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曼华唐敬安的武侠仙侠小说《八零随军养崽崽,漂亮后妈要翻身苏曼华唐敬安》,由网络作家“苏曼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公安局打电话来了,陈松要孩子回去。”唐敬安跟着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水,“蒋天华的事儿已经快收尾了,他应该是狗急跳墙了,想拿孩子威胁你谋取什么利益。”苏曼华皱眉,“那...”“别怕,传唤期有七天,七天够我们把小羊户口迁走了。到时候去云城公安局销个案就是。”苏曼华这才松了一口气。唐敬安抬手喝了一口手边滚烫的水,入口才发现齁甜,“麦乳精?给你和孩子吃就行了...”“你看看你那嘴。”苏曼华打断他,“都白成什么样了?麦乳精味道那么浓都没闻出来,感冒了吧?”唐敬安心里一暖,“昨天营里演习才结束,去山里呆了两天,应该是没注意保暖。”演习一结束他冲个凉换了干净衣裳,背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就直奔火车站。不算中途打盹的零星几个小时,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正经...
《八零随军养崽崽,漂亮后妈要翻身苏曼华唐敬安》精彩片段
“公安局打电话来了,陈松要孩子回去。”
唐敬安跟着坐下,接过她递过来的水,“蒋天华的事儿已经快收尾了,他应该是狗急跳墙了,想拿孩子威胁你谋取什么利益。”
苏曼华皱眉,“那...”
“别怕,传唤期有七天,七天够我们把小羊户口迁走了。到时候去云城公安局销个案就是。”
苏曼华这才松了一口气。
唐敬安抬手喝了一口手边滚烫的水,入口才发现齁甜,“麦乳精?给你和孩子吃就行了...”
“你看看你那嘴。”苏曼华打断他,“都白成什么样了?麦乳精味道那么浓都没闻出来,感冒了吧?”
唐敬安心里一暖,“昨天营里演习才结束,去山里呆了两天,应该是没注意保暖。”
演习一结束他冲个凉换了干净衣裳,背起早就收拾好的行李就直奔火车站。
不算中途打盹的零星几个小时,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正经休息了。
苏曼华盯着他,发现这人今儿的眼神愣得可怕。
她突然伸手放到他的额头上,随即蹙眉,“唐敬安!你在发烧你知不知道!”
唐敬安摇摇头,起身的时候甚至踉跄了一下。
苏曼华连忙扶住他,“快!躺下!”
唐敬安陷入思念许久的满是馨香的床褥之中,后知后觉地觉得天旋地转,昏沉得他有些分不清是在现实还是梦境当中。
“唐敬安!你是二十五岁,不是五岁!”耳边是她的声音,随即就是一道关门声响起。
“曼华,别走...”轻微的呢喃声响起,无人发现,一道泪痕顺着唐敬安的眼角滑落。
昏沉间有人喂他喝了热水,还有苦涩的药汁儿。
唐敬安昏昏沉沉,想沉浸在这场美梦里不愿醒来。
苏曼华蹙眉看着床上的人,嘴里一直喊她名字。
她气他不把自己身子当回事,又感动于他这些天为了他们母子的奔波。
苏曼华伸手抚了抚唐敬安紧蹙的眉,好半晌,才俯身垂下眼皮饱满的唇轻柔地吻在对方滚烫的额头上。
再起身时,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生着病的他一双眼像是被溪水洗涤过一般,轻易望进苏曼华的心底。
她难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却漾开笑意,“醒了?要不要喝点粥?”
一道拉扯力袭来,苏曼华下一秒就跌落到他身上。
他体温本就比她高几分,现在发着烧更是热得吓人。
“唐敬安!”苏曼华被腰上的力道缠得动弹不了分毫,她头回丈量到她和唐敬安力量上的差异。
“曼华...我好想你...”男人的声音带着委屈。
苏曼华停住挣扎,“你生着病呢,一会儿我再压着你。”
唐敬安摇摇头,佝着脊背将头埋进苏曼华的颈窝里。
苏曼华不算娇小的身子被轻易镶嵌入他热烘烘的带着肥皂味儿的怀中。
灼热的呼吸打在她光洁的皮肤上,苏曼华身上瞬间就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她从未和谁这样亲密地依偎过。
陈煦也不曾,床事都是各取所需,毫无温情可言。
身理上的高峰轻易攀登,可心理上的无处落脚的失落感却每每随着高峰褪去汹涌而来。
苏曼华转身,唐敬安的手又紧了紧,“曼华...”
“傻子。”她回拥住男人,感受这片刻的、独属于她的温情。
唐敬安醒来时,屋内已经黑了下来。
他揉揉还在胀痛的脑袋,利落地翻身起床,枕边的两根长发和屋子里还没散去的馨香提醒着他先前不是梦。
他站在床边,唇角的笑容越咧越大,最后竟是像个傻子一般低低笑出声来。
唐敬安的病好得很快,第二天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他这回,只有一周的假期,很多事情得抓紧办。
“唐敬安,我让你准备的东西你准备了没?”
