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越苏子秋的武侠仙侠小说《林越苏子秋天道秘闻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由网络作家“不在意中人”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喔,好。”鱼十七懵懵懂懂地点了下脑袋,随即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又瞪大眼睛说道:“这里的幻阵结界好可怕,好像比贪天门求剑舟的结界还要高深。”“是么?”林越倒是不觉得惊讶。他随手拿出匕首,割破了指尖,在眉心抹上一滴鲜血,当场解除了众生相。当然,他变化的就是他本人,所以那炽烈的热流也只是一闪而逝,并没有什么变化,众生相立刻就解除了。“你过来,把头扬起来。”林越看向鱼十七,一只手拿着长明珠,一手拿着众生相。“啊?”鱼十七不懂他要做什么,但感觉到他没恶意,还是乖乖抬起头。“这是我变身的秘密,不准告诉别人。”林越随意说着,将众生相贴在了鱼十七的脸上,随即意念一动,众生相立刻融入了她的皮肤。反正他才是众生相的主人,只有他的意念才能操控众生相。“...
《林越苏子秋天道秘闻小说全文免费阅读》精彩片段
“喔,好。”
鱼十七懵懵懂懂地点了下脑袋,随即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又瞪大眼睛说道:“这里的幻阵结界好可怕,好像比贪天门求剑舟的结界还要高深。”
“是么?”林越倒是不觉得惊讶。
他随手拿出匕首,割破了指尖,在眉心抹上一滴鲜血,当场解除了众生相。
当然,他变化的就是他本人,所以那炽烈的热流也只是一闪而逝,并没有什么变化,众生相立刻就解除了。
“你过来,把头扬起来。”
林越看向鱼十七,一只手拿着长明珠,一手拿着众生相。
“啊?”鱼十七不懂他要做什么,但感觉到他没恶意,还是乖乖抬起头。
“这是我变身的秘密,不准告诉别人。”
林越随意说着,将众生相贴在了鱼十七的脸上,随即意念一动,众生相立刻融入了她的皮肤。
反正他才是众生相的主人,只有他的意念才能操控众生相。
“好,我谁都不说……殿下你秘密好多呀。”
鱼十七嘀咕一声,随即便感觉到一阵炽烈无比的热流从面容上涌出,瞬间充斥在浑身各个角落,恍若将她的身躯化作熔炉,疯狂融化着她的血肉和骨骼。
她摇摇欲倒地向后跌去,随即便倒在了林越的怀里。
林越扶着她靠坐在墙边,便单手抱臂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鱼十七的身躯变化。
不一会儿,鱼十七便从一个娇小玲珑的可爱少女,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年轻女子,不仅长相偏御姐,而且白皙的皮肤隐隐泛着玉一般温润的光泽,身材也要高挑修长许多。
“原来是长这样?”
林越微微挑眉,借着长明珠打量着眼前这位如玉的大美人。
这就是洞府门前的那具女性枯骨,生前的样子。
上次他虽然自己变过一次,但他又没有镜子,自然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只是摸了摸轮廓而已。
“怎么回事?”
鱼十七重新睁开眼睛,有些懵圈地看着林越,随即一下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我嗓音怎么变了……”
之前她的嗓音软软糯糯的,是那种有点黏黏糊糊的少女音,而现在倒是变成了娃娃音。
与现在的形象反差有点大。
“你现在变成一个大美人了。”
林越笑吟吟地看着鱼十七现在的样子,完全没了摸她头的想法,“起来吧,过来帮我拿几样东西。”
鱼十七依然发懵地噢了一声,这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她走了两步之后,忽然惊喜道:“我变高了!”
“对。”林越打量了她一眼。
鱼十七的身高大概不到一米六,而这位如玉的大美人个子很高挑,也就比百里凤至矮一些,估计有一米七五以上。
“我变高了,嘻嘻。”
鱼十七当场就开心地转了一圈,感受了一下现在的大长腿,很是满意地笑了起来。
走了几步,她忽然肩头一扭,本就宽敞的衣衫领口顿时从光滑如玉的肌肤上滑下,露出了一抹雪白的香肩。
鱼十七眨巴眨巴眼睛,转头看了一眼,轻轻地呀了一声:“我皮肤好滑,肩膀好漂亮呀……”
“……”
林越嘴角微微抽了下,无言以对地把她把领口重新拽上来,这衣服未免也太容易走光了。
这丫头在他心里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这么占她便宜,总感觉有点罪恶。
“殿下,我现在的样子好看吗?”鱼十七好奇道。
“不错。”林越随意道。
“我也想看……”
鱼十七小心翼翼地说道:“有空的时候,殿下能不能变成我现在的样子,换身漂亮衣服给我看看呀?”
“……想都别想。”林越翻个白眼。
“……喔。”鱼十七不甘心地噘着嘴,跟着林越往山洞深处走去,顺便在自己的身体上摸索了一番。
“皮肤好滑呀,凉凉的好舒服,殿下要摸摸么……腿也好细……不过好小……”
林越听着她一边在身后窸窸窣窣地自摸,一边嘀嘀咕咕地给着评价,不由得眼角微微抽搐。
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变态呢……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山洞尽头,前方就是那两具尸骸了。
“别摸了。”
林越忍不住给了这丫头一个暴栗,无奈道:“看到这两具尸骸了吗?”
“噢……”鱼十七委屈地捂着脑袋,这才看向那两具尸骸。
“你现在变化的样子就是这具尸骨生前的样子。”
林越指着那握着生锈铁剑的女性枯骨,低声道:“这把铁剑有灵性,只认它的主人,以你的修为,再加上现在的样子,应该能够拿捏住它,你试着把这柄剑收起来。”
“喔……”
鱼十七打量着那具女性尸骨,忽然说道:“三师父以前教过我,这种骨骼是‘冰心玉骨’体质!”
“冰心玉骨?”林越看着她。
“对啊。”鱼十七在自己身上摸了一把,“难怪皮肤这么好,原来是冰心玉骨,皮肤血肉也会被转化成冰肌玉骨。”
也就是说,全身都可以玉是吧。
“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林越好奇道。
“不会走火入魔,天生亲近水行,修行水行功法事半功倍,还能引动先天水行精华逐渐开辟灵脉。”
鱼十七歪着头说道:“反正好处很多,简直能和灵脉全通者相媲美呢。”
林越微微挑眉,随即说道:“这女子身上的衣服,乃是巡天使的装束,她生前应该是一位巡天使。”
鱼十七打量了一下这女性枯骨身上的白袍,看着衣袍上绣着的金丝云纹,不由得美眸一亮,“还真是诶,怎么会有一位巡天使死在这里?”
“这气息……”
她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散发的气息,讶然道:“这位巡天使生前的气息隐含法理道韵,恐怕是打破三才天关的大修行者,估计不是青冥使,而是紫霄使吧?”
“紫霄使?”林越倒是丝毫没有惊讶,反而早有预料。
这位如玉的大美人能够和这洞府主人同归于尽,修为自然很高,身份是更高层次的紫霄使才是合理的。
“你能收起她的剑吗?”林越问道。
此时,这柄布满锈迹的铁剑正在微微颤抖,发出一阵阵欢快的剑鸣,显然是以为主人来了。
明明正在被主人的尸骨握着,居然还认为鱼十七是主人,这灵性着实有点弱智。
“唔……”
鱼十七歪着脑袋,打量着这柄锈迹斑斑的铁剑,“这剑已经生出了灵性,应该是一件‘真宝’,不过没有主人操控,它顶多和最弱的四象层次修行者斗一斗,对我没什么威胁,我单手就能镇住它了,就是让它服气认主有点困难。”
林越提醒道:“你现在是它的主人,未必需要暴力镇压。”
“那我得让它认主。”鱼十七看向林越,“等你用的时候,我再解除认主?”
