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给力读书网 > 女频言情 > 被骂丧门星,七爷攒功德为我续命姜晚桐柳珺焰

被骂丧门星,七爷攒功德为我续命姜晚桐柳珺焰

北派无尽夏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我没想到傅婉还会出现。她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魂体比之前淡了很多。但即便是这样,只要她拼力一搏,就算我有柳珺焰的鳞甲护体,也有可能被她找到破绽,一击毙命。傅婉盯着我,我也盯着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我的注视之下,傅婉忽然朝西边廊下的那只六角宫灯看了一眼。那一眼,似带着某种决绝。然后她缓缓抬起手来,尖利的指甲刺入眉心,一点一点地将钉在她眉心的那根棺钉......拔了出来!傅婉是在百年前遇害的,这根棺钉钉死了她!棺钉凝聚了傅婉的魂魄,拔出棺钉,傅婉的魂体今天又接连受到重创,很快她便会灰飞烟灭!不出意外的话,她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我惊愕的眼神中,傅婉拿着那根染血的棺钉,一步一步地走进来,最后将棺钉放在了柜台上。她每...

主角:姜晚桐柳珺焰   更新:2025-05-16 23:34: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姜晚桐柳珺焰的女频言情小说《被骂丧门星,七爷攒功德为我续命姜晚桐柳珺焰》,由网络作家“北派无尽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没想到傅婉还会出现。她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魂体比之前淡了很多。但即便是这样,只要她拼力一搏,就算我有柳珺焰的鳞甲护体,也有可能被她找到破绽,一击毙命。傅婉盯着我,我也盯着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就在我的注视之下,傅婉忽然朝西边廊下的那只六角宫灯看了一眼。那一眼,似带着某种决绝。然后她缓缓抬起手来,尖利的指甲刺入眉心,一点一点地将钉在她眉心的那根棺钉......拔了出来!傅婉是在百年前遇害的,这根棺钉钉死了她!棺钉凝聚了傅婉的魂魄,拔出棺钉,傅婉的魂体今天又接连受到重创,很快她便会灰飞烟灭!不出意外的话,她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在我惊愕的眼神中,傅婉拿着那根染血的棺钉,一步一步地走进来,最后将棺钉放在了柜台上。她每...

《被骂丧门星,七爷攒功德为我续命姜晚桐柳珺焰》精彩片段

我没想到傅婉还会出现。

她的情况看起来很不好,魂体比之前淡了很多。

但即便是这样,只要她拼力一搏,就算我有柳珺焰的鳞甲护体,也有可能被她找到破绽,一击毙命。

傅婉盯着我,我也盯着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我的注视之下,傅婉忽然朝西边廊下的那只六角宫灯看了一眼。

那一眼,似带着某种决绝。

然后她缓缓抬起手来,尖利的指甲刺入眉心,一点一点地将钉在她眉心的那根棺钉......拔了出来!

傅婉是在百年前遇害的,这根棺钉钉死了她!

棺钉凝聚了傅婉的魂魄,拔出棺钉,傅婉的魂体今天又接连受到重创,很快她便会灰飞烟灭!

不出意外的话,她见不到明早的太阳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在我惊愕的眼神中,傅婉拿着那根染血的棺钉,一步一步地走进来,最后将棺钉放在了柜台上。

她每一步走得都是那样的艰难,最后两只手撑在柜台上,血目盯着我,张口说道:“棺钉,死当,信。”

我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傅婉的一系列行为都超出了我的预料。

她是魂体,属于阴当。

阴当当有所求,不可拒绝。

她当棺钉,换信,属于以物置换。

可没了棺钉,她最终只会落得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这......这属于魂祭吗?

我弄不清楚,却明白,今夜这封信,傅婉志在必得!

她这是要孤注一掷了吧?

她的仇家是那只硕鼠,而那只灰老鼠,亦是杀死我阿婆的凶手。

我只是个普通人,以我的能力,根本杀不死那只硕鼠,或许借傅婉的手,亦算是我为阿婆报仇。

只是不知道,傅婉是否有能力杀死那只硕鼠。

不管怎样,按照规矩,这场典当我必须接受。

我打开抽屉,拿出当票,翻出最后面倒数第三份。

磨墨,毛笔蘸着墨汁,磕磕绊绊地开始填写。

当票一式两份,写好后,我又从第三层抽屉里拿出当铺的大印,盖好章,一份存档,一份交给傅婉。

同时交给傅婉的,还有那封信。

傅婉接过信,打开,血目一行一行地往下看。

那眼神中藏着太多的情绪,看完之后,她长吁一口气,抬眼,对我说了一声‘谢谢’,然后消失在了雨幕中。

夜,很黑,很静。

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我看着柜台上的那根棺钉,忽然想起一件事。

阿婆说正堂的供奉不能少,每个月初一、十五必须以纯阳或纯阴之物供奉。

眼前这根棺钉,属于纯阴之物吧?