唐敬安点点头,“曼华,别去了。”
苏曼华眉头一皱,“你舍不得?”
唐敬安攥住她的手臂,“我去一趟,我怕他们伤着你。”
苏曼华把他手拿了下来。
唐敬安眸子一暗。
下一秒女人却把她的手塞到了他的大掌里。
唐敬安心跳都漏了几分,连忙看了眼空无一人的房门口,随即又别开脸,“别这样,影响不好。”
灼热的掌心却一点要放开的意思都没有。
苏曼华看他那闷骚的样儿扬唇,结婚报告都打了跟她来这?
“他们伤不了我。唐平安,我是一定要锤他一顿的。”苏曼华眼泛冷光,“不光我要锤他,我还要把小雪带上。”
唐敬安步子一顿,“你都知道了?”
苏曼华点点头,随即捏捏他的手掌,“不是你的错。”
唐敬安灰暗的眸子看不出神色,他也就罢了,最好别闹什么幺蛾子,要是祸及曼华和孩子们,就别怪他不顾念那丝毫的血缘之情了。
苏家的日子早就看好了,时间紧来不及准备,苏母直接大手笔找了个承接流水席的一条龙。
陈徜洋很沉默,他向来不怎么活跃,家里开始忙起来以后,他就更沉默了。
苏曼华正在屋里收拾大大小小的行李。
“我要回去了对吗?”
身后传来陈徜洋的声音,苏曼华有些讶异,这是他来了望富村以后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
妈也不喊,没礼貌。
苏曼华有心想呛他两句,生忍下来,“谁告诉你的?”
陈徜洋低着脑袋,“村里人说,我是陈家人,向远方和向雪是唐家人,以后,你就姓唐了...”
“那是你哥哥姐姐。”
陈徜洋龇了龇牙,想咆哮他没哥哥姐姐,最终捏紧拳头没说话。
“那你想回去吗?”苏曼华这才发现,她好像,从头到尾没问过仨孩子的看法。
陈徜洋没回答,泪珠子滑落下来,他抬起衣袖狠狠擦去,脸擦得通红,一脸犟种样。
“啧,”苏曼华走近他,她打心眼里觉得,屁娃能有啥意见,有也得给她憋着,不然她一掌一个。
可偏偏家里仨孩子情况都比较特殊,她摸摸陈徜洋的脑袋,“你喜欢唐叔叔吗?”
陈徜洋点点头,他不愿意撒谎,他生命中出现的男人,舅舅排第一,外公排第二,唐叔叔排第三,就连他爷爷也得往后靠。
“那你愿意他给你当爸爸吗?”
陈徜洋抬头,“不赶我走我就愿意。”
要说换舅舅他还不愿意,换爹?反正谁都没差。
他们家里如今就指着大儿子二两子过活,是以陈徜洋哪怕知道大伯母不喜他,还是习惯了在他们面前讨好卖乖的。
只是没想到,真叫陈煦考上了大学。
他本就无意待在望富村,要不是当年实在挣不满工分快要饿死了,加上苏曼华那张脸确实出色,他也不会委身于陈家。
后来知青返城,苏家压根儿没打算让他走,他挣那工分实在难看,加上望富村好几个资历老的知青还在前头杵着,轮也轮不到他头上,他这才发恨参加高考,虽然耽误了两年,但终于是回来了。
“阿煦,你前些日子去我们局,我们科科长的千金可放话了,不介意你离过婚。你早些把手续办好了,我安排你俩见面!”
陈煦点头应下,他哥嫂每月工资加起来一百来块,他念大学还要仰仗他们,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至于对面那个孩子,陈煦眼里没有半点情绪,苏家的种,特别那双和他妈如出一辙的眼睛,瞧着就心烦。
这头苏曼华瞧着繁华的云城,险些被迷花了眼,她来时已经和村里确定过,要办好手续起码也得好几天。
加上和陈家还有得扯,她这趟来,就没打算轻易走,可招待所不是那么好住的,一块五呢!
这不,一早她就出门寻摸了。
如今个体户虽然没下发明确政策,却放宽了许多,大街小巷随处可见摊贩。她得去瞧瞧能不能找活干,最好包吃包住。
可惜天不遂人愿,苏曼华转悠了一上午,也没能找到合适的零工,一个萝卜一个坑,她一个乡下人,哪这么容易就落脚了。
附校钟声响起,三三两两的学生出现在街道上,熙攘的街道没有一处容身之所,苏曼华想起昨夜思虑了一晚上的想法,咬咬牙,脚尖改变方向。
她昨天跟招待所打扫卫生的婶子打听到的,一间宽阔的,临街的正在出租的屋子。
她在周围打听了一圈,心里有了数才敲响房门。
“你要租房?”
苏曼华笑意盈盈的,“大姐,我来问问房子。”
那房东靠在墙上,“不议价,十块一个月,没有还价的余地。”
苏曼华依旧浅笑,“大姐,我这还没看房子呢!”
