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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如意谢玉琰王晏无删减全文

谢玉琰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冬日的夜里,风吹开了破旧的窗子,簌簌而下的雪花趁机而入,却掉落在黝黑的炭盆上,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化为虚无。三个妇人眼睛里闪动的那点光亮渐渐熄灭,她们的面容仿佛也变得更加憔悴。郑氏说出这句话后,其余妇人纷纷住了嘴,默契地不再谈论这桩事。衙署靠不住,这是她们亲身经历过的。自从“山匪”屠村之后,她们没少去衙门喊冤。诉状也写了几份,甚至跪在衙署许多日,为此用光了家中银钱,田地也卖给了豪绅,没换来冤情真相大白,他们的日子倒是愈发艰难,不少老弱村民因为太过贫苦,没能熬过去。只需再过个两三年,亲眼见识了那场“山匪”屠村的村民也就死绝了。郑氏不怕死,这些妇人也一样,但她们还有孩子。孩子们什么都不懂,“山匪”来的时候,他们尚年幼,见识到的只是“山...

主角:谢玉琰王晏   更新:2025-04-29 14: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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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玉琰王晏的女频言情小说《四合如意谢玉琰王晏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谢玉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冬日的夜里,风吹开了破旧的窗子,簌簌而下的雪花趁机而入,却掉落在黝黑的炭盆上,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化为虚无。三个妇人眼睛里闪动的那点光亮渐渐熄灭,她们的面容仿佛也变得更加憔悴。郑氏说出这句话后,其余妇人纷纷住了嘴,默契地不再谈论这桩事。衙署靠不住,这是她们亲身经历过的。自从“山匪”屠村之后,她们没少去衙门喊冤。诉状也写了几份,甚至跪在衙署许多日,为此用光了家中银钱,田地也卖给了豪绅,没换来冤情真相大白,他们的日子倒是愈发艰难,不少老弱村民因为太过贫苦,没能熬过去。只需再过个两三年,亲眼见识了那场“山匪”屠村的村民也就死绝了。郑氏不怕死,这些妇人也一样,但她们还有孩子。孩子们什么都不懂,“山匪”来的时候,他们尚年幼,见识到的只是“山...

《四合如意谢玉琰王晏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冬日的夜里,风吹开了破旧的窗子,簌簌而下的雪花趁机而入,却掉落在黝黑的炭盆上,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化为虚无。

三个妇人眼睛里闪动的那点光亮渐渐熄灭,她们的面容仿佛也变得更加憔悴。

郑氏说出这句话后,其余妇人纷纷住了嘴,默契地不再谈论这桩事。

衙署靠不住,这是她们亲身经历过的。

自从“山匪”屠村之后,她们没少去衙门喊冤。

诉状也写了几份,甚至跪在衙署许多日,为此用光了家中银钱,田地也卖给了豪绅,没换来冤情真相大白,他们的日子倒是愈发艰难,不少老弱村民因为太过贫苦,没能熬过去。

只需再过个两三年,亲眼见识了那场“山匪”屠村的村民也就死绝了。

郑氏不怕死,这些妇人也一样,但她们还有孩子。

孩子们什么都不懂,“山匪”来的时候,他们尚年幼,见识到的只是“山匪”的凶残,不知晓真正的内情。

这样也好,知道少了也就没了危险。

不过,这只是她们的思量,其实那些人根本懒得找他们的麻烦,因为朝廷早就定案了,那些“山匪”也都被朝廷剿杀了,哪里还有什么内情?

郑氏重新将自己的左手藏回袖子,三个妇人正准备起身各自回去,郑氏盯着眼前烧着的藕炭。

“这藕炭都烧许久了,”郑氏道,“还暖和着呢,可比寻常炭要好多了。”

这次几个妇人也都跟着点头。

陈平将藕炭分给她们的时候,她们并没指望这炭能如何,可烧起来才发现比木炭更加好用。

郑氏将手靠近炭盆。今晚因为烧了藕炭,屋子里格外暖和,平日里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平哥儿,也很快就睡着了。

她守在炭盆旁,感觉着丝丝暖意,盼着这炭火慢点熄灭,让平哥儿睡得更安稳些。盼过了一刻又一刻,这藕炭还热着。

“平哥儿不是说,我们可以卖藕炭吗?”郑氏道,“天寒地冻也没有别的事能做,不如我们就试着卖卖这藕炭。”

那些能买得起木炭,安安稳稳度过冬日的人不知晓,瑟瑟发抖盼着天亮的日子有多难熬。

“可这是石炭做的。”

“不是都说石炭有毒吗?能有人愿意买?”

妇人说完这话,不禁互相看看,很快她们就在彼此眼睛中看到了答案。

比起活活被冻死,就算石炭可能会毒死人,还是会有人尝试。

进门之后,一直没开口的陈兴娘道:“陈平说,做出藕炭的就是嫁去杨家那个……杨六郎的媳妇?”

