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旱第三年,官道旁的乱葬岗堆成小山。
阿姊背着阿星走过白骨滩时,踩碎了半颗嵌在沙里的头颅——空洞的眼窝对着她们,黑洞洞的像是要把最后一丝活气吸进去。
“阿姊,你看那像不像去核的山楂啊。”
阿星把滚烫的脸颊贴在姐姐后颈,咽了咽口水,干裂的嘴唇擦过她耳尖。
七岁的小女孩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却还能笑出两个浅坑,“我倒是觉得像村里过年点的灯笼。”
阿姊说道,左眼的金瞳映着远处冒烟的村庄。
自从三天前她用这只眼睛望过濒死的妹妹,瞳孔里就缠上了血丝,像裂开的灯芯,照得每具尸体上的黑气都无所遁形——那些灰扑扑的雾状东西正顺着她的睫毛往眼眶里钻,凉丝丝的,比妹妹额头的冷汗还让人发怵。
“前面有棵歪脖子树。”
阿姊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破陶罐,灌了风沙似的哑,“树下有口水井,或许还有剩的雨水。”
其实她早看见了:井边躺着三具尸体,都是被割了喉的流民,脖颈处的黑气浓得像墨,正咕嘟咕嘟往地底渗。
但阿星在发烧,烧得说胡话,总把“饼”和“娘”混在一起念。
她得找水,得找吃的,得让妹妹活下去。
暮色四合时,她们终于摸到了那口井。
井沿结着盐花,井底却连泥都干了。
阿姊把阿星放在歪脖子树下,解下腰间仅剩的半块硬饼——那是昨天在破庙里从野狗嘴里抢的,此刻硬得能砸开核桃。
“张嘴。”
她掰下指甲盖大的一块,塞进妹妹嘴里。
阿星却摇头,伸手去摸她的左眼:“阿姊的眼睛……在流血。”
指尖触到湿意的刹那,远处传来马蹄声。
“驾!”
三骑黑衣人勒住缰绳,腰间佩刀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阿姊猛地把阿星护在身后,金瞳里的血丝突然疯长,像活过来的蛇,将黑衣人身上的黑气看得一清二楚——最左边那人腰间挂着的,分明是她们被抢走的包裹,露出半角阿星绣的帕子,上面歪歪扭扭绣着“星”字。
“哟,还有俩小崽子。”
中间那人舔了舔刀面,“正巧,前面镇子要拿童男童女祭河神——”话没说完,阿姊已经扑了上去。
她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指甲划过对方喉咙时像切豆腐,温热的血溅进左眼,金瞳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