那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让她进了门。一看就不是城里人,也没报什么希望,
这间屋子临街,可又不是做生意的门面,住着挺糟心,价格也不算低廉,是以挂了小两月了还没租出去。
屋子后头就是一个带水龙头的小天井,天井后头是厨房,旁边是厕所,苏曼华满眼打量。
“租房可以用天井,洗衣服晾袜子什么的都方便。厕所和我共用,厨房是我的。”房东言简意赅。
“那不是不能做饭了?”
房东指指走廊里的角落,“自己支个炉子,别搞得乌烟瘴气的就行。”
苏曼华瞧她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笑意更甚,她可是来抛橄榄枝儿的。
“大姐,我有单生意,你谈不谈?”
女人审视的目光看向来回打量。
苏曼华指指不远处的附校,直入主题,“给午休的孩子做午饭,稳赚不赔。”
那房东直起身子,“你要在我这儿开店?”
“不不不,支个灶的事儿,何必这么麻烦?”
“那可不成!我告诉你,回头被抓了还要连累我!”
苏曼华连忙上前,挽住女人的,“婶子!现在不比以前了,改革开放了!我家那小地方的县城,黑市上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有时人多还有公家的人去维持秩序呢!
更说咱们云城这样的大城市了。两条街外,那几家小馆子,七毛一份的盒饭,一天要销一百来份!七十块!抛去利润净赚四五十!”
女人沉默,显然是被打动了。
苏曼华接着开口,“那几家馆子,可都是无证经营的,大姐,您想想这生意多好做?”
“这么好的活儿你无缘无故跟我说作甚?”
苏曼华压低声音,“大姐,咱合伙吧。”
她细声在妇人耳边说起来,她来时就打听清楚了,这房东姓廖,出了名的吝啬,一个人过了许久,也不知道是寡妇还是离婚了,平时和谁都说不上两句,在这巷子里人缘可见一斑。
苏曼华心里没底,可她自己一个人办不下来这事儿,这钱是辛苦钱,也是快钱,就这一两个月的时间,孩子们就放寒假了,她也不能在云城多待,眼见的能赚钱的机会,她不想放弃。
廖杏听完半天没说话,苏曼华心里直打鼓。
“你手艺怎么样?”
见她松口,苏曼华松了口气,咧开一口白牙,“那指定比那几家馆子好!”
廖杏没给准话,苏曼华见她那样,心里也有了底,拉着她进屋说了足足快一个小时。
出来时脚步非快,一会儿时间就拎了个包袱回来了。
苏曼华心里直打鼓却也无限期待,别人能干她也能干!就不信赚不着钱!
她看着眼前的空屋,从未觉得云城的空气这般怡人,第二日一早饿着肚子去陈家脸上都还带着笑。
陈煦还没开学,待在家里看书,见他妈一脸见了鬼的表情冲进屋里,极其不悦,“妈,说了多少次,要敲门。”
“她...她来了...”陈母实在心有余悸,她一辈子都生活在城里,属实没见过苏曼华那一挂的。
陈煦一头雾水,“谁来了?”随即凝眉,“苏曼华?”
不等陈母回答,他就退开椅子站了起来,真是贼心不死,以为追来家里他就不离婚了?
苏曼华正大摇大摆坐在陈家客厅里,瞧着陈家这两年也是找了不少钱,摆件装潢都比一年前好了许多,苏曼华讽刺笑笑,有钱就行。
“苏曼华,我不是把协议寄回望富村去了?你不识字不晓得找老支书给你念吗?来我家作甚?”
苏曼华抬头,瞧着面前这个书卷气浓烈的男人,啧啧,绣花枕头一包糠,看着人模狗样的,结果是个陈世美,自己十八岁那会儿真是狗屎塞脑了!
苏曼华的爱意不是听说离婚后才褪去的,是每每辛勤劳作回到家得不到好脸的时候;是压着脾气伏低做小还被嫌弃粗鲁的时候;是坐月子脏血流了半个屁股他掀开被子嫌弃地转身就走的时候。
1980年年底,国家颁布了《关于城镇非农业个体经济若干政策性规定》,经济改革,真正迎来了春天。
苏曼华揣着仅剩的一百块钱,大包小包地踏上了回荣县的火车,真的叫她赶上了!经济改革的洪流!
看到车站外苏致远那焦急的脸,苏曼华好心情地扬唇,终于回来了。
荣县的黑市,以前她不知道在哪,如今一改革,热闹得人进人出的,都不用打听,顺利地就进去了。
原来偷偷摸摸不知抓了多少投机倒把的人进去的巷子,如今张灯结彩的,卖菜的、摆摊的,热闹熙攘。
“婶子!个体经济也是有流程的!这里不许摆摊!”
“你抓我啊!你抓我啊!国家都允许出来找钱了!你不许?你来啊你来啊!”