“无所谓,本来就是给你用的。”林越不在意地摇头道。
他现在这点修为,就算有法宝也用不好。
况且,接下来的计划还需要鱼十七借助这柄剑出手。
“那我试试。”
鱼十七喔了一声,当即伸出一只玉手,握住了这柄生锈铁剑的剑柄,缓缓将这柄剑从女性枯骨的手中抽了出来。
而这柄剑也很是温顺,任由她握在手中。
“殿下,那我真的要认主啦?”鱼十七转头看向林越。
“快点吧。”林越不在意地说道。
鱼十七一手握着铁剑,另一只手缓缓从指尖逼出了一滴散发着淡淡光芒的精血,让精血滴落向铁剑。
然而——
就在她的精血滴落的刹那,这柄铁剑像是发现了不对劲一般,骤然疯狂颤抖起来,不断发出一阵阵尖锐而响亮的剑鸣!
与此同时,更有一道道无形剑气劈向了鱼十七,立刻将她身上的衣衫割出了一条条裂口。
不过,鱼十七的皮肤似乎也极其坚韧,任由无形剑气爆发,却只是在她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划痕,并未伤到她。
“殿下后退!”
鱼十七焦急地喊了一声,双手猛地用力抓住这柄铁剑,浑身光芒流转,气息骤然爆发而出,低声念叨起来:“我能降住这把剑,我能降住这把剑……”
林越毫不犹豫地往后退去,一直退到山洞拐弯的洞口处才停下。
还好他早就预料到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没有想着自己让这柄铁剑认主,否则刚才剑气爆发之下,他岂不是得当场去世?
他特意把鱼十七这位四象层次的强者带过来,果然没错。
过了片刻,才听到山洞深处传来了鱼十七的声音——
“殿下,我做到啦。”
林越闻言,这才快步走进山洞深处。
再次看到鱼十七时,发现她手中那柄铁剑此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正异常乖巧地待在她手中。
只是,这柄铁剑表面的锈迹已经完全消失了。
虽然看着依旧平平无奇,并不像那些锋芒毕露的宝剑,但看上去比以前好多了。
“殿下,我已经把它降服了。”
鱼十七晃了晃手中的铁剑,眨巴了一下眼睛,说道:“殿下要的话,现在就可以让你认主。”
“不用了。”林越微微摇头,说道:“你先用吧,这柄剑我现在也用不上,以后再说。”
他看了一眼那具女性枯骨,“你把她身上的巡天使装束扒下来换上吧。”
“啊?”
鱼十七一愣,“我换上她的衣服?殿下是想让我装成巡天使吗?但光靠这身装束的话……”
林越依然谨慎地没有靠近,只是隔着三丈说道:“你搜一下她的尸骨身上有没有储物之宝或是其他东西。”
“噢……”
鱼十七将剑放在一旁,开始搜索这具女性枯骨的周身,顺便将其身上的衣服都扒了下来。
不过,除了巡天使白袍之外,其他穿在里面的小衣都已经变成了碎布。
“找到了!”
鱼十七从女性枯骨另一只没有握剑的手骨上,发现拇指的指骨上正套着一枚翡翠扳指。
“检查一下。”林越说道。
“噢……”
鱼十七拿起扳指,仔细检查了一下,说道:“这扳指已经是无主之物了,殿下只要滴血,再输入元力就能使用了。”
林越依然没有靠近,只是说道:“行,扔给我吧,你再检查一下另一具尸骨。”
鱼十七点点头,乖乖地将翡翠扳指扔给林越。
林越接住扳指,拿出小刀划破指尖,滴血在扳指上,等待扳指吸取这一滴鲜血之后,这才控制体内尚且微弱的元力,缓缓输入扳指之中。
下一刻,他脑海中便‘看’到了一方空间。
这方空间约莫两丈长宽,一丈七尺高,其中可见不少衣物、书籍等杂物。
“咦?”
林越心里一动,灌输元力从其中取出了一物。
下一刻,他的手中便出现了一枚通体无瑕白玉般的椭圆形令牌,令牌完全被淡淡的紫意笼罩,散发着尊贵的威压。
而令牌正面可见‘紫霄·巡天’的字样,背面可见云纹和‘叶沉霜’这个名字。
“果然有紫霄使令牌。”
林越唇角泛起一抹笑意,又打量着这个明显女性化的名字,“叶沉霜?莫非是这位紫霄使的名字?”
“殿下,又发现了一件宝物。”
这时,鱼十七又从那洞府主人的尸骸上找到了一只白骨般的手镯。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说道:“殿下,这似乎是魔道炼器法,手段极为高明,只是不晓得这是什么宝物,应该没什么问题,给你。”
说着,她便将白骨手镯扔向了林越。
林越随手接过白骨手镯,打量了一下这只手镯,发现这白骨手镯上还缠绕着一丝丝血纹,通体笼罩在一层诡异的黑雾内。
他也没急着滴血认主,而是继续观察那枚紫霄使的翡翠扳指。
“咦?”
林越忽然在这枚翡翠扳指的内部空间里发现了一物,当即灌输元力将其取了出去。
他手中多了一杆金色的卷轴。
“殿下,这是……”鱼十七愕然看着林越手中的卷轴。
“我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
林越微微眯起眼睛,当即轻轻展开这支卷轴,一股尊贵的气息顿时散发开来。
“皇气!”
林越立刻辨认了出来,“这果然是一卷诏书!”
他展开诏书,仔细看了起来。
诏书上只有一行字——
无道转世,为朕第十六子
而末尾的落款,则是‘夏鸿’这两个字。
“夏鸿?神皇陛下亲自下的诏书?”
林越心中一震,“无道,第十六子?十六皇子吗?”
之前见到的诏书,乃是监国太子所写,而这卷诏书,却是神皇亲自写的!
无道。
即是洞府主人之名。
这诏书居然是让这洞府主人‘无道’转世之后,成为神皇的第十六子!
也即是,十六皇子。
“小鱼。”
林越豁然看向了鱼十七,问道:“你之前说,你师父们是给十六皇子做事?十六皇子死了?”
鱼十七微微一怔,颔首道:“对啊,前些年就死了。”
林越看向那具男性尸骸,默然不语。
这么说,这洞府主人在死之前,就已经注定了转世会成为十六皇子,而且是神皇陛下亲自定下来的。
难怪无道会提前留下绝笔遗书,看来是知道自己必死。
只是,‘无道’转世成为十六皇子之后,如今也已经死了……
“等等……”
林越脑海中忽然回想起来——
万灵炼血玉的炼制者,称呼神皇为老东西的那位存在,在万灵炼血玉之中所留下的那段话……
“好运的小辈,不知你是我魔道中人,还是三教中人?亦或是可恨的夏鸿氏之人?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了,毕竟连吾自身亦要成为其中之一了……呵呵,还真是既可悲又可笑。
“这两块玉佩,乃是吾临死前以己身所炼……”
这一刻,林越不由得怔住了。
可恨的夏鸿氏?
成为其中之一?
听上去,那位炼制万灵炼血玉的存在,似乎也知道自己死后注定会转世成为夏鸿氏的一员……
该不会也是皇子吧……
林越有些迷糊了。
这位神皇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提前选定厉害的强者转世成自己的儿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
夏列呢?
夜色苍茫,笼罩大地。
林越懒散地靠坐在院中的躺椅上乘凉,抬头望着晦暗苍穹深处的那些星子。
虽然记不清前世地球的星空是什么样子了,但这种繁星密布的夜空,看上去貌似都差不多。
今晚有些失眠。
没办法。
夏列这个杀不得也放不得的皇子,让他压抑了足足三个月,这段时间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瞒过别人,有没有什么破绽,怎么应对有可能出现的问题……
但他心里也清楚,无论他怎么思考对策,也只能暂时拖延危机,终究会迎来爆发的那一天。
三个月来,始终看不到打破困境的希望,每晚都要服用安神养气的药物才能入眠。
否则精神状态一旦变差,又正好是从夏列消失开始的,或许就会被人怀疑。
这种绝境下苦苦挣扎的心境,可想而知。
如今终于得见一线希望,犹如黑暗中寻见一抹光亮,也让林越的心情也缓和了不少。
至少有前行的方向了。
“还有九天……不,八天,她就会血脉觉醒。”
林越指尖在躺椅的扶手轻轻敲击,心中则是默默思索,“在她血脉觉醒之前,必须想办法进那洞府,但有两个难点需要解决。”
“一,那座山洞在城外的荒山,距离青都只有二十几里地,首先我要能够离开青都才行。”
林越皱起眉头,“不过,我若是贸然离开青都,有点太明显了。”
虽说百里凤至再也没有找过他,这些天他也特意试探过,并没有人监视他,显然对他没什么怀疑了。
但他毕竟是曾经的‘嫌疑人’,即使暂时消除了嫌疑,也只是暂时的,百里凤至不可能真的完全放心他。
他若是突然离开青都,自然会引起注意。
一旦有人跟踪,他还敢去那山洞的话,岂不是徒增嫌疑?
