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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男夺我凤位?重生后我携死对头踹他下皇位谢云濯纪兰卿全文+番茄

南风予我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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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完心头的一件大事,纪兰卿又在外面买了些身上擦的药膏就回府了。才走到小院门口,春生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小姐,不好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子一直在闹。”纪兰卿急忙跟在春生后面来到了重水的房间。只见重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双手双脚都与四根床脚绑在了一起。一旁的春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解释道:“他一醒来就要到处乱跑,小姐叮嘱过一定要看好他,我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重水看见他们进来,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吼道:“你们快放了,我要去找我的妹妹。”纪兰卿挥了挥手,示意春生退下。春生识趣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纪兰卿走到重水身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先冷静一下。你的妹妹......”重水伸长了脖子,脖子上青筋毕露,他悲怆地喊道:“你住嘴!我要...

主角:谢云濯纪兰卿   更新:2025-05-09 15: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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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濯纪兰卿的其他类型小说《渣男夺我凤位?重生后我携死对头踹他下皇位谢云濯纪兰卿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南风予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解决完心头的一件大事,纪兰卿又在外面买了些身上擦的药膏就回府了。才走到小院门口,春生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小姐,不好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子一直在闹。”纪兰卿急忙跟在春生后面来到了重水的房间。只见重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双手双脚都与四根床脚绑在了一起。一旁的春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解释道:“他一醒来就要到处乱跑,小姐叮嘱过一定要看好他,我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重水看见他们进来,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吼道:“你们快放了,我要去找我的妹妹。”纪兰卿挥了挥手,示意春生退下。春生识趣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纪兰卿走到重水身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先冷静一下。你的妹妹......”重水伸长了脖子,脖子上青筋毕露,他悲怆地喊道:“你住嘴!我要...

《渣男夺我凤位?重生后我携死对头踹他下皇位谢云濯纪兰卿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解决完心头的一件大事,纪兰卿又在外面买了些身上擦的药膏就回府了。
才走到小院门口,春生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小姐,不好了,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子一直在闹。”
纪兰卿急忙跟在春生后面来到了重水的房间。
只见重水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双手双脚都与四根床脚绑在了一起。
一旁的春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解释道:“他一醒来就要到处乱跑,小姐叮嘱过一定要看好他,我迫于无奈才出此下策。”
重水看见他们进来,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吼道:“你们快放了,我要去找我的妹妹。”
纪兰卿挥了挥手,示意春生退下。
春生识趣地退了出去,并关上了门。
纪兰卿走到重水身旁,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你先冷静一下。你的妹妹......”
重水伸长了脖子,脖子上青筋毕露,他悲怆地喊道:“你住嘴!我要亲眼见到我的妹妹!”
纪兰卿心里同情他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因此颇有耐心地解释道:“你冷静一下,你应该知道,你现在是通缉犯,大城小巷都有人在搜捕你。”
“我不能放你出去找你的妹妹。”
她今日出府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了,重水的妹妹重云,尸体被挂在了东市的独柳树里,为的就是引诱重水现身。
同样的,重将军的人头,也被运回了皇城,挂在独柳树,向世人昭告重将军叛国的下场。
曾经受万人景仰的重将军,一夕之间就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存在。
纪兰卿内心万分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眼前的孩子这个消息。
不知道是哪个词语刺激了重水,他忽然就冷静了下来:“我是通缉犯,你放我走,你留我就是包庇罪,你不怕惹上大麻烦吗?”
纪兰卿没想到这小孩还知道换一个思路来劝说自己放他走。
她笑了笑,将方才买来的治疗冻疮的药膏打开了,手指轻轻抹了一团药膏,涂在了重水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
冰凉的药膏抹在手臂上,却让重水涨红了脸:“身为大家闺秀,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纪兰卿手上故意使了点劲,惹得重水嗷嗷叫了两声。
“知道疼就安分点。待会儿被十六卫的人抓去了,那可是会抽筋扒骨的。”
重水沉默下来,眼眶憋得通红,牙齿无意识地将下嘴唇咬出了血迹:“我的妹妹......”
纪兰卿停下手中的动作,一脸严肃地与重水对视:“重水,你要想明白,你是为你的妹妹而活,还是为边疆那一万白虎军而活?”
重将军叛乱,一万白虎军无人幸免,皆被当场罚了斩刑。
听到纪兰卿的话,重水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他的眼神变得防备警惕起来。
“不管我是谁,你现在能相信的,都只有我。”
纪兰卿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要眼前的孩子信任自己,她要小孩手中的那份名单。
重水别过眼神,不再与纪兰卿对视。
也不再说话。
纪兰卿等了许久,只听见扭着头的重水闷声说道:“要不你把我杀了吧,不要救我。”
纪兰卿一怔。
或许是那一万条人命过于沉重,对于他来说,痛快的死亡是最快捷的逃避方式。
她有些不忍心再刺激重水,但她也不能让他一心向死。
“重水,我知道你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同样地,我与幕后之人也有深仇大恨。”
“作为深闺女子,无权无势,你知道我想要报仇有多难吗?”
“多少次我见到我的仇人我都想直接手刃了他。”
纪兰卿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
“可是我不能,我除了是我,我还是纪家的女儿,我身后是众多人的性命。他动一根手指便能要了我全家人的命!”
“而我只能潜心图谋,我定要让他死在他苦心追求的权势手里!”