苏曼华一进巷子迎面就撞上一老太太又是拍手又是跳脚的和一年轻人吵架,那年轻人斯斯文文的,满脸无奈,“老太太,你摆摊你得去里面摆!哪有摆到路上的?”
“摆里面去谁来!你来啊!菜焉了卖不出去你们工商局包圆吗!黄毛小子少在这儿拿着鸡毛当令箭!真当还是以前怕你们呢!”
“你!”
苏曼华没空看戏,拉拉这个年轻人,“同志。”
青年轻叹一声,转过头就对上苏曼华那张明媚的脸,顿时红了耳廓,“咋...咋了?”
“同志,我想问问,来这儿摆摊要走什么流程啊?”
青年摸摸鼻子,“你...你想卖啥?”
“胸罩。”苏曼华半点不害臊,两个字把青年臊地瞠目结舌。
“就是内衣。”苏曼华找补了一句,“还有内裤袜子什么的,同志,这巷子里我没看见卖衣裳的,所以想问问怎么回事。”
“这里都是些菜贩子干货摊子,衣裳百货在另一条街开摊呢!要不...我领你去?”
苏曼华毫不吝啬裂开一个笑容,“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青年领着苏曼华隔了一条街外,热闹地不像话,比这边更甚。
“快过年了,现在又不比以前,看着热闹,其实里头没几家摊子。但是咱这儿不是大城市,就这么几家卖衣裳鞋袜的都热闹得挤不进去哩!”
苏曼华眼睛亮得可怕,“这地儿是进去就能摆吗?”
青年摇摇头,“划的有摊位哩!你花上几毛租一个,摆一日租一日。”
眼见着要挤进去了,苏曼华一把拉住青年。
青年好不容易褪红的耳根子再度红温,“怎...怎么了?”
苏曼华讨好笑笑,凑近他压低声音,“同志,里头有好点的摊位吗?”
青年摇摇头,强忍着不自在没躲开,“都大差不差的。”
苏曼华闻言,正要放开他,青年就再度开口,“不过...我可以帮着给你找个宽敞些的...”
“真的!”苏曼华欣喜极了,“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你人太好了!同志,我瞧你年纪也不大,不晓得怎么称呼,同志同志的,好生分!”
青年摆摆手,“我...我叫林文东。”
苏曼华上下打量着还算白净斯文的青年,“林文东?”
“嗯...”林虎没敢抬眼看她,“你呢?”
苏曼华爽朗一笑,“我叫苏曼华,望富村儿的。”
“苏曼华...”林文东轻念着,清瘦地身影在前头带路,一会儿就把苏曼华带到了巷子里拐角的地方,就因为是拐角的,所以面积宽敞一些。
整条巷子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是说话的地儿,林文东指指外头,“你在这儿等着,我把我同事喊过来!让他给你登记一下就是!”
“那就麻烦你了!”
来人跟在林文东身后,手里拿着本大册子,看清苏曼华的模样,拐拐林文东,“东子,你相好啊?”
林文东连忙拉住他,“别胡说!我姨姥姥是她们隔壁村儿的,遇都遇见了,帮把子手!”
那人不怀好意思地笑笑,“有啥不好意思的?你也该成家了!遇着合适的还不抓紧些,你妈可跟我念叨几回给你介绍对象了啊!”
林文东看着走过来的苏曼华,眼神示意好友别说了。
“苏...苏曼华,他是我同事,管这块儿的,你叫他大虎就成。”
苏曼华连忙送上一枚热情无比的笑容,“大虎兄弟,真是麻烦了!”
林虎只是笑笑,给苏曼华登记好,又收了她三天的租金才离开。
“那我就先去忙我的了。”
苏曼华点点头,“林文东...东子!我听大虎兄弟都这样叫你,我能叫吧?”
林文东连忙点头。
“你们几点下班啊?”
林文东摸摸脑袋,“这几天都要加班,得等摊贩走干净了我们才能下班了!”
苏曼华点点头,“成!那你去忙!”
林文东点点头,依依不舍地走了,苏曼华却是没有心情理会这些,喜滋滋地再瞧一眼空无一物地摊位。
“姐!咋样?”苏致远守着苏曼华从滨城带回来的货,片刻不离。
苏曼华离开滨城前终于想起给家里去个电话,苏家还以为她怎么了,早早就派了苏致远来接,没想到是来帮着她摆摊来了。
“成了!那边都打点好了,咱把这两大包带过去!”
苏致远点点头,一手一个包袱,压地手臂抬都抬不起来也不要苏曼华接手,“姐,你到底是要卖啥啊?”
苏曼华笑眯了眼,“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出来接你一直不回去,爹娘该担心了,一会儿我得找个电话打回去。”
苏曼华点点头,“只说留在县里有事儿,别说咱俩干嘛。”
摊位处苏曼华去巷尾找了几个横杆搭在墙缝里,她大概走了一圈,卖衣裳的都是这么干的。
这条状元巷,街头街尾不过七八家卖衣裳的,苏曼华看过,见识过滨城的繁华先进,再瞧这些,还真看不上。颜色老气保守不说,款式还极少。
就这还乌泱泱的人走来走去的来回比价挑选,价格倒是不贵,起码对比国营商场来说。
其余都是些什么布料、窗帘、鞋子缝补、生活百货一类的,苏曼华甚至看到一家卖窗帘的!一整条街摊子摆得又满又紧。
下午,招待所来了好几个公安局的人,她人大方,眼神也清澈透亮,给唐敬安送饭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姐,你已经找好房子了?”
