到廊柱后面蹲着,声音细弱:“你看不见我……”

谢殷从背后扣住闻昭昭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他含笑盯着陈玉狮:“此间风大,舍妹身娇体弱,不宜久待。某先陪妹妹去观音殿还愿,先走一步。”

闻昭昭不想走。

她喜欢陈家姐妹,还要和她们培养感情哩。

她实诚:“我从未在观音殿求过什么,何来还愿之说?”

“你有。”

谢殷扣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下了翠微亭。



“你放开我!”

拖到观音殿,闻昭昭才被谢殷松开手。

她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鼓起勇气仰头看他,质问道:“世子爷连我正常交友都要干涉吗?!”

谢殷伸手扶正她发间的牡丹金钗,动作看似宠溺,语气却很恶劣:“世子爷?永禧忘了我是你的长兄了吗?长兄管束幼妹,有什么问题?”

闻昭昭咬牙。

谢殷就是不想她亲近陈玉狮。

他生怕她嫁人跑了。

她只不过享受了几天富贵生活,这厮就要一辈子把她绑在镇北王府的船上,要她和他共患难。

天底下竟有这么小气的男人!

想起自己来慈云寺的目的,闻昭昭还是咽下了这口气,道:“我去观音殿拜一拜,烦请世子爷在这里等我。”

她踏进观音殿,悄悄叫来守殿的小僧弥,附耳低语了几句,又塞给他一块银元宝。

小僧弥才六七岁的年纪,机灵地点点头:“女施主,我记下了!”

闻昭昭踏出观音殿,对谢殷道:“听说慈云寺的菩萨很灵验,你不进去拜一拜吗?”

谢殷抱臂靠在廊柱边,看香客们往香炉里奉上香烛:“某不信神佛。”

观音殿里的小僧弥忽然拍着手跨出殿槛,蹦蹦跳跳地跑下殿前台阶,稚声稚气地哼唱:“菖蒲绿,龙舟行,乌云密!七月七,淋潦急,重阳又将房屋砌!”

观音殿外香火鼎盛。

小僧弥一瞬跑进香客之中,不见了踪影。

闻昭昭微微弯起唇角,道:“这小和尚真有意思,这支童谣我从未听过。”

见谢殷不语,闻昭昭又状似无意地提起:“‘菖蒲绿,龙舟行’,说的应该是端午节,莫非这首童谣是说端午节的时候会下雨?‘淋潦’在诗文里代指滂沱大雨,看来七月七会有滂沱大雨。只是‘重阳又将房屋砌’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这场大雨会冲垮房屋,到重阳节的时候才重新修好?那不就是……洪涝?难道,蜀郡会发生洪涝?!”

“洪涝”二字,如平地惊雷。

谢殷眸色凛寒:“不得胡言乱语。”

闻昭昭无辜:“长兄,我只是复述这首童谣罢了。”

谢殷生性多疑。

所以她编了一支童谣,利用小僧弥之口在谢殷的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说不定回去以后,谢殷就会请来厉害的司天监查探天气。

司天监可以根据气候和云彩推算未来的天气,一些厉害的人甚至能推算出很久之后的晴雨冷暖。

要是他们推算出蜀郡将有连绵大雨,谢殷就能提前部署,减少百姓的人命伤亡。

闻昭昭看向佛殿里慈眉善目的观音。

预警灾情,也许,这也是她重生的意义之一吧。

她开开心心去逛别处佛殿了。

谢殷却没走。

他看了一眼小僧弥消失的方向,低声吩咐扶山:“抓起来,我今夜要审他。”


闻昭昭的耳膜被震得疼痛难忍,脑海中一片空白,只余爆炸后的一线嗡鸣声。

她捂住耳朵,狼狈地蜷缩成团。

等到痛感稍稍缓解,她才抬起猩红的杏眼。

伶人们抬进来的不是祈福道具,而是一箱火药包!

难怪她在箱笼里闻到的是硝石味儿!

有人混在伶人之中,妄图炸毁这座楼阁。

可是,为什么?

闻昭昭想到了谢殷。

他今夜应当和其他蜀郡官员一起在这里吃酒宴饮。

莫非这场爆炸,是冲着他来的?

