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砚忱姜映晚的其他类型小说《别院私逃后,疯批权臣怒红眼裴砚忱姜映晚小说》,由网络作家“江十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过了须臾,裴砚忱才想起来这位姜姑娘是谁。这几日朝事繁忙,他很少在府中。那位邺城来的姜姑娘,自从上次在老夫人那里见了一面后,便没再见过。裴砚忱拂过衣袖,转身往外走,嗓音清冷如堆雪:“人在哪儿?”季弘连忙跟上,“在凉亭。”裴府后院的凉亭一角,姜映晚站在玉栏一侧,望着远处芙蕖池中的绯色出神。裴砚忱从右侧青石路上过来。短暂驻足,抬眸朝着亭中看去。少女一身湖色长裙,腰身纤细,同色系的涤带垂于身侧,随着清风微微漾开,一眼看去,很是乖软柔和。他略敛眸,迈上台阶。听到动静,姜映晚倏地回神。转身朝着这边看来。正巧裴砚忱也在看她,两人目光有瞬间的相对。她指尖无意识地紧了紧。福身朝他行了个礼,“裴大人。”听着她口中转变的称呼,裴砚忱面上神色如常,随意在就...
《别院私逃后,疯批权臣怒红眼裴砚忱姜映晚小说》精彩片段
过了须臾,裴砚忱才想起来这位姜姑娘是谁。
这几日朝事繁忙,他很少在府中。
那位邺城来的姜姑娘,自从上次在老夫人那里见了一面后,便没再见过。
裴砚忱拂过衣袖,转身往外走,嗓音清冷如堆雪:“人在哪儿?”
季弘连忙跟上,“在凉亭。”
裴府后院的凉亭一角,姜映晚站在玉栏一侧,望着远处芙蕖池中的绯色出神。
裴砚忱从右侧青石路上过来。
短暂驻足,抬眸朝着亭中看去。
少女一身湖色长裙,腰身纤细,同色系的涤带垂于身侧,随着清风微微漾开,一眼看去,很是乖软柔和。
他略敛眸,迈上台阶。
听到动静,姜映晚倏地回神。
转身朝着这边看来。
正巧裴砚忱也在看她,两人目光有瞬间的相对。
她指尖无意识地紧了紧。
福身朝他行了个礼,“裴大人。”
听着她口中转变的称呼,裴砚忱面上神色如常,随意在就近的凳子上坐下。
姿态疏懒,眉眼冷恹。
但周身的距离感被敛去了一些。
他主动开口,“坐,姜姑娘是在府中住的不适应吗?”
姜映晚往前走了两步。
但没入座,刹那迟疑后,她轻声开口:
“府中样样周全,并无不习惯,我今日求见大人,是有一事,想求大人相助。”
裴砚忱抬头看去。
女子双眸清透,面容秾艳少见,许是有求于人的忐忑,她望过来时,这双澄澈透亮的乌眸,浸着几分紧张与小心翼翼。
不知为何,在某一个瞬间。
裴砚忱竟荒谬地觉得这双眼睛,像极了梦中那女子。
方才好不容易强行压下去的那股燥意,似隐隐有再次被勾出来的迹象。
他眼神太锐利。
尤其这种漆黑冷沉的目光,无端让姜映晚有种说不出的惧意。
就连脊背,都仿佛浸出寒意。
她指尖无声收紧。
还未来得及理清这抹异样,裴砚忱却已经先收回了视线。
薄而锋利的眼睫半垂,冷白如玉的腕骨随意搭在石桌边缘,先问:
“什么事?姜姑娘请说。”
姜映晚看过去。
他眸色已恢复如常。
仿佛刚才那一瞬间,只是她的错觉。
她唇角轻压,清楚这个机会来之不易,不再耽搁,快速道:
“我想查查我父母当年出事的原因,但卷宗在大理寺,我接触不到,想求大人帮我看一眼三年前的卷宗。”
“卷宗?”他目光落在她身上。
姜映晚眼睫低颤了下。
未再和他对视,只无声颔首。
裴砚忱应了下来,“明日正好休沐,朝中无事,我去大理寺走一趟。”
姜映晚眼眸亮了亮。
虽有些意外他会应得如此爽快。
但她第一时间向他认真道谢。
其实此时此刻,感到意外的,不仅有姜映晚,还有默默站在凉亭台阶下的季弘。
季弘跟在裴砚忱身边多年。
对裴砚忱的了解比一般人都要多。
他太清楚他们主子绝不是什么有求必应的性子,但今日,倒是有些奇怪。
尤其还是大理寺的卷宗这种称得上机密的东西。
季弘不禁多看了几眼姜映晚。
心里诧异之余,他又想起这位姜姑娘的祖父同裴家的恩情,若是为了还当年恩情的话,他们主子这么好说话,倒也说得通了。
—
第二天辰时三刻。
裴砚忱从房中出来,径直出府去了大理寺。
今日当值的大理寺少卿魏漳见这位甚少来大理寺的首辅大人亲自大驾光临,惊得连连起身,疾步出来迎接。
“裴大人?今日休沐,您亲自来此,可是有要事吩咐?”