当铺里以前的那些当品我不敢动,但这根棺钉是我做成的第一笔生意,是死当。

这根棺钉,眼下属于我了!

如何处置,我说了算。

我拿了几张黄纸,小心地将棺钉包起来,朝着正堂跑去。

正堂上,萦绕在黑棺周围的黑气还在,不过淡了许多。

黑棺上的符纸也少了一些。

我将棺钉放在供桌上,顺手抽出三根黄香点燃,朝着黑棺拜了拜,将黄香插进香炉里。

我刚做完这些,正堂里便起了风。

三根黄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地往下烧,眨眼之间便成了灰烬。

紧接着,供桌上的那根棺钉,就像是被强酸腐蚀了一般,在我的注视之下,一点一点地化为了一滩黑水。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黑棺周围的黑气,似乎又淡了许多。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外面忽然响起了一道绝望的尖叫声。

那声音是从镇子东头传来的,朝着西边不断靠近。

我赶紧抬脚往前面跑,很快便听清了。

是窦封的声音。

“信!

信!”

“她来了!

她来索命了!”

“救命!

救救我!”

......南书房的小门倒了,没有遮掩,我远远地便看见窦封朝着当铺拼命地跑来,一边跑一边喊。

他的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紧追不舍。

忽地,窦封被扑倒在地。

他趴在地上,身体却被不停地往后拖,有鲜血从他身下流出,又迅速被雨水冲散。

他也看到了我,一只手拼命地抓着地面,一只手朝我伸来:“小九......小九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他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已经被拖入了黑暗之中。

人在濒死的状态下,爆发出的尖叫声穿透力太强了,窦封的惨叫声不停地在五福镇回荡,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救他。

给我的那种感觉,就像是五福镇所有人都清楚,这场暴雨会带来什么一般。

整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街道上便重归寂静。

不多时,一声鸡鸣传来。

接连下了两天的暴雨,停了。

街面上的水很快也退回了西边的江中。

微风吹过,廊檐西边挂着的那只六角宫灯里,忽然亮起了一点幽绿的光。

如夏日萤火,明明灭灭。

这盏六角宫灯在这廊下不知道挂了多少年了,从未亮过。

为什么?

难道是......魂祭!

我猛然想起傅婉在抽取眉心棺钉之前,转头朝着这盏六角宫灯看了一眼。

这个细微的动作在当时的我看来,毫无意义。

而现在,我懂了。

傅婉以自己的魂魄,献祭六角宫灯,完成了魂祭。

而作为当铺如今的掌事者,我必须为她伸冤,完成渡化!

无论到什么时候。

我呆呆地站在那儿,久久不能平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街面上渐渐地有了人声,手电筒的灯光不停地晃。

我转头朝那边看去,正对上灯光下,窦封那双圆瞪着的双目。

一根棺钉深深地钉进他的眉心,鲜血顺着鼻梁不停地往下淌,血腥又狰狞。

我着实被吓到了,浑身颤抖起来。

傅婉杀了窦封,而不是那只硕鼠。

窦封最后向我求救......他是否冤死?

如果是冤死,那么,我就是纵容傅婉杀人的罪魁祸首......这是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根本无法承受。

我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两条腿有些发软,脚下踉跄着往后倒去。

就在这时候,一只有力的臂膀从我身后圈过来,我的后背靠上了一堵宽厚的胸膛,下一刻,整个人都被圈住,温热的气息打在我的头顶。

清冽的男人声音响起:“小九,别怕。”


阿婆撑着我跪在地上,按着我的脑袋给黑棺磕头。

磕完头,她拿刀子划破我的手指,将血滴在黑棺上:“小九,叫七爷,求七爷救救你。”

“如今只有七爷能救你的命了!”

我却怕的一个劲儿地往阿婆怀里缩。

阿婆一把推开我,出去了。

随即我就听到大门落锁的声音。

我强撑起身体,转头拼命地往门口爬。

可是大门被从外面锁上了,无论我怎么拽都拽不开。

我用力拍着门板,一声声地叫着阿婆。

阿婆,我怕。

没有人回应我。

脑袋痛,浑身痛,我感觉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

凌乱的头发散落开来,一缕一缕白发耷拉在我的肩头,我的满头黑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白发......是我的噩梦!

长出白发就有人会死!

如今我与阿婆相依为命,我不能连累阿婆。

我不要阿婆死。

我转过身去,挪动两只膝盖跪行到黑棺前,不停地朝着黑棺磕头:“求七爷救救小九!

求七爷救救小九!”