此地不宜久留,闻昭昭扶着墙壁站起身,刚迈出去一步,就被人扯住袖角。

她回眸。

谢厌臣蹲在墙根边,一只手抱住膝盖,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袖。

他仰起头,清润的眼眸里一片血红,似有泪光。

他哑声:“你别走……”

十八岁的青年,在今夜像是一个可怜无助的稚童。

闻昭昭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你别走……”谢厌臣只是喃喃重复这三个字,苍白修长的手掌顺着闻昭昭的衣袖攀援而上,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别走……”

火光映照着他如玉如琢的脸。

青面獠牙的恶鬼面具,在火海里显得可怖却又滑稽。

闻昭昭发现,谢厌臣在发抖。

因为极端的恐惧,他似乎快要喘不过气了。

她单膝蹲下,替他解开那半张面具:“你怕火?还是怕别的什么?”

谢厌臣的薄唇几乎绷成了一条线,那张美貌雅致的观音面遍布惊惧,突然之间就落下两行清泪。

他紧紧抱住闻昭昭,声音越发嘶哑:“你别走……别走……”

闻昭昭感受着他的战栗。

她不知道谢厌臣过去经历了什么,以致于他现在的性情如此扭曲古怪。

他的力气很大,把她抱得那样紧,勒的闻昭昭也快要窒息了。

她只得竭力安抚:“我陪着你,你别怕。”

这么说着,心底却升起一股不安。

大火已经从顶楼烧了下来。

再不逃走,等会儿要是吸进浓烟神志不清,想走都走不了了。

她定了定心神,道:“我带你出去。”

“不!”谢厌臣却死活不肯,依旧蜷缩在墙根,“我不走……我不能走……”

闻昭昭咬牙:“我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心里又留下了怎样的创伤和阴影,我只知道你再不走,咱俩都得死在这里!谢厌臣,我这条命来之不易,我不会陪你死!”

她站起身,试图去拽谢厌臣。

可是就算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对方也依旧纹丝不动,仿佛恨不能把这个身体都藏进墙壁里。

闻昭昭用力过猛,冷不防撕裂了谢厌臣的衣袖。

她整个人脱力的往后栽倒,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眼见楼梯开始着火,她不再管谢厌臣,扭头就走。

跑下半层楼梯,她又忍不住回头。

白衣胜雪的青年,紧紧抱住脑袋,面色惨白双眸猩红,嘴里快速呢喃着什么,仿佛陷入了极端可怕的梦魇之中。

而他怀里,还抱着闻昭昭买给谢泽的那盏鱼灯。

闻昭昭记得她从顶楼逃下来的时候,顺手就扔了鱼灯,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捡回来的。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眼见火焰即将燎烧到青年的白衣,闻昭昭到底狠不下心放弃他,认命似的返回楼梯口。

她听见谢厌臣语无伦次:“别杀他们,你别杀他们……我听话,我乖乖听话……求你了……”

他的口吻绝望至极,泪水簌簌滚落,染湿了他的衣襟。

闻昭昭从旁边抄起一根棍子,直接敲晕了谢厌臣。

她费劲儿地背起谢厌臣,艰难地一步步走下楼梯。

青年看似劲瘦,可是真正背起来却是那样的沉重。

闻昭昭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喘着气道:“都是因为你我才折返回来的,要是我被你害死在这里,我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浓烟滚滚。

闻昭昭渐渐呼吸困难,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

逃到三楼的时候,她本以为终于能看见一点希望,哪知底下的一楼和二楼竟然同时起了大火。

火势顺着楼梯和墙体蔓延,把他们堵在了楼阁中层,幕后之人下了死手,不给他们留任何活路,俨然是要把他们活活烧死。

闻昭昭喘息着,双膝一软。

她骨碌碌滚下楼梯,被昏迷不醒的谢厌臣压得结结实实。

火海里浓烟弥漫。

少女蓬头垢面,捂着唇不停咳嗽。

她无力地想,托谢殷的福,她大约要死在这里了。

意识朦胧之际,她听见不远处传来带着哭腔的求饶声:

“谢指挥使,这些事都是我爹干的,与我无关啊!求您放过我吧呜呜呜!”

闻昭昭勉强睁开眼。

回廊尽头,几名黑衣暗卫面容肃杀,抬起长剑架在几名官员的脖子上,而那些官员的中间还跪着个衣衫锦绣的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一把鼻涕一把泪:“是我爹在伶人们中间安插了奸细,特意把火药藏在箱笼里运进来。我爹又安排心腹给你灌酒,想让你醉酒歇在这里,再趁你不备将你烧死……这一切都是我爹的主意,我就只负责在你的酒里下软骨散而已,求您饶了我吧!”