说话间,大理寺少卿毕恭毕敬地将裴砚忱迎进去。
“称不上要事。”裴砚忱道:“我想看看三年前皇商姜府的卷宗,不知是否方便?”
魏漳哪敢说不方便。
他面前这位,年纪轻轻便揽重权,身居首辅高位,更深得陛下的器重与信任,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哪敢薄他的面子。
“当然方便。”魏漳连例行过问看卷宗的原因都不曾问,连声应下,“裴大人您稍微一等,下官这就去找。”
说罢,魏漳立刻让下面的人去找当初姜家的卷宗,又喊人为裴砚忱奉茶。
很快,大理寺寺正亲自将姜家的卷宗递到了裴砚忱面前。
裴砚忱翻开,一字一字细细看过。
站在旁边一直陪着说话的大理寺少卿魏漳很有眼色地停住话音,不打扰裴砚忱看卷宗。
一刻钟后。
裴砚忱将卷宗合上,交还给了魏漳。
“多谢魏大人。”
魏漳连忙摆手,“裴大人客气,这是下官该做的。”
巳时末刻。
裴砚忱回到裴府。
下来马车,他正要跟季弘说,去请姜姑娘过来一趟。
还未开口,就见主院中的小厮过来传话:
“公子,夫人让您去主院一趟。”
裴砚忱脚步一顿,淡淡应了声。
去主院前,他先让季弘去了姜映晚住的碧水阁。
主院中,主母崔氏的贴身嬷嬷听院中婢女汇报完话,转身进了正厅,朝着坐在主位上喝茶的陈氏道:
“夫人,公子已经回府了,这会儿正在过来。”
陈氏“嗯”了声。
将茶盏放在了桌上。
身为裴府主母,掌管后宅之事,昨日姜映晚主动去翠竹苑找裴砚忱的消息,没多大会儿便传到了她这边。
出自为人母的私心,陈氏确实希望,她的儿子娶一个家世地位样样与他相配的京城贵女。
姜府虽曾经荣华,但随着三年前的那场变故,姜氏如今已经没落。
说实话,陈氏并不满意姜家的这个孤女做她的儿媳。
但前几日老夫人说的那句话也在理。
他们裴家,地位尊崇,官位显赫。
本就不需要靠世家的联姻来维系地位。
罢了。
昨天想了整整一夜,她也想通了。
若是她的儿子也喜欢姜家这个姑娘,她成全他们便是。
既然他们裴家不需要靠联姻来维系地位,她儿子又跟那姑娘有着婚约,她又何必,跟唯一的儿子唱反调。
院中传来下人问安的声音,陈氏敛神。
抬眼看去。
裴砚忱进来正厅,依着礼数行礼问:
“母亲,您找儿子有事?”
陈氏温和笑着,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让他先坐。
她唠家常般,并未直奔主题,而是先问:
“这两日朝中可还忙?”
裴砚忱坐下身,陈嬷嬷上前奉了茶,他平和回道:
“前几日较忙,今日还好。”
陈氏接着像从前那般嘱咐他别只顾着忙公务,也要注意一下身体。
说完,才不着痕迹地将话题转到了姜映晚身上。
“姜家那位姑娘,来了府上也有几日了。”
“人长得好,性子也端庄柔顺,你祖母很喜欢她,娘看着那孩子也不错,我儿对人家姑娘可有意?若是有意,娘将人——”
“母亲。”
她未说完,便被裴砚忱淡声打断。
议亲这件事,一个月前陈氏便对裴砚忱提过了。
那个时候他拒了。
今日重提,他仍是用原来的借口拒绝了。
“朝中局势刚安稳一些,平时事情较多,儿子暂时,还不想考虑成家之事。”
陈氏止音。
下意识瞧向自己儿子。
“不喜欢姜家这位姑娘?”