脑袋磕在黑棺上,咚咚作响。

额头磕破了,鲜血顺着鼻梁往下流,我的两只眼睛像是要着火一般,眉心之间似有什么隐隐显现,满头的白发随风而起,蓄势待发......“小火狸,是你回来了吗?”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黑棺里响起。

紧接着,棺盖轰隆一声打开,一个男人从里面坐了起来。

我像是做了一场梦,梦到一个身穿长袍的男人从黑棺里走出来,抱起我。

我努力地想要看清他的样子,可是眼前一片迷蒙,什么也看不清。

男人往我嘴里塞了一颗珠子,珠子入口即化,沁凉欣甜。

吞下那颗珠子,我很快退烧,浑身的疼痛也瞬间减轻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鸡鸣时分,大门被打开。

阿婆走进来,摸了摸躺在地上的我,发现退烧了,喜极而泣。

她冲黑棺磕了三个头:“谢七爷救命之恩。”

随即把我抱了出去。

我幽幽转醒,看到阿婆,顿时抱住她的脖子不撒手,哭着求道:“阿婆不要丢下我,小九乖,小九听阿婆的话。”

阿婆心疼地抱着我:“傻丫头,阿婆不会丢下小九,阿婆是在救小九。”

她轻拍着我的后背,等我情绪逐渐稳定下来了,这才继续说道:“小九啊,昨夜我以你的指血为引,血祭黑棺,将黑棺的封印拉开一道缺口,七爷慈悲,以功德救你,你要铭记七爷的这份恩情,知道吗?”

我用力点头:“小九知道。”

“你命格大凶,每三年便有一劫,只有七爷肯救你,你才能继续活。”

阿婆严肃道,“以后每隔三年,你的生辰当日,无论你在哪里,在做什么,都必须在午夜零点前赶回来,为七爷点上三根黄香,滴指血入黑棺,寻求七爷庇佑,记住了吗?”

我继续点头:“记住了。”

阿婆抱着我喃喃道:“我的小九一定会好好长大,长命百岁的。”

阿婆的话,我每一句都仔细听着,认真记在心里。

每隔三年,生辰前夕,我的头上依然会长出白发。

而当我上完香,指血滴入黑棺之后,黑棺上的一张符纸就会自己脱落。

阿婆将那张符纸烧成灰,化成符水让我喝下。

喝完符水睡一觉,我的头发就能全部变黑。

我再也不怕那口黑棺,因为我知道,黑棺里面躺着一个叫柳珺焰的男人,阿婆尊称他为七爷。

他是我的恩人。

只有好好供奉他,我才能保住这条小命!

我的生活似乎就这样步入了正轨,18岁那年,我顺利考入心仪的大学。

新生入学太忙了,适应新环境、结交新朋友、各种迎新活动......直到舍友发现我头发一绺一绺的白,笑着问我是不是偷偷背着她们出去挑染了,我才猛然想起,我的生日又到了。

好在学校离当铺不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当时才刚过午后两点,完全来得及。

我立即收拾东西,坐车回家。

先坐大巴车到县城车站,出了车站我就打了个顺风车回镇上。

坐上车我一直在给阿婆打电话。

像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以往阿婆必定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催我回家,可是今天却没有。

我的电话也一直没人接。

阿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心里咕咚咕咚乱跳,总觉得不对劲。

无意中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身体顿时一僵。

从县城到五福镇,平时不过二十来分钟的车程,这辆车已经开了近四十分钟了,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股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我缓缓抬起头朝着司机看去。

这一看,吓得我差点惊叫出声。

驾驶座上本来憨厚的中年司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变成了一只硕大的黄皮子!

在我看向它的同时,它那黄豆粒大精明的眼珠子,也正从后视镜里看向我,咧嘴冲我邪邪地一笑。

我顿时汗毛直竖,伸手就去开车门,打算直接跳车。

可就在这个时候,车里不知道从哪忽然冒出十几只黄皮子将我团团围住,全都龇着尖牙垂涎地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一道美味。

我操起身边的包包就朝那些黄皮子砸去,却被一只黄皮子咬住了手腕,顿时出了血。

我用力去甩,却怎么也甩不开。

混乱中,我的额头被磕破了,鲜血顺着鼻梁往下淌,两只眼睛瞬间像是烧起来了一般。

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眉心之间那股有什么要隐隐显现的感觉再次袭来......就在我以为自己今天要死在这些黄皮子口中的时候,车子忽然停下了。

紧接着一道温润的男人嗓音响起:“阿狸,是你吗?”

伴随着那道声音,我只听到咻咻的声响划破空气,车厢里的那些黄皮子竟一个个倒下,死了......车门被拉开,我一抬眼,正对上一双美得摄人心魄的桃花眼。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月白锦袍,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的年轻男人,长发束冠,弯月眉,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说不出来的帅......和魅。

我张嘴就想叫‘七爷’。

可是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

不,他不是七爷。

虽然当年我没看清七爷的长相,但七爷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凌厉的气息,与眼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截然不同。

他......又是谁?


男人从袖子里掏出一张帕子,轻轻地擦掉我额头上的血迹。

他定定地看着我的眉心,好一会儿,他又问我:“阿狸,是你吗?”

阿狸?

我想起当年,七爷出棺救我前说的那句话“小火狸,是你回来了吗?”

他们到底把我当成了谁?

我立刻摇头:“对不起,我不是阿狸,我叫小九。”

“小九?”