“如果使用众生相的话,很轻易就能出城,出城的路引也不难解决,但众生相只能让一人使用……”
林越微微眯起眼睛,又瞥了一眼身后的屋内,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不可能让苏子秋变回原样,再将其一人留在青都。
万一被发现了,那就彻底完了。
而且,他一直怀疑那百里凤至有办法搜寻夏列的气息,只是因为夏列的气息已经被改变了,所以她才找不到。
但,如果他让苏子秋变回原样的话,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对了。”
林越忽然心里一动,脑海中闪过了一个想法:“再过七日,就是九月初九重阳节!”
也不知道是平行世界的巧合还是怎么回事,这个仙侠王朝世界,也是有重阳节的。
毕竟连中秋节都有,有重阳节也就不奇怪了。
九为阳数,九九则是两阳数相重,故曰‘重阳’。
在重阳节这一日,无论是中原还是凉州这等边陲小城,一向都有登高祈福、拜神祭祖的习俗。
到那时,青都会有很多人出城,扫墓祭祖,登山祈福。
这是一个出城的好机会。
等到那天出城的话,就再正常不过了,而且也确实需要登高爬山,正好方便他去那座隐蔽的山洞。
或许,百里凤至都未必会派人跟踪他。
想到这里,林越的眼睛不由得逐渐亮了起来,随即又冷静下来:“不过,百里凤至也是有可能派人跟踪的,也得想想该怎么应付。”
总之,他已经决定了,就在重阳节那天出城。
“第二个难点,就是打开那山洞之中的洞府秘门了。”
林越靠坐在躺椅上,缓缓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当日在那山洞之中所见的场景。
虽然当时带了火折子,但还是太过昏暗,他也没注意到那山洞尽头的石壁到底是什么情况,只能确定有一面较为平整的石壁。
“最近看了不少书,我倒是知道九宫八卦的洛书数字。”
林越睁开眼睛,微微皱起眉头,“但必须要洞府的原主人赤手拍击石壁,才能打开洞府秘门?”
他甚至都不确定洞府的原主人是谁。
在那山洞的深处,是有两具尸体的,他在其中一具尸体的身上找到了众生相这件异宝。
洞府原主人如果不是这两具尸体的话,难不成还要找到真正的洞府主人?
这些都是未知数。
“不管怎么样,至少有一试的价值。”
林越深吸一口气,“这些天尽量推演细节和可能性……一切,就看重阳节那天了。”
……
时间一天天过去,林越依然保持着每日去道院书屋看书的习惯,尽可能少生波折,避免引起注意。
终于,青都迎来了庆元十五年的重阳节。
偷将天上千年艳,染却人间九日黄。
在这个世界,菊花还只是一种高尚的花卉,啜菊、啖菊、插菊等举动,也并不会让人有什么无端的联想。
青都地处凉州西北,虽然气候颇为干燥,但菊花的耐旱性很强,所以青都附近种植的菊花种类数量也是颇多的。
今日的青都,早已被菊花点缀满城。
踏秋、登高、赏菊等风尚早已盛行,不少人家皆是亲友集体出城游玩,在山野里铺草为席聚饮,以肴酒登高眺远,规模颇为壮观。
由于今日出城的人实在太多,青都各个城门口的城卫军也只是简单查一下路引,就放人出去了。
刚过巳时。
辘辘的马车声中,一辆颇为简陋的灰蓬双辕马车,自青都西城门内摇摇行来。
马车前室正坐着一个穿粗缯布衣的年轻男子,面貌俊秀,唇角带笑,双手略显生疏地抓着缰绳,驾驭着这辆一马轺车。
官道上,时不时就有一辆马车从他身边奔驰而过,将他的马车甩在身后,又或是肥马轻裘的富家子弟一路疾驰,轻易将他赶超而过。
“真是够慢的。”
林越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前方这匹拉车的马儿,虽然是瘦了点,拉车速度不快,但胜在便宜,租一日只要四钱银子。
今日租马车的人太多了,若非他在车马铺有认识的人,恐怕连这辆破车都租不到。
他虽然有不少银子,完全可以租更好的,但眼下也不方便拿出来。
不合人设。
这种节骨眼,还是尽量别引起注意了。
离城门远了些之后,林越又拉开了车厢的帘子,转头看了一眼躺靠在车厢内的苏子秋。
昨晚喂给她的困魂水还没到时间,此时她依然处于昏迷状态,估计起码还要两三个时辰才能醒过来。
距离那山洞所在的那座山,也就二十几里地。
其中一大段路都是官道,用不了多久,而后半段的山路虽然崎岖些,但也用不了太久,不到一个时辰就能赶到那座山附近。
……
日上中天,秋风渐起。
此时万里金天,秋风若雌黄,重云如画笺,涂抹开了一幅云开见日的绝妙丹青。
高远的秋日下,马车来到了一片山间荒野。
崎岖的山路让马车颠了许久,终于在一座矮山的山脚下停了下来。
“终于到了。”
林越用力拉住缰绳,停下马车后,观察了一下周围。
这片山野间显然是人迹罕至,这一路上也没看到青都踏秋的游客往这边走。
确定无人之后,他便驾车进了一片宽阔的杨树林之中,直到深入一段距离,才将马车停下,拴在了一颗高大的杨树下。
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把马车简单的藏起来而已。
要是拴在官路附近,就容易被路过的人发现,要是趁他不在把马车偷走,那他就得走回去了。
“该走了。”
林越掀开马车的帘子,上身探入车厢之后,从怀中摸出了半颗青灰色的丹药放入口中,然后故作轻柔地把昏迷的苏子秋从车厢里抱下来,随即将她背在了身后。
这三个月来,苏子秋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整日就是菜粥加药粉,自然是极其瘦弱的,体重轻得不可思议。
约莫不到一米六的个子,只有六十斤左右而已。
若非有皇族血脉的神异,这么养着恐怕她早就死了。
林越好歹练过道家玄门的养生法,武练和呼吸吐纳之法都是一等一的,身体比常人好不少,体力也极好,背着一个六十斤的人爬山,倒也没什么难度。
杨树林内只剩下落叶被踩碎时的动静。
日光穿过重重枝叶,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秋风忽而拂过,碎影摇曳不止。
林越背着昏迷不醒的苏子秋,在白杨林之中默默地走了一段路之后,忽然脚步一缓,身体微微颤抖了两下,单膝跪了下来。
下一刻,他的脸色豁然变得苍白,张开嘴想要呼吸,却是喘不上气。
随即,翻了个白眼,便一头栽倒下来,侧身躺在了满是落叶的地面上。
而苏子秋也跟着摔倒在了一旁。
两人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恍若两具尸体。
唯有秋风轻轻吹过,拂动枝叶。
树影渐移。
转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苏子秋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眼前并不是那熟悉而可恨的床幔,而是一片遮住阳光的斑驳枝叶。
她呆了一下,极其费力地转头看向旁边,发现她正身处于一片白杨林之中。
“这是……在哪?”
苏子秋张了张嘴,勉强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
她又勉强转头往另一个方向看了看,余光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赫然是林越,正昏迷不醒地躺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
苏子秋不由得一愣。
这个该死的家伙,怎么倒下了?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林越的脸色苍白,几乎没什么血色,气若游丝地躺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苏子秋心中有些茫然之余,又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这家伙现在变成这幅模样,正是她逃脱的大好机会!
