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萧清萧清若的其他类型小说《求你攀我高枝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封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清若决定去见一个人。一个……她原本就在找机会相见,却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没能去见的人。祥符县衙县尉,荀舟。这件事本身就归祥符县衙来管,了解情况询问缘由自然也应该去祥符县衙,她虽然不知这位卢侍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事情已经派下来,就只能尽力去做好,但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却实在是不够看。她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也不过是在后宅之中沉浮,即便她如今不甘心居于后宅,但对于外头的事情……也不是说突然之间就什么都会的。她需要帮手,如今怎么看,这位荀舟荀县尉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她请萧罗佩为自己写了一封信,注明她亦是此行的查案人员,然后她带着这封信,换了一身便装,带着白露出了门。有了上次的事情,这一次清若没有选择租车或是租轿子,而是老老实实的用了自家的马车——...
《求你攀我高枝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清若决定去见一个人。
一个……她原本就在找机会相见,却因为种种原因始终没能去见的人。
祥符县衙县尉,荀舟。
这件事本身就归祥符县衙来管,了解情况询问缘由自然也应该去祥符县衙,她虽然不知这位卢侍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事情已经派下来,就只能尽力去做好,但单凭她一个人的力量……却实在是不够看。
她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也不过是在后宅之中沉浮,即便她如今不甘心居于后宅,但对于外头的事情……也不是说突然之间就什么都会的。
她需要帮手,如今怎么看,这位荀舟荀县尉都是最合适的人选,她请萧罗佩为自己写了一封信,注明她亦是此行的查案人员,然后她带着这封信,换了一身便装,带着白露出了门。
有了上次的事情,这一次清若没有选择租车或是租轿子,而是老老实实的用了自家的马车——反正横竖她也是要站到人前的,也没什么必要藏着掖着,更何况父亲需要帮手,她代父去现场或是其他地方勘察也说得过去。
赶车的是父亲身边的福六,人是萧罗佩特特派出来的,原本萧罗佩还打算再派几个家丁随行,但被清若制止了,理由并不是因为什么怕人多显得太招摇,而是……家丁里面也没有什么练家子,就算到时候真出了什么状况,该帮不上忙就还是帮不上忙。
当然,后面那些话她没有说出来。
白露在车里仍有些担忧,当初她们也是这样在车子里就被人拉去了那样一处荒无人迹的地方,又险些被人折磨致死,如今她们又坐着车出门,不说担心那是假的。
清若拍了拍她的手背,“这次出行,车是我们家的,车夫也是我们家的,别怕,这次不会再有事了。”
白露缓缓叹了一口气,“婢子只是觉得……女郎出门在外,又是身处这样的命案之中,实在是凶险,当初婢子还期盼着女郎也能因此成为一代女相,但是……”她皱了眉,“这样实在太危险了,女郎……”她看向她,“女郎要不还是别去了。”
“这是说的什么话?”清若板起脸来,“事情还没开始就要退缩,往后若是需要你来替我做些什么的时候,难道你也要因此打退堂鼓?”她撩起车帘向外看了看,忽然扬起声对赶车的福六说,“停车。”
马车贴着街边停下来,福六回身问道:“女郎可是有什么吩咐?”
“回府。”清若说。
车轮辘辘的声音响起,这是在调转方向,白露有些不解的看着她,问,“女郎是又决定……不去了吗?”
清若看了她一眼,说,“趁着还没走出来多远,先把你送回去。”
白露一下子就慌了神,“女郎孤身一人前往岂不是更加危险?白露不怕……白露愿意和女郎同去。”
清若向后靠在车厢上,说:“我的意思是,把你送回去,换白芍出来。”她说到这儿语气缓下来,带了一点叹息,“也是我考虑不周,你毕竟才经历了那样的一件事,还没有休息好,就又被我带着出来,出来查案难免会遇上些什么事情,我总要考虑一下身边人的感受的。”
“我不是……”白露嗫嚅着,“我不是害怕……我只是……”
“我明白的。”清若拍了拍她的肩,“你不要多想,而且你毕竟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就先待在府中替我打理院中事务,再说……骊山之行可还要你出力的。”她说完笑了一下,眼见着车子停在府门口,她对白露说,“你回去吧,让白芍出来。”
白露抿了抿唇,点了点头,然后下了车。
白芍是抱着小青毛儿出来的,她一上车,小青毛儿就从她怀里窜出来,飞扑向清若,清若一把接住它,先揉了揉它的脑袋,然后才看向白芍,一脸的诧异,“你怎么把它也带出来了?”