男人收起帕子,笑着揉揉我已经白了大半的头发,说道,“很高兴认识你,小九。”

他真的好温柔啊,一笑起来,上翘的桃花眼像是会说话一般,勾人心魂。

一时间,我竟忘记说话了。

就在这时候,不远处有人提醒道:“狐君,咱们得赶路了。”

男人应了一声,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挂在我脖子上,说道:“这是见面礼,小九,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你都可以找我帮忙,摔碎玉佩,我就能感应到。”

说完,他抬步离开。

看着他高挑的背影,我急急道:“谢谢你救我。”

男人回头冲我笑:“小九,欢迎你回来。”

·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匆匆赶回去,进门就看到阿婆倒在地上,面无血色。

“阿婆!”

我冲过去抱起阿婆,一边叫她,一边用力掐她的人中。

我的手在抖,声音也在抖。

我好怕,怕阿婆再也醒不来。

好一会儿,阿婆长吸一口气,终于慢慢转醒,睁开眼看到我,条件反射似的起身,拉着我的手就往正院走。

我看着阿婆稳健的步伐,心下稍稍放松了一点。

阿婆将我带进正屋,像往年一般点了三根黄香交到我手上,催促道:“小九,快,给七爷上香。”

我接过黄香跪在黑棺前,刚想拜下去,平地里忽然起了一阵阴风,三根黄香竟从中间齐刷刷地断了,香火也灭了。

阿婆脸色骤变。

她立刻重新点燃三根黄香,交到我手上,让我再拜。

可香还是齐刷刷地断了。

接连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

正堂里阴风不断,吹得黑棺上的符纸不停舞动,墙角大红轿子上的五色旗猎猎作响。

整个正堂里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不停地涌动着,压得我有些喘不上气来。

阿婆眼神里的恐惧越来越深,前后不过几分钟,她就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精气一般地迅速地枯萎、老去......她不停地从随身的黑布包里掏出各种符纸往黑棺上面贴去,可是那些符纸一贴上去,无一例外迅速无火自燃,化成了灰。

阿婆的脚步越来越虚浮,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有血丝不停地从她的嘴角溢出,那个样子特别吓人。

我扑上去用力抱住阿婆,按住她还要拿黄符镇压什么东西的手,大声地叫她:“阿婆,别弄了,你流血了,我送你去医院!”

阿婆直摇头,嘴角的血却越溢越多。

她反手抱住我,浑浊的眼眶里,瞳孔似乎都已经开始涣散了,却仍然蓄满了担忧:“怎么办?

小九,五福镇的诅咒......诅咒它还是来了,就连七爷也保不住你了!”

“小九,我可怜的小九......”阿婆一张嘴,大口大口的鲜血便往外涌。

阿婆倒在了我的怀里,我一手撑着她,一手不停地帮她擦嘴上的血,眼泪不自主地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这一刻,我才彻底明白过来,我进门时,阿婆就已经不行了。

她被我叫醒,也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她凭着那一口一定要等到我回来的执念,一直撑到了现在。

可她......终究还是撑不住了。

“小九,这是哪来的?”

阿婆忽然发现了我脖子上挂着的玉佩,一手紧紧地抓着玉佩企盼地问我。

我就将回来时发生的事情都迅速地跟阿婆说了一遍。

“呵,那些个畜生为了抢人,真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阿婆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随即又笑了起来,“不过老天有眼,小九遇到了狐君,这便是缘分!

是生机!”

狐君?

是的,那个随从就是这么称呼那个男人的。

阿婆一把抓住我的两只手,将玉佩用力地护在我的手心里,严肃道:“小九,阿婆的大限已经到了,不要难过,这十几年有小九陪着阿婆,阿婆很幸福。”

“阿婆要走了,以后的路......”说到这儿,阿婆忽然停住了,她惊惧地盯着我的头发。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头发竟已经完全白了。

一根根发丝被正堂里的阴风卷起,随风飘舞,我只感觉自己的后背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层一层地往上压,压得我直不起腰,压得我使不上力。

冷,我浑身如坠冰窖一般地冷!

“它们来了!

它们来了......”阿婆挥舞着两只枯树干一般的手,不停地拍打我的后背,像是要将那些压住我的东西赶走一般。

可是没用的。

我的耳边忽然就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声音,虽然我看不到那些东西,但是我能感受到。

挥之不去的阴寒气息,不断撕扯着我的白发的力量......无一不提醒我,这正堂里满满的都是那些东西!

我的手里被塞进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串钥匙。

阿婆终究还是撑不住了,她伏在我的肩头,气若游丝地做最后的叮嘱:“这是当铺的所有钥匙,收好。”

“一定要保护好廊前的那只破邮筒......选青色轿子,小九,一定要选青色的......”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破邮筒?

为什么要保护那只破邮筒?

哪里来的青色轿子?

墙角那顶轿子不是大红色的吗?

还有,为什么要选轿子?

