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小心请回来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日子会过的多水深火热。
在他眼里,驸马爷从不是靠山,而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庄氏不敢耽搁,先是匆匆吩咐下去,而后才明知故问道“桑枝不会是去了佛宁寺吧?”
“她……”庄氏佯作焦急:“她怎能如此不懂事,去惊扰驸马爷的安宁。”
永宁侯冷笑一声:“那你怎么不自省下,她已经认祖归宗月余了,怎的至今仍对侯府的内情还是两眼一抹黑。”
庄氏语塞。
又埋怨上她了。
当初,不是他们商议过后决定眼不见为净的吗?
“是妾身之过。”庄氏僵硬的岔开话题:“眼下,当务之急是赴荣老夫人的茶会。”
“急躁则生乱,侯爷先静静气。”
永宁侯:静静气?根本静不了一点。
永宁侯和庄氏战战兢兢地登门了。
既是气的,也是怕的。
暖阁。
“晚辈给荣老夫人请安。”永宁侯和庄氏规规矩矩的行礼。
荣老夫人执定青瓷盏,徐拂雪沫浅啜半口,垂目缓言:“茶会雅事,何必拘形束礼?”
盏底轻叩檀案,话音略顿,唇角微抬,又添一句:“今稍顷另有贵客临门,且待片时。”
话说的平易近人,然,通身却是不怒自威。
首当其冲的永宁侯和庄氏,更觉威仪惊人,愈发不敢放松警惕。
直到,荣老夫人抬抬手,抛出句“坐吧。”,永宁侯和庄氏才抬起头。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犹如鼓点般响起。
永宁侯小心翼翼循声望去,但见一袭孔雀绿长袍的荣妄屈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紫檀木桌沿:“裴侯爷心底没有尊卑了吗?”
“还是说,本国公在裴侯爷眼里如同无物,裴侯爷欺本国公年少!”
艳丽又冷冽,嘴角还噙着讥嘲。
永宁侯的心颤了又颤。
这活祖宗,怎么跟吞了炮竹似的。
荣妄根本不给永宁侯应对的时间,继续道:“本国公是陛下亲封的世袭罔替的荣国公,裴侯爷这般目中无人,是要不敬圣意,还是要当陛下的主子。”
“你们要谋反不成?”
荣妄是真的恨极了永宁侯。
但,裴惊鹤功劳的遗泽却洒在了永宁侯身上。
世人一提,永宁侯的原配长子于他有救命之恩。
子死,父沾光。
永宁侯一咬牙不顾颜面,直接“扑通”一声跪行大礼:“荣国公明鉴,下官忠心耿耿,日月可昭,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不忠,亦不敢轻忽您。”
庄氏有一瞬间的傻眼。
活了半辈子的侯爷,就这么干脆又窝囊的跪了?
说好的男儿膝下有黄金呢,侯爷的膝盖骨怎么比她还软。
回神后,有样学样,亦跪伏在地。
荣老夫人修剪圆润干净的指甲划过青瓷盏上的花纹,眼神晦暗不明的掠过墙角的长颈大花瓶。
真想如年轻时,简单粗暴的抄起花瓶砸向装模作样的永宁侯。
罢了,青瓷盏和长颈花瓶都太贵了些,碎在永宁侯身上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