她尝试着翻身,但浑身瘫软无力,双腿更是因为体堕截瘫,动都动不了。
这也是她没有选择去趁机杀死林越的原因。
苏子秋死死地咬着牙,拼尽全力让自己翻了个身,然后开始尝试用无力的双臂支撑身体,试着拖行着慢慢逃走。
但她现在这点力气,根本支撑不起来自己的身体。
只见她费了好一会儿的功夫,也只是勉强往前爬行了约莫……一尺的距离。
苏子秋又看了看林越,确认他还没醒,继续往前爬。
至少她还能动,就有希望逃走。
又过了半晌。
苏子秋又爬出去了半尺距离之后,忽然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阵挤压落叶的声音,不由得脸色一僵。
“你也太慢了吧?”
只听熟悉而可恨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也随之向她靠近。
然后,一只脚踩在了她的背后,顿时将她勉强支起来一点的身体,彻底压趴了下去。
苏子秋浑身微微颤抖,又是绝望又是愤恨,随即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转了过来,眼前再次出现了林越的面容。
“这么久,你就爬出去这么一点?”
林越笑容嘲弄地看着她,随即蹲下来,随手拍掉她身上的落叶和灰尘。
——倒不是帮她清理,主要是等会儿还要背她上山。
“你是故意装作昏迷的?”苏子秋咬着牙,死死地盯着他。
“只是比你醒得早一些而已。”
林越随意瞥了她一眼,又开始拍打自己身上的灰尘和落叶。
“什么意思?”苏子秋声音微弱,但还是能听出那发自骨子里的恨意。
清理完了,林越蹲在她身旁,笑吟吟地说道:“这些日子每天你都在昏迷中,你可能不知道,那位西北关的大统领,百里凤至,她来青都找你了。”
“百里凤至?”苏子秋顿时一怔。
虽然她心中生出了一丝希望,但她并未觉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既然这个谨慎狡诈的贱民敢告诉她,那必然是有把握让她见不到百里凤至,否则以其性子,不可能让她知道一星半点。
他让她知晓这些事的唯一目的,就是折磨她的精神。
——希望是最美好,也最折磨人的存在。
林越从袖口中取出了一颗乌麻散,捏住苏子秋的脸颊,将乌麻散强行塞了进去之后,这才将她背了起来。
一边往山林深处走去,一边随意说道:“让你失望了吧?我只是担心百里凤至派人跟踪我,所以装作忽然病发昏迷,伪装濒死的状态,试探一下有没有跟踪者而已。”
百里凤至如果派人跟踪他,自然是不想让他离开青都,也不会让他轻易死。
所以,林越就服用了半颗‘龟息散’,让呼吸和心跳减弱,借此试探一下是否有跟踪者。
这丹药是他通过一次一响级秘密之中得到的。
龟息散是道家修行人炼制的奇药,虽然不算什么灵丹,但也是极其罕见的。
此药可以用于身中剧毒之时,极大降低呼吸和心跳,血液流动也会随之减缓,就像是濒死状态,从而延缓毒素发作,争取到救命的时间。
他只服用了半颗,可以维持一个时辰左右。
倘若真的有百里凤至派来的跟踪者,想必是武功极高的江湖武夫,一旦发现他倒下,就算隔着一段距离,应该也能看出来他正处于濒死状态。
到时候,为了救他或者查探他的情况,自然会现身。
“可惜,这场戏算是白演了。”
林越惋惜地感叹道:“看来百里凤至真的认为我的嫌疑低到可以忽略,并未派人跟踪,我准备后的几个后手都没用上。”
他也有些意外,百里凤至居然比他预料中的还要相信他?
或许,是因为……
林越忽然回想起在刑狱那天,百里凤至和涂老道私下谈过之后,与他再见之后的那些奇怪行为。
不仅探查了他的身体,还划破了他的掌心。
真是奇怪。
也不知道老酒鬼到底和百里凤至说了什么?
怀着心中的疑惑,林越也懒得多聊什么,一路背着苏子秋,安静无言地往山上走去。
虽然山路颇为崎岖,但还好这座矮山的山势较缓,爬起来也不费劲。
不到半个时辰,林越便已经到了山腰,按照上次走过的路线,拨开一丛丛高大的野草,终于来到一片天然的石林附近。
“快到了。”
林越微微侧头,用余光瞥了一眼背后的苏子秋,唇间泛起一抹笑意。
“该让您恢复尊贵的皇子身份了,夏鸿列殿下。”
青雀道上,周围聚观的人们都吃惊地看着林越和百里凤至二人。
在场有城卫军封锁街道,还能留此观望的人,基本都是青都有头有脸之辈,自然认识林越——毕竟林越曾经被百里凤至亲自找上门,他们当然也会有所关注。
今早得知将夏列囚禁了三个月的狂徒就是林越后,本以为林越已经死了,但没想到居然又出现了?
方才那一声响彻青都的“殿下”,全城的人都听到了,再加上此时百里凤至亦步亦趋的态度,这就很明显了。
不少人都是聪明人,立刻猜到了其中的原因。
“莫非,林越……才是昨夜觉醒的夏鸿氏之人?”
“方才,夏列公子可是当着百里统领的面前变成林越了呢。”
“难道林越才是真正的夏鸿氏大人物?”
“还真是……我看过林越的卷宗资料,他确实没有父亲,而是随母姓,被母亲从小养大的。”
“殿下……殿下?是指世子还是皇子?”
“难怪今日青都郡守一家会沦落到如此境地,原来林越才是殿下……”
周围青雀道的窃窃私语声,都纷纷落入了百里凤至的耳中。
“殿下。”
百里凤至默然少许,走在林越身边,轻声开口道:“你的谋划成功了,待流言传开,恐怕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将你当做是真的。”
林越看了她一眼。
他知道,她现在口中的‘谋划’,是说他真正的谋划,而不是他昨晚那套托词。
“这才只是刚刚开始。”
林越平静道:“真正的巡天使都还没见到,不过……你刚才的表现不错,的确值得夸赞。”
百里凤至沉默了一下,说道:“真正的巡天使随时都会到来,你有几成把握?”
“六成吧,足够了。”林越随意道。
“只有六成?”百里凤至蹙眉看向他。
“很高了。”
林越看了她一眼,“这一路走来,我有很多次连五成把握都没有,但是不也赌成功了?甚至你来找夏列时,我认为我活下来的可能性连一成都没有,现在不也活着?”
“一成都没有,那你还敢赌?”百里凤至蹙眉道。
“我能怎么办呢?”
林越眼神平静地说道:“我也只是想好好活着而已,总不能去死吧。”
百里凤至沉默了下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马车前,林越上了马车之后,说道:“我现在更关心的不是我身上的事情,而是刚才那个假巡天使。”
百里凤至催促马夫继续行车后,这才说道:“殿下放心,那贼人受了重创,应该不敢再来了。”
“我相信你的实力。”
林越微微摇头,说道:“但那个假巡天使来此目的是什么?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他就这么白跑一趟?”
百里凤至轻声道:“毕竟被殿下识破了,殿下又是皇子,天下间没几人敢杀。”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林越眯起眼睛,问道:“方才他出示的巡天使令牌,诏书,连你也无法辨认真假,对吧?”
百里凤至沉默了少许,颔首道:“确实如此,也不知道他如何做到的,以往也从未听说贪天门连诏书皇气都能伪装,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就是了。”林越说道:“他本可以做到我也无法识破,只要他确认我是皇子,我自然会跟他走,又何必这么麻烦?”
“这……确实如此。”
百里凤至微微颔首,说道:“殿下觉得那贼人是什么目的呢?”
“不知道。”林越淡声道:“或许对方根本就不是贪天门的人,特意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嫁祸也有可能。”
百里凤至回想着这些年来所听到的关于贪天门的传闻,不由得也沉默了下来。
“或许……”林越微微摇头,“我在这青都也待不了多久了。”
他忽然问道:“你那里有能够储物的宝物吗?我刚才看你突然空手取出短枪。”
“末将是有一件储物之宝。”百里凤至微微点头,随即拉开袖袍,显露出一截欺霜胜雪的皜腕,上面可见一只银色的手镯。
她看着这只手镯,轻声道:“这算是末将的一次奇遇吧。”
“你好歹是打破四象天关的强者,听起来储物之宝很难得?”林越皱眉道。
百里凤至微微颔首,说道:“确实很难得,很多打破四象天关的修行者都也未必拥有一件储物之宝。”
林越若有所思地问道:“储物空间有多大?”
“约莫六尺长宽,五尺高。”百里凤至说道:“殿下想要吗?”