纪兰卿句句铿锵,说到最后又语气低落起来:“即便我心有此意,但到现在我甚至连皇权的边都摸不着。”
或许是她的坦诚打动了重水,重水终于转过头来,认真地看着纪兰卿。
他狠狠咬着牙:“父亲将名单交给我,说只要我们兄妹进了皇城,见到了皇上,便能为白虎军洗脱罪名。”
“可是这皇城如此之大,别有用心之人又如此之多,我们兄妹如两只老鼠在这城中逃窜......”
“上位之人当真便可以如此肆意妄为吗?”
他憋着眼泪,倔强得不肯掉下一滴眼泪。
“他们为了权势,便可以草菅人命吗?”
重水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低声怒吼道。
纪兰卿任由他发泄了情绪,看他的情绪差不多平稳以后,说道:“你不争一争,你怎知不能从他人手中夺得这一份权势呢?”
床上的人冷笑一声:“就如你所说,你一个闺阁女子,我一个罪臣之后,如何争?”
“我?”纪兰卿笑着摇了摇头,“你错了,我的目的不是将权势握在我的手中。”
她抬起眼眸,目光幽深。
“我要当那隐在暗处,搅动风云的、无形的风。”
此话一出,重水似乎真的感觉到一阵风吹过,惹得他背脊发凉。
“所以你有兴趣待在我的身边吗?”
“我会给你崭新的身份。”
她的第一份筹码,便是这孩子手中的名单。
重水似乎也知道自己手中的名单非常重要。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我为何不去找一个更加有权势的人去做交易呢?你什么都给不了我。”
“你的想法太大胆了。”纪兰卿觉得重水有些天真。
不过他能想到这一层也令她有些意外,看起来似乎是个挺聪明的孩子。
“你能确保自己能安全地走出去吗?”
“刚刚你也说了,你在皇城中,如老鼠一般逃窜......”
“除了我,谁敢救你?”
重水沉默半晌,开口道:“你确实胆大包天,我信你。”
敢收留朝廷罪臣,她已然冒着很大的风险。
“可是我很好奇,你会和谁,结下这深仇大恨?”

巳时初,宫里的马车准时停在了纪府门前。
纪兰卿正准备上马车时,却感觉身后有道视线注视着自己。
她蹲在台阶前,朝着视线来源看过去,却只看见了一个瘦削的背影。
纪兰卿一眼就看出来了,是谢云濯。
她眯了眯眼,感到有些困惑,莫非方才只是她的错觉?
驱使马车的公公及时提醒道:“纪小姐,请上车吧,小心误了时辰。”
纪兰卿只好放下重重心事,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她便取下了头上的金步摇。
知秋不解:“小姐,这步摇甚是好看,怎的将它取下了?”
纪兰卿将步摇放在手心,轻轻摇了摇头:“美则美矣,却是遭罪之物。更何况,你家小姐我的容颜,岂是需要一支金步摇来衬托的?”
纪兰卿生得一双远黛青山眉,眉下一双明眸似新月坠湖,眼尾微挑如工笔描金的凤凰翎,唇畔丰盈似含露的蔷薇,颧骨一颗褐痣平添几分妩媚,鼻梁高耸,在柔美的皮相中劈出一道英气。
只需略施粉黛,这张巧夺天工的美人相便美得惊为天人。
知秋看得入迷,痴痴道:“小姐的容颜,就连身为女子的我也为之倾倒。”
纪兰卿得意地笑了笑,脑海中忽又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凑至知秋耳边,小声道:“小知秋,你说我若是色诱谢三公子,胜算有几成?”
知秋吓得瞪大了眼睛,身体都贴在了车壁上,她正想开口说话,又想起正身处皇家的马车上,急忙放低了声音:“小姐,谨言慎行啊。”
纪兰卿冲她抛了个媚眼,继续问道:“你觉得如何?”
知秋被美色所惑,倒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片刻之后,她无视自家小姐希冀的目光,老神在在地摇了摇头:“美则美矣,却是弄巧成拙。”
纪兰卿垮下脸,摆了摆手,示意知秋闭上嘴。
其实她也清楚,若是美貌能打动人心,前世的李之璘也断不会选择不如自己十分之一美的柳玉莺。
然而知秋却难以闭上自己的嘴。
在她眼里,自家小姐因为四皇子处处得罪谢三公子,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怎的在水里被捞起来后就转了性子?
想起自家小姐行为与性情的转变,知秋越发感到好奇,她有一肚子的问题。可是看见纪兰卿一脸落寞的神色之后,又只好识趣地闭上了嘴。
没多久,马车便停在了紫宸门前。
驾车的公公恭敬道:“三小姐,过了紫宸门便是内廷了,还请三小姐下车。”
纪兰卿下了车,一眼便看见了紫宸门前等候的宫女。
宫女紫兰行了个礼:“奴婢紫兰,特来替三小姐领路。”
纪兰卿回了礼:“劳烦姑姑了。”
紫兰挑了挑眉,默不作声地上下打量了一眼三小姐。
传闻纪三小姐嚣张跋扈,行事张扬,可在她看来,这三小姐颇懂礼数,人看着也很谦逊。
似乎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纪兰卿本以为一路上可以相安无事地行至淑妃居住的藻蓝殿,没成想却遇见了皇后娘娘。
只远远望见皇后娘娘,纪兰卿便在紫兰的催促下低着头跪在了地上。
皇后的轿子路过纪兰卿三人时,缓缓地停了下来。
一道雍容华贵的声音响起:“这就是老四的媳妇?”