那可怜的妇人被掠卖人当做尸身卖去了谢家,又被谢家以“谢十娘”的身份与杨六郎结冥婚,要不是杨九郎发现那妇人还有气息,妇人就要被封在棺木中活埋了。

谢氏还请了讼师,要写状纸告谢家,这事传的整个大名府都知晓了,有人还说:死而复生必有冤情,这可是大名府一桩奇案。

这次查出私运番货的好像也是杨家。

谢氏肯定是个苦命人,杨家那案子说不定也能向谢氏打听打听。

“我们不问那案子,”郑氏知晓妇人们都在想些什么,她立即断了她们的念想,也似是为自己下定决心,“就卖藕炭。”

妇人们知晓郑氏的意思,没弄清楚谢氏如何,杨家是怎么回事,谁都要闭紧了嘴。

郑氏道:“我明日送陈平去童先生那里。”其实村中几个孩子没想要读书,她们也没那个银钱让孩子们识字,是童先生经过陈窑村,发现几个孩子聪明,才与她们商量,让孩子们去他那里。

不用束脩,只要给孩子带口吃的就好。

左右冬日无事,也耽搁不了什么,童先生家中还有炭火,她们就是抱着这个心思,将孩子们送了过去。

等童先生离开大名府,孩子们也就不可能再继续识字了,可是现在每天听孩子们说都学了些什么,在地上写那些先生教的字,郑氏就算不识得,心里也说不出的欢喜,也隐隐有了个念头,孩子能一直学下去就好了。

若是也能像街面上那些代写书信的人一样,端坐在桌前,拿起毛笔……让她立即死,她也愿意。

所以,郑氏想去试试,即便赚不到什么银钱,家中能多用几块藕炭也好。

万一卖的多了,还能存下些银钱。

“咱们也不想赚多少。”

“能让孩子多口热乎吃食就行。”

说着这些,期望的也就越多了,妇人们忙停住不再往下想。

好事想太多也是孽,因为会觉得日子更难熬。

大家商议完了,明日由郑氏去打探消息,然后才被郑氏送出了门。

郑氏重新坐回炭盆旁,本来守着这热气,她能睡得踏实些,可想想今天听到的这些消息,以及明日要去做的事,她就没了半点的困意。

……

谢玉琰这晚睡得很踏实。

于妈妈从库里多拿了被褥,夜里起身还在火盆里加了炭,这番忙碌之下,让谢玉琰切切实实感觉到了暖意,很快就进入了梦乡,醒来的时候,于妈妈将衣裙都放在火盆旁暖热了。

谢玉琰穿衣裙的时候,甚至感觉到了久违的舒心。

于妈妈昨晚就睡在了三房,别看只是多了一个人手,但于妈妈本就是族中的管事,懂得如何能将一切安排的更妥帖。

天还没完全亮,族里的大厨房就将热水送来了三房,粗使婆子还帮张氏烧好了灶火。本来这些好处,三房是决计得不到的,但如今谢玉琰是中馈大娘子,族中上下的态度都为之一变,就算不向这位大娘子示好,也决计不敢与大娘子为难,所以于妈妈吩咐下去的时候,没人敢怠慢。

于妈妈也发现自己的活计做得顺畅,并没有因为从二娘子身边到了大娘子身边,就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反而,她相信,随着谢大娘子执掌中馈越久,情形就会愈发好,远远超过二娘子,和以往族中任何一个掌事人。

杨钦许久没在这时候用热水洗过脸了,他常说男子不怕冷,但这毕竟都是假话。此时此刻,他恨不得将头都扎在热水里面。温热的水沁过脸颊,别提多舒坦了,杨钦折腾了许久才舍得将脸擦干净,然后神清气爽地与嫂嫂、母亲坐在桌旁吃饭。

吃的虽然依旧是母亲做的粥和饼子,但是杨钦却觉得比往日更香甜,几乎是一直笑着用完了饭。

杨钦背上布包准备出门的时候,发现谢玉琰等在一旁。

“嫂嫂……”

谢玉琰道:“我送你去童先生那里。”

杨钦想说不用送,但话到嘴边就吞了进去,嫂嫂定是有安排,他只要好好看着就是了。

谢玉琰看向于妈妈:“你也有事做,你去趟城外的三河村,看看村中有多少碎石炭,需要多少银钱能全买下来。”

于妈妈听到谢玉琰要买碎石炭不禁惊讶,不过她没有开口询问,她还摸不透大娘子的性子,但她知道在大娘子面前不能有质疑,只能规规矩矩将大娘子交代的事都做好。

于妈妈应声。

谢玉琰接着道:“再跟村中人说,明日我会前去,除了向他们买碎石炭外,我还会雇些人手做活计。”

于妈妈道:“奴婢明白了。”

谢玉琰将一只钱袋子递给于妈妈:“这是定钱,让三河村不要再往外卖碎石炭了。”

钱袋子入手,于妈妈就能估量出至少十五两银子,她不禁有些意外,三房被打压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存下这些银钱?

谢玉琰看向张氏:“今日会有族中郎妇前来,她们送来多少银钱,娘就全都收下,让账房先生记好数目。”

于妈妈将谢玉琰说的话,全都搭在一起……

大娘子说要带族人做一笔买卖,该不会就是石炭吧?