“这么小?”林越微微摇头:“不必了。”
他本想着将自家地下的那口黑玉棺挖出来,再用百里凤至的储物之宝装起来呢。
但棺材也不可能只有六尺长,恐怕根本装不下。
说起来,当初在那个得到众生相和万灵炼血玉的山洞之中,那两具尸体上,或许就藏有储物之宝,只是当初他不敢触碰那两具尸体。
或许可以去看看?
而且……
林越回忆着方才那假巡天使的衣着,忽然开口道:“百里凤至,刚才那假巡天使的服装,那件绣有金丝云纹的白袍,是巡天使特有的吗?”
“对。”
百里凤至轻轻颔首,“那金丝云纹的图案,就是代表着皇族‘青冥使’,据传更高还有传说中的‘紫霄使’。”
果然……
林越缓缓眯起眼睛。
那山洞之中,死去的那名女性枯骨,那位如玉的大美人,生前就是一位巡天使。
一位巡天使,居然死在了那里?
他越来越想回山洞看看了。
“殿下,我们还是继续等巡天使到来吧。”
百里凤至轻声道:“算算时间,即使京都帝鸿城离这边陲之地遥远,也应该到了才对。”
林越嗯了一声,说道:“也只能如此。”
他看着马车窗外那不断离去的青都城景,心中隐隐有一种预感……他这位假皇子想要回帝鸿城,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
天地陡然一暗,仿佛被一片庞大阴影遮住了秋日一般,忽然就暗了下来。
“嗯?”
林越豁然掀开车帘,抬头看去。
只见方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之中,此时竟然已经被无边的云雾遮蔽,云雾缭绕恍若波涛滚滚,天穹似乎已经化作一片云海。
而云海深处,可见一片巨舟般的阴影缓缓破开云雾海浪,朝着青都上空驶来,最终停在了百丈高的上空,但在林越眼中依然显得极为庞大。
林越目测估算了一下,这艘巨舟最少也有数百丈那么长,若是落下来,青都内都找不出空地容纳。
马车逐渐停了下来。
“苦海学舟……”
百里凤至也有些震撼地抬头望着,喃喃道:“殿下,这恐怕是传说中儒家的至宝,苦海学舟,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巡天使?”林越仰着头问道。
他也听百里凤至说过,巡天使一般都不是由皇族担任,而是从归顺皇族的三教修行者之中挑选而出,尤其是儒门和道门修行者最多。
“殿下,这次应该是真的巡天使了。”
百里凤至缓缓道:“苦海学舟这般巨大的法宝,就算是想要用幻术仿造都难,倘若有这般实力,我也不可能拦得住,完全可以无视我将殿下带走,所以应该是真的。”
林越若有所思地微微点头。
他正要继续问话,就听到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巡天使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随着这苍老的声音,在青都内四处飘荡。
只见天空中那片巨舟阴影的云海里,也出现了一大片人影。
仔细看去,足足有上百人从天空中的云梯走了下来,落入青都内。
“速速前往。”
百里凤至立刻吩咐车夫。
林越心中一动,单手按在面部,随着一阵热流,催动众生相将他从过去的自己,变成了今早刚刚记录过的自己。
与此时真正的自己也没什么区别,只是这样才能完美隐藏众生相。
不一会儿,马车再次来到了青雀道东面的空地上。
而此时,空地上可见一个个身穿金色甲胄的军士,呈数列队伍排开,整齐有序,训练有素,每个士卒的气息都强得惊人,超凡脱俗,显然个个都是武修!
足足上百名武修强者组成的军队?
只是看着就令人心惊。
而为首者,则是一名身穿巡天使白袍的驼背老者,以及一名同样身穿巡天使白袍的年轻男子。
“嗯?”
林越忽然看到,那老者的身前正躺着一道身影,赫然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子,浑身都被一根金色的绳子所束缚,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
竟然是之前那位假巡天使‘谢怀贤’!
“殿下,这是金甲禁军。”
百里凤至的声音也多了几分凝重,“据传乃是武修组成的军队,难怪那假巡天使擅长遁逃,却还是没逃掉,被真正的巡天使抓住了。”
在她的低声传音中,两人已经来到了那金甲禁军前方。
“这位是百里凤至统领吧。”
那巡天使老者笑容温和地看着二人,开口道:“老朽顾景荣,乃是巡天殿青冥使,受命前来接殿下回帝鸿城。”
他头发花白,满脸都是皱纹,眼中有着岁月的沧桑感,若非身上这件巡天使白袍,乍一看,还以为他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者罢了。
“百里凤至,见过巡天使。”
百里凤至拱手,随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谢怀贤,问道:“敢问巡天使是如何抓住这贼子的?”
“老朽来迟一步,便是去抓此人了。”
名为顾景荣的巡天使老者轻声道:“这贪天门的贼人装作我儒门另一位巡天使来此,自然应该由我儒门负责此事。”
另一名年轻男子模样的巡天使,则是身材挺拔,容貌俊逸,眉宇间亦是有书卷气,只是显得更加谦谦君子。
只见他目光看向了林越,开口道:“这位殿下身具夏鸿氏特有的气息,可是皇子殿下?”
不等林越回答,他就拱手道:“在下裴斌,亦是儒门巡天使,见过殿下。”
百里凤至拱手道:“还请二位出示巡天使令牌和诏书。”
老者顾景荣与年轻男子裴斌闻言,当即颔首,各自都取出了一块苍青色的玉质令牌,出示给百里凤至。
而老者袖中也飞出了一卷金色的诏书,诏书上可见一行行小字,还蕴藏着浓烈的皇气。
百里凤至默默地看了一遍,拱手揖礼道:“请恕在下无礼,方才那伪装巡天使的贼人,也出示了巡天令和诏书,在下难以分辨真假。”
老者顾景荣摇头一笑,温声道:“难为百里统领了,其巡天令和诏书,与我们所出示的诏书,确实难以分辨。”
年轻男子裴斌淡然开口道:“确实分辨不了真假,因为这假巡天使的巡天令和诏书也是真的。”
“是真的?”百里凤至微微一怔。
老者顾景荣说道:“巡天令乃是皇族以秘法炼制,隐隐与整个大雍天地之力有所共鸣,又岂能伪装?自然是真的,而诏书上的皇气,更是唯有御笔亲书,加盖国玺,方可形成,又岂容伪造?”
“此乃国之根本。”年轻男子裴斌轻声道:“若是这二者都能随意仿造,大雍岂不是早就乱了套?”
林越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假巡天使,忽然开口道:“莫非此人只是得了真正的巡天令和诏书?”
“殿下聪颖。”
老者顾景荣颔首道:“其实老朽与裴巡天使,已经是第二批前来接应的巡天使了。”
“第二批?”林越看着他。
“是。”
年轻男子裴斌叹了口气,说道:“第一位巡天使,真的叫做谢怀贤,在昨夜便已收到诏书,前来青都迎接殿下,只是半路便已遭人毒手,所以才派我等作为第二批……”
老者顾景荣轻轻摇头,说道:“若非如此,我等也不会将至宝‘苦海学舟’都开过来了。”
百里凤至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假巡天使,说道:“如此说来,此人只是得了谢怀贤巡天使的遗物?”
“不错。”年轻男子裴斌说道:“我已审过此人,确实是贪天门的一位长老,恰巧得了谢怀贤遗留的诏书和巡天令,所以才来此试试。”
“殿下似乎仍有顾忌?”
那老者顾景荣目光温和地看着林越,说道:“我知道殿下或许并未真正相信我等,但这也无妨,大可以在此等候数日,直到殿下相信,我等再出发帝鸿城也可以。”
年轻男子裴斌沉吟了一下,说道:“我等以苦海学舟护住青都,护卫殿下安全倒也不难。”
“好。”林越颔首道:“那便等待数日再走。”
夏列觉醒那晚,林越家所在的这片街巷屋舍,就已经被百里凤至的亲卫军彻底化为废墟,此时只剩下满地碎石和残垣断壁。
而这片街巷的数十户人家,在得到数倍的银钱补偿之后,大多也都开开心心地搬家离去了。
当然,数倍的补偿也是林越提的。
否则以西北关边军的霸道行事,能补偿大半就很不错了。
“对了,百里。”
林越随意运起风元,轻飘飘地走在废墟间,百里凤至也飘然跟在他身后。
“我都忘了问你,当初为什么要拆掉这片地带的屋舍?”林越问道。
百里凤至沉默了一下,说道:“当时我怀疑有高人暗中助你,这招是用来对付修为高强之人的。”
“哦?”