她的声音清冷,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
“回禀娘娘,正是纪家三小姐,纪兰卿。”
“抬起头来给本宫看看。”
纪兰卿应声抬起了头。
这是皇后娘娘第一次见她,却是她见皇后娘娘的第不知道多少次。
皇后娘娘出生荥阳郑氏,身份地位都十分显贵。
前世她为了扳倒太子殿下,与这位皇后交锋颇多。
皇后娘娘明面上深居简出,六宫大权都放在了贵妃手上,实际上她借着郑家门荫,在朝中安插了不少眼线。
她的志向向来不在这深宫内院中,她的唯一的儿子,当今的太子殿下李治彦,也不过是她手中的棋子。
皇后探究的目光落在纪兰卿脸上,直到纪兰卿眼神躲闪了一瞬,方才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是个美人胚子,老四好福气。”
“瞧你今日装扮素雅得很,恰巧今日本宫在司珍房得了批新的簪子,赠你一支罢了。”
皇后身边的宫女得令便将匣子呈到了皇后面前。
纪兰卿看了一眼那匣子,眉心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直到看见皇后挑了支叠瓣累丝金簪拿在手中,她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又是牡丹式样,果真是躲不开。
“臣女谢皇后娘娘厚爱,只是臣女身份低微,牡丹高贵难攀,臣女属实受不起这礼。”
“怎么,本宫赠于你的簪子,你不要么?”
一旁的紫兰早已眉心冒汗,她悄悄扯了扯纪兰卿的衣袖,示意她赶紧应下。
亏她方才还认为这三小姐明事理懂礼数,如今竟敢顶撞起皇后娘娘了。
“臣女不敢。”纪兰卿冷汗直冒,知道这皇后是故意在为难自己。
她是身份尊贵的侯门嫡女,父亲亲族在朝中也颇有声望,以后她嫁给四皇子,便是纪氏与四皇子绑定在了一起。
前世她太过天真,脑子里只想着男女情事,最后被迫卷入皇室争斗。
今生她只想报仇雪恨,再赢得一人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纪兰卿头磕在地上,身子趴得更低了一些:“臣女失言,还望皇后娘娘海涵。”
皇后娘娘也并未再与她计较,唤自己的婢女将那只璀璨的叠瓣牡丹金簪别在了纪兰卿头上。
“好了,回宫吧。”皇后娘娘躺在轿辇上,随意地摆了摆手。
“恭送皇后娘娘。”
三人跪在地上,直至皇后娘娘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方才起身。
紫兰催促道:“快些吧,咱们娘娘午时还要见大皇子殿下。”
人在宫中,纪兰卿终究是不敢取下皇后赐的金簪,她怀揣着满腹心事,跟着紫兰快步到了藻蓝殿。
她一眼便看见了殿前的四皇子,李之璘。
他的怀里还抱着两只黑色幼犬。
纪兰卿被骇在原地。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和血肉都在被啃噬,发出钻心的疼痛。
李之璘眼神落在她身上,眼里的嫌隙一览无余。
李之璘本以为眼前的女人又会像往常那般不要脸地凑上来喊自己璘哥哥。
他都已经做好了一把甩开她并言语讥讽的准备。
没曾想女人只是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他心里莫名浮起一股无名火。
“见了本王,连礼数都不会,是没人教你吗?”李之璘率先开口嘲讽道,“哦对,我忘了,纪三小姐从小就没有母亲......”
他抱臂站在原地,一脸桀骜。
若他猜得没错,纪兰卿马上就会可怜兮兮地跟自己道歉了。
对不起,我错了,璘哥哥别生气了。
想到女人一脸谄媚的模样,他就觉得好笑
“哼,四皇子虽养在淑婉贤德的淑妃名下,本性却是一如既往的顽劣。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纪兰卿目光落在李之璘怀中的两只幼犬身上,深吸了一口气,冷言回讽。
“你!”李之璘气得伸手握拳。
纪兰卿毫不畏惧地怼上李之璘的眼神,继续冷声讥讽:“怎么?四皇子本性暴露,要动手打人了吗?”
“我可是陛下亲自下旨封的四王妃,四皇子不敢在圣上面前说半句话,却对我一个弱女子撒气?”
李之璘不甘心地收回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曾经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追、美言不断的纪兰卿如今怎么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他重新看了一眼眼前美得张扬的女人,发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一般。
太陌生了。
那些往日里她眼神中对自己的崇拜与爱慕,如今全都看不见了。
她的眼神像是一滩深渊,看不真切有什么情绪,但直觉让他觉得很危险。
李之璘其实对这门婚事非常满意。
并非中意纪兰卿,只是获得了一枚上好的棋子。
他的生母是后宫中一个小小的才人,无权无势。
他虽养在淑妃膝下,淑妃却从未对他上过半点心,还处处打压他、提防他。
就连他的父皇,也最不待见他。
犹记得去岁宫宴,父皇给每位儿臣都赐了一副墨宝。
就连那早夭的三皇子都有一份,独独漏了他!
既然大家都不把他放在心上,不把他看在眼里,他定要扭翻这乾坤,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他脚下。
尽管他暗中培养寒门势力,但寒门势微,他可能要循循图之,谋划多年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柳玉莺的出现,是一个意外,更是一份惊喜。
那夜他苦闷无比,饮下了不少酒,酒后与一女子在鸳鸯帐中倾诉衷肠,竟将自己多年谋划倾吐而出。
他醒后本欲杀人灭口,没曾想那女子柔弱地倒在自己怀里,声音妩媚动人:“妾身可助郎君早日实现这宏图霸业,郎君可愿听妾身一言?”
