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着大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像你媳妇儿那么个花法,你这家啊迟早被她败光!”
宋怀生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地看向这几个出了名的长舌妇。
“王大姐,您上个月托我买的两罐雪花膏,一块八毛六。”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汇报工作,却让王大姐的脸“唰”地白了。
“陈大妈,”宋怀生继续道,目光转向另一个妇人,“您家上周买马桶栓子的钱也还没给我,一毛五,还有前两天买给您孙子的奶粉,一罐是三块五。”
......
“非要说败家,”宋怀生冷笑一声,“那也是我更败家一点,所以还请几位在明早把钱都还给我,否则别怪我不留情面上门要债了。”
虽然这几年建设的不错,但是岛上的物资终归是没有岸上那些来的丰富。
所以一般有人要去岸上做些事,让他们帮忙带点东西也都是正常的事情。
起初是觉着宋怀生老实,所以每次这些婶子们在给钱的时候都推拖着说下回一块儿给,后来渐渐的就成习惯了。
加上军队里的任务多又重,宋怀生也没有功夫和精力去同她们细算这些东西,便也没刻意去催。
几个妇人见宋怀生跟她们算起先前的账来,顿时慌了神。
王大姐的洗衣盆“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肥皂水洒了一地;陈大妈手里的芹菜掉得只剩光杆;李婶更是扭头就走,连菜篮子都不要了。
转眼间,走廊里就只剩下远处飘来的阵阵饭菜香气,还有宋怀生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宋怀生刚赶到宿舍楼楼下,迎面就撞见了李成波。
这位他曾经的老上级正斜倚在斑驳的水泥栏杆上,指间夹着的劣质香烟已经烧到了过滤嘴。
见到宋怀生,李成波脸上立刻堆起笑容,但那双被烟熏得眯起的眼睛里却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哟,宋团长回来了?”李成波把烟头往地上一扔,崭新的皮鞋尖狠狠碾了几下,像是要把什么不痛快都碾碎似的。
李成波今年已经四十五岁,在副营长的位置上熬了整整八年也没一点晋升趋势,而自己这个他当年带的新兵蛋子,如今却成了他的上级。
还没等宋怀生开口,二楼突然飘来一阵霸道刺激的香味。
李成波的鼻子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那股混合着辣椒、花椒的鲜香像是有生命一般,直往人天灵盖里钻。
他眼珠一转,突然伸手拍了拍宋怀生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人钉进地里:“看来是你婶子又在做好吃的了?走,今儿中午上我家吃去!”
李姐的手艺不错,娘家人在岛上开了间餐馆,生意也还可以。
所以每次这家属楼里传出什么香味来,都会默认是他们家做的。
宋怀生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作训服肩膀处已经被捏出了几道明显的褶皱:“不了,我媳妇儿和孩子还在等我。”
“哦?就是今早码头那个......”李成波把已经到嘴边的“败家娘们”硬生生咽了回去,换上个意味深长的笑,眼角的皱纹挤成了一朵菊花。
在军队里,家庭建设的好坏也影响到能不能晋升。
“听说买了不少稀罕货?”他想起早上听说的传闻,那个乡下女人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堆没人要的海货,心里不禁冷笑。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时,李成波盯着宋怀生的后脑勺,恍惚间又回到了七年前那个阴雨绵绵的下午。
当时宋怀生刚进部队没多久,他就看出这小子不是池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