白芍无奈的摇了摇头,“并不是我想要带它出来,是它硬要跟着我说什么也不走。”
清若看向怀里的小青毛儿,又看了看白芍,最后也有些无奈的说,“出都出来了,那就带着它吧。”
然后她点了一下小青毛儿的鼻子,说:“我们出来可不是玩儿的,做好心理准备哦。”
小青毛儿扭过头去,看样子是不愿意再理她了,之后它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清若的怀里开始睡觉。
“女郎不要怪罪白露了。”白芍轻声说,“她……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安稳,想来当初那件事对她的影响很大,她如今害怕出门……多半是还没能从那场阴影当中走出来。”
“我明白的。”清若深吸了一口气,“总要多给她些时间的,不过……”她抬眼看着白芍,“我将你叫出来跟着我查案,说不定也会遇上同样的意外,你怕不怕?”
“我不怕。”白芍眼神坚定,“女郎在那样危机的情况下都能临危不乱,我跟着女郎,总不能给女郎丢脸。”
清若闻言一笑,“没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只是到时候情况危急,你若能找到机会脱身,就先去求援,不用管我。”
白芍才要说什么,就被清若截住,“这是命令。”她说。
马车停在祥符县衙,福六上前说明情况,门口衙役点了点头,示意清若进去。
清若带着白芍走进去,有人出门相迎,在看了她带来的信,又听她说明来意之后,有些遗憾的砸了咂嘴,“这可不巧了,荀县尉昨儿被派去勘测田亩,怕是十天半月也回不来。”
“勘测田亩?”清若眨了眨眼睛,这却让她着实没有想到,再说这些事情原本也不是县尉去做的事,如今她扑了个空,就只能自己想办法,她于是道了谢,转身离开。
这时候回忆当初遇上那和尚的情景,和尚是翻墙跳下来的,看上去神情慌张,身后像是有人在追赶他,清若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决定先去那条巷子看一看。
“女郎快走!”那侍女最先反应过来,一把将清若往另一个方向推,“快去前院叫阿郎——”忙里偷闲的一句话堪堪落入清若的耳中,就看到那侍女被人从后面一棍子敲晕,抓着棍子的人一身妇人打扮,脸上神情略有些狰狞,但看上去年岁并不大。
跟着那妇人一同进来的侍女见状慌的忙抓住那根木棍,哀求着向着那妇人说道,“小娘别闹了,若是叫阿郎看到了可怎生是好?”
她不提这茬到还没事儿,眼见着那妇人听她说完,面上神色更加狰狞,她轻而易举就挣脱开侍女的牵制,然后瞥了清若一眼,那目光凉飕飕的,但她的动作却停下了。
清若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些什么,这年轻的妇人似乎是有备而来,否则平白无故的,她为什么要打晕那名侍女?而被打晕的侍女在那之前让她去前院叫胡员外过来,想来这种事情平日里也没少发生,但清若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妇人究竟是因为什么事而被胡员外防备如此,甚至连门都不让她出了?
年轻妇人上上下下打量了清若几眼,问道:“你谁啊?”
“客人。”清若说。
“客人啊……”年轻妇人若有所思的又看了她半晌,“怎么来的?”
清若想了想,答,“马车。”
“马车……”妇人眼前一亮,紧接着她看向自己的贴身侍女,又冲着那侍女笑了笑,在侍女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之前,她已经当先出手打晕了她。
“你的马车在什么地方?”妇人举着木棍问。
清若吓了一跳,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那妇人紧跟着也向前走了一步。
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有些棘手,这花园平日里似乎也没什么人,她手无寸铁,对面那妇人又那样强悍,正面硬拼的话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她这厢还在苦苦思索对策,那厢年轻妇人已经逼问出声,“我问你,你的马车在什么地方?”