他如柳玉莺所言,在一场马车事故中救下了纪兰卿。
那纪兰卿也当真如柳玉莺所言,头脑简单,心思单纯,一眼便喜欢上了他故意伪装出来的人设。
他不能主动出击,便故意处处为难纪兰卿。
幸好有柳玉莺从中助力,纪兰卿真就对他情根深种、非他不可。
那夜花船,本是他与柳玉莺诱纪兰卿落网的陷阱,没想到居然出了纰漏。
不过问题不大,不论如何,兜兜转转,结果都是一样的。
有了纪兰卿,她背后是纪家,是一份巨大的助力。

“姐姐,这太子妃的位置,总归要让出来了吧?”
纪兰卿被两个奴仆反扣着双臂,强迫她跪在地上。
她艰难地抬起头,一双凤眼不甘心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今日本该是她加冕凤冠的日子,她一早便精心梳洗打扮,等一封圣旨。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道赐死的密旨。
纪兰卿想不明白,她为妃十载,替谢之璘苦心经营,甚至带着她背后的整个纪家祝他孤注一掷,怎么就落得如今这个下场。
她定要去讨个说法。
没有见到李之璘之前,这些人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纪兰卿奋力挣扎,想要挣脱身后婢女的禁锢。
奈何她一个普通弱女子,根本抵不过两个做惯了粗活的奴婢。
“大胆,我身为太子妃,你们以下犯上,还不知错?”
纪兰卿愤怒开口道。
柳玉莺嗤笑一声,看着徒劳挣扎的纪兰卿,觉得甚是好笑。
往日里都是她日日向纪兰卿请安,如今也终于是扬眉吐气了。
她伸出纤纤细指,轻抬纪兰卿的下巴:“纪兰卿,你还在做你当皇后的春秋大梦吗?”
她逼近纪兰卿的脸庞,两个人近到甚至可以互相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你已经是弃子了。”
“你们整个纪家,都是弃子了!”
柳玉莺将纪兰卿的脸用力地掰向了一边。
柳玉莺玩弄着自己的手指,看向纪兰卿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反正你都要死了,我也不妨让你死个明白。”
她将一盒脂粉甩到了纪兰卿面前。
脂粉落在地上,撒了满地的绯红,纪兰卿的脸色却在霎那间变得煞白。
她颤颤微微地捡起脂粉盒,眼里满是哀痛。
“五年前,正是此物害得你堕胎失子。”
“柳玉莺,我待你如同亲生姐妹,你好狠的心。”
纪兰卿字字哀切。
“呵,好姐姐,你未免过于天真,你好好想想呢,这脂粉,是谁人赠与你的?”
纪兰卿愣在原地,脑海里浮现出她的夫君,如今的天子李之璘的身影。
那日他说这是西域来的稀罕异香胭脂,唯她与先皇后特有。
这样的偏爱十年如一日,未曾想香虽是好香,里头装着的竟是毒药。
她这十年的真心相待又算什么呢?
“噢对了,当年你那祖母最是看我不顺眼,处处刁难我,幸好有之璘撑腰,暗地里解决了那个老太婆。”
纪兰卿又是当头一棒。她记得自己最爱的祖母去世后,她日日茶不思饭不想,李之璘便日日夜夜守在自己身畔。
这般的深情,都是他装出来的吗?他图什么呢?
纪兰卿情绪冷静了一些,睁着一双通红的美眸盯着柳玉莺:“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我要见圣上,你们放开我!”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了纪兰卿脸上。
柳玉莺二话不说,掰住了纪兰卿的嘴巴。
“把毒药拿来。纪兰卿,你认命吧!这就是你的命!”
“什么姐妹情深,不过都是我装出来哄骗你的,你这个傻子,你居然还信了。”
“你的婢女,你的祖母,你的身边所有亲近的人,都是李之璘杀的,你还有什么幻想呢?”
“你应该感激我,感激我让你做个明白鬼。”
她忽然摁住了纪兰卿的头顶。
“给我跪下磕三个响头,我让你走得体面些!”
纪兰卿咬着牙,怒目圆瞪。
“柳玉莺,你疯了吗?你竟敢以下犯上!”
见摁不动纪兰卿的头颅,柳玉莺收回了手,冷冷吩咐道:“给我把她的衣服扒了。”
纪兰卿身后的两个婢女得令便开始扯她身上的衣服。
趁着身上的两双手离开了自己身体,纪兰卿挣开了束缚。
她一巴掌扇到了柳玉莺脸上。
柳玉莺一个蹑趄,摔倒在了地上。
“你!你们还不快抓住她!”柳玉莺尖叫着吼道。
“柳玉莺,我纪兰卿有仇向来都是当场就报,你这般对我,我定要你陪葬!”
纪兰卿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簪子,挥舞着簪子就往摔得动弹不得的柳玉莺脖子上扎去。
柳玉莺的尖叫声中混杂着一声破空而出的箭啸声。
纪兰卿闷哼一声,拿着簪子的手血淋淋地垂在了身侧。
那根利箭贯穿了她的手腕,也贯穿了她的心。
射箭之人站在门外,看向她的眼神绝情又冷漠。
纪兰卿浑身的劲忽然就泄了下去。
只一个眼神,她好像就已经明白了,所有问题的答案。
柳玉莺哭唧唧地爬到李之璘腿边,拽着李之璘的衣袖,十分楚楚可怜:“皇上,妾身肚子里的孩子......”