这买卖……于妈妈用自己的脑子思量,不可能会赚银钱,石炭有毒传得坊间皆知,谁会来买它?

买卖不成,大娘子不免在族人面前丢了脸面,这往后想要服众可就难了啊!


一文钱两桶热水,虽然量水的木桶小了些,却也很便宜了。

家中拿一文钱出来能烧出这些水?显然是不行。

两、三小桶水,足够早晨用的了。

就算早晚都来打水,也不过三文钱而已。

张氏道:“我说的这个价钱,仅是刚开业这三日,之后价钱翻倍。”

也就是说,三日后即便两节(一个节气15天,两个30天)都来打水,也要一桶一文钱了。

董三嫂正盘算着要再问,旁边陈三娘道:“现在要如何买?”

郑氏道:“一贯钱做压钱,每次取水记好数目,两节一结银钱,若是以后都不再买水了,压钱退回。”

一贯钱不多不少,一般人家都能拿出来,只是……

董三嫂道:“为何要交这么多?”

郑氏微微一笑道:“有这压钱,无论何时买水都是两桶一文钱,退了压钱之后再来买,散买便是一桶两文。冬日里用水多,到了开春忙着耕种,更没有时间烧灶,半年功夫,一贯钱也就差不多省出来了,夏日里,家中喝熟水也是一样,随时来买就是了。”

说到这里郑氏微微一顿:“天热了我们家还有凉饮子,总之用的时间越久,这压钱越算不得什么。”

“一文两桶水,我们也赚不到什么银钱。只不过咱们大名府从没开过水铺,大家知晓的不多,这般价钱是为了能招揽些人气。”

郑氏仍旧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从前没有水铺,那时坊市没打开,坊门一关,谁也出不来,现在城内随意走动,才会有这样的买卖,我们东家就是看准了这一点。”

话茬引到东家身上,果然围拢过来的人开始七嘴八舌的问。

“这是谁家的买卖?”

“东家是谁?”

“可是大名府的人?”

郑氏没说话,转身看向身后的杨氏。

杨氏笑着走出来道:“我们是大名府永安坊杨家的人,我们家管事大娘子大家应该都听说过。”

永安坊杨家,立即有人想起了杨家那桩奇案,那嫁给杨六郎的女子死而复生,还将杨家许多人送去了巡检衙署。

“就是那位……嫁给杨六郎的娘子?”

杨氏点头:“娘子人善,我们永安坊人尽皆知,大家可以往永安坊打听打听,就明白我家水铺是不是可信。”

“再说,这是族中的买卖,我们杨氏在大名府有商队、田亩、房屋和铺子,大家只管放心交压钱。”

杨氏说完就退了回去,仍旧让郑氏张罗生意。

妇人们七嘴八舌又问了些话,涉及到谢玉琰,郑氏也不多言语,借着杨氏一族和谢玉琰的名声让大家放心不假,但她们开的是水铺,话茬都要在水铺上,万不能都引到谢玉琰身上。

“大家再想一想,觉得合算再来买。”

郑氏说完转身回到了铺子。

重新踏入水铺门,郑氏的心一阵慌跳,只怕问的多,真的花银钱的少,毕竟需要一贯压钱。

……

不远处的马车中,谢玉琰与一个妇人坐在一起。

妇人一直盯着水铺看。

妇人开口道:“你准备那些泥炉,是吸引来不少人,让她们知晓这里开了间水铺,可……”

“也仅此而已,没人真的去买。”

“你若是一桶一桶的卖,大家还会花些银钱,但要一贯定钱未免多了些。”

“大伯母别急,”谢玉琰神情淡然,似是早就有所预料,“总要让人思量思量。”

“现在水铺刚刚开张,我需要的也不是一桶桶卖热水,而是要有人走街串巷帮我吆喝,让顺通铺的热水遍布大街小巷。”

妇人皱起眉头反复琢磨:“这要如何做?”

谢玉琰道:“当有人发现用热水不但不用花钱,还能赚钱的时候,自然也就成了。”

妇人是杨氏长房大老爷的妻室,娘家姓叶,前些年因为瓷窑,长房与二房有了分歧。长房虽然依旧在族中居住,但甚少与族人走动,就算有人前去,大老爷八成也不肯相见。

杨家这次出了事,谢玉琰才算见到杨明德和叶氏。只不过想要说服两个人完全听她的意思行事,还要让叶氏亲眼看到她是如何经营水铺的。

听到谢玉琰的话,叶氏深吸一口气堪堪稳住心绪。也难怪她会如此,谢氏说有法子重新开窑,老爷嘴上不信,心中的那团火却被重新燃起来。

叶氏身为枕边人最为清楚,封窑这几年,老爷就像被抽走了精气神,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整日就在屋子里擦拭那些从前烧好的瓷器,人越来越瘦,好似随时都能倒下。

叶氏为此曾去求过二老太爷,换回的就是几根参须。

老爷身上没病,他是心中郁结,这谁不清楚?二老太爷这般,就是在羞辱他们。

杨氏一族的决定,他们也无法撼动。封窑的时候,老爷曾跪地哀求,族人却不肯为他说上一句话。

叶氏以为,日子也就如此了,没想到二房为三房娶回一个妻室,也是三房这个媳妇,将二老太爷和杨明山夫妻都送进了大牢。

不仅如此,谢氏还替掉了何氏主掌族中中馈。

所以谢氏上门的时候,她才劝说老爷去相见。

至于谢氏有没有本事重新开窑……

以谢氏的年纪他们是不信的,但想想谢氏做的那些事,他们又满心期盼。没谁比她更盼着水铺好了。

谢氏真的有本事,瓷窑也就有希望了,老爷的情况也能好转。

叶氏正想着,就看到一个人影快步跑过来。

……

“她是什么时候走的?”