“在门口。”她说。
“多谢了。”妇人这样说的时候语气里就带了一点欣喜,然后她抡起木棍,兜头兜脸就打了下来——
胡宅的司阍盯着一个背影看了许久,出来的那个小娘子他有些印象,是前不久跟着两位王爷一起过来的,后面还跟着他们的仆从——他还帮车夫一起牵了马。那马车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就两个字——讲究!送车的时候他还好奇往里面瞧了瞧,车厢极其宽敞,还搁了张小桌子,比胡家的马车可好上太多了。
谁知道转头就看到一同前来的那位小娘子低着头匆匆忙忙走了出来,散下来的头发遮了大半张脸,唬得他差点以为府里出事儿了,不过因为没有听到报警的铜锣声,他也没有追上去问个究竟,只是在心里嘀咕了几句,然后接着百无聊赖的待在门房里面。
清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锁在一间屋子里,屋子里的摆设看上去像是卧房,她才一坐起来就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疼,她摸了摸最疼的地方,似乎肿起一个包,她知道自己是被那年轻妇人打晕了,猜测是有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所以将她送到了客房。
屋子里很静,稍稍有些昏暗,窗子紧闭,但看外面的天色,想来时候已经不早,就快到掌灯的时候了。她走到门边,却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锁住,她觉得奇怪,心下生疑,于是用力推了推房门,又扬起声音向着门外道:“有人吗?”
没有人回应,外面似乎一个人都没有,紧接着她发现自己的衣服似乎被人换过了,头发也散落下来,她一脸狐疑的走到梳妆台旁边,然后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披头散发,钗环尽除,衣服似乎也变成了那年轻妇人之前穿过的那一身。
好在这张脸还没有变。
她自重生之后心理承受能力变得越来越强,在照镜子之前,她甚至都做好了自己忽然之间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准备,但这张脸大概可以暂时证明她还是她,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成了这样一副样子。
门被人从外面锁住,她于是又试着去推窗,然后她发现……这间房间的窗子全部被人钉死了,所以这间屋子……在这时候看来就像是一处牢笼。
清若并不知道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苏玄知道。
那时候他们还在和胡员外一起吃酒闲谈,忽然间有人来报,说随他们一同前来的萧娘子行迹匆匆的出了宅子不知去向,而胡员外府中的纪小娘这时候又被人发现晕倒在了后园亭子里,看模样是被人打晕的,而且纪小娘头上的钗环全都不见了,他们怀疑是萧娘子打晕了纪小娘,又偷走了纪小娘的首饰。
苏玄当即就翻了脸,还不等胡员外说话,就表示这件事绝对不会是萧清若做的,之后又问了萧清若离去的方向,他与苏杞一起带着人顺着司阍指的方向找过去,沿路问了不少人打听清若的去向,被问到的人都说他们确实看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小娘子,但谁都说不清楚人究竟去了哪里,福六悄悄回了萧府打探情况,却发现自家女郎并没有回府,换句话说——萧清若又失踪了。
这时候距离萧清若上一次失踪才刚刚过了一个月,眼见着一个大活人又失踪了,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腾起一个不好的想法——
“要不……我们还是报官吧。”白芍的眼睛都哭肿了,她早已经六神无主,她是同清若一起出来的,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就只剩下了她一个,她都不敢想之后的场景。
苏玄在这时候忽然看向苏杞,问他:“你可还记得那司阍说的话?”
“司阍说萧娘子低着头,头发遮了大半张脸……”苏杞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猛的抬眼看向苏玄,“出去的不是萧娘子!”
“或许……我们应该再回一趟胡宅,拜访一下那位纪小娘。”
屋子里很静,白露站在她身边,余下的侍女齐齐看向她,神色里带着一抹同情。