可是阿婆再也无法回答我的这些问题了。

阿婆......去了!

我抱着阿婆冰凉的身体,再也克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阿婆!

救我、护我长大的阿婆......我唯一的亲人......没了。

可还没等我从失去阿婆的痛苦中缓过神来,我身上的衣服忽然变了。

原本合身的运动套装,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身繁重的大红嫁衣。

正堂里,乃至于整个当铺,眨眼间张灯结彩,红通通的一片。

一声尖细的唱腔从院门外传来:“吉时已到,恭请新娘!”


男人剑眉斜飞入鬓,双眸狭长深邃,那对琥珀色的眸子竟是竖瞳,此时微微眯起,犹如寒夜里的深潭,深不见底。

高挺笔直的鼻梁下,薄唇轻抿,唇角似带着嘲讽的笑,修长有力的手指间正捏着那张之前被压在黑棺下的当票,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他在生气吗?

气我刚才选了青色轿子,差点跟着狐君离开?

也对。

他以自身功德护佑我十二载,我今夜若跟狐君头也不回地离开,岂不真的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七爷......”我努力撑起身体,仓惶地朝前走了两步,想要解释些什么。

可两只脚早已经麻木得不像我自己的了,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地上栽下去。

只是预期的疼痛没有传来,我的腰肢上倏然多了一只宽大的手掌,稳稳地将我捞起。

一颗沁凉欣甜的珠子随即塞入我口中,顿时浸入四肢百骸,驱散了那股一直包裹着我身体的阴寒之气,让我瞬间犹如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可还没等我缓过这口气,身体里那股炙热没了阴寒之气的压制,野火一般地肆虐开来,灼烧着我的身体。

我浑身的血液霎时间像是沸腾起来了一般,一股股血腥气直往嗓子口涌上去。

就在这时候,那张泛着古黄的当票被塞入我的手中,男人冷冽的声音响起:“五福镇的恩恩怨怨与你无关,你已成年,当票归还于你,趁着一切还来得及,逃命去吧。”

说完,他转身朝着黑棺走去。

我一手捂着血气不断翻涌的心口,一手拿着当票,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他将当票还给我是什么意思?

还我自由?

可我这样的人,从出生起就被大凶命格裹挟着,害人又害己,我......真的可以拥有自由的人生吗?

一时间,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喜还是悲。

我是渴望自由,渴望像我的那些同学一样,过上普通而正常的生活的。

我刚满十八周岁,还有大好的人生等着我。

可......唔......猩红的鲜血冷不丁地一口喷出,染红了手中的当票。

我低着头,盯着手中的当票,可是眼睛好烫好痛,满眼血红,什么都看不清。

后肩胛骨位置像是被一把刀子不停地剜着、剐着,痛得我整个人都跟着颤抖起来,不受控制地跌坐下去,半伏在地上不停地吐血。

那一刻,我清晰地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不停地流逝着。

一只脚已经跨入黑棺的男人猛地回头,在看到我后背上隐隐透出的血光之时,眼眸骤缩。

他大步朝我走来,一把扯开我大红嫁衣的领口,露出我背后大片雪白的肌肤。

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只是能感觉到他冰凉的指尖在我的后背上游走,像是在描摹着什么。

他的指尖跟声音一样颤抖:“小火狸,真的是你。”

“当年......你到底遭遇了什么?

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我不解地看向他,唇角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流。

他就那样盯着我,眼神复杂至极,欣喜、心疼、审视、纠结......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但我却明白,离开当铺,离开他,我十之八九活不成。

他......从来都是我能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我将那张当票重新塞回他的手中:“七爷,我不走,我......我是你的人,你不能不管我。”

男人眸色瞬间变得幽深起来,他一手揽着我的腰将我撑起,一手拭去我唇角的鲜血,一双竖瞳死死地盯着我问道:“你是谁?”

“小九。”

我下意识地回道,又想起当票上的落款,答道,“姜晚桐。”

男人又问:“那我又是谁?”

我答:“七爷。”

男人并不满意:“七爷是谁?”

我愣了一下,壮着胆子回道:“柳......柳珺焰。”

话音落,男人已经低下头,轻咬住了我的唇。

轻轻一咬便松开。

但按在我腰上的大手却没有松,他低下头,额头抵着我的,呼吸纠缠间,他的眸色渐深:“小九,这次是你先招惹我的,我给过你机会,是你不要。”

“今夜,本就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话音落,他躬身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抬脚朝着东屋走去。

东屋门锁应声而落,这个我从未进过的房间一尘不染,像是时常有人打扫一般。

东屋分为内外两间,中间以雕花隔扇分开,匆匆一瞥,我只看到了一水儿的红木家具,古色古香。

恍惚间,我已经被抱进里间,放在了宽大的拔步床上,顿时紧张得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下意识地翻身面朝里面。

柳珺焰一挥手,房门被关上,长明灯微弱的灯光被挡在了门外,房间里瞬时漆黑一片。

我清楚地感觉到他靠了上来,一层一层地剥去我身上繁重的大红嫁衣,微凉的唇瓣印下来,一寸寸地吻过我猎猎作痛的后背。

黑暗中,看不见,感官反而更灵敏。

“怕我?”