李之璘将手中的弓弩放下,温柔地扶起了柳玉莺,神色紧张:“去将太医请来。”
他抬起头看向纪兰卿时,眼神里却满是怒火与恨意。
“还不快处死这个贱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纪兰卿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腕,想说些什么,却觉得力不从心。
他连一个眼神都不舍得给她,他也会心虚吗?
夫妻十载,一朝登基,便杀了她这个结发妻子。
哈哈哈哈。
纪兰卿凄惨地笑出了声。
她鲜血淋淋的右手上还插着一支箭羽,然而她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捡起了地上掉落的簪子,抵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死在你们手里,我嫌脏。”
“李之璘,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你们欠我的,我要一一地讨回来!”
或许是怨气太重,她自杀后迟迟入不了轮回。
她以为化身厉鬼便能为所欲为,冲着便想去报复李之璘,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挡在皇宫外。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之璘为了泄愤,将她一块块尸骨扔在了皇城外,头骨被锁进了冰冷的地窖。
只能眼睁睁看着柳玉莺挺着肚子踩在她的尸骨上,咒她尸骨被万人践踏,咒她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只能日日夜夜飘荡在皇城上空,看着渣男贱女混得风生水起。
这比活着还要折磨她的心智。
她死后的第七日,忽见皇城外千里铁骑卷起滚滚黄沙,直奔皇宫而来。
为首的将军面容冷峻,眉间似乎是凝了一层霜,看着甚为吓人。
纪兰卿眯着眼,有些心虚。
此人乃开国大将军谢云濯,他一生戎马无数,立下赫赫战功。
至于心虚,是乃她还活着的时候,便与帝王密谋,谢云濯手中兵权极大,日后定为隐患,必要除之而后快,以保他的帝位稳固。
于是她与新帝一起策划了这场鸿门宴。
她活着的时候为了李之璘的帝位,干了不少坏事,如今死了,看着眼前坚毅的将军,那股后悔劲就上来了。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谢云濯了。
在她的记忆里,谢云濯还是那个柔弱的翩翩少公子。
而不是眼前满是杀戮之气的谢将军。
年幼时她拒了与他的婚约,还当众侮辱他,转身就攀附上了彼时的四皇子李之璘。
他应当是恨她的。
可下一秒,谢云濯的行为令纪兰卿心神巨震。
他身着铠甲手执银枪,翻身下马,沿着皇宫北门,一步步,一块块,捡起了她的尸骨。
纪兰卿眼神哀伤,她万万没想到,最后来给自己收敛尸骨的,竟是自己年少时最看不起的少年郎。
这是一场鸿门宴。
只要他踏进了皇宫的门,便再也出不来了。
纪兰卿感到锥心的悔痛。
然而她连自己的命数都改不了,更救不了此刻的谢云濯。
鲜血洒满了玄武门。
纪兰卿悔恨地闭上了双眼,整个魂魄都支撑不住地开始颤抖。

再次睁眼时,纪兰卿发现身下摇摇晃晃,环顾四周,明白了自己身处一艘船上。
她揉了揉眉头,低头看着自己还未发育成熟的身体,粉红石榴裙,脑子里一时之间飘过很多思绪。
李之璘和柳玉莺恶毒的面庞在自己脑海中挥散不去。
她不是死了吗?
等等,船上?
纪兰卿小跑到窗口,拉开窗往外看了一眼。
此时船已行至河中央,河的两岸张灯结彩,花团锦簇,挤满了凑热闹的人。
她想起来了,这是景宁十八年三月初的花灯节。
为了嫁给四皇子李之璘,她趁游会的花船未离岸之时钻进了四皇子的厢房里。
纪兰卿暗自咒骂,前世的自己怎么这么作贱自己,赶着给人送人头。
但这次不一样了,前世欠下的债,这次她都要讨回来。
他爱江山,她便抢他的江山。
他爱表妹,她便亲手将表妹送给他。
她也要让他尝尝钻心蚀骨之痛。
她与李之璘之间,有着血海深仇。
船已离岸,纪兰卿坐在桌子旁,冷静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出路。
外面烟花声阵阵,好不热闹,可是纪兰卿知道,前世李之璘便是在烟花声停的时候醉醺醺地进了厢房。
纪兰卿看着桌子上的花瓶,计上心头。
干脆直接趁他不醒人事的时候将他砸晕?