萧清若深吸了口气,“你们都下去吧。”
她从前听人说人生四大乐事,洞房花烛夜是其一,那时候她不懂,如今她仍然不懂。但她知道按照惯例,这一天原不该是这样的。
她仍然穿着那一身青绿嫁衣,只去了钗钿,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她看了一眼燃着的龙凤烛,叹了口气。
广宁王府占地并不太广,廊下挂满了灯,许是为了配合今日的氛围。
她拖着长长的衣摆,披帛自臂上滑下去,但她不管不顾,只顺着游廊走,穿过海棠门,看到尽头的那一方荷塘,然后她停住,屏住呼吸。
让她停驻不前的不是眼前的荷塘,而是一个背影。
是苏杞。
他还穿着那身绛红的喜服,坐在荷塘边,手里拿着什么对着月亮看。她离得远,只看形状猜测应是半块玉玦。
她在这时候想起崔女萝,想起那时候她站在殿门口问自己喜不喜欢苏杞。
“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团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苏杞在念一首诗,却扇诗。
这不是他刚刚对着她念的那一首,她现在回想刚刚的情景,只觉得那更像是漫不经心的敷衍,她不记得当时他念了什么,但她知道这一首他才是用了心的,也许原本是特地为了谁而做,而他终究没有用上。
所以他才会在这一晚扔下她,跑到荷塘来,对着玉玦望月诵诗。
她很想走上前去抓着苏杞的衣领问他,问他既然和那个人两情相悦,又为什么来招惹她。
指腹为婚……多么深情又可笑的理由。
但她没有,她只是转身,拖着长长的青绿色嫁衣,原路走了回去。嫁衣的衣摆沾了夜晚的霜,和尘土一起和进泥里,
这之后有很长一段时日她都没再见到苏杞,就连三朝回门也是她自己回的,她记得父亲看向她的时候眼里有担忧,但她竟然能笑出来,她笑着安慰父亲说,前儿夜里圣上急召了殿下入宫,到这会儿都没出来,想来是有要紧事。
再见到苏杞是在宫宴上,他在这时候倒是给足了她的面子,特特等在宫门处,等着她一起入宫。
她也是在这一天见到了渤海王和崔氏,此时的崔氏倒是与在慈恩寺里见到的她大不相同,她梳着飞仙髻,穿紧身大袖衫,同色的折戟裙长长的垂下来,仿佛吴带当风。
萧清若在这些日子里问出了不少苏杞和崔女萝之间的旧事,知道了当初崔家是如何做了那棒打鸳鸯的棒子。但……她这样想,要怪就只怪广宁王不是正经的皇子。一个手里没有实权的郡王,如何配得上博陵崔氏的女儿?
她将目光移向崔氏身边的渤海王,这位倒是平白捡了个大便宜,渤海王和广宁王一样是郡王爵位,但架不住渤海王是皇后之子,哪怕他不居长,至少也占了个嫡字。广宁王虽然也是嫡子,然而郡王嫡子又如何比得上皇嫡子?说到底还是他点子背,投错了胎。
“不错。”酒博士松了口,“从前确实掺了水,但如今我们可再没做过投机取巧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清若闻言点点头。
酒博士将两张银票收起来,才道了声“二位慢用”,就又被清若叫住,他一脸疑惑地问,“这位娘子还想知道什么?”
清若笑了一下,她原本生得清冷,但这样笑的时候又偏偏带了暖意,像被焰火包裹住的冰泉,这样的反差让酒博士看得一愣,再回神的时候人已经不自觉坐了回去,说出的话也是主动得很,“若是在下知道,定会知无不言。”
“也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清若说,“那天究竟是什么契机……让胡老板决定不再往酒里掺水?”
“哦,你问这个啊。”酒博士作势想了想,然后说,“胡老板的女儿要出嫁了,大概是觉得今后要给外孙积德,不能再干这种缺德事儿,所以就不掺水了吧。”
“这样啊。”清若再点了点头,然后对酒博士说,“博士辛苦,就不耽误博士做事了。”
酒博士揣着两张银票一步三回头的离开这张桌子,等到又有客人进来,说书先生的故事讲到精彩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故事吸引,各桌穿梭的人不自觉站定,一直到他自觉看不到方才那两位拿着银票买消息的两位深闺小娘子——他一早就看出来了,这二位前两日刚刚来过,一看就从没有深入接触过市井,一举一动都带着局促与故作镇定的不安,面容清清冷冷的那位一看就是主子,只可惜了那么美的一个人,若能一直像方才那样笑笑,不知道多少人都要为她倾倒。
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又不是花娘,笑不笑的又有什么关系?
