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自己的声音。
我陡然瞪大眼睛,身体下意识的反抗让吐真剂发作得更加厉害,我伏在桌边,不住地干呕起来。
耳边传来激烈的电流声。
顾沉舟也在反抗。
审讯椅发出报警,刑警同事们蜂拥而入,将我从审讯室抬出。
我躺在担架上,说不出话。
我爱顾沉舟么?
罢了,爱就爱吧,事到如今,想捋顺一切,难如登天。
所幸没因这些爱,辜负了真正重要的事情。
据说顾沉舟的庭审现场挤满了人,甚至有人出售观众席位。
顾沉舟对所有罪名供认不讳,态度谦卑,一副诚心改过模样。
我没有出席,不论是以刑警的身份,还是观众的身份。
只是庭审结束,我在法庭门口,听到走出的小姑娘说着,那个女警官好厉害,这都不动心。
不动心吗?
我现在骗不了自己了。
两次吐真剂,早就把我的心暴露得一清二楚。
八岁那年,我将顾沉舟从绑匪手中救下,从那以后,我们一直玩在一起。
我亲眼见证他,从被绑架会哭个不停的小男孩,变成意气风发的顾氏少东家,再变成后来叱诧风云黑白通吃的顾沉舟。
这么多年,他对我始终温柔贴心,我也曾以为,自己一定会嫁给他,做一辈子的顾太太。
可一切都在父亲从顾氏高楼一跃而下的那一刻变了。
警队的几个月训练,我每天都能看到受顾沉舟迫害的人。
有与我一样家道中落被当作商品变卖的千金小姐,有只是血型稀有便被掳走当作人形血库的普通人,有年纪轻轻便被挖去器官的大学生……他们不是我,可他们都是我。
刀没有落在我身上时,顾沉舟心安理得的做着这些勾当。
直到他心爱之人受了迫害,他才下定决心关闭黑市。
可那又怎样。
犯罪就是犯罪,他轻飘飘一句想改过自新,想洗白,我就答应,那些受害者被毁掉的人生,又算什么?
至于我。
我更是罪人。
我甚至直到亲身做了刑警,才意识到,顾沉舟这么多年都犯了什么罪。
几个月来,对顾沉舟献祭般的予取予求,哪够让我赎罪?
顾沉舟被判了死缓,我也向警局提交辞呈。
金属锁骨注定了我无法再执行前线任务,退居幕后,又非我所愿。
顾氏合法部分的财产,依顾沉舟意愿,通通无偿赠与我。
我将那部分财产全部捐献给了受害者们,独自来到南方边境小镇隐居。
自从黑市被一网打尽,曾经这座被称为“犯罪天堂”和“平民禁区”的小镇,逐渐有了几分法制清明的模样。
距离顾沉舟死刑执行还有三天时,我收到了两份国际包裹。
一份是一封手写信,是顾沉舟的字迹。
“夏夏,我赌你还是会心软,我赌你爱我,我们之间,还远没有结束。”
寄件人的姓名地址均被抹去,客厅里的电视也适时传出新闻报道。
国际罪犯顾沉舟,于死刑执行前72小时越狱,国际刑警已发出全球通缉令,望民众加以配合。
另一份包裹很小,掂起来却沉甸甸的。
是国际刑警的警徽。
新的一局,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