闻昭昭顿时了然。

这位公子是杜太守的儿子。

今夜这场爆炸,果然是杜太守用来杀害谢殷的……

她的视线落在谢殷身上。

青年金簪玄衣,慵懒地倚在镂花窗边。

火光照亮他的下半张脸,他骨相漂亮矜贵犹如金石雕琢,淡红薄唇弯着淡漠的弧度,容色极艳,一点儿也瞧不出前日在校场受过伤。

他遗憾道:“杜太守精心安排了这么一场有趣的盛宴,可惜某今夜还有别的事,不能留下来赏玩。既然诸位是他的心腹,不妨替某在这楼阁里享受一番。”

客客气气的语气,任谁听了都要夸一句世子爷谦恭有礼。

可就是这样一番话,令众人瞬间面如土色。

谢殷不再管他们的求饶哀嚎,慢条斯理地转身离开。

闻昭昭依旧趴在地上。

她的眼睛被烟火熏得很疼,泪珠子一颗颗往外涌。

她勉强抬起眼睫,看见一双黑金卷云纹靴履停在了自己面前。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慢慢仰起头。

是谢殷。


谢泽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你说闻如雷想拜师,他人呢?!他连面都不露,反倒叫你一个小姑娘替他抛头露面,这就是他的决心?!你别是来哄骗李老头的吧!”

闻昭昭默默吃了口茶。

“李老头”,她四哥哥还真敢叫。

李老将军没好气地瞪谢泽一眼,严肃地转向闻俏俏:“我既然已经喝了阿泽的拜师茶,就不好再收别人的拜师礼了。更何况,我看闻公子也没有拜师的诚心,闻大姑娘还是请回吧!”

闻俏俏尴尬地杵在原地。

怎么会这样呢?

李老将军,怎么能收别人为徒呢?

那她的三哥还怎么当将军,还怎么当金吾卫副指挥使?!

将来她嫁给太子的时候,他还怎么安排金吾卫当仪仗队,帮她风光一把?

眼见丫鬟请她出去,她只得失魂落魄地离开。

李老将军从今天开始就要给谢泽上课,碍于他腿伤还没好,便决定先从兵法谋略教起。

谢泽抱着拐杖,可怜兮兮的冲闻昭昭摆摆手:“我恐怕要到晚上才能回家了,你和祖母一定要等我吃晚饭哦。”

闻昭昭点点头。

她走出李府,看见闻俏俏还徘徊在府门口。

四目相对。

闻俏俏质问:“你也重生了,是不是?!”

“什么重生?”闻昭昭故作茫然。

“前世拜李老将军为师的明明是三哥!你对我们怀恨在心,所以故意抢走了本属于三哥的机缘,是不是?!你想毁了我们!”

闻昭昭不动声色地冷笑。

什么叫“本属于三哥的机缘”?

那分明是她替闻如雷抢来的机缘。

这一世的闻如雷,只不过是回到了他原本应该待的地方。

她无辜歪头:“姐姐病了吗?为何一直说胡话?什么重生,什么机缘,我真是听也听不懂。”

闻俏俏呼吸急促:“你——”

闻昭昭不承认,她拿她毫无办法。

“祖母还在府里等我,恕我先行告退。”闻昭昭礼貌地略一颔首,扶着翠翠的手登上了马车。

她挑开窗帘一角。

闻俏俏气得摔了那盒糕点,俏脸上满是怒容。

闻如雷正巧打马路过。

他翻身下马,伸手摸了摸闻俏俏的头,笑呵呵地哄她道:“哟,这是谁惹咱们小阿俏生气了?你告诉三哥,三哥替你教训她去!”

闻俏俏躲开他的手,失态道:“都是你不争气!”

闻如雷面色一变。

闻俏俏指着李府大门,恨铁不成钢:“谢泽已经拜李老将军为师!将来他会建功立业名声远扬,他抢走了你的机缘你知不知道?!”

“俏俏,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闻如雷不理解,“他拜师是他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别说李老将军原本就没打算收我为徒,我自己也不打算参军入伍啊。”

闻俏俏浑身发抖。

不是这样的……

前世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她复杂地凝视闻如雷,不明白为何这辈子重来,她意气风发鲜衣怒马的三哥就像是变了个人。

前世父兄位高权重又疼她入骨,她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撒个娇,各种好东西就会流水似的送到她跟前来。

就算她想要太子妃之位,他们也会从闻昭昭手里抢过来奉送给她。

怎么重活一世,她还得花心思帮父兄筹谋算计?

他们都是等着别人喂食的巨婴吗?!

她咬了咬牙,声音凄厉:“你读书不行,不参军入伍还能怎么办?!旁人恭维你一句文武双全,你还当真了不成?!你也不瞧瞧自己功课考了几分,把这么好的机缘拱手让人,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闻如雷不敢置信:“俏俏,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变得这么刻薄了?!”