“没瞧见啊!”

郑氏听到外面的叫喊声,抬起头看去。

董三嫂怀抱着青布包袱,拉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娃,踏进了水铺门,她先看了看那几口热气腾腾的大锅,下意识吞咽一口才道:“交了五百文定钱,以后只要不退,就按一文两桶水算?”

郑氏点头:“不过,每日最多只能买六十桶水。”

郑氏这话说完,董三嫂神情一滞:“只能六十桶?”

郑氏笑道:“这是东家的规矩。”

“六十桶,你能用得完吗?”

“是啊,谁家能用那些?”

“用不了的。”

陈三娘听到这里忽然眼前一亮,也意识到了什么,交了定钱就能买到一文两桶的热水,但是这热水打回家之后,没说几家人用啊?如果再卖出去,往少了说能省银子,往多了说,可能白用热水甚至赚银钱。

董三嫂定是算到了这个,才急匆匆地回家拿定钱。

这可了不得了。陈三娘虽然竭力控制,但脸还是一下子红了。

董三嫂看了陈三娘一眼,匆匆道:“你们确定这样的价钱只卖三日?”

郑氏点头:“自然不假,但仅限于热水、温水和放凉的熟水。”

董三嫂又想了想,咬咬牙:“我交定钱。”

话音落下,就有杨家郎妇道:“娘子来我这里,我给你写份文书。”

董三嫂脸上早就没了任何犹豫,带着女儿大步走上前。

陈三娘也挤出了人群,急急忙忙向家中跑去,她脑子里不停地重复着听到的那些话,还有……董三嫂奇异的神情。

很多人还没意识到,一贯钱能买一个机会。

赚银钱的机会。

三日后,再也没有了这样的价钱,他们就能走街串巷去卖热水,尤其是附近的人家……

六十桶水,每日都能卖出去的话,能赚几十文钱,冬日里难寻营生,这个便不错。

嫌少的话,她还能让爹娘出面再付个定钱。


“娘,”杨明经低声道,“儿子方才那么说,只是权宜之计。”

杨明经不可能为了“谢十娘”与谢家为敌,两边孰轻孰重他根本不用去思量。

至于“谢十娘”那些话……

何氏低声道:“方才离得近,我瞧见谢氏手上,真的有握笔留的茧子。”

何氏父亲十九岁就中了秀才,可惜之后二十年,年年名落孙山。直到家中破落的不成样子,再也没有银钱供她父亲读书,家中人都劝何氏父亲放弃。何氏父亲犹不甘心,便将何氏许配给了杨明经,这才凑齐了赶考的银钱。

那时候的杨家二房可不是现在的风光,在族中没有田产,靠着三房讨生活。她因秀才女儿的名头,被三房老太太格外看重,早早就被安排在族中做事。

既然在这上面吃到了好处,何氏对读书人的那些事也就很关切,了解的也比寻常人多些。

谢十娘说话的时候,她刻意盯着谢十娘的右手去瞧。

中指上有一节皮肤粗糙,那是常年书写才会有的,身上也隐约露出几分书卷气。她能肯定谢氏读过书,这一点不会错。

只有高门大户,才有财力供一个女子这般写字。

以此推测谢氏不是出自寻常人家。

杨二老太太刚因杨明经的话松一口气,听何氏提及这些一颗心再次揪起来,眼睛都有些发红。

杨二老太太愤愤地道:“怎么就将她娶进门了?”

他们早就知道谢家会弄个尸身来顶替,却没料到谢家能在这上面出错,大名府每日都有女眷过世,怎么偏偏弄个没死的?

杨二老太太道:“那可怎么办?为着这些……就让她这般祸害杨家不成?”