宽厚的胸膛往后撤了撤,男人松开我,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我微微一愣,意识到柳珺焰可能要反悔留下我,脑子一热,我已经翻身坐起,主动将整个身子窝进他的怀中。

一声轻笑,男人显然满意我的反应。

鬓边白发被撩起,密集的吻再次落了下来:“别怕,小九,有我在,你死不了。”

一直到鸡鸣时分,外面下起了雨。

雨点儿很大,啪嗒啪嗒地拍打在后窗上,柳珺焰亲吻我早已经汗湿的鬓发的动作顿了顿。

那会儿,我已经累得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了,就听到男人黯哑着声音在我耳边说了些什么。

“下暴雨了,小九。”

“嗯......”我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只觉得房间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好多,下意识地往他怀里拱了拱。

“三十年一次的献祭被打破,该来的总归要来,小九,我得走了。”

我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感觉他一指点向我的眉心,紧接着我便睡了过去。

但没睡多久,我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我。

“小九,小九醒醒......”我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周身包裹着一圈金光的虚影伏在我的床头,眼神殷切地看着我。

竟是阿婆!


这是一场被所有人默许的典当。

典当品,是我!

姜家惧我怕我,恨不得像泼一瓢脏水一般将我泼出去。

而从我出生起,至今六年,踏凤村真的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出生。

所以踏凤村所有村民也不待见我。

小小的我被老婆婆牵着,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踏凤村。

我被她从山里带去了县城南边一个叫五福镇的地方。

五福镇临江而建,街尾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古朴大宅子。

宅子东侧立着一只破邮筒,西侧廊檐下挂着一盏六角宫灯。

宅门南开,门头上挂着一张牌匾,用一块黑布蒙着。

倒座房里摆满了香烛、纸钱以及纸扎品。

倒座房旁边的南书房上着锁,往外还开着一扇小门,同样上着锁。

老婆婆蹲下身来平视我,拉着我的小手说道:“我姓虞,你可以叫我虞阿婆,以后我们俩相依为命。”

我乖巧道:“阿婆好。”

被扔的次数太多了,受过的冷眼也数不清,六岁的我已经懂得寄人篱下就得乖巧听话。

虞阿婆看我的眼神里带着怜悯:“你是咱们当铺的第九任女掌柜,以后阿婆就叫你小九好不好?”

“好。”

我好奇地问,“那阿婆是第八任女掌柜吗?”

虞阿婆摇头:“我哪里有资格做这当铺的女掌柜,我只是这间当铺的守铺人罢了。”

她站起身来,指了指倒座房里满满的香烛纸钱,说道:“我懂点阴阳、风水之术,平时以卖白事用品为生,也出去给人看事。”

我懵懵懂懂地点头。

虞阿婆牵着我往后走,跨过高高的门槛进入前院。

前院不大,里面种着一棵老槐树,老槐树下是一口八卦井。

八卦井上压着一块大石头,大石头上雕满了我看不懂的符文。

穿过垂花拱门,后面便是正院了。

正院很大,东西厢房十数间。

推开正房大门,迎面便是一口硕大的黑棺停在正堂里,吓得我直往阿婆身后躲。

阿婆拍拍我的手,说道:“小九别怕,来,上香。”

她点了三根黄香放到我手里,推着我走上前去,冲着那口黑棺拜了拜。

将黄香插进黑棺前面的生米饭里,我转身抱住阿婆的大腿,小心翼翼地偷瞄着正房里的布置。

除了正堂上停着的这口黑棺,西边的角落里还立着一顶大红轿子,大红轿子的顶上插着一面五色旗。

东西屋门上都上着锁,整个正房里冷飕飕、阴森森的。

上完香后,虞阿婆从怀里将那张按着我血指印的当票拿出来,压在了黑棺下面,又从黑棺上揭下一张黄符,这才把我带出来。

她又带着我从西边耳室往后看了一眼后院。

后院空着,年久失修,有些房屋已经破败了。

我们重新回到倒座房里,阿婆将那张黄符点燃,融进水里,让我喝下。

喝完符水我就开始犯困,那一觉睡得昏天暗地。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我整个人神清气爽,惊喜地发现头上的白发也不见了。