他走过来的这一桌是在酒肆的最里面,两边都是墙,一个与世隔绝的夹角,虽然窗子是开的,但那些喧嚣就像是绕着他跑,天然就隔开一道屏障,这也是个极富贵的主儿,和那些有钱人不太一样。
酒博士一边想一边走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接近那个人的时候总是不自觉绷紧了身子,莫名的紧张。
那人看了他一眼,淡淡的一瞥,却让他无来由的又绷紧了一点神经,说出的话也是恭恭敬敬的,“公子真是神机妙算,小的全都已经按着公子说的去做了。”
“好,你去吧。”那人的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等酒博士走了,他才抬头向着清若的方向看了看,在看到那帷幕垂得老长的帷帽之后,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去吧。”清若在听到说书先生讲到书生在深山古庙读书,忽听得有人敲门的时候站起身,这些故事都太过老套,并且一点都没有新意,书生一定要宿在荒野,夜半一定有精怪鬼魅化成绝世美女敲门,不为吃人,只为求一段姻缘。
偏偏这样的故事最有市场,比什么传奇演义强得多,虽然多数人在听到快马热血长刀快意恩仇之类的故事的时候也会血脉贲张,但有时候不得不说,英雄们的故事……总是没有绕指柔引人遐想。
车子一直停在外面,来之前付了来回车费。车夫坐在车厢前面吃一碗汤面,应该是在离酒肆不远的那处棚子下买的,车夫见她们出来,放下碗,又抹了抹嘴,最后龇牙向着她们一笑。
“这车夫怎地笑起来这样瘆人?”白露小声嘀咕了一句,又走在前面隔开那车夫不加掩饰的目光,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觉得车夫像是变了一个人,而且他头上的巾帻看起来长了不少,前面的那一片甚至都快整个挡上眼睛。
她一度怀疑车夫换了人,但青天白日,又是在这样繁华的路段,有谁能堂而皇之的将人给换了?她小心的将清若扶上车,自己又跟着进去,耳边听着车厢外的车夫一甩马鞭,马车辘辘跑起来,她这才终于稍稍的放了心。
车子驶向丽水大街,转个弯就是水门大街,但马车经过水门大街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直直冲向前面,车内的人还没有察觉,外面的喧嚣声顺着车帘钻进来,白露托着腮看着清若,犹自问道:“女郎只问了这一个问题就结了?”
“这个问题难道还不够?”清若摘下帷帽。帷幕垂下来,就像是在她眼前蒙上一层纱,透过这层纱,看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她真是奇怪那些出门必戴帷帽的人,她们难道就不会觉得难受吗?
“一个掺水的问题换走了五千贯,这消息买的有些贵吧……”白露不无心疼,“五千贯,都能包下蟠楼的一层楼了……”
“谁说只换了一个消息了?”清若看了她一眼,“不是还听说祁烟客犯了事儿,胡老板嫁女儿,宝禅寺丢了个和尚?”
“这些……”白露有些怀疑人生,“这些……难道也算?”
“当然。”清若向后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这些都有大用处。”
“好吧,这样算的话那就不是五千贯了,是五千贯再加一个银锞子。”白露瓮声瓮气的答。
车内一时没了动静,车轮辘辘的声音这时候听起来格外明显,路两旁的声音也渐稀,白露忽地撩开车帘,下一刻她走到车门处,掀开车帘向着外面仍在向前赶车的车夫斥道:“你要将车子赶去什么地方?”
“小娘子乖乖坐好,等到了地方不就知道了?”车夫懒洋洋的应了一声,手下动作不停,仍挥着马鞭。
“停车!”白露有些急了。
“哦。”车夫意外的好说话,他一拉缰绳。
拉车的马倏地停下来,又抬起两条前腿,“咴~~~”
车子停在一条巷子里,车夫从车上跳下来,抱着胳膊看着她,“我停车了。”
白露一皱眉又一跺脚,回过神看向清若,“女郎,他这、这……”
清若反而镇定许多,她示意白露别慌,然后安安稳稳的坐好,扬起声音对车外的人道,“小郎君只管继续赶车,我们绝不反抗。”
“是我。”苏玄这一声应得极其自然,就仿佛只是街上的偶遇。
“宣城王为何这副形容出现在我这里?”萧清若向后退了一步,一脸审视的看着他。
他们白天才刚刚见过面,这时候他不是应该和渤海王还有苏杞他们在蟠楼吃酒?渤海王不是还说什么一醉方休么?他这一身的伤……总不会是因为在蟠楼遭了刺客吧?但看他装束又根本不是白日里见到的那一身,这位宣城王如今身负重伤孤身一人“闯进”这里……
“你放心,没有人看见我来这里。”苏玄看她神色猜出她在想什么,连忙解释道,“只是慌不择路,这里宅子又这么多,一时之间实在是不好分辨,就只能随便进了一个……”
萧清若深吸了一口气,这话说的,他们萧家再怎么说也还是有巡夜的家丁,他就这样翻了萧家的墙,还一路摸进这里,甚至一开始的打算都是自己悄悄处理好伤口来个夜半来天明去,要不是她醒了,说不定都不知道夜里进来了人。
“宣城王殿下也会有仇家?”萧清若只觉得不可思议,但白日里和苏玄打过那么一遭交道,虽然不知道此人意欲何为,但想来也不会是传言当中的那样只是个闲散王爷。他和苏杞不一样,苏杞是郡王嫡子,但他是皇子,而且他与渤海王苏叶一母同胞,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渤海王明显同苏杞要好得多。
“也算不上什么仇家。”苏玄笑了一下,但这一笑扯到了伤口,他下意识咧了一下嘴,又小声的抽了一口气。
“殿下当心,我要为你宽衣了。”萧清若虽然觉得不自在,但心中只盼着快些将这尊“瘟神”请走,手上动作飞快,不过倒还记得要放轻力道。
伤口连着衣襟,用蛮力去扯虽然速度快一些,但苏玄受折磨不说,创面太大,这里没有伤药,很难保证伤口不加剧不发炎,就只能一点一点的轻轻揭开。
两个人靠的近,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苏玄呼出的热气一股一股扑在她的耳后,让她格外的心烦气躁,呼吸才一重,手上力道便也跟着重下去,苏玄小幅度的抽了一口凉气,又叹了一声,“萧娘子巧手……”
这时候竟然还能想起来挖苦,萧清若暗暗翻了个白眼,他以为她愿意么?