苏曼华点点头,“招待所做饭不方便,而且太招摇了。我请公安局的同志找的,我去看过,做饭方便,住得一般,但是比招待所便宜多了。”
苏致远点点头,“姐,文东哥那儿要和他说一声吗?”
苏曼华垂眸,“不用,我回头跟大虎兄弟说一声就成。”
当天晚上,苏曼华带着饭盒到医院的时候,唐敬安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翻着一本杂书。
苏曼华敲了敲门,脸上挂了热情的笑容,“唐长官。”
唐敬安眉头紧蹙,但还是微微颔首。
“营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张局给找来给你负责伙食的。”
唐敬安已经移开目光,垂着眼皮微微点头,“这两天麻烦你了。”
苏曼华还以为,这样刚正不阿的人,要和他拉扯一番他才接受她做的饭,没想到还挺好说话的。
她放下餐盒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不打扰他养伤。
易建军怂怂鼻子,“营长,好香啊!我给你盛出来。”
唐敬安点点头,他右手不方便,所以苏曼华做的都是些易克化的软食,左手用勺子也能吃。
“哦对了营长,我给你家去电话了。”
唐敬安抬头,眸子紧盯易建军。
“咋...咋了?营长你伤得重,我想着要跟家里人说一声...不过你放心,我说了,这边公安局请了人专门伺候你呢!让他们不着急。”
唐敬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毫无波澜,“那边怎么说?”
“老太太没说啥,只问你什么时候回边城。”
唐敬安垂眸,“我知道了。”
易建安出去打热水去了,唐敬安这才慢腾腾地打开饭盒。
两层,上层是炒得软烂的小青菜,下层是用猪蹄汤煲的稀粥。清淡,但好吃。
唐敬安一口一口吃得干干净净,病房里只有他一人,隔壁床不在,本就不活泼的性子显得病床更沉闷了几分。
事情果然如林虎说的那样,中心广场来了一大批工人,搭摊位,瞧那划分的面积还不小。
苏曼华心中激动,真要在中心广场摆摊,那她手里的货绝对好卖!
她一边偷偷打听中心广场的摊位划分,一边兢兢业业地给唐敬安送饭。
“你以后不用来了。”
苏曼华惊讶地抬头,这都好几天了,这还是唐敬安头回主动跟她说话。
“为啥?”
吊着半边手臂也不影响唐敬安坐得板正,“我问过医生了,我以后就跟着食堂吃。”
苏曼华放下手里的筷子,“问过医生了?哪个医生?我马上去问。”
唐敬安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说完转身就要走,那气势像是要去找医生干仗的。
“苏同志!”他叫住她。
苏曼华回身,面无表情,“同志,领导!我是公安局雇来照顾你的,要是饭菜不合口味你就大方跟我说,我换换菜单就是了,咋还不让来了。”
唐敬安看向她,眸底一片死气,“男女有别,还是避嫌些好。”
苏曼华抬头,目光看向隔壁,瞬间了然。
唐敬安只在特护病房待了一天,清醒以后就要求转到普通病房里了,三人间,空了一间病床,最里面是个伺候儿子的老太太。
到处说苏曼华抢了她的活儿。
这会儿看她来了掺着她儿子出去了,苏曼华这几天忙,没时间料理,看唐敬安那模样,是被上眼药了,她咬咬牙,起身出去。
“再让我瞧着你盯着那浪蹄子看我眼睛给你挖了!”
“妈,你乱说什么?人家又没惹你。”说话的男人看着倒是挺憨厚老实的。
“我咋乱说了?一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瞧着就不是好人,我就在隔壁闲着,不花钱找我找一个狐狸精?没鬼才怪!”
“人家怕你身上的馊味儿腌饭菜里闻着反胃。”苏曼华不紧不慢地走出去。
她眼睛一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即冷笑,“你在这儿吠什么?盐吃多了闲得慌?天这么冷没事儿就回家多盖点土吧!我瞧你也活得差不多了。
多大脸啊请你伺候人?图你口臭还是图你拉屎不洗手啊?九十斤的肉八十斤碎嘴子,以后死了烧成灰估计嘴都不带化的。”
那老人撒开扶着她儿子的手,眼睛一瞪,满是沟壑的脸极其可怖,“你再说一遍!咒谁死呢!”
