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哥,我来守夜吧。”赵铁牛凑过来小声说。
“不用。”周既明摇摇头:“我守着他们,你睡会儿。”
赵铁牛点点头,裹紧棉袄躺下了。
夜色更深了,刘建军和王红梅被绑得结结实实,冻得直打哆嗦。
周既明时不时瞟他们一眼,手里的猎枪始终没放下。
“周...周既明...”王红梅终于忍不住了:“能给...给件衣服吗...”
周既明冷笑一声:“偷公粮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挨冻?“
王红梅不说话了,低着头直抽鼻子。
刘建军倒是硬气,虽然冻得嘴唇发紫,却还是恶狠狠地瞪着周既明。
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周既明伸了个懒腰,叫醒众人:“收拾收拾,准备出发了。”
老张头他们麻利地套好马车,赵铁牛则去检查俘虏。
“明哥,这几个咋办?”他指着几人问道。
“让老张叔他们押回屯子。“周既明把录音机交给老张头:“这是证据,一定要亲手交给赵队长。”
老张头郑重地接过录音机,揣进怀里:“放心吧,保证送到!”
很快,队伍分成了两拨。
老张头带着个社员,押着刘建军他们往屯子方向走。
周既明和赵铁牛则带着剩下的人赶着粮车,继续往县城去。
冬日的清晨寒气逼人,呼出的白气在眉毛上结了一层霜花。
“明哥,前面拐过那个山头就到县城了。”赵铁牛搓着手说道:“我去年跟老张叔来过一次,交公粮的地方在粮管所大院。”
周既明点点头,紧了紧身上的棉袄:“等交完粮,咱们去供销社转转,买点东西带回去。”
“那敢情好!”赵铁牛眼睛一亮:“听说新到了一批军大衣,可厚实了!”
两人说着话,马车转过山脚,县城的轮廓渐渐清晰起来。
低矮的砖房排列在道路两旁,远处几栋红砖楼房格外显眼。
越靠近县城,路上的马车就越多。
有牛拉的,有驴拽的,还有像他们这样用马车辕的。
每辆车上都堆着鼓鼓囊囊的麻袋,用粗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嚯,这么多交公粮的!”赵铁牛咂舌道:“得排到啥时候去?”
周既明眯眼望去,只见粮管所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龙,足足有二三十辆马车等着。
穿蓝布棉袄的社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抽烟聊天,时不时往队伍前面张望几眼。
这两天正是交公家粮的日子。
人多也很正常。
“慢慢等吧。”周既明把马车赶到队尾:“你去打听打听,看今天收粮的标准是啥。”
赵铁牛应了一声,蹦下车就往前面跑去。
周既明则跳下车,检查了一下粮车的绳索。
这北大荒的风硬得很,万一把粮食吹散了可不好收拾。
不一会儿,赵铁牛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明哥,打听清楚了!今年粮食分三等,一等粮每斤多给两分钱补贴!”
“咱们的粮能评几等?”周既明拍了拍麻袋。
“我刚才偷偷看了前面几家交的,都没咱的好!”赵铁牛得意地说:“咱的玉米粒粒饱满,小麦晒得干透,准能评上一等!”
周既明点点头,心里盘算着。
三千斤玉米,两千斤小麦,要是都能评上一等,能多拿一百块钱补贴。
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最主要的是,没准儿屯里还能评优秀。
队伍缓慢地向前移动。
日头渐渐升高,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周既明靠在粮车旁,看着粮管所大院里忙碌的景象。
几个穿蓝布工作服的验收员拿着铁钎子,挨个检查麻袋里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