想到李之璘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高大身躯,纪兰卿摇了摇头。
不行,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到时候人没砸晕,自己还要背上谋害皇子的罪名,说不定直接喜提重生体验券了。
她今生定要好好活着,让前世伤害自己的人都得到应有的报应。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她要报恩。
想到前世谢云濯的死,纪兰卿忍不住红了眼眶。
直到谢云濯身死那一刻,她才知道,警惕聪明如他,若不是为了她最后的那块头骨,他断不会回城,更不会入宫。
只是李之璘言而无信,取了谢云濯的性命,直接将纪兰卿的尸骨和谢云濯的尸身扔进了他养的狼狗群中。
李之璘惯会假意惜惜,她知难逃一死,求着他放过纪家,他满口应下。
等纪兰卿饮下毒酒,李之璘转身便屠了纪家满门。
她与纪家并无深厚情分,为妃十载,她与纪家也不过是相互利用,互相成就。
但纪家终究是因自己而灭,纪府的人心眼再坏,也罪不至死。
门外传来皇子们的交谈声,纪兰卿回过神来,抹干净眼里的泪水,眼神里已经是一片决绝。
她不会水,但如今情势紧迫,逃生要紧。
女子名声为大,今日她若是在四皇子的厢房中出现,她今生,也再无自由可言了。
转身准备跳窗时,纪兰卿目光又注意到了桌上的花瓶。
她没有犹豫,动作迅速地将瓶中的水倒进了床上的棉被里。
又借着窗外响亮的一声烟花炮响,摔碎了花瓶,将花瓶碎片尽数塞进了被褥里。
随着末尾的烟花炮竹声,纪兰卿打开窗户纵身一跃,跳进了河里。
三月的河水依然刺骨,纪兰卿屏住呼吸,脑海里浮现出幼时的自己和谢云濯。
谢云濯年幼时便体弱多病,平日里书卷不离手,在纪兰卿眼里,谢云濯活脱脱就是个书呆子。
那日他手捧一本杂书,嘴里振振有词:“卿卿,你瞧这水,咳咳,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古人云,‘游者以足蹶,以手柿’,你快来试试,我们克服恐惧。咳......咳咳。”
那时纪兰卿因溺水怕水,并不想理会谢云濯的教学。
重活一世,她早就克服了对水的恐惧,但仍然是不会游水。
她回忆着记忆里的只言片语,不断调动自己的双手双脚,调整自己的呼吸。
没想到竟真让她抓住了要领,让她不至于溺水而亡。
岸上,一双阴鸷的眼神一直紧紧地盯着皇子们登上的花船。
直到那船边扑起翻腾的水花,谢云濯的眼神划过一丝慌乱。
他情急,整个人冲到围栏旁,俨然一副准备跳进水里的模样。
谢云濯身后的侍卫莫琴急忙拉住了自家公子。
谢云濯因为情绪激动,引发了咳喘,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攥着栏杆,另一只手放在嘴边,猛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快,快去救人。”
谢云濯一手将莫琴扯过来,一手指了指水里的位置。
莫琴很快将人捞了起来。
谢云濯看着浑身湿透但意识尚且清醒、身体并无大碍的纪兰卿站在自己面前后,一改之前的紧张,脸色又冷又臭。
“路过见有人落水,没想到竟是你。”
一脸嫌弃,仿佛救上来了什么晦气的东西。
纪兰卿整个脑子还是懵的,她在水里虽不至于呛到,但也学不会如何游到岸边,正想不到对策时,竟有人从天而降,救了自己。
在纪兰卿记忆里,年少时的谢云濯尽管一副病秧子的模样,人却是始终温和有礼的。
仔细想来,前世谢云濯的性格变得古怪、捉摸不透的时机,正是她对着四皇子死缠烂打、非嫁不可的时候。
所以即使谢云濯脸色难看,她也依然感到惊喜。
重活一世,她最想见的人就是谢云濯。
唯有此人,愿意为她付出性命。
前世她听信谗言,错负了他的真心,落得个凄惨下场。
她只想在今生保这位青梅竹马的将军一生无虞。
纪兰卿的动作比她的脑子反应还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抱上了谢云濯。
她浑身湿透,满身寒气,惹得谢云濯咳嗽不止。
感受到谢云濯的动静,纪兰卿才真真切切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活了过来。
她本以为谢云濯会恼羞成怒的推开自己,毕竟这两年里她没少欺辱谢云濯。
想到前世自己做过的荒唐事,纪兰卿心里难免还有些心虚。
那日她自四皇子房中与四皇子同出,谢云濯像疯子一样跑上来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那时的她已然认为自己是王妃,狠狠甩开了手,狠狠扇了谢云濯一巴掌。
“谢云濯,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是个废物!你滚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后来他确实是再也没有出现在纪兰卿的面前,就连谢云濯这个名字,她也只能从别人口中听见。
男人的怀抱温热,因咳嗽带起胸腔一阵起伏,纪兰卿下意识用手掌抚上了谢云濯的胸口。
“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纪兰卿红着眼眶放开谢云濯,眼里已经是蓄满了泪水。
前世是她害死了谢云濯,她觉得就算是魂飞魄散也难以抵消自己的罪孽。
可好在上天垂怜,给了她重来的机会。
本来端着的谢云濯被她的一通哭泣给搅乱了。
少女手掌冰凉的温度残留在胸腔,惹得谢云濯内心惊疑不定。
她躲了自己两年,今夜怎的又换了性子?
谢云濯眼底眸色晦暗不明,脸上挂着一层厚厚的寒霜。
他知道纪兰卿为了嫁给四皇子不择手段,可没想到如此不顾名声的下三滥手段都被她整出来了。
跟他幼时认识的纪兰卿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此次他监视着纪兰卿的一举一动,不过是想最后让自己死心。
可他没有想到,千钧一发之际,她居然跳窗了?
她计谋就将得逞,她那么怕水,她怎么就跳河了呢?
她还如此楚楚可怜的抱着自己!
谢云濯想不通,只能反复回想纪兰卿这些年里做的糊涂事来掩盖内心的那一份雀跃。
“你浑身湿透了,我送你回纪府。”
谢云濯将纪兰卿带上了自己随行的马车中。
纪兰卿不语,只是默默抹着眼泪。
谢云濯心烦意乱,深吸了一口气,从衣袖里掏出一方手帕,递给了纪兰卿:“别哭了。”
语气生硬,不知道是在掩盖些什么。
纪兰卿接过手帕,捏着帕角慢慢揩拭眼泪,一边还不忘偷偷观察谢云濯。
从她鬼迷心窍迷上四皇子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瞧过谢云濯了。
谢云濯大她三岁,还不到弱冠之年。
他比小时候更硬朗帅气了,幼年时大人常说他精致得像一个女娃娃,随着年岁渐长,男性气概中和了他阴柔的长相。
由于常年服药,他的脸呈现一股病态的白,更衬得那几缕头发黑如墨。
“婉婉......”
