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爷爷现在已经离休在家,可他当年带过的兵,依然叫他一声老连长。
想起卡车里的宋瑶,江锦初拉着江华浓走到门外。
“能借用老乡家的房间,让女兵们洗漱一下吗?”
她说道:“女兵们都爱面子,这一路上大家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等晚一些进军营时,大家多没面儿?”
江华浓笑笑,往下扫视了一眼。
“我还以为你是个记仇的小心眼呢,没看出来,胸襟挺宽广!”
心里略微有些浮躁,江华浓进了厨房,与羊倌儿打了招呼,把给自己准备的那间房腾出来,让女兵们洗脸梳头换衣服。
江锦初又找到与自己最不对付的钱梅。
“你把这盆热水给宋瑶端过去,还有换洗的衣服,让她好好收拾一下,下一站就是五十四团团部了!”
自打之前在文工团门口被江锦初点名警告后,钱梅就没再与江锦初说过话。
此刻听到江锦初的吩咐,她下意识哼了声。
“凭什么听你的?你能有这么好心?”
江锦初白了她一眼。
“爱送不送!”
说完她就走了,留下那盆冒着热气的水,与一个装了草纸毛巾的小布包。
钱梅愣了会儿,还是端起水盆拿着布包出了门。
宋瑶正蜷缩在车厢里哭泣。
天之骄女的她,别说是舞蹈队的台柱子,在整个文工团都是出了名的清高孤傲,追她的男兵少说也有一个排!
可现在,小仙女儿拉了一裤裆,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即使没人点名笑话,可这一路上所有人的捂着鼻子,恨不得离她八百米远,这对宋瑶来说,堪比要她的命。
“宋瑶!”
钱梅把水盆放在车厢里,自己这才爬上车。
“很快就要进军营了,你快收拾收拾!”
她虽然和宋瑶关系好,但此刻的宋瑶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臭味,忍了又忍,钱梅还是没法往前走。
宋瑶像是被人救赎的落难者,望向钱梅的眼神里满是感激。
一向自私短视的钱梅,怎么忽然就开窍了,对她这么贴心照顾?
钱梅放下车篷布,站在车外替宋瑶把风。
宋瑶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清理干净,换上干净的军装。
再出来时,已然恢复了往日的高冷孤傲,仿佛没发生过任何事,甚至,她的脑子开始转了起来。
她在庆幸,昨晚幸好江锦初不在卡车上,不知道她如此狼狈丢人。
但同时,她又嫉妒江锦初的好命。
凭什么江华浓就给了江锦初一把枪?凭什么就让江锦初刚好开枪耍了威风?凭什么就她江锦初能耀武扬威坐在团长的吉普车里?
“装毛巾和草纸的布包,我用来装脏裤子了,回头我重新买一个还给你,钱梅,这次真的谢谢你!”
一听这话,钱梅急了。
“你这人太不厚道了!怎么能用别人的袋子装你沾了屎的裤子?而且那还是人家江锦初的!”
老羊倌家中,姑娘们用热水洗了脸,把蓬乱的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哑巴奶奶坐在院子里,看着女兵们又黑又亮的头发,她咿咿呀呀比划,没人能看得懂。
“老人家说,她给你们梳好看的发型!”
江华浓坐在院子里台阶上休息,看到江锦初迷茫的样子,笑着做起了翻译官。
没有女兵肯上前。
因为哑巴奶奶看上去脏兮兮的,尤其是那双手,不知道沾满了什么,黑乎乎油腻腻,看着都让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