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血珠溅上眼尾时,言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姐姐!”
嘶吼被天空炸响的雷鸣吞没。
沈敏握着没入胸口的刀柄,踉跄着栽进她怀里,脖颈上的银链滑到她肩头。
咸涩的海风突然变得粘稠,混着硝烟味和铁锈味,在齿间磨出尖锐的疼。
怀中的躯体正在变冷,八年前教言默辨认北斗星的手指,此刻正徒劳地抓挠着潮湿的沙滩。
“逃不了的……阿默。”沈敏眼角带泪,扭头望向茫茫大海。
夜色中,暗渊的武装快艇在海面上织成一张密网,朝她们汹涌驶来。
暗渊显然早有准备,即便坐上橡皮艇,她也跑不掉。
言默的指尖掐进她渗血的衣料,喉咙里滚出破碎的气音:“你的任务都不管了吗?你不是警察吗?!你不要回家吗!”
留她一个人干什么?
让她活下去干什么?
明明她才是最该死的人啊!
暴雨忽然落下,混着言默的泪,晕开沈敏胸前的血迹。
快艇引擎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沈敏沾血的指尖颤抖,描摹着言默眼尾泪痣:
“阿默,不要哭。”
“从接受卧底任务的第一天,我就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姐姐死了会被追封为烈士,但你要是死了,只会被当坏人,可我知道你不是坏孩子……”
低语呢喃时,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言默把脸埋进她逐渐冰冷的颈窝,喉管里挤出的呜咽被雷声碾碎。
……
从梦魇中醒来时,江随发现枕头已经被泪水浸湿。
她掀开被子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凌晨的城市了无生机,暴雨拍打落地窗像无数白骨在挠。
江随垂眼盯着水池里晃动的波纹,拇指无意识摩挲自己锁骨。
那里残留着灼烧感,仿佛沈敏的血还粘在皮肤上。
其实一开始,她并没有发现暗渊干的那些恶心勾当。
16岁之后发现了,她十分彷徨,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叛逃吗?那肯定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