杨二老太太想到一老话:请神容易送神难。

何氏道:“不过就算是这样,也只能说谢氏从前的日子过的不错。”

杨二老太太不明白。

何氏继续道:“大梁年年都有被砍头的官员,那些也都是读书人。也只有家道中落,家中女眷才能流落在外。”

“对,对,”杨二老太太从没觉得何氏这般贴心,“肯定是败落了!就她说的那番话,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家教出来的,家族气运注定不会长久。”

今天刚过门就骑在了她脖子上,为了大局让她退让一次也就罢了,绝不能每次都受这样的窝囊气。

杨二老太太恨不得早些收到消息,最好的结果就是,谢氏死爹、死妈,被灭了全族。

杨明经知晓二老太太的心思:“无论如何,得早点查清谢氏的身份,儿子想来想去,这桩事得交给谢家去办。”

“谢家由南到北运送米粮,方便打听消息,”杨明经道,“有些事不好查,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拿着‘谢十娘’的画像和大致情形出去问,或许很快就能有结果。”

杨二老太太听得眼睛发亮:“谢家比我们更恼恨那‘谢十娘’,不怕他们不出力。到时一切查明白,看我怎么发落她。”

让“谢十娘”后悔今日这般顶撞她。

比起杨二老太太的欢喜,杨明经喜忧参半,“谢十娘”的身份交给谢家去查,但贺檀怎么办?贺巡检显然站在了“谢十娘”那边。

他有预感,贺檀不光是为了“谢十娘”这桩案子,而是借着这桩事,想要改变大名府的局面。

他听说朝廷要查商贾,到底如何查,他却不知道。

无论如何,杨家不能首当其冲。

难道真让四弟说中了,他得去请贺氏族中出面帮他向贺檀求情?

杨明经拿不准,贺家那些买卖,贺檀到底知不知晓?

杨明经心中一团乱,杨家是不能再出事了,可那谢十娘不是个省油的灯,让她本本分分,只怕不可能。

“娘、夫君,”何氏这时开口,“若你们怕那‘谢十娘’再生事端,不如找些事让她去做。”

杨二老太太看向何氏:“你有什么好主意?”

何氏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笑容。

……

三房母子的屋子,在杨氏祖宅的西北角。

小小的一间房,里面只有些破旧的家什,唯一让人能看过眼的,就是角落里的一张桌子,即便是这样,桌面都被补了好多次,可见她们的日子过的有多拮据。

杨钦刚进门就去折腾炭盆。

张氏道:“一日不在家,屋子里冷些,等端来炭盆就会好许多。”

前世杨钦与谢玉琰提及过,他母亲张氏死在一个很冷的冬日。

张氏找出两条最厚的被褥,铺在床上,让谢玉琰躺下去歇着:“你的伤还没好,身子又单薄,明日让钦哥儿去请个郎中,好好抓几付药回来补补。”

往常张氏是没这个银钱的,但杨六哥儿阵亡,朝廷送来了抚恤,有米粮和布帛,还给了六十多贯钱。

谢玉琰道:“能不能买到石炭?”

石炭不是窑中烧出的木炭,而是从地底下采出来的,前年开始有人贩卖,石炭比木炭扛烧,可价钱也是极贵。

“族中会卖些给我们,”张氏道,“但不好用。”

谢玉琰道:“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杨氏族中每年都会购置些石炭回来,好的留给二房自己用,差一些的卖给族人,到张氏这里的时候,花银钱只能买到碎末。

不买还不行,那是族中对他们母子的“照应”,这样的事不胜枚举。张氏每年在族中做事赚的银钱,也只能堪堪够他们母子度日。

张氏道:“族里确实比外面卖的便宜些。”

“那也得能用,”杨钦冷哼一声,“这么碎的石炭,丢在火里,烟气熏得人睁不开眼睛,闻久了还头晕,张秀才说,石炭有毒,用不得,会死人的。”

张秀才就是杨钦为自己寻的“野先生”,不用给束脩,只要哄得他欢喜了,就能教他几个字,还能将书上晦涩难懂的话,解释给他听,虽然大多时候,秀才解释完了,杨钦还是听不懂,但杨钦已经满足了,毕竟不要银钱。

谢玉琰看了那些堆积起来的石炭碎,又跟着张氏在这个小院子里转了一圈,这才又回到屋子。

杨钦已经将炭盆烧好,搬到了谢玉琰脚边,他眼睛中透出几分忧虑,恐怕谢玉琰看到他家中太过破烂,转身就走了。

“你们有什么打算?”谢玉琰道,“我知道朝廷给了些抚恤银钱,你们准备拿来做些什么?”

张氏摇摇头:“没……想过。”这些银钱,听起来不少,但请郎中吃药也极贵,用一用大约就差不多了。

谢玉琰道:“坊门要打开了。”

这个消息,张氏也听说了,早些年许多地方的坊墙都已经拆除,大名府是大梁的北方门户,因为战事一直没能行新政,现在北方战事少了,大名府可能就会与南边那些府城一样……

谢玉琰接着道:“坊墙拆除后,接下来就是解除宵禁。”

张氏懵懵懂懂:“你是说……出去做点小买卖?”她听说过,有些府城夜里还能遇到商贩卖东西。

“不光是卖东西,”谢玉琰道,“朝廷新政颁布,我们要赶在所有人之前应新政。将来提及大名府的新政,就要想到我们。”

张氏听明白了,可她却愣在那里。

提及新政,就要想到他们?这……怎么可能?他们哪里来的本事?

半晌,张氏才道:“我们……什么都没有,要怎么?”

“谁说什么都没有?”谢玉琰看向窗外,“我们不是还有杨家吗?”