好容易将衣服与伤口分离,她手头没有纱布,就只有一张帕子,但帕子不够长,余光里瞥见半解下来的腰带,她想着反正都是他的东西,将就一下勉强也能用,于是就要伸手去拿,还没挨到腰带的边儿,就被苏玄握住了手腕,她没想到他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手劲,一时间没能挣得开。
“萧娘子这又是要做什么?”苏玄偏头去看她,逼得她不得不向后撤着身子,偏偏手腕又被他握住,于是就只堪堪拉开了一点距离,“难不成是趁人之危?”他这样问。
“那殿下说说,不用殿下的腰带去绑住,又要拿什么?”
“啊……”眼见着苏玄的耳朵红起来,他倏地松开手,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脸,期期艾艾开口,“倒也不是不行……”
那还耽搁什么?萧清若才要伸手,又听到他说,“只是在下这腰带风里来雨里去……又沾了不少灰尘,这样和伤处接触……怕是不妥……”
“所以呢?”她匪夷所思,这人这个时候还讲究什么?但又一想,也觉得他说的有理,于是又有些为难,她不能出里间,一出去岂不是就告诉别人苏玄就在她房中?到时候以讹传讹……她还混不混了?但屋子里又没什么能用的,她正不知如何是好,系铃人已经提出了一个建议,
“恕在下冒昧……”苏玄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萧娘子可否借一根腰带给我?”
行吧,萧清若认了,只要能将人送走,她吃点亏也认了,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抬手,极迅速的拿过一条腰带,那还是今早白露刚找出来的,只刺绣的地方勾了线,正不知如何处置,这时候倒也算得上是……物尽其用。
好容易包扎完,萧清若活动了活动胳膊,她一直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如今骤然松懈下来,就觉得整个人疲惫得很,偏偏手上又沾了血,不得不处理,这时候也顾不上想太多,匆匆忙忙的洗了洗手,想了想,又从妆床上把胭脂拿下来,随手抹了几下,又倒扣在地上,最后洒上水,做出一个梦游的假象。
苏玄全程看着她忙活,赞了一声,“萧娘子似乎颇有经验。”
“你怎么还没走?”萧清若没什么心思和他言语,目光在他和窗户之间逡巡,眼中意味明显。
“多谢,日后……”他大概是要说什么日后必要重谢之类的话,但是有声音打断了他的话,那声音从外间传来,是白露,她终于醒了。
脚步声渐近,苏玄一下子钻进了床帐,萧清若也极不情愿的跟着躺进去,白露掀了门帘 进来,万幸的是她没有举灯。
“女郎可是要喝水?”白露说着还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呵欠。
萧清若自床帐内探出头来,“我喝过了,你快回去睡吧。”
“要不……婢子还是在这里陪你吧?”白露说着就要往床帐这边来,没走几步忽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她一顿,有些狐疑,才要弯身下去查看,就被萧清若止住,“别看了,八成是碰落了什么东西,等明儿再说吧,仔细割了手。”
“那女郎要是再口渴要喝水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放着……”白露说着转身就要去点灯。
“我不渴了,你快回去睡吧。”萧清若急急忙忙的制止她。
白露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终于出了里间。
等到外间没了动静,萧清若扭过头看向床里,才要开口赶人,冷不丁听见苏玄问,“你在这里过得不好么?”
“什么?”她有些诧异。
“你刚刚……一直在哭。”苏玄一脸困惑,“他们待你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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