裴砚忱眉头折了下。
脑海中,无端闪过她那双觉得熟悉的眼睛,随之而来的,是梦中那种逼真到仿佛真实存在过的酸涩与隐痛。
裴砚忱指骨蜷紧几分。
但脸上情绪半分不显,声线也一如既往。
“没什么喜欢不喜欢,只算勉强认识。再者,姜姑娘才来府中几日,母亲就提及婚嫁之事,也会唐突了人家姑娘。”
听着这话,陈氏觉出几分奇异。
她诧异地多看了几眼自家这个从不愿多谈议亲之事的儿子。
这会儿竟有些摸不清他的性情。
既然不喜欢,也认识不久,那为何,他话中在无意识地维护人家姑娘?
陈氏这边还没想通,裴砚忱就已经出声:
“正巧,儿子也有件事,想问一问母亲。”
陈氏压下心底的思绪,点头应声:
“你说。”
裴砚忱朝主位看过去。
“我想知道,曾经姜家,对我们裴家具体是什么恩情?”
随着姜映晚进府,裴家上下,包括分府独住的二房那边,都知道姜家曾对裴家有恩。
但除了老夫人和几房长辈,其余人并不清楚这份恩情具体是什么。
陈氏也没隐瞒,如实说:
“救命之恩。”
“早些年,姜家祖父救过你祖父,这份恩情,我们裴家一直欠着,还未来得及还。”
裴砚忱垂眸,“儿子明白了。”
从主院出来,季弘上前禀报:
“大人,属下已经去过碧水阁,现在姜姑娘已在翠竹苑外的凉亭等候。”
昨夜裴砚忱那句‘枕边人’的话,仿佛—把刀悬在姜映晚心头。
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
这种忐忑的心情,在入夜后尤为明显。
晚饭过后,她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外面渐渐浓稠的夜色。
时辰—点—点过去。
眼看着到了戌时四刻,碧水阁外依旧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翠竹苑中的下人过来传话,姜映晚揪着—晚上的心不自觉地往下落了落。
她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弯,想着今晚应该还是和昨夜—样平安无事,裴砚忱公务繁忙没空找她,
正准备起身去洗漱,收拾—下去睡觉。
腰刚抬起来—半,紫烟突然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小姐!”
她语气急促,声音被刻意压得很低,目光担忧忐忑,迅速说:
“裴大人来了。”
姜映晚呼吸忽而—停。
身侧指尖刹那僵硬。
紫烟有些忐忑不安,急得恨不得原地跳两步,“裴大人已经在碧水阁外了,应该很快就——”
她话还没说完,廊外就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姜映晚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在裴砚忱进来前,她迅速敛去面上的情绪,努力神色无常地往外走。
房门口,两人相视。
她唇角压了压,先出声打破沉默。
“……大人刚回府?”
裴砚忱“嗯”了声,视线在她身上划过。
他抬步往里走,就像在进自己的翠竹苑—样平常。
“府中下人说你今日胃口不好,是身子不舒服,还是担心容时箐?”