“说真话也叫刻薄吗?!”闻俏俏羞怒,“要是你争气一点,我何必唠唠叨叨?!我不管,你现在就去见李老将军,你说你想拜他为师,想学李家枪法!”

她拉起闻如雷的手,却被狠狠推开。

闻如雷失望道:“你知道军营生活有多辛苦吗?!我在家待得好好的,有吃有喝有玩,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军营吃苦?!俏俏,我现在真是看不懂你了!”

不等闻俏俏再劝,他沉着脸翻身上马,一溜烟消失在了长街上。

闻昭昭默默放下窗帘。

人的一生,看似机会无穷,实则真正能改变命运的也就那么几个转折点。

一旦选错,也许得多付出千百倍的努力才能弥补回来,也许永远都弥补不回来了。

这一世闻如雷失去了引路的贵人,注定他不能再像前世那般惊才绝艳大放异彩。

马车缓缓驶了出去。

原地,徒留闻俏俏颓然地蹲在地上。

她抱住头。

都怪闻昭昭。

要不是她救了谢泽,说不定这辈子李老将军看上的还是她三哥。

罢了。

三哥废了就废了,她还有爹爹和大哥二哥。

他们三个总不至于再出岔子吧?

闻俏俏细细琢磨,在看见街边妇人提着一篮粽叶时,忽然想起前世这一年端午过后的夏天,蜀郡大雨连绵洪涝不断。

爹爹献上治水良策,被杜太守提拔为主簿,典领文书、参与机要,后来又被杜太守举荐给了当朝天子。

也就是说,再过几个月,她就能从县令之女一跃而成主簿千金。

思及此,闻俏俏的心稍稍安定。

在看见小孩子们抢食地上的糕点时,她脑子里又蹦出了别的主意。

她记得前世洪涝过后,蜀郡民生凋敝,粮食价格水涨船高,许多百姓都饿死了。

要是她提醒二哥提前屯粮……

岂不就能大赚一笔?

说不定二哥在今年就能成为蜀郡首富!

到时候,她就能身穿绫罗簪金戴银,以主簿千金的身份,风风光光地参加蜀郡达官显贵家的宴饮,彻底打响自己的名声。

闻俏俏一扫刚刚的灰心丧气,立刻起身直奔回家。



闻昭昭回到镇北王府,刚踏进万松院,就撞见了陈嬷嬷。

陈嬷嬷朝她福了一礼,笑道:“小姐回来了?刚刚庄子上送来了几篮新摘的粽叶,太妃娘娘吩咐,让小厨房晚上包几碟粽子尝尝鲜。”

闻昭昭温声:“那我可有口福了。”

春风送来粽叶的清香,夏天快到了。

闻昭昭穿过回廊,脑海中掠过前世这一年的夏天。

这一年,蜀郡发了洪水。


桃杏倚红,光照翠微。

闻昭昭看着面前巍峨辉煌的镇北王府。

上一世爹娘和离,母亲改嫁镇北王,姐姐贪图富贵,选择跟随母亲嫁进王府,认镇北王为父,成了锦衣玉食的王府小姐。

而她和三位哥哥跟着县令父亲生活。

后来父亲被皇帝召回京城封为尚书,她以尚书小姐的身份嫁给当朝太子,而姐姐闻俏俏却被镇北王府草草嫁给一个粗使小吏,受尽婆家磋磨。

姐姐不满婚事,回家向父兄哭诉。

于是她嫁进东宫的那日,父兄竟然把她绑了起来,安排姐姐替嫁太子。

爹爹说:“你和你姐姐原是双生子,但你在娘胎里抢走了她的养分,害她自幼体弱多病。你欠了你姐姐一辈子,就拿这门婚事做补偿吧!”

高中探花的大哥说:“你功利心太重,总是逼我读书,俏俏比你讨喜多了!从前爹和我官位低,给不了俏俏好的,现在咱们家富贵显赫,我们终于能送她去当太子妃了!以后你的名字和身份,就给你姐姐用!”

身为富商的二哥说:“俏俏单纯天真,不像你城府深会算计,每次看见你抛头露面替我谈生意,我都感到丢脸!所以我会在原有嫁妆的基础上,给俏俏再翻二十倍,保她一生富贵!”

任金吾卫副指挥使的三哥说:“你太强势,怂恿爹爹把我送去军营历练,叫我吃了好多苦,远不及俏俏温柔可人!我现在就去叫金吾卫的兄弟们,弄个大排场,送俏俏风光出嫁!”

姐姐啜泣:“虽然我不想抢小妹的婚事,但长辈赐不敢辞,既然爹爹和哥哥们都这么说,那也只好如此了。小妹不会怪我吧?”