纪兰卿忽略谢云濯的冷淡,试探性地开口。
如她所料,男人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一抹浅红,他恼羞成怒:“纪兰卿,你是要当四王妃的人,上了我的马车就安分点。”
听见谢云濯的话,纪兰卿张嘴想解释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这两年里有李之璘的地方就有她。
她缠着李之璘的事人尽皆知。
如今一夜之间她说她已经不喜欢李之璘了,想来很难有说服力。
“三哥。”
纪兰卿换了个称呼。
话音一落,车厢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小时候纪兰卿最爱跟在谢云濯身后,一口一个甜甜的三哥;稍大点的时候她就缠着谢云濯喊自己为“三哥”;再后来,她连正眼也不肯给他了。
寂静片刻,谢云濯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死人脸,他冷冷地瞥了一眼纪兰卿,起身撩起帘子下了马车。
“纪兰卿,你好自为之。”
纪兰卿一脸忧愁地看着眼前狼狈逃走的谢云濯。
要是她的亲近表现得太明显,谢云濯会不会认为她是一个三心二意的女人,从而适得其反,更加疏远自己呢?
唉。
纪兰卿有些泄气。
可是一想到谢云濯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皇宫外寻她的尸骨,从日落西山到月上梢头。
她的心又狠狠揪痛了一下。
纪兰卿,不要急,你已经重生了,来日方长。
当务之急,是回府收拾身边居心叵测之人。
冰凉的衣服贴在纪兰卿的身体上,还未回府,纪兰卿便连打几个喷嚏,晕过去了。

想到以后还要利用纪兰卿,李之璘稍稍缓和了神色,打算不跟眼前的女人过多计较。
欲擒故纵嘛,他惯用的手段。
如今情势关键,他容许她小发脾气,以下犯上。等嫁到他四王府,还不是要乖乖听他的话。
气氛僵持间,方才进门禀报的紫兰重新走了出来。
“王爷,小姐,淑妃娘娘有请。”
两个人跟在紫兰身后进了殿。
淑妃娘娘是最早跟在皇帝身边的妃子,年纪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但由于保养得当,岁月并没在她脸上留下过多痕迹。
她坐在高座上,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极其冷淡,仿佛在看一粒尘埃。
纪兰卿跪在地上行礼。
前世她没少和淑妃打交道,知道她性格喜怒无常,最是喜欢仗势欺人。
若说李之璘是暗地里陷害他,这淑妃便是明面上打压她,欺辱她。
而纪兰卿如今已经想明白了,淑妃如此厌恶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选择了李之璘。
淑妃厌恶李之璘,恨屋及乌,她自然看纪兰卿百般不顺眼。
她头上夺目的发簪很快便引起了淑妃的注意。
“纪兰卿,你好大的胆子。”
淑妃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不怒自威。
“先是让本宫在殿中等候你多时。”
“如今又公然挑衅本宫。”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纪兰卿仍是被淑妃颇具气势的言论震了一下。
她从容不迫地跪在地上,敛声道:“娘娘恕罪,臣女并非有意冲撞娘娘。”
“牡丹花,四月花开最盛,五月次佳。”
“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三月的牡丹虽然稀奇,却是揠苗助长,花期衰零之象。”
淑妃之所以厌恶牡丹,是因为当年当今圣上还是太子,将郑氏娶进太子府后,为博没人欢心,请了一批又一批的花匠,在三月初催熟了数千株牡丹花供郑氏欣赏。
淑妃当时嫁入太子府多年,因为郑氏的出现受尽了冷落,自那以后更是厌恶上了牡丹花。
如今纪兰卿的这一番话,借着三月时节,暗里讽刺了郑皇后一顿,又将自己贬了一顿,只希望淑妃能高抬贵手,放她一马。
郑皇后自己有意刁难她在先,她为自保,损她一顿,也不算过分到哪里去。
更何况她是要嫁给四皇子的人,明面上跟淑妃荣辱与共,淑妃定不会让这话传进皇后耳朵里了。
她丝毫不担心皇后会找上自己的麻烦。
淑妃早已从紫兰口中知晓了她们路上遇见郑皇后的事,也知道那簪子是出自郑皇后之手,借着纪兰卿专门来恶心她一顿。
不过纪兰卿倒是心思聪慧,胆大包天,竟敢当着自己的面编排皇后。
此前宫中颇多关于纪兰卿的传闻,大都说她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却缺心眼的草包,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
她本来还担心这丫头对李之璘情根深种不好利用,如今看来,这丫头看着挺有几分聪明劲的。
淑妃稍微缓了缓脸色:“你这丫头,胆子倒是挺大。以后当了四王妃,还需谨言慎行。”
“臣女谨遵娘娘教诲,日后兰卿若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请淑妃娘娘多指教。”
纪兰卿说完这番话,抬起了头,澄澈的双眸与淑妃对视着。
淑妃自然是听懂了纪兰卿的画中意,她心里有些讶异,纪兰卿不过才十六岁,心思却很是玲珑剔透。
这样的女孩,嫁给老四属实是亏了。
若是能嫁给她的大儿允衡......