听着前半句话,姜映晚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身旁强忍着对裴砚忱惧意的紫烟。
紫烟也诧异为何裴砚忱早出晚归整日在外忙公务还对府中这些小事如此了如指掌。
但转瞬的功夫,这抹疑色消失。
裴砚忱在朝堂都只手遮天,任何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又何况是府中这点小事。
于他而言,不过是问—句话的功夫。
府中多的是人对他如实汇报。
她都能回过味来,姜映晚自然也能想明白这些内情。
片刻的功夫,姜映晚随着裴砚忱往里走,对他方才那句话,斟酌片刻,妥帖地说:
“有大人相助,容时箐的案子映晚不担心,身子也没什么不适,劳大人记挂。”
裴砚忱看她两眼,将手中拎着的糕点递了过去。
“今日回来时,正好路过—间糕点铺子,顺手买了些,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姜映晚微怔。
看着递到面前的包装精致的糕点。
她怔怔接过来。
糕点还是热的,像是刚出锅的。
姜映晚捧着糕点看了眼裴砚忱。
今日的他,好似没了昨日的冷淡与寸寸紧逼相反,反倒是恢复了几分她刚来府中时他们相处的模样。
温和、平易近人。
眼底冷淡恹色都仿佛褪尽。
见她拿着糕点不动,裴砚忱指了紫烟将糕点放在碟中端过来。
他—时半会儿没有要走的架势。
在紫烟处理糕点的时候,就随意坐在了她窗前矮榻旁的棋桌前。
姜映晚摸不清他想做什么。
更不知他今夜还回不回去。
无形中收紧的心神有片刻的凝滞。
很快,紫烟将糕点送过来。
在裴砚忱凝眸注视中,姜映晚硬着头皮吃了—小块糕点。
他买的是桂花水晶芋泥糕,碰巧是她平日中喜欢的—种糕点。
甜而不腻,绵软可口,唇齿留香,尤其刚出锅不久,口感极佳,远胜碧水阁内小厨房中的点心许多。
只大致得知他在那次意外之后暂时代他父亲经商,后来为了彻底站稳脚跟,打算弃商从政,考取功名入朝为官。
姜家旁系算计着将她远嫁出去来彻底霸占姜家的产业,在之后更是暗中阻断她和容时箐的所有联系。
待再次见面时,已是在前不久的京城。
思绪回拢,再看着手中这张宅院地契,姜映晚沉默许久没说话。
—
未时过,申时初,姜映晚按照与裴砚忱定好的时辰,来了翠竹苑。
从来到裴家开始,她前前后后来翠竹苑的次数已经不算少,季弘季白他们见到她人,连进去通报都不曾,直接打开了门让她进去。
紫烟跟着姜映晚走过水榭廊架,踏上台阶,再看着面前大敞的书房门,
有那么一瞬间,她冷不丁想到,最开始她们主子和裴大人见面时,一直是在翠竹苑外的凉亭,
而最近,不管什么时候见面,似乎再也没有选过凉亭,全是在书房。
伴随着这个念头而出的,是前几日她家主子半夜高热、裴大人衣不解带在碧水阁的卧房待了半宿的画面。
紫烟眉头不由地皱了下。
再看着越来越近的书房,心底深处莫名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测。
见面的地点由凉亭这种不论何时相见都不会引人误会的公众场合,变成翠竹苑中寻常人连靠近都靠近不得的书房,
到底是因为在那层救命恩情的情义下,裴大人和她主子随着相处增多慢慢熟稔的缘故,还是因为……
——裴大人其实是有意促成这门婚事?
紫烟眼角狠狠一跳。
她下意识去遏制这个荒谬而且几乎不现实的猜测,但一想到那天晚上裴砚忱过于亲密的举动,这种荒谬的猜测就越来越浓。
紫烟眉头无声皱得更紧。
身为贴身丫鬟,她自然清楚自家主子想退婚,可若是裴大人有意继续这桩婚事,那这婚……还退得成吗?
紫烟心里乱糟糟的。
就在这个猜测快凝为实型时,脑海中又浮出,那天她们主子在老夫人面前提婚约作废时,裴大人就在跟前,并且全程没有阻止。
她想,如果真有意继续婚约,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婚约作废?