谢玉琰话音刚落,外面传来叫喊声:“三娘子可在屋中吗?我家二娘子请您明日辰时去南院的小库房。”

张氏看向谢玉琰,谢玉琰点头:“看来我们想要的东西,得从那里找了。”


从衙门贴布告开始,大名府的大街小巷都忙碌起来。

好像突然之间,许多空置的屋子,都改成了商铺。

事实上,商贾们早就探得了消息,提前在几个大坊中都购买、赁了屋子,谢家也是如此,他们将自家的米铺、瓷器铺都开了过去,给年节预备用的货物一并摆上,琳琅满目的货物,竟比自家的老铺子的还全些。

将好地界儿占全了,凭着他们对大名府的熟知,再加上自家的招牌,外人的生意很难挤进大名府。

谢氏还在家中开了几次宴席,来往都是有头有脸的商贾,他们看着舆图,商议如何铺货、布局,总之但凡繁华的地方,绝不能落入旁人之手,换句话说,将城内买卖做成什么样,都是他们说了算。

到了坊市打开的前一日,谢崇峻特意带着管事将大名府转了个遍,看着自家新开店铺上落了匾额,左右相邻也是熟悉的字号,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算朝廷有新政颁发,也不能一手操办下面的事,他们应对好了,还能从中获利。大名府繁荣本就是好事,这里就是他们的天下,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想逆着朝廷,只是防备巡检衙门罢了。

突然设立的巡检衙门,看似不起眼,其实是马前卒,为的是整肃大名府坊市。真的让他们获得太多权柄,日后就别想在私底下动什么手脚。

正准备回谢家,谢崇峻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立即皱眉吩咐:“去谢氏的铺子看一看。”

之前在巡检衙门,谢崇峻被谢玉琰激怒,原本的计策也被打乱,到现在他也没能得见贺檀,为此回到家中还被父亲责骂。幸好他有意压着,当日谢玉琰说的那些话才没传出去,否则谢家就算不颜面扫地,他也在族中抬不起头。

堂堂一个族长,竟然奈何不了一个妇人,这是什么道理?

回到族中,他立即将所有与谢玉琰有关的东西一并抹除,大名府谢氏从没与那女子有过半点关系。

“老爷,就是这里了。”

马车停下,管事在外面禀告。

谢崇峻掀开了帘子,向外张望,却没有瞧到想看的东西。

“在哪儿?”谢崇峻再次询问。

盯着杨家的眼线带回消息,谢玉琰向牙行赁了屋子做铺面,他心底还有些担忧,真怕那妇人真的有本事,一直让人注意这边的动静。

管事回报几次,都说没见杨家搬运什么货物进去,他也就没再深究,对他们来说,开新铺子,在新坊市中布局更为重要。

杨氏一族那些本事都在谢崇峻心中,那女子无非就是依托杨家做些事罢了。

杨氏自家有商队不假,但现在是冬日,他们又因为贩运私货被查,商队也就废置了。

除了商队,杨氏手中仅有几间杂货铺子,卖杂货能赚多少银钱?

杨明山另辟蹊径贩些私货,才算勉强与城中几个大商贾搭上关系,允许杨氏带来的货物送入城内各家商铺中。毕竟哪家都有个货物短缺的时候,用谁的不是用?

现在不一样了,谢崇峻知会下去,从今往后大名府的商贾不会再从杨家购置货物。

杨氏族中少了银钱,哪有不闹的道理?那女子就会成为罪魁祸首,族人也容不得她。

想要靠着杨氏立足,也得看谢家答不答应!

“老爷,就是那间小屋子。”管事的声音打断了谢崇峻的思量。

谢崇峻皱眉顺着管事手指的方向瞧着,目光所及之处……就在坊市一头,一间不起眼的小房屋。

也没有挂匾额,进出的人穿着粗布打补丁的衣裳,低着头不知忙碌些什么。

这哪里是铺子?

如果不说,还以为只是寻常的住处,还是那种下等户所在。

“你确定?”谢崇峻见识过谢氏的厉害,心中起了疑惑。

管事道:“我们守了许久,肯定没错,那谢……妇人还来了几次,带来工匠砌炉台,看样子是要做些吃食。”

不是他不仔细打听,在那屋子里做活儿的人不多,有个管事的,就是个农妇,不太会说话,问她什么,她就是摇头,再不说:“过几日开张,你们就都知道了。”总之就是嘴严的很。

管事道:“最可能的就是在这里卖石炭。”这还是他让人假扮坊民打探出来的,至于卖热水就是个由头罢了,热水能卖几个钱?

听到这话,谢崇峻失去了兴致,放下帘子吩咐:“回家吧!”