阿婆对我很好,她送我上学。

放学后,她就教我钉纸钱、叠元宝、扎纸人、画符文......明明是一间当铺,愣是被阿婆经营成了一间白事铺子。

她外出给人看事的时候也带着我,能教给我的,她都悉心教导。

每次看完事,她都会从看事的人家带回一样东西。

生米饭、坟头土、棺上钉......无论带回来的是什么,无一例外全都供奉在了正屋里的那口黑棺前。

更让我惊奇的是,这些东西供奉一段时间后就不见了。

就感觉......感觉是被那口黑棺生吞了一般。

我很怕那口黑棺,总觉得有一天棺盖会掀开,从里面出来一个怪物把我吞掉,能不去正院就不去。

直到九岁那年。

那一年,阿婆接了一桩白事生意,带着我回到了踏凤村。

踏凤村村长家死了人,出殡时棺材抬不起来,找了好几个看事先生都看不好,辗转找到了虞阿婆。

阿婆看事的时候我帮着打下手,忙完了,阿婆抓了一把糖奖励我。

我正剥糖的时候,一个甜甜的声音忽然响起:“桐桐姐姐。”

桐桐......三年了,这是我从踏凤村离开之后,第一次有人叫我这个小名儿。

阿婆以及整个五福镇的村民,都叫我小九。

我回头,就看到一个两岁左右,扎着两根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提溜着大眼睛看着我。

“桐桐姐姐,我也想吃糖。”

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仰着肉嘟嘟的小脸蛋冲我笑。

我看到她身后不远处,我妈抱着一个襁褓婴儿,躲在门后偷偷地看我。

原来我离开踏凤村后,踏凤村的香火真的重新续上了。

我也有了弟弟妹妹。

我冲小女孩笑了一下,掏出两颗糖放在她手里,转身去找阿婆。

既然没了我,所有人能过得更好,那就好。

我有阿婆,也很好。

村长家的事情解决的很顺利,阿婆打包好了生米饭,正准备带我回去的时候,一个老奶奶冲上来,揪住我的后领子,一鞭子就抽在了我的腿上。

“丧门星,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回来姜家就要死人,你不知道吗?”

“滚!

你给我滚!”

“不,你死!

你给我去死!”

小指粗的柳条鞭一鞭一鞭狠狠地抽在我身上,我奶咬牙切齿地吼着,恨不得抽死我。

我痛得眼泪直掉,一边躲一边哭。

慌乱间,我看到我妈一手抱着我弟,一手护着我妹,看我的眼神里,仅存的一点母爱、愧疚也消失了。

两个小孩脸上都泛着不正常的红,显然是发高烧了。

我奶将一颗糖用力砸在我脸上。

我看着那颗糖,浑身痛得摇摇欲坠。

原来,就是因为我给了妹妹两颗糖,他们才发高烧的吗?

因为我给了妹妹两颗糖,我就该去死,是吗?!

晕倒前一刻,柳条鞭还在不知疲倦地往我身上抽。

当天晚上我就发起了高烧,去了医院,用了偏方,喝了符水,怎么也治不好。

眼看着我被烧得已经开始说胡话了,阿婆没办法,一咬牙,抱着我去了正屋,跪倒在了那口黑棺前。

“七爷,求您救救小九。”

“小九跟别人不一样,她......她是您的人。”

“当票就在您的棺材下压着,我老婆子不骗人。”

“求您!”

......
我生于乙酉年八月初一,破晓时分。

接生婆一边忙着给我剪脐带,一边夸我是昴日星官转世,将来必定会有大作为。

直到她抬眼看到我额头上长着一撮白发,顿时脸色大变。

掐着手指头算了又算,一边算一边摇头,最后一把将我塞到我妈怀里,惨白着脸掉头就走。

连喜钱都不要了。

我奶慌忙追上去,连声问怎么回事?

“孤鶕独只带孝来,大妹子,你家大祸临头了!”

接生婆抖着声音说道,“不,不止你家,整个踏凤村谁也逃不掉!”

我奶愣住了:“啥......啥鶕?”

“鶕,是一种长得很像雁的大鸟,但雁是群居动物,而鶕则恰恰相反。”

接生婆耐着性子解释道:“每年八月初一,群雁南飞,鶕则逆着雁群的方向而来,见雁就杀,犹以头顶白毛的鶕最凶。

这样的命格投胎到谁家都是大凶之兆,大妹子,不是我危言耸听,这孩子留下来,将来你家每三年就要死一个人。

你家死绝了,就会轮到踏凤村其他村民,并且有她在,你们家,乃至于整个村子,都不会再有别的任何孩子出生。”

我奶和我爸都愣住了。

我爷站在院子里,大烟袋抽得吧嗒吧嗒响。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落针可闻。

轰隆!

就在这时候,一道炸雷忽然响起,震得整个村子地动山摇。

紧接着,外面响起了村民们的叫喊声:“麒麟庙被雷劈了,后山起了山火,所有人快去救火!”

踏凤村后山上有一座麒麟庙。

麒麟庙里供奉着一尊身背百子、脚踏金凤的麒麟神像。

麒麟送子,踏凤而来。

我们村所有孩子都是从麒麟庙里求来的。

好巧不巧,我刚出生,麒麟庙就被雷劈了,果真是要断踏凤村的香火......接生婆满眼惊惧地回头看了我一眼,抬脚就离开了。

所有人都忙着去救山火了。

我妈强撑起身体给我穿衣服,还没穿好,我爷冲进来,一把抓住我的两条小腿,倒拎着就往外走。

我妈拖着虚弱的身体在后面追,等她好不容易追到后山,就看到我爷一扬手,毫不犹豫地把我扔进了火海中。

“丧门星,早死早超生!”