苏曼华眼神一冷,老女人声音刺耳,已经围了几个人过来,那老妇一边说还一边想上前动手动脚,她那儿子扶着墙拉都拉不住。
苏曼华动都没动,怕她她就不信苏。
老妇儿子连忙拉住她,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妇这才消停,没等她说话,苏曼华已经再度开口。
“十四床是人民英雄,为了荣县被匪徒伤了身子才来住院的,不识字儿看不了报广播也不听啊?再让我听见你胡咧咧胡乱编排,等着去公安局喝茶吧!”
说完,转身离开。
唐敬安走到门前就听见这么一句,他抿了抿唇,眼神复杂。
苏曼华回来,他已经坐回了床上。
“唐营长,给你添麻烦了。”
唐敬安琥珀色的眸子看向她,“我会让公安局给你把工资结了。”
苏曼华擦桌子的手一顿,转身从床角拉出来马扎坐了下去。
唐敬安居高临下,干净好看的大姑娘就坐他腿边,他额角一跳,胀痛得厉害,默默移动想挪床尾去。
苏曼华皱眉,“你腰上伤还没好呢吧?起床都要人扶,动什么?”
唐敬安没了动作。
“她和你说什么了?”
“不重要。”唐敬安拿起床边的书,他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也不想牵连她。
苏曼华起身,沉默着收拾床头柜上的饭盒,脸色越来越沉,最后直接冷了下来,她把东西一放,冷声开口,“你凭啥不要我?”
眼前的脸怒火中烧,唐敬安只觉得额角跳得更欢了,“苏同志,注意言辞。”
荣县倒是有个国营商场,说是商场,连云城百货商场三分之一大都没有。
苏曼华活了这么大,从未去过荣县商场,她这次去踩点,当真是见过大世面了,只觉得那商场寒酸的可怜。
她还特地关注了有没有卖内衣,她好参考着定价。
没想到只有藏在角落里挂了几件保守寡淡的背心款式的内衣,还死贵,十块一件!
苏曼华一面喜出望外,一面又不免生了一丝忧虑,老天保佑一定要好卖啊...
“姐,姐!你想啥呢?”
苏曼华回神,摇摇头,翻出包袱里那件红色的戗驳领外套,换下身上老旧的棉衣,又将头发打理地整齐光洁,她甚至从口袋里翻出来一支明艳的口红。
这是她早上去国营商场踩点时买的。
时下流行唇彩,淡淡的,亮晶晶的带一点颜色又显气色。
售货员跟苏曼华推荐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她不爱这素不拉几的鸟色,钱都花了,要买就要买大红色!
苏曼华脸本就白净,张扬的五官因为艳丽的唇看起来更加明媚。
只是她天生脸就生得不太好接近,眉骨隆起,眉毛浓黑弯曲,好看归好看,瞧着不好惹也是真的。
苏曼华转了一圈,“咋样?”
苏致远惊叹过后,还带着一丝稚气的脸绽开一个笑容,“好看!”
苏曼华满意地扬扬脑袋,接着就从包里翻出一件牛仔翻毛毛领外套,滨城都才兴起,云城都少见,时髦得很。
苏致远愣住。
苏曼华把搭配好的裤子、高龄毛衣一齐递了过去,“去,后头的公厕换上!”
苏致远翻翻手里的衣裳,只觉得掌心烫得紧,可苏曼华不容置疑,苏致远苦着脸接过。
等他出来,苏曼华才满意地收回目光,人靠衣装这话果然不错。他们姐弟俩不过换了身衣裳,瞧着就像是海报上的明星一样,格外引人注目。
“把口袋里的衣架翻出来!咱整理整理上货!”
苏致远揭开口袋,里头花花绿绿地围巾帽子手套一类,他没翻着衣架,从善如流地打开另一个包袱,只翻了两下就红了耳朵一下拉上包袱,像是瞧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苏曼华红唇勾起,“瞧你那样!”
苏致远都不敢抬头看自家姐姐,“姐...你怎么...”
苏曼华拉开包袱,抱出一大口袋衣架,滨城路边摊上买的,摊主拿木头竹子做的,用不长久,但胜在便宜。不过十块钱买了好几百个,从滨城一路运回来差点没把她累死。
苏曼华抖了一件出来挂到竿子上,明媚的颜色惹得她一下笑出声来,“我在云城瞧见的时候,就没走动道儿。太好看了!上头这些走线、颜色,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销路也好,城里的女人都穿这玩意儿。我们这辈子,低头走路习惯了,可去了大城市一趟,我才知道,女人也可以仰首挺胸的。”
苏致远看着自家姐姐,抿抿唇没说话,想了又想还是没能伸手帮忙。
他索性拉过另外一个口袋,将里头的长的围巾拿出来挂上。帽子手套一类挂不上的则摆放到摊位面前的桌前。
桌子是苏曼华用两双袜子跟隔壁卖绣鞋纳鞋底儿的老太太租的。
那老太太看清她卖的什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嘴里小声骂了句什么,但这女人瞧着就不好惹,她没敢说出想把桌子收回来的话。
苏曼华才不管这些,这个摊位左、右、后方都挂满了内衣。
后方角落里还腾了一角挂了女娃子穿的小背心。
整条状元巷,就属她这里最为亮眼,无他,颜色太罕见了,这条老旧古朴的街道好像只有这一处是亮的。
这会儿是下午一点多,多是凑热闹的县里的老人和周围乡镇上来县里赶大集的村里人。
来来往往的人无一不是打量着这摊子,什么视线都有。也有那心动的,可周遭人实在太多,咋拉得下脸上前?