这么个小屋子,开上十个、八个往来的银钱也有限,对他们着实算不上什么威胁,他甚至怀疑,谢氏这样做就是要故意牵扯他们的精神,让他们在新铺面上分心。

“还用盯着吗?”管事问谢崇峻。

谢崇峻摇头:“明日开张还有许多事要忙,这边暂时不用再安插人手。”这么个小地方,用不了几日就得关门。

为了稳妥起见,谢崇峻道:“给闲汉些银钱,让他们来回报个信儿。”

杨氏这铺子不管卖什么,城内与他们交好的商贾都不会去买,否则就是与谢家作对,这一点他们都清楚,用不着他特意去叮嘱。

管事道:“老爷就放心吧,我定将这事办好。”

……

谢玉琰的水铺里。

郑氏打量整个屋子,角落里堆放了一些藕炭,水桶等物都整齐地放在另一头,灶台烧了几晚,已经彻底好用了。

两口新打的大锅,被她刷的透亮。

能想到的东西,他们都安排好了,可想到明日开张,郑氏就心慌的不得了。

外面有不少新开的铺面,那些铺子的伙计站在街面上吆喝,她没去凑热闹,光听着都知晓他们卖些什么,每日都有不少人过去围看。

谢氏布行的铺子离这里不远,她听到不少人谈论,等到新铺子开张就去抢买新样式的布帛。

相比他们……就冷冷清清。

除了她找了村中女眷来忙碌,再就是三河村的人将做好的藕炭送过来,来打听他们卖什么物什的人,加起来不过七八个。

谢娘子还让杨氏族中郎妇前来帮忙,安排的这么好,万一没有人来买热水,郑氏都觉得对不住谢娘子。

这就是为何,谢娘子给了她工钱,她却都不敢动,真的卖不出去东西,她得将那些还给谢娘子才是。

“今晚我不走了,就住在铺子中。”郑氏看向几个同村妇人。

妇人们互相看看纷纷道:“那我们也留下,人手多了,好办事,明天一大早咱们就将水烧好了。”

其实她们也提前在周围坊中走动了,告诉大家他们铺子卖热水,家中有需要的尽管来买,她能看出有人动心,但到底会不会来……谁也不知晓。

藕炭倒是卖出去一些,只不过大家用着依旧不放心。

郑氏深吸一口气道:“我们就按娘子吩咐的做好,开始没人登门也没事,娘子说了,我们可以慢慢来。”

妇人们纷纷点头。

郑氏继续在铺子里走动,等到天黑下来,她才又叹口气。

明日开张,她还以为谢娘子能来呢……

谢娘子就这般放心?

……

杨家。

谢玉琰也在听杨钦说那些新开铺子的事。

杨钦道:“咱们要不要也买点炮竹?要不然我与师兄们过去敲锣也行。”

“炮竹就不用了,”谢玉琰道,“我们又不是什么大店,不需要那些东西,敲锣也不用明日去。”

杨钦眨了眨眼睛:“那要何时?”

“三日后吧,”谢玉琰道,“可能还会更晚些。”

杨钦张嘴还要说什么。

谢玉琰先道:“这桩事用不着你们,你们好好读书。”


谢玉琰话音落下,却没有人敢回应。

她们都是来恭贺杨明经的,哪知会面临这样的场面。

三房突然站出来掌管了中馈,而且还是那个没见过面的六郎媳妇。

这种事莫说遇到过,从前也是闻所未闻。可是站出来反驳,她们也不敢,甚至一时之间被震慑住。

谢玉琰看向身边的管事妈妈。

淡然的目光投过来,明明很是寻常却让管事妈妈腿一软,额头上也冒出了冷汗,当下不敢迟疑开口道:“六……大娘子说的话你们听到没有?”

说着她将抱着的匣子放在桌子上。

匣子里的钥匙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像是在传递某种暗语。这钥匙可是掌家人的宝贝,绝不会轻易拿出,匣子打开,钥匙拿出还是收回,都是掌家人一句话。

“听到了。”

有女眷开口回应,声音却很是零散,显然有人只想着蒙混过关。

谢玉琰扫向一旁的名册,拿起来淡淡地道:“有人不愿意,我也不强求,名字从册子上划掉,手上做的活计都放下。若是不服,等到二伯母痊愈再次掌家的时候,你们可以去她面前求情,看看能否拿回差事。”

“我的规矩,人,我只会用一次,今日从名单上划掉的人,轮到我在中馈,你们都不必再来。”

这里的人都跟着族中办过事,懂得什么叫做识时务,否则三房倒了,二房立起来的时候,她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地靠过去。

谢玉琰话音刚落,立即就有人开口:“大娘子,我们听懂了。”

“听懂了,听懂了。”

这下声音大起来。

刚刚就气势短一截儿的族中女眷,如今看起来竟像是有点卑躬屈膝。

六哥儿媳妇的话说的很清楚,她执掌中馈时,大家要按她的规矩做事,她掌中馈多久却没人得知。

若是仅仅几日,反抗一下无伤大雅,万一时间久呢?差事丢了真的还能要回来?没有人敢去赌。

而且,旁边站着的管事妈妈,是二房二娘子的心腹,可见让六哥儿媳妇暂为掌家,是二娘子知晓并赞成的,得罪了六哥儿媳妇就等于得罪了二娘子。

只是她们依旧不明白,到底闹得哪一出?为何要这般?二娘子生病的时候,也曾让四娘子帮忙打理中馈,却也不似今日这般大动干戈。

谢玉琰接着道:“今日只是与大家见见面,不会耽搁大家太多功夫。”

女眷们纷纷松了口气,只要将眼前的事应付过去,之后怎么办可以大家私底下聚在一起,想出个对策。

谢玉琰眼看着众人面色舒缓许多,她吩咐管事妈妈:“将我要你准备的竹篾分给大家。”

管事妈妈应声。其实她也不知晓,谢玉琰到底要用竹篾做什么,但这东西又不难找,她委实无法推脱。

女眷们每人手中攥着一根竹篾,脸上都是茫然的神情。

谢玉琰道:“家中换管事,首要做的一桩事就是查账册,可今日不免太过匆忙。”

“大娘子说的是。”

“账册也没带在身上,若是大伙儿再回去取,只怕天都黑了。”

“所以,”谢玉琰道,“只查一个人。”

众人立即闭上了嘴,查一个人,查谁?