闻昭昭安静地看着他们。

这些年,她三跪九叩请大儒出山,辅导大哥学问,令他高中探花。

她在生意场上绞尽脑汁斡旋盘算,帮助二哥成为蜀中富商。

她劝父亲将三哥送进军营历练,学了一身本事进入金吾卫。

她又为爹爹献计剿匪、平息水患和瘟疫,使他被皇帝召回京城。

她做了这么多,可是父亲和哥哥依旧不喜欢她。

姐姐从东宫回门省亲的那日,她被带进密室。

父兄认为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所以打算弄死她,让姐姐从此以她的身份活在世上。

闻昭昭濒死之际,用抹在簪尖上的毒药,送全家上了西天。

岂料再次睁眼,她重新回到了爹娘刚和离的时候。

姐姐抢先道:“我还是跟着爹爹吧!我绝不会为了荣华富贵认贼作父的,什么镇北王、镇南王,在我心里,都比不上自己的亲生父亲!”

父兄闻言,感动不已。

闻昭昭便知道,姐姐也重生回来了。

她平静道:“那我随母亲去王府。”

姐姐凑到她的耳畔:“你不会以为,镇北王府是什么好地方吧?”

闻昭昭捏着手帕。

上一世姐姐曾回家抱怨过。

她说老太妃是个刻薄难缠的死老太婆,无论她怎么讨好对方都无动于衷,逢年过节赏赐的东西跟打发叫花子没什么区别。

她说几位继兄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情味。

她说最讨嫌的还是那位王府世子爷,城府极深恶毒狠戾,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无视她的百般讨好,拒她于千里之外,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闻昭昭佯装不解:“那样富贵堂皇的地方,难道不好吗?”

“你去了就知道了。”姐姐意味深长,“傻妹妹,你别瞧咱们家现在落魄,一家几口挤在县衙里过日子,连胭脂水粉都用不起好的。但是三年之后,咱们家一定能飞黄腾达!我呀,将来可是要当太子妃的人!”

飞黄腾达吗?

闻昭昭垂眸。

这一世,没有她的帮助,她倒要瞧瞧,父亲要怎么做出斐然政绩,三位哥哥又要怎么出人头地。

“闻姑娘。”引路的王府侍女唤了一声,“您发什么呆呀?太妃娘娘还等着见您呢。”

闻昭昭回过神。

娘亲嫁过来已有两日。

这是太妃娘娘第一次召见她。

来到万松院,侍女叮嘱道:“闻姑娘先在廊下稍候片刻,容奴婢进去通禀。”

闻昭昭耳力极好。

侍女进去后不久,她听见内室传来苍老的声音:“我出身将门,膝下一个儿子、四个孙子,这辈子也没养过娇滴滴的小姑娘。你们说说,这小姑娘家家的究竟要怎么养才好?我琢磨着得娇养才成!”

闻昭昭捏着手帕。

说话的人大约就是太妃娘娘了。

听语气,分明很重视她。

和姐姐说的“刻薄难缠”完全不一样。

一道清越低沉的青年声音紧随而来:“祖母预备的见面礼太贵重了。她一个小姑娘,刚来府上,您给的太多,未免会令她产生负担,叫她不知如何自处。”

“扶川啊,你说的也有道理,那我便先收起这一匣银票?”

王府世子爷谢殷,字扶川,正是姐姐嘴里那个最讨嫌的人。

大约是侍女禀报闻昭昭已经到了,内室的交谈声停了下来。

过了片刻,老人又叮嘱:“扶川,往后那小姑娘和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她既成了你的妹妹,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祖母说笑了,我身为长兄,自然会照顾好幼妹。衙署里还有政务,孙儿先行告退。”

随着脚步声渐近,丫鬟挑开毡帘。

闻昭昭垂着眼睛,看见一双黑色卷云纹靴履踏了出来。

走出来的青年锦衣革带渊亭山立,绯色朱袍衬得他玉树临风金骨神容,明明五官秾丽深邃,眉梢眼角却自带疏离冷漠,仿若春日里的枯山寒水。

随着他踏出门槛,浓郁的檀香气息扑面而来。

与他的视线一起,如有实质般重重压在了闻昭昭的肩头。

是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威压感。

闻昭昭猜测,他便是镇北王府的世子爷谢殷。

她屈膝行礼:“阿兄万福。”

青年缓缓道:“闻姑娘客气了。你姓闻,某姓谢,这里何来你的阿兄?”

矜贵疏离的姿态,与刚刚在老太妃面前的温良谦恭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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