甚至还有那一两个男人,笑眯眯地背着手站在摊前看了又看,苏致远脸色都极其不好看了才离开。
苏致远红着的耳根子没下去过,他小声跟苏曼华咬着耳朵,“姐...要不...”
苏曼华背上给了他一掌,极其响亮,“又不是干见不得人的事儿,你勾着背作甚?给我挺直!养些个烂习惯,将来谁会嫁个驼背?”
苏致远连忙挺直腰身,他挠挠脑袋,憨气十足,“我这身衣裳...我不习惯...一会儿再弄脏了...”
在云城,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家里宠溺些的,吃要吃好的,穿要穿好的,就这还整日约同学朋友出去逗猫惹狗。
反观苏致远,高中辍学就出来打零工,在县里给厂子里的人顶班,他们职工请假工资扣得多不划算,就找外头的人来顶班。
反正都是些苦力活儿,价钱比请假扣的工资划算,还不影响年底评优,苏致远人高马大的,又肯干,一个月能来县里一两趟!
苏曼华看着自家弟弟有些皲裂的手,心一下软得不像话,“暖和吗?”
苏致远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缓和,好多毛毛...”说完又是傻气一笑。
苏曼华伸手给他理理衣领,“暖和就安心穿着,姐以后月月给你买!”
苏致远垂眸看着自家姐姐,到底还是没忍住,“姐...你真的离婚了?”
苏曼华抬眸,脸上未见什么别的情绪,只是淡淡,“我还以为你能忍到回家再问呢!离了,拿了一千块。”
苏致远顿时着急,“小羊呢?”
苏曼华扭头,整理着桌面上的围巾,“不认我,不认苏家。我没要。”
苏致远看着她手里翻来覆去交叠的围巾,咽下了口中的追问。
话题就此揭过。
苏曼华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点不着急。
她打听过,最近三四天,整个荣县都热闹地不得了!供销社和国营商场倒是门可罗雀,不止容县,整个新中国都热闹得很!
她一定不担心手里的货没地儿销。
苏曼华瞧了瞧日头,快了,等到下班时间,就是她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我报公安抓你!”蒋小丽表情狰狞。
“你去呗,乡下来的孩子娘,被一家子城里人欺负,逼着离婚不说还不还钱跑去报公安,啧啧啧,好想吃牢饭。”苏曼华往后一靠,摸摸沙发上的毯子,又换新的了?没带剪刀,太可惜了。
“谁欺负你了!谁欺负你了!”蒋小丽一边咆哮一边想要上前撕她,以往的好教养通通消失不见。
陈松死死攥住她,且不说蒋小丽是不是她的对手,出了门这婆娘黑的都能说成白的,哪里敢让她动手?
苏曼华耸耸肩,一派悠然自得。
自己男人都护着她,蒋小丽回身就给了陈松一巴掌。惊得陈母欲言又止。
陈徜洋也吓得不轻,生怕这个对他一直冷眼相待的大伯母扑过来连他一起打。毕竟,大伯母想动手,家里没人拦得住,更何况,谁会拦呢?
陈松死死抱住她,“你闹够了没有!”
蒋小丽不可置信,“我闹?陈松!是我在闹吗!我嫁进你们家以来过过好日子吗!谁家媳妇一直补贴夫家的!一大家子拖油瓶!全是我家在养!”
苏曼华暗恨找不到瓜子,啧啧啧,看来这大伯娘积怨已久啊。
陈煦眼里闪过暗色,陈母也红了眼眶。
陈松松开她,“我逼你嫁进来的?”
苏曼华简直想拍手叫好,不愧是陈家的种,好样的!
蒋小丽气极反笑,她伸手连连指了指陈松,“好!好得很!”说完目光转向一屋子人,“你们通通都给我滚蛋!陈松换工作要钱拿房子抵给我家了!这房子是我的!通通给我滚!一个也不许留!”
陈松面色暗沉,眸里满是阴鸷,“你再说一遍?”
蒋小丽冷笑,“怎么?你想动手打我?今儿要么让那个女人滚,想要我掏钱?不可能!要么你们一家子都跟着滚蛋!我不过了!”
说完就几步冲进屋里重重砸上了房门。
一家子除了苏曼华脸色都暗得能滴墨。
苏曼华歪头,极其无辜,“我钱呢?”
陈松抹了一把脸,“陈煦,你自己解决吧,当哥的没本事。”说完,丢下烂摊子就追进屋去了。
苏曼华挑眉,这两口子跟她玩这呢?她漫不经心地目光淡淡一扫,陈母悄悄打了个颤,连忙拉住陈煦,“阿煦!快想想办法吧!不行就不离了成吗?”