紫烟心底差一点便涌上心头的荒缪猜测又淡了下去。
方才一瞬间揪起来的心也稳稳落在了肚子里。
今日和往常一样,来到书房门口,紫烟照例被拦在书房外面,姜映晚一个人进去。
裴砚忱正坐在书桌后处理公务。
听到她进来,他抬头看过来,对她指了指他书桌正前方提前让人摆好的琴。
“有劳姜姑娘。”
“大人客气。”
姜映晚走过去,在他的视线中坐下。
素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清悦琴音便流泻而出。
裴砚忱缓缓看她几眼,很快重新垂眸,继续处理手头里的公务。
有上次凉亭上他目光漆沉地直勾勾盯着她的忐忑经历在,姜映晚在来之前是有几分踌躇的。
不过好在他今日需要处理的公务多。
从她来到结束,他除了在她进来的时候跟她说了句话,其余时候,他都在处理手中的文书与各种卷宗。
琴架的位置和他书桌虽然挨得近,但双方互不打扰,她弹她的琴,他忙他的公务。
接下来的两天,每日的抚琴皆是如此。
每到申时,翠竹苑裴砚忱的书房中,便响起潺潺流水般的清悦琴音。
在容时箐面前,姜映晚不必拘谨,也无需考虑她的言行举止是否有不妥和失礼之处,她只需凭着性情做自己,不需多考虑其他。
容时箐唇角笑容更深,宠溺地摸了摸她脑袋。
旁边的紫烟由衷笑看着这—幕。
姜映晚和容时箐自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姜家父母故去后,容时箐便是与姜映晚最亲近的人,若是他们能在—起,紫烟自是乐见其成。
为了不打扰他们相处,紫烟压着笑转身看向别处。
滦水桥畔—间酒肆二楼。
因查盐税之案,朝中几位大臣在此约聚。
雅间中,商议完全部案件细节,几位大臣相继离去,
待雅间门关上好,靠窗位置坐着的段逾白放下茶盏,拿着山水折扇‘刷’的—下打开,
起身舒展着久坐发酸的腰背,冷哼着嘟囔,语气中带着讥讽:
“查个盐税都能牵扯出这么多贪污受贿的大臣,这何家仗着前朝重臣的身份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还有最近朝堂中传的风风雨雨的事关二皇子旧部的乱子,也不知这里面有没有何家那些人的手笔。”
话音刚落,他走到窗前,视线随意往下—扫,下—刻,目光冷不丁顿住,他惊奇地“诶”了声。
裴砚忱正在想这次的盐税案子,见这损友神神叨叨的,他连头都没回,指腹摩挲着茶盏思考着,随口丢给他—句:
“又看见叛臣了?”
段逾白手中的折扇都不摇了,怼着窗去看下面桥边站在—起明显熟识的男女。
他扬着笑起,眼底意味深长。
“哟,还真被我说中了,你家那位姜姑娘,和这位新科状元,还真认识啊?”
话说到这儿,他也没功夫骂那些贪污受贿的蛀虫了,边往下面看,边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沉思。
轻‘嘶’着思索着又说:
“姜姑娘生在邺城,长在邺城,这位新科状元,在很小的时候流落在外也是被邺城的—位商贾收养,两家长辈同为商者,他俩该不会是——”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段逾白就见裴砚忱走了过来。
他倏然想起这位姜姑娘是与裴家有婚约的,虽然外面的人不知这门婚约的存在,但他这个兄弟知情,想到这—茬,段逾白瞬间闭嘴了。
免得自己—个不留神胡说八道,影响了人家的感情。
只是他虽然不再接着说,但他也没走,就安安静静闭着嘴、只睁着双眼继续往下看。
裴砚忱来到窗前,视线往下—扫,
便瞥见桥边站在—起说话的姜映晚和容时箐。
他们之间很是熟稔,跟容时箐说话时,姜映晚的脸上是无任何防备的轻松与亲近,红唇不自觉地扬着。
—双清凌湿润的水眸澄澈无波,甚至能从里面找到那晚她高热意识迷糊将他错认成别人时的依赖。
由于距离过远,雅间中听不到他们交谈的内容。
但能看到,容时箐从袖中拿出—支发簪递向面前的女子。
桥边,容时箐有些忐忑地将买来的白玉发簪递过去,重提了上次的话题:
“晚晚,答案想好了吗?”
“你愿意嫁我吗?”
问这两句时,他视线紧看着她。
生怕她给他的答案是否定的。
在她看着簪子沉默的那须臾的短暂时间,对容时箐来说,就像春秋那样漫长。
好在。
她很快接过了簪子。
容时箐悬着的心,刹那间落了下来。
一刻钟后,姜映晚出了紫藤院。
她离开后,老夫人脸上的惋惜之色更浓。
偏头扫过坐在旁边位置上垂眸不语的裴砚忱,老夫人转了转手中的佛珠,叹道:
“祖母原想着撮合你与晚晚,晚晚这孩子性情好、模样又是一等一的,和你又般配,现在看来,唉。”
老夫人没了说话的心情。
摆摆手便让裴砚忱回去。
回碧水阁时,紫烟一路上都很沉默。
直到进了碧水阁,来了内室,憋了一路的她才对着姜映晚讶异出声:
“小姐,我们姜家居然还与裴府有婚约?”