谢玉琰道:“我初来乍到,许多事都不知晓,只能劳烦诸位替我做个决定。我让人将你们做的差事,全都编成序,每个人都可以通过手中的竹篾选出今日要查的账册。”

“投出的竹篾不记名字,唱票之后即丢入炭盆烧毁。”

谢玉琰说完挥了挥手:“一刻之内,将我吩咐的事做完,没投竹篾的人,临走之前将手中的账册和钥匙送还族中。”

族中女眷们互相看看,无论是谁都不想做第一个被查账目之人,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形,不投一个人,自己先要被惩办。

事情到了这一步,趋利避害人人都懂,再说眼下身边的这些人,素有龃龉的不少,便是你不投他人,他人也会投你。

再说既然竹篾用完即焚,谁投了谁,也没人知晓。

当第一个人走到屏风后,屋子里突然变得寂静无声。

……

“你怎么那般糊涂?竟然将管家大权交给谢氏。”

杨明经听到消息一路赶回主屋,只见一脸憔悴的何氏靠在引枕上,眼睛中一片涣散,不知晓在想些什么。

换做平日里,杨明经难免关切一番,可现在他顾不得别的,劈头便问,急于快些出手挽回大局。

何氏没有说话,目光却渐渐清明起来。

杨明经没了耐心,径直道:“你吩咐管事去趟花厅,将谢氏叫过来,与族中女眷说一声,谢氏说的话全都不作数。”

何氏依旧没动。

杨明经咬牙:“快去啊!”

何氏依旧紧盯着杨明经:“老爷是不是还要让我忍下去?不管娘如何磋磨我,老爷是不是都不在意?”

“你……”杨明经道,“我们可以慢慢想法子。”

何氏脸上露出讥诮的神情:“一年前老爷也是这样说的,最终换来的却是四弟妹插手中馈。”

杨明经不由地闭上了嘴。

何氏接着道:“杨骥回来了,他可来拜见你这个二伯?就连方坊正来家中,他也没出现而是躲在娘的屋子里。”

“现在他去鲁家去接爹了,爹回来之后又会如何?我脸上是不是又要添一道伤,或者……让郎中给我看看病症,几付药下去,我这掌家大权顺理成章就交了出去。”

“当年三房老太爷和老太太不就是……”

“胡说些什么?”杨明经不等何氏将话说完,涨红了脸打断,“爹娘再如何也不会这般做,我毕竟是家中长子。”

何氏笑一声:“老爷不说,妾身都忘记了。”

杨明经觉得何氏已然有些疯癫,正要转身自己去寻管事,却听何氏又道。

“老爷,妾身没有疯,”何氏道,“妾身只觉得谢氏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谢氏说,要做一个有用之人。”

“谢氏将家中水搅浑,爹和娘才会想起我,让我继续稳住家中局面。”

何氏说着目光中透着几分恳切:“老爷,妾身没想害这个家,妾身只想自保,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

“老爷念在夫妻情分上,就不要阻拦。”

杨明经深吸一口气,焦躁的情绪散去一些:“谢氏不是个好拿捏的人。”

何氏点头:“妾身知晓,正因为谢氏不一般,妾身才敢如此,因为谢氏不可能一直留在杨家。等她走了,一切就会变回从前。”

“再说,情势在我掌控之中,谢氏的权柄是我给的,只要我发现苗头不对,就会将一切都收回来。”

“只能三天,”杨明经思量片刻,“到时候爹娘也会发现族中不能少了你把控,定不会再委屈了你。”

杨明经觉得谢氏就算再厉害,三天之内也翻不起风浪。

……

此时此刻,花厅中所有人都盯着谢玉琰手中的竹篾。

谢玉琰遣退了身边人,只有她能查看竹篾上的痕迹。

“三。”

谢玉琰喊一声。

有人面色微变,有人眼睛中闪过一抹欢喜,有人茫然四顾,有人皱紧眉头盯着谢玉琰拿起的下一根竹篾。

竹篾落在炭盆里,被大火吞没之前发出清脆的响动,如同在挣扎、嚎叫。

主管族中杂物的郎妇面色愈发难看,她管的差事被记的数最多,方才大家明明商量好了,要将手中的竹篾投给喂养牲口的徐氏。

都是些黑心的贱人,想趁着四娘子不在,借三房的手除掉她,二娘子真是好算计。

郎妇想到这里,向前一步:“大娘子,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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