林越微微挑眉,问道:“只不过拆了屋舍,为何能够对付修行强者?”
百里凤至解释道:“殿下可知,我亲卫军的作用是什么?”
“军阵?”林越问道。
“对。”
百里凤至说道:“但这军阵只是借助阵法将阵内士卒的气血与阵法相连,其实并不难破,只要杀死过半军阵内的兵卒即可破阵了,但此阵的关键,就是让修行强者不敢杀这些士卒。”
“不敢杀?”林越落在自家院门前,疑惑地看向她。
百里凤至也停了下来,说道:“因为末将的亲卫军常年镇守边关,一次次击退从永夜侵袭我大雍的妖物,每一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国运庇护,修行强者一旦杀了他们,就必然会罪孽缠身。”
“罪孽?”林越微微挑眉。
他知道,大雍统一天下,日月所照,即为疆土。
唯有国境之外的永夜,不属于大雍。
八方雄关也是镇守边境,防止被永夜之中的妖物袭击。
除了八大雄关,其他城池的城卫军,主要作用还是管理凡俗,而不是为了战争。
所以,边关军也确实是守卫疆土的英雄。
“对,罪孽。”
百里凤至说道:“据传天上有一只眼在看着大雍,一旦修行强者杀得多了,罪孽深重之时,不仅会被天地厌弃,还有可能受到天罚制裁。”
“原来如此……”
林越恍然道:“原来你那些亲卫军,是为了让修行强者投鼠忌器?”
“是。”百里凤至说道:“所以末将才命人拆掉此地的民居,一旦有修行者与末将交手,交手产生的余波没有阻碍化解,就有可能杀死那些被国运护身的兵卒,修行强者也得缩手缩脚,不敢发挥全力。”
林越明白她的意思了。
“天上有一只眼?”他不由得有些好奇。
“有传说那是神皇陛下令天道显化的天道之眼,专门用于庇护大雍的。”
百里凤至说道:“末将听说京州那边更是完全受天道之眼的庇护,所以京州更加平和安顺,极少发生祸事。”
“哦?”林越对京州帝鸿城越来越感兴趣了。
他也不多想,走进自家院内。
随即,将手中的血莲灯莲台缓缓转动,直到结界完全笼罩住整个院子,这才将血莲灯放下。
林越瞥了一眼守在院门前的百里凤至,也不在意被她看到。
反正她连他是假皇子这个最大的秘密都知道,是否瞒着她都没多大意义了。
“在哪呢……”
林越也不知道黑玉棺具体埋在哪个位置,那个秘密也只是告诉他埋在地下一丈七尺深的地方。
只能慢慢找了。
林越沉吟了一下尝试着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脚下的地面,同时催动心口处的风元,从指尖迸发而出。
“呼!”
只听一声狂风般的呼啸响起,他的指尖顿时迸发出了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挤压推动着大量气流,凝聚出了一缕箭矢般疾射而出的风压!
这一缕风压瞬间钻入地面。
但林越感知了一下,发现这一缕风压仅仅射入地面不足三尺就耗尽了。
“不太行啊……”
林越微微挑眉。
虽然这一缕风元凝聚而出的风压消耗很小,威力应该也能和前世的子弹媲美了,但想用这种方法快速找到一丈七尺深的黑玉棺,还是有点麻烦的。
总不能把这块地皮全都翻起来吧?
一丈七尺深,数丈方圆,至少上千立方米的土壤,数百万斤的土壤,还是有点麻烦的。
毕竟,他也只是一个刚刚打破五行天关的修行者而已。
“殿下这是?”百里凤至疑惑道。
“我家地下埋了一个东西,大约一丈七尺深。”
林越随意道:“但我不知道具体在什么位置,所以我在想该怎么快速找到它。”
“死物?”百里凤至问道。
“对。”
林越微微点头,“你有办法吗?”
“末将可以一试。”
百里凤至微微颔首,当即走进院内,又看了一眼那盏血莲灯,说道:“殿下可否将结界范围扩大些?至少将地下一丈七尺都囊括在结界内。”
“行。”林越拿起血莲灯,转动莲台,将结界再次扩大了一圈。
百里凤至这才走到院子中央,随即趴在了地上,也不在意地面上的泥土,将耳朵贴在地面上之后,单手轻轻一拍地面。
这一掌劲力阴柔,暗劲完全渗入了地面。
而百里凤至仔细倾听了少顷,又换了个地方继续贴地倾听,拍出一掌暗劲。
林越看着她趴在地面上的模样,忽然觉得有这么个手下也挺好。
过了一会儿,连续换了四次地方之后,百里凤至终于站起身。
她娇躯微微一动,巧妙的劲力顿时震掉了身上的泥土灰尘,这才说道:“殿下,此处地下一丈七尺深处,传回来的声响有些奇怪,要挖开吗?”
“挖吧。”林越微微点头。
“殿下请退后一些。”
待林越后退几步,百里凤至深吸一口气,修长的右腿缓缓抬起,体表有一缕缕暗红色的劲力闪过的同时,她也一脚踏在了地面上。
“嘭!”
无形的劲力顿时灌入了地面,百里凤至又紧跟着脚尖一挑,又有一股回旋的阴柔劲力随之迸发而出。
下一刻,原本厚实凝固的泥土顿时如奔涌的水流一般,顺着她脚尖的方向‘涌’向了一旁。
“轰轰轰!”
只见百里凤至曲线优美的长腿连续几脚,几道阴柔劲力迸发,很快这丈许范围内的土壤都化作水流飞出,不断堆积在旁边的地面上。
一时间,尘土飞扬,弥漫而出。
“好了,殿下。”百里凤至的声音从飞尘中传来。
林越一挥袖,一股风元当即化为徐徐清风将飞扬的尘土吹散。
而百里凤至正站在一个深坑旁边,体表劲力微震,将身上的灰尘震飞,很快就从灰头土脸的模样恢复洁净了。
“干得不错。”林越走过去,夸赞了一句。
“小手段罢了。”
百里凤至微微摇头,“武修确实不擅长这种事,倘若殿下修炼到四象天关,元力一动就能做到了。”
“至少现在比我轻松多了。”林越笑了笑。
他看了一眼此时已经将身上尘土震飞的百里凤至,忽然伸出手,指尖带着一缕流风,轻轻划过了她的发丝,吹散了上面残留的些许灰尘。
“好了。”
林越打量了百里凤至一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百里凤至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出生以来还没有男人敢这么轻浮地对待她。
不过,她心中倒是觉得……跟随林越,确实要比夏列好不少。
林越走到百里凤至挖出来的深坑旁,往下看去,在夜色中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看到坑底似乎有一物。
当即一翻手,取出了一颗长明珠,随手扔进了坑内。
长明珠在一缕清风的裹挟中缓缓落下,明亮柔和的光芒顿时照亮了土坑内。
“哦?”
林越发现,长明珠虽然照亮了土坑底部周围,但最底部始终处于幽暗,似乎光芒被吸收了一般。
他思忖了一下,操控风元飘然落入土坑内。
落地后这才发现,幽暗的底部似乎是一块光滑的坚硬石板。
黑玉棺?
林越控制水元将周围的土壤挤压开了一些,当即露出了这块石板的全貌。
果然是一具约莫丈许长的棺材。
只是,它始终被一层大约一寸厚的幽暗所笼罩,连长明珠都无法照亮,很是奇特。
无论他再怎么靠近,也无法看清这棺材的真实模样。
它似乎吸收了一寸距离的一切光。
林越试着抬起这黑玉棺,发现这棺材很轻,当即将其收入了翡翠扳指内。
随即,轻轻跃出了土坑。
“填上吧。”林越随意道。
百里凤至点点头,捡起旁边之前被林越拽下来的门板,很快就将那堆土都推进了坑内,随即用力压实。
“走吧。”
林越收起血莲灯,便往院外走去。
百里凤至跟上之后,轻声道:“殿下,方才那坑内之物,可是永夜黑钰?”