“奴婢以为,两家曾经的恩情,早就还清了呢。也难怪方嬷嬷将我们从邺城带来京城时,总说让您今后把裴府当成自己家。”
出生便定了婚约,裴府是姜映晚名副其实的未来婆家,可不就是‘自己家’么。
想起方才在紫藤院,老夫人并未明确说两家的婚约要不要解除,紫烟看向自家主子,将手中的茶水递过去,问:
“小姐,您说老夫人会同意婚事作废吗?”
姜映晚接过茶盏。
却没有喝。
看着沁香茶水微微漾着的波澜,好一会儿,她说:
“应该会同意的。”
紫烟看过去。
姜映晚解释,“姜、裴两家如今早已门不当户不对,姜家没落,配裴家这样的望族贵胄,是高攀。”
“越是家世显赫的世族,结亲时越是注重门当户对,姜家曾对裴家有恩,婚约又是裴家主动许下的,就算如今姜家势微,裴家也不好直言说废除婚约。”
“但若是由我们提出来作废婚约,给双方都留了颜面,对彼此都好。”
紫烟一想。
确实是这个理。
—
翠竹苑。
往日正是在书房侍奉听候主子调遣的时辰,今日季弘却连书房的门都不敢靠近,心惊胆颤又摸不着头脑地在院中徘徊。
在外处理完事情回来的季白,一进翠竹苑,就见季弘在院子里转着圈‘偷懒’。
他狐疑地看了几眼书房的方向,朝这边走过来,问季弘:“怎么不进去?你乱转什么呢?”
季弘白他一眼。
下巴抬了抬,示意书房的方向。
“大人今日心情不好,不让在跟前侍奉。”
季白想去书房的脚步停住。
他挠了挠头,不解地看了几眼书房的方向,下意识说:
“大人一早去老夫人那里时,心情不是挺好的吗?”
季弘抵着下巴,将声音压低,天马行空地猜:
“莫不成是因为和大人一同入朝为官的张大人家的长子连妾室都纳了两房了,老夫人和夫人一道催着大人添位枕边人?”
季白:“……”
—
书房内的气压极低。
宽大的书案上摊着许多文书与信笺,却无人处理。
冷窗下,棋桌前。
裴砚忱独自对弈。
他侧脸冷硬,眉目漆冷黑沉。
深如深渊的黑眸喜怒莫辨。
只有那落在棋盘上的黑白双子,窥得走势越发凌厉锋芒。
当夜,夜深人静之际,裴砚忱处理完书案上的公务回到卧房。
合眼之后,没多久,那场‘梦’中的画面再次纷至沓来。
只是这次,梦中的画面却与现实相互混杂。
漆黑的深夜,身形纤细单薄的女子逃出别院与人私奔被他抓住时,
漫天的火光中,她不顾一切挡在身后那男子面前,满眼厌冷地对他说‘她有心上人’的那一刹,
毫无征兆地与现实中在紫藤院中她眉眼澄澈风轻云淡地提起‘已有心上人、废除婚约’的那一幕相重合。
心底深处,无法控制而滋生出的妒忌,勾缠着心底翻滚的嫉妒与戾气,再次剧烈翻搅。
……
翌日,裴砚忱在书房拿上两道折子,正要进宫,季弘急慌慌从外面跑了进来。
“大人!”
他手中抱着两卷卷宗,卷宗最上方,还放着一封密信。
季弘将卷宗与密信一股脑放在书案上,汇报说:
“大人,姜大人的案子,已经全部查清了,其中牵涉的朝堂之事,都在这些卷宗中,还有这封信——”
说话间,季弘单独将信递向了自家主子。
裴砚忱坐在书案后,接过信展开。
这封密信中,是所有事件的始末。
瞒过了大理寺的皇商之案,在这一个月连续不断的审查中,总算水落石出。
裴砚忱扫了几眼信中的内容,正想说让季弘去喊姜姑娘,话音还未出口,脑海中却冷不丁地浮现昨日她那句——
裴大人费心为我调查父母双亲故去的真相,已经是两清了曾经的恩怨。
两清。
他眉骨下压,眸色沉暗些许。
冷薄唇角半敛,按下了未出口的那句话。
那封信被他压在掌下,书房中一时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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