淑妃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冲跪着的两人摇了摇手:“起来吧。赐座,赏茶。”
纪兰卿心里松了口气。
要想掰倒李之璘,她势必要依靠一方皇家势力。
太子身份尊贵难以接触,再加上郑皇后心思深沉,手段狠厉,实在算不上良好的合作伙伴。
淑妃虽然喜怒无常,但换个角度来说她只是爱憎分明,脾气耿直率真,跟这样的人接触相处,还是要简单一些。
最起码她从来只会明面上欺负人,不搞虚的。
大皇子李允衡性情温和,前世别的皇子都在内争,他却挑起大梁去平复外斗。
真要选起来,纪兰卿觉得,辅佐大皇子李允衡,是最好的选择。
而李之璘心里却有些不平静了。
他费尽心思将纪兰卿勾引到手,就是看她软弱好欺负,好拿捏。
可为何如今她三言两语便与淑妃交好了?
他面色阴沉,一刻也不想再在藻蓝殿中呆下去。
“儿臣还有课业未完成,就先退下了。”
淑妃正拉着纪兰卿的手说些体己话,闻言一个眼神都没给李之璘,挥了挥手便将他打发走了。
“这重丝叠瓣牡丹,瞧着俗气得很。”
淑妃仍是看那发簪不爽。
她唤来紫兰:“紫兰,本宫匣子里有一支星凝钗,快拿来。”
纪兰卿受宠若惊,正欲跪下道谢,却被淑妃难住了。
“傻孩子,你我之间,不必如此生分。方才本宫故意为难你,也是让你受委屈了。”
淑妃话说得坦坦荡荡。
纪兰卿还没来得及想些好话糊弄淑妃,淑妃便自顾自地按住了她的头,让她一时半会不好说话。
她感觉到有东西插进了自己的头发里。
想来是淑妃娘娘赠的星凝钗。
“这星凝钗上可是西域进贡来的稀罕玩意,似乎是叫做什么猫眼石。”
“就当是本宫给你赔罪了。”
淑妃拉着纪兰卿又闲聊了一会儿,直到紫兰来催,她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纪兰卿。
临走前又赠了纪兰卿锦衣绸缎若干,金银首饰若干,次日便派人送到纪府。
纪兰卿如释重负,行过礼后退出了殿中。
前世的她可是从未感受过淑妃这般热情,纪兰卿摇着头苦笑两声,忽然觉得有了前世记忆的自己,攻略起他人来简直轻而易举。
这么说来,拿下谢云濯那也是早晚的事。
纪兰卿信心满满。
行至殿门口,纪兰卿注意到殿门口站着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
大皇子李允衡站在阳光下,手里还捧着一卷书册。
他微微低着头,其眉如初雪融后新裁的松烟墨,眼神专注。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似孤峰负雪,气质清冷,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又给他镀了一层柔光。
注意到纪兰卿走了出来,他眉目微抬,投去了打量的目光。
纪兰卿恭敬行礼:“殿下安好。”
李允衡第一次看见传说中的纪兰卿。
她眉眼如画,神色冷淡也难掩那夺目的光彩,声音如林中莺啼,很是悦耳。
与传闻中追着四弟不放的女孩差异很大。
总之他很难想象眼前的女生会看上他那不学无术的弟弟。
等他回过神来,一主一仆已然走远了,留下一抹倩影。
李允衡若有所思,收起手中的书进入了殿中。
另一边,知秋绕着纪兰卿叽叽喳喳,像极了一只麻雀。
“小姐,你这头上的钗子可真是好看啊。”
“小姐小姐,淑妃娘娘没有为难你吧?”
“小姐小姐,......”
纪兰卿不堪其扰,无奈地转身,伸手捂住了知秋的嘴。
“好啦好啦,在宫中切记要谨言慎行,可不能如此大意马虎。”
知秋点了点头,忙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乖乖跟在纪兰卿身后。
主仆二人沿着宫道往紫宸门走去。
行至一处拐弯处时,纪兰卿却遇见了本该早就离开的李之璘。
纪兰卿不愿搭理李之璘,只想假装没看见,快快离开这皇宫。
没想到李之璘主动拦住了她。
李之璘拉住了她的手臂。
一股恶寒自手臂蔓延到心间,前世的恐惧笼罩了纪兰卿。
她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却强装镇定,冷静道:“李之璘,放开我。”
李之璘。
她居然直呼他的大名?她怎么敢的?
明明曾经一口一个璘哥哥......
李之璘听了她的话,心中火气更旺,他变本加厉,将人扯到自己面前禁锢住。
纪兰卿终究是女子,身上并没有什么力气,抵不过李之璘的强硬。
李之璘熟悉的气息包裹了她,她却只觉得恶心,这股味道令她头晕目眩。
她心中暗暗咬牙,等回到府中,她定要开始练武防身。
“纪兰卿,你闹够了吗?”
李之璘覆在纪兰卿耳边,咬牙切齿道。
纪兰卿觉得李之璘简直是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一旁的知秋气急,正欲上来动手帮纪兰卿,却被纪兰卿拦住了。
“知秋,不可!”
李之璘腾出一只手,一巴掌扇在了知秋脸上,知秋直接摔在了地上。
“一个臭丫鬟,也敢跟我动手?”
纪兰卿的耐心终于被耗尽了,她愤怒道:“李之璘,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之璘却忽然掐住了纪兰卿的脖子,恶狠狠道:“纪兰卿,这话应该是我问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你如果是想用这种方式吸引我的注意,那么本王告诉你,你成功了。”
“你满意吗?啊?”
纪兰卿使劲地掰着李之璘的手,嘴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咳咳,你疯,你疯了吗?咳咳咳......放......”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李之璘这么疯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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