“永夜黑钰?”林越微微挑眉,“我第一次听。”
百里凤至解释道:“末将镇守西北关,也对境外的永夜有所了解,这种玉石永远被幽暗笼罩,在永夜范围内堪称是最难寻找的珍奇材料。”
“它有什么作用吗?”林越问道。
“末将也只是听说,并不了解。”百里凤至说道:“但经常探索永夜的破晓台应该了解。”
“破晓台?”
林越并没有多问。
反正,等到他打破四象天关之后,就知道里面这黑玉棺内装的是什么了。
足以让天下武夫疯狂的秘密?
他有些期待了。
只是,也不知这黑玉棺是不是母亲留下的。
“对了,殿下。”
百里凤至加快身法,与林越并排而行,而后取出了一张隐隐泛着雷光的符箓,递向了林越。
“这是涂道长交给我的娑婆六元命符。”她说道:“那日殿下被劫持之后,我试着去找涂道长帮忙,他虽然没答应出手,但给我了这张符箓。”
林越闻言,豁然停了下来。
他伸手接过这张符箓,微微皱眉道:“你去找他作甚?”
百里凤至微微一怔,解释道:“当时我担心殿下安危,又听殿下似乎对涂道长很放心,猜测涂道长或许修为极高,所以就去找他问了问。”
“……这次就算了。”
林越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说道:“你是好心,我不怪你,但无论今后发生了什么事,哪怕是我真的要死了,你也莫要找他出手,也不要让他知晓,明白吗?”
虽然百里凤至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颔首道:“是。”
“还有……”
林越吩咐道:“不要和涂老道说我要去帝鸿城,也不要提贪天门,回头也和贪天门串通一下,否则他是绝对不可能答应让我去帝鸿城的。”
百里凤至闻言,疑惑道:“殿下身为皇子,您的意志,他也不敢违背吧?”
林越看了她一眼,说道:“无论你有多么尊贵,你也不可能无视你最亲之人的话吧?”
百里凤至似乎想到了什么,没多说什么,当即应道:“是。”
她知道。
当初在刑狱,涂老道和她说了关于林越的秘密,而条件就是她不能告诉林越,也不能让林越修行。
她这人首重承诺,自然不会违反约定。
虽然她曾经很惋惜林越的资质,也不明白涂老道为何如此,但她还是信守承诺,装作不知。
她看得出来,涂老道极其不愿意出手,也不愿意让林越掺和到修行界之中。
只可惜……
如今的林越,不仅是修行界之中最为尊贵的夏鸿氏皇子,还成了魔道贪天门的掌门。
……
刑狱。
清冷寂静的监牢内。
锵的一声,牢门缓缓开启,林越走进了监牢之中,百里凤至也迈着修长的双腿跟在他身后。
长明珠的光芒驱散了幽暗。
“老酒鬼。”
林越笑吟吟地开口道:“这回咱们不用演了,已经没事了。”
涂道长坐在桌旁,抬头看着他,闻言怔了怔,才轻声道:“你没事就好。”
随即,他忽然微微皱眉看着林越,眼神有些不确信,又有些怔然,喃喃道:“你修炼了古神之道?夏鸿氏血脉觉醒了?怎么会?”
“吓到了吧?我知道你不敢相信。”
林越在涂老道的面前站定,微笑道:“我今晚就慢慢告诉你吧。”
随即,他微微转头看了百里凤至一眼,吩咐道:“百里,去准备房间,再拿几壶酒来。”
“是,殿下。”百里凤至拱手,当即转身走出监牢,去叫人准备了。
“老酒鬼,走吧。”林越看向涂道长。
而涂道长微微一怔,随即眼神奇怪地看着他,问道:“她怎么是叫你殿下?”
“因为我现在是皇子。”
林越嘿了一声,“这个秘密我都没告诉别人,等会儿你可要好好听着,起码能给你下八壶酒。”
“皇子?”涂道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下来。
过了半晌,他却是说道:“秘密之所以是秘密,自然不能随意让人知晓,越少人知道越稳妥,所以你不必和我说了,否则……我也有可能泄露。”
林越微微皱眉,问道:“你怎么会泄露?”
“任何人都有可能,我与你不过相识一年,你为何这般信我?”
涂道长看着他,轻声道:“记好了,这世上最保险的秘密,就是只有你一个人知晓。”
林越默然。
若非老酒鬼一直替他顶罪,任由百里凤至如何怀疑,也未曾出卖过他,恐怕他早就完蛋了,他又岂会不信?
涂道长叹了口气,摇头道:“不用告诉我这个糟老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成为皇子的,但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一时间,林越有些说不出话来。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除了苏子秋,只有涂老道让他体会到了家人的感觉。
家人,就是不图你别的,只希望你过得好。
而与苏子秋不同的是——
他知道,涂老道是真的。
林越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老酒鬼,我真的没有灵脉吗?”
“火凤魂魄?”
林越似笑非笑地看着百里凤至,“或许有,或许没有,谁知道呢。”
百里凤至不由得一怔,被他的回答整得有点懵,忍不住问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我记性不太好,记不清了。”
林越惋惜地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半躺在地上,半眯着眼睛,似乎真的在回忆。
百里凤至闻言,面具下的丹凤眸一阵错愕,随即泛起一丝无奈,哪还不知道林越是在故意逗她。
你记性都不好的话,那天下间还有多少记忆好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在林越的面前,很认真地看着林越,说道:“殿下,火凤魂魄对末将真的极为重要,不仅关系着修行路,还能为末将指明方向。”
她顿了下,还是说道:“倘若殿下真的有火凤魂魄,愿意赐给末将的话,末将今后定会想尽办法回报殿下,殿下的命令,末将也……也定会遵从。”
林越微微挑眉,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地打量着百里凤至。
似乎在思考该怎么下令。
百里凤至面具下的丹凤眸泛起一丝难掩的紧张,缓缓咬住嘴唇,微微合上眸子,低声道:“还请殿下下令,末将……”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一根手指竖着压在了唇瓣上,封住了她的话。
睁开眼睛,发现林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我说过来着……”
林越指尖压着百里凤至的嘴唇,凑在她的耳畔,低声道:“我不想强迫你,那很没意思,命令?哪怕我没有火凤之血,强行命令,你还能不听吗?”
百里凤至一怔。
她本想说自己可以以死相逼,但还没来得及说,就听到林越又开口了。
“火凤魂魄对我无用,若是对你有用,我自然很开心。”
林越平静道:“你可是我的心腹爱将,贴身护卫,你越强大,我就越安全,又怎么会不帮你呢?”
随即,他这才松开封着百里凤至嘴唇的手指。
百里凤至听着心中有些感动,不由得默然看着他。
随即感觉他的指尖离开之前,还似有若无地在她的唇瓣缝隙中划过,让她唇上生出一丝莫名的酥麻。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多谢殿下厚爱。”
林越微微点头,随即露出一丝笑意,故作苦恼道:“但我真的不记得了,唉,火凤魂魄,到底放哪里了呢……”
百里凤至还有些感动和心乱,一时间脑子有点不够用,下意识说道:“殿下慢慢想,不着急的。”
“对了。”
林越想起什么似的,忽然说道:“我听说人体脊背与气血循环关系极深,而头颅脑部与血液也息息相关,是吗?”
“啊?”百里凤至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些,只是说道:“是有些关联……”
“对嘛,我也觉得是有关联的。”林越笑了。
他忽然懒洋洋地趴在地上,自顾自地说道:“唉,要是有人能替我按摩一下后背,让我气血循环更通畅,记性变好,说不定我就能想起火凤之血了,可惜,没人帮忙啊。”
“……”
百里凤至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瞬间清醒,看着趴在地上林越,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只是,她一个统御十五万大军的大统领,在西北关高高在上惯了,从来都没怎么接触过男子身体,更别说像个丫鬟一样侍奉别人了。
尽管跟随了林越,她也自认为是作为一员大将,心腹客卿,最起码是皇子亲卫,而非丫鬟女仆。
按摩?