那场大火从黎明一直烧到傍晚,我妈几度哭晕过去,整个后山都被烧秃了,麒麟神像身上布满了裂纹。

却唯独在麒麟庙南边,一棵高大的梧桐树郁郁葱葱,连半片叶子都没被烧到。

梧桐树下正躺着不停嗦着手指的我。

晚霞细碎的光芒透过梧桐枝丫落在我身上,我妈失神地说道:“晚桐,孩子就叫姜晚桐吧。”

我妈把我抱回了家。

我爷像看到鬼似的,拎着大烟袋就出去了。

一夜未归。

第二天一早,村里请来修复麒麟神像的工匠在麒麟庙南边的梧桐树下发现了我爷。

他吊死在了那棵梧桐树上。

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说我是丧门星,是会杀人的鶕,一出生就克死了我爷。

也有人说我是受麒麟神君护佑的孩子,因此没有死在山火之中。

我爷嫌弃我是女孩,要杀我,触怒了麒麟神君才受到了这样的惩罚。

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奇怪的是,随着我爷死去,我额头上的那撮白发也不见了。

三年匆匆而过。

就在大家几乎要忘了这些流言蜚语的时候,三岁生辰前一天,我额头上再次长出了白发。

比出生时多一倍的白发!

当天傍晚,我奶就不见了。

我爸满村子找,最后在麒麟庙南边的梧桐树下找到了我奶。

我奶当时正往梧桐树上系绳子准备上吊,被我爸强行绑了背回来。

就在大家庆幸我奶躲过一劫的时候,第二天一早,我爸在工地上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昏迷不醒。

医生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说就算救回来也是植物人。

我奶哭天抢地,骂我是丧门星,克不死她就要克死我爸,扑上来想掐死我。

我妈把我紧紧地护在怀里,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却又反驳不了什么。

毕竟,当年接生婆说过,只要留下我,我家每三年就要死一个人。

一语成谶。

我奶去找接生婆,求她为我家指条生路。

接生婆被我奶缠得没办法,最后给出了个主意:“大妹子,踏凤村受麒麟神君护佑,你若舍得为他塑座金身,他或许能帮你家度过这一劫。”

给麒麟神像塑金身,那可是相当大的一笔费用,可儿子还在医院躺着,命悬一线。

我奶一咬牙,把家里唯一一头耕地的老牛卖了。

麒麟神像塑起金身的那天,我爸奇迹般醒了,没有变成植物人,不痴不傻,只是跛了一只脚。

而我头上的白发也变回了黑色。

我爸平安出院之后,我奶想尽办法想把我送走。

可是我恶名在外,没有人家肯要我。

我奶就背着我出远门。

扔过坟地。

丢过水沟。

‘不小心’把我遗忘在了车站......可无论她送多远,第二天一早,我一准会出现在麒麟庙南边的那棵梧桐树下。

就这样折腾了近三年,依然没能把我送出去。

六岁生日前一天,我额头上再次长出了白发。

那些白发又多了一倍。

一家人看着我头上的白发,又惊又惧。

我奶再次去找接生婆。

接生婆直摇头,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奶忧心忡忡地回到家,抱着我就去了后山,把我绑在梧桐树上,在我脚底下点了一堆柴火。

她疯魔了一般地冲我吼:“桐桐,你去死!

你死了我们才能活!”

“乖乖听话,你去死!

去死!”

她一边喊,一边往柴堆上添柴。

平地里忽然起了一阵旋风,卷着火舌狂舞。

火舌没有往上窜,反而一下子点燃了周围的枯叶,眨眼之间到处都烧了起来。

村民们赶来救火,可是那火怎么扑都扑不灭。

六年前的那场山火似乎又要卷土重来。

就在这一片火光之中,一个身着黑布衣的老婆婆踏着大步迎面走来,随手将一张黄符扔进了火堆里,熊熊大火瞬间熄灭。

所有人都愣住了。

老婆婆转身看向我奶,中气十足道:“你家娃儿,我要了。”

我奶三两下把我从梧桐树上放下来,一把把我推到老婆婆腿边,急不可耐道:“拿去!

一分钱不要!

快点带走!”

老婆婆却不急,从随身的黑布包里拿出一副古旧泛黄的当票,对我奶说道:“今姜家将姜晚桐死当入我家当铺,以此当票为据,一式两份,签字盖章定论,一经典当,亲缘切断,再无往来,能否做到?”

我奶直点头,拉着我的手在当票落款处写下‘姜晚桐’三个字,随即又割破我的手指,在名字上按下了血手印。

老婆婆拿出一枚私章,用力盖在了我的名字上。

私章不是当铺的章。

也不是‘死当’二字。

而是一个男人的名字——柳珺焰。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