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的声音,阿娘涣散的瞳孔挣扎着露出一丝清明。
她美目中露出温柔与怜爱:“咳咳……念念,肚子饿不饿,娘给你做,咳咳……”阿娘又咳出了好多血,我颤抖着手去给她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她一定很疼,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可她摸我的脸时却那样温柔,一点也没有弄疼我。
她干涸的眼底渗出水色:“念念,好宝贝,你怎么这么快,咳咳,回来了……娘怕……怕吓着你……”后来我在北漠的王宫里对着月亮想,那是我人生里第一次无师自通了说书人口中的“心如刀绞”。
阿娘的眼神又开始涣散了,她的声音断断续续,气若游丝:“念念……你的小枕头下,娘藏了五百文钱,娘走后你拿着……去许伯那里乘一辆牛车,出去……”阿娘闭了闭眼,才下定决心说道:“去北漠,找你的父亲……北漠太子赫连……赫连烬。
“娘要死了,再护不住你了。
他再恨我,我死了,他,咳咳……虎毒不食子……”她艰难地把那只海棠木簪塞到我的手里,眼神彻底涣散了,嘴唇微微颤动,意识不清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的嘴里溢出,阿娘最后哭着喊了一声:“思思,念念!”
彻底没了声息。
我伏在她身上哭得昏昏沉沉,不知被什么人拉开。
醒来已经是三天后,阿娘变成了装在小木盒里的一捧灰。
我麻木地找到枕头下小心包好的五百文钱,还塞着张信笺,簪花小楷细致地用我认识的字写着如何去北漠。
我吸了吸鼻涕,饿了就啃家里的野菜干。
奇怪,那么苦的野菜,怎么现在一点味道也没有了。
我将阿娘的骨灰盒、木簪和铜钱裹在小包袱里,又抱着小包袱在阿娘离开的床边呆呆地坐了四天四夜。
第七天,我给阿娘孤零零的小坟放上了野花,又摘了几个野果。
念念今年五岁,就先给你磕五个头吧。
临走前,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小跑着回厨房揭开锅盖。
锅里的食物早已残冷变质,熏的我泪眼朦胧。
原来阿娘怕我饿着,临死前强撑着给我做了一碗蛋炒饭。
2一路周折到达北漠王城的时候,已是暮春。
身上的钱所剩无几,我饿的眼冒金星,只能和野狗抢食,抢到半个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