真可笑。
她怎么可能答应这么折辱荒唐的要求?
她百里凤至,继承了凤凰之血,就算没有皇子的血脉尊贵,那也注定是高贵骄傲的天骄!
即使是皇子,也休想这般羞辱于她!
百里凤至深吸一口气,美丽的丹凤眸中尽是决然之色,浑身暗劲汹涌。
……
“殿下,这个力度可以吗?”
“嗯,你的暗劲还挺暖和的,酥酥麻麻的,就是这里,再用点力,你家殿下吃劲……”
“……请殿下别发出奇怪的声音。”
“看不出来百里统领有一套嘛,不仅会领兵打仗,还会按摩……嘶,轻点轻点。”
“殿下误会了,末将只是……只是在练习指法,辛苦殿下帮末将尝试了。”
“……不愧是你。”
过了一会儿。
“殿下记性好点了吗?”
“快了,就差亿点了。”
又过了许久。
“……殿下不用这样拖的,末将下次……下次练习指法的时候,还会找殿下帮忙的。”
“哦?本宫忽然想起来了。”
林越舒服地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笑吟吟地看向跪坐在旁边的百里凤至,“火凤血就在我的储物之宝内,我怎么就忘了呢?”
百里凤至松了口气,虽然心中有些羞耻,但还是觉得很值了,当即拱手道:“多谢殿下。”
“小事而已,爱将。”
林越笑了笑,随即翻手取出了一只琉璃匣子,晃了晃其中的火凤之血,随手丢给百里凤至,“给你,火凤之血和魂魄都在其中。”
百里凤至微微一怔,小心翼翼地接住琉璃匣子之后,微微推开一丝缝隙。
混杂着梧桐木香气的奇异香味顿时弥漫而出,不由得让她娇躯微颤,心潮翻涌。
她缓缓合上匣子,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林越说道:“多谢殿下,百里凤至今后必当回报。”
“别客气,你可是我的贴身亲卫。”林越随意道:“你不变强点怎么保护我嘛。”
百里凤至当即拱手道:“是,末将定当努力修行,绝不会让殿下您失望的。”
林越嗯了一声,又说道:“最好也努力学学按摩,其实刚才你按得不太舒服呢。”
“……啊?”
百里凤至收起琉璃匣,面具下的丹凤眸中一片茫然,做梦似地问道:“什么按摩?末将不会按摩啊,殿下记错了吧……”
林越被她整得一愣,也有点自我怀疑:“没按过吗?”
“没有啊。”百里凤至继续迷茫,“殿下一定是做梦了吧。”
你搁这自动删除记忆是吧……林越无言以对。
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他也懒得掰扯,只是问道:“火凤魂魄对你有多少作用?”
“嗯……”
百里凤至想了想,说道:“末将也不知道,我娘说,凤凰本来是作为我父亲那一族图腾的神兽,好像没人有这般机缘。”
“你父亲那一族?”林越微微挑眉。
既然百里凤至体内有一半血脉不属于人族,那就是来源于她父亲。
“末将也不清楚。”
百里凤至眼神有些复杂,说道:“末将生下来就只见过我娘,只是听说我父亲回到了永夜,也不甚了解。”
“无妨,本宫也不在意。”林越微微摇头。
“不过,炼化火凤魂魄,对末将也并非是修为上的提升。”
百里凤至说道:“按照我母亲的说法,应该是会大大增强天赋和潜力,还有可能唤醒传承血脉,对未来有好处。”
她顿了下,歉意道:“另外,在殿下和我签下私属的家臣血契之前,末将也不能提升修为,否则末将一旦被发现的话,就必死无疑。”
“哦?”林越微微挑眉,问道:“家臣血契?”
“是皇族特有的一种血契。”
百里凤至解释道:“皇子的家臣血契名额也是最高规格,一旦签下,就代表皇子的家臣乃是私属,无论过去是什么来历和身份,今后都只有皇子家臣这一个身份,哪怕是魔道中人,大雍律法也管不着。”
林越恍然。
难怪贪天门明明是魔道,却能够追随十六皇子,为十六皇子做事呢。
他又问道:“你不敢提升修为,是怕被谁发现?”
百里凤至叹了口气,指了指天空:“自然是天上那只眼。”
她轻声道:“从永夜侵袭大雍的永夜妖物最多是五行巅峰,而末将有一半血脉来自永夜,所以在大雍最多修炼到四象最低层次,再提升就会发现那只眼开始警告我。”
“也就是说,那只眼知道你并非是完全的人族?”林越问道。
“是。”
百里凤至说道:“所以末将怀疑那可能真的是天道之眼,只是隔空警告末将,而且朝廷也让末将当了大统领。”
“你不敢进中原?”林越又问道。
百里凤至叹了口气,说道:“准确来说,末将是不敢升官,或者变动官职,前往京州的重要官职都是需要检验血脉的,所以末将干脆就留在西北关了。”
林越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你也是抱着一旦被发现,身在西北关也方便逃入永夜的想法吧?”
“瞒不过殿下。”百里凤至颔首道。
她迟疑了一下,问道:“殿下,永夜乃是大雍之敌,而末将有一半血脉是来自永夜,殿下不会觉得末将是外族吗?”
“外族?”
林越打量了她一下,说道:“你和人族有什么区别?就算你真的有一半不是人,大不了给我当个宠物就行了,没什么可在意的吧。”
说着,他忽然摸着下巴,仔细盯着百里凤至,“你天天戴着面具,该不会脸不是人吧?”
“……殿下多虑了,末将和人族长得几乎没有区别。”
百里凤至略显无奈道:“末将只是觉得自己的长相太不合心意,实在和大统领这个身份不合适,在将士们的面前很容易没威严,所以才戴着面具。”
“给我看看?”林越问道。
百里凤至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抬起手抓住了面具,随即又问道:“殿下这是命令还是?”
“只是想看,不强迫你。”林越说道。
百里凤至哦了一声,又轻声问道:“殿下真的很想看吗?”
“当然很好奇。”
林越忽然说道:“你该不会见光死吧?”
“殿下,敢问何为见光死?”百里凤至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戴着面具的时候,看起来像个大美人,摘下来就瞬间变成丑八怪。”林越实话实说。
“……末将不是丑八怪,应该挺好看的,只是很不合末将的心意……”
百里凤至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
“不合心意?”林越越发好奇她长什么样子,“摘下来看看?”
百里凤至想了想,说道:“倘若殿下一年之内能掌握武道真意,或是殿下今后能击败末将,末将就摘下面具,可以吗?”
“激我是吧?行。”
林越也不在意,说道:“那你等着吧。”
他当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说道:“继续修炼,正好你按摩完精神好多了,抵达凉州城之前应该还能练不少次。”
百里凤至满眼茫然地问道:“末将什么时候给殿下按摩过了……”
“……啊对对对。”
时间飞逝,甲板上始终亮如白昼,只有那不断修炼的身影。
飞舟缓缓掠过高山和云朵,越过河流和密林,送走黎明和晚霞,逐渐朝着凉州城靠近。
不知过了多久。
“呼……太累了,我不行了。”
再次练完一遍斗将法之后,林越疲倦不堪地躺倒在甲板上,整个人都懒散地摊开成了太字,精神都已经萎靡到了极点。
虽然他有九死无我的恢复力,练斗将法不伤身体根基,但实在太费神了。
每次都要全神贯注,集中精神,才能达成效果。
“殿下未免也太拼了,居然能坚持练这么多遍。”
百里凤至蹙眉蹲在林越的身旁,见他一动都不想动,还是拿出一块帕巾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她眼睁睁地看着林越一口气练了足足四十一遍斗将法,简直不可思议。
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拼。
为了去帝鸿城?
莫非就是为了取那件宝物,还有解那离别苦之毒?
“殿下休息吧,已经够了,殿下?殿下?”
百里凤至叫了两声,发现林越已经没反应了,连忙感知了一下,发现他只是睡着了,这才放下心来。
她有些庆幸是自己教林越,要是换了鱼十七,估计会把殿下叫醒,让殿下去睡觉。
不过……
百里凤至看着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林越,忽然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还从来没抱过男子。
是自己把殿下抱回房间呢,还是让殿下在这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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