陈煦捏紧拳头,抬眸瞬间掩去许多情绪,他看向苏曼华,“曼华...”
“打住!”苏曼华险些没吐出来,“我说过,你主不了这个家的事儿,要么拿钱,要么滚开。”
“阿煦,不离了吧...你嫂子真生气了,咱家怎么办?”陈母都要哭出来了。
陈煦看向自家亲娘,陈母被他狰狞的面容吓得没敢再出声,小小的陈徜洋就站在陈母身前,一眨不眨地盯着陈煦,似是要把他丑陋的模样刻在心里。
再回头时,已经恢复往常和煦温和,“曼华,夫妻一场,你要做得这么绝吗?”
苏曼华摇摇头,同样不舍地看向他。
陈煦眼睛重新续起光亮,上前几步。
苏曼华凑近他,“阿煦,就是夫妻一场,我才只要一千的。你也不想好好的入学资格被我闹没了吧?你将来大好前程呢,给我一千不亏的~”
陈煦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苏曼华扬起红唇,下一秒手掌高高扬起朝着那张白净光滑的脸重重掌掴下去。
“啪!”
陈煦没能反应过来,生生挨了这一掌,头都被打偏到一侧,侧脸瞬间浮上几个鲜红的指印,半天回不了神。
苏曼华活动活动手腕,爽快!早就想打了!
她重新坐下来,“再不给个说法,我老的小的一起打,不信可以试试看。”
陈煦舌尖顶了顶腮,看向苏曼华,连连点头,“你好得很。”说完转身朝陈松两口子的房间走去。
苏曼华扭扭脖子,累得慌,瞥见小崽子不善的目光,“看什么?你也想挨巴掌?”
陈徜洋咬牙就要冲过来,陈母一把把他抱住,“曼华,徜洋还小,不懂事。”
“打死她!她欺负你!”
陈母连忙捂住他的嘴。
苏曼华和这个懦弱的婆母倒是没生过什么龃龉,她扭过头去懒得搭理,小白眼狼。
这头屋里,陈煦沉默地站在陈松两口子面前。
“阿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一两百我和你嫂子四处凑凑还好说,一千块,我们上哪拿?”
陈煦抿抿唇,“我会还的?”
蒋小丽冷笑,“你会还?一家老小都靠我们养,你连自己亲儿子都养不活,你拿什么还?还是等你大学毕业?”
说完她接连冷哼,“就让那泥腿子继续闹下去,你那大学还能不能读都是一回事儿呢!”
陈松起身,“要不...就不离了!一千块呢!你上哪去凑!将就着过呗...”
陈煦牙都快咬碎了,他再也无法容忍和那村妇一家子生活在一片屋檐下,他闭闭眼,再度睁开时,已经有了决断,“哥,我娶你们科长的女儿,等她嫁进来,我就有钱还了。”
陈松挑眉,不动声色地和蒋小丽对视一眼,“你可别糊弄哥!你嘴上应得好听,推脱几回了?”
“等我顺利入学,就说结婚的事,眼下,我要先把婚离了。”
陈松连连拍他的肩膀,“你早说啊!一千块咱家拿不出来,王科长家可有!你啊!就要飞黄腾达了!”
陈煦身心俱疲,“你和她说吧,我先回屋了。”
“诶!你去,哥给你办妥!”
人走远了陈松才难掩激动,“小丽!成了!我要升了!”
蒋小丽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弟弟要是知道你那科长家的千金是那种情况,不把你活吃了?”
陈松不在意地摆摆手,“等我升了,多帮衬着些就是了,多大回事儿,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呢!”
蒋小丽伸腿踢他,“你快滚出去把那女人给我打发走!瞧着就心烦!”
陈松出来时,一片喜色。
“苏曼华,钱给你,一个星期后街道办门口,给钱签字。”
苏曼华看都没看他,“我说了,不给钱不走人。”
“你总得讲点道理吧?那是一千!不是一百!不要时间凑啊?”
唐敬安紧紧攥住她的手,宽厚的掌将她的手包裹的严严实实。
“结婚。”
苏曼华抬起另一只手,落到他脸前时又咬咬牙,“你松不松手!”
唐敬安就这么一直看着她,“曼华,结婚。”
苏曼华的手握成拳重重锤在了他的肩膀上,“唐敬安!”她压低声音,“你欺负人是不是!”
唐敬安手指紧了紧,他一向板正的脸因为那双浅色瞳孔变得柔和起来,“结婚,曼华。”
苏曼华深吸一口气,恶狠狠地看向他,咬牙切齿,“好!结!”
唐敬安突然漾开一个前所未有的笑容,对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整个人傻气十足。
苏曼华这回终于挣开了手上的桎梏,“不许跟过来!”她这会儿心跳都没平复下来,满是凶意的脸底气不足地朝唐敬安低吼。
她转身就跑,等明儿她才收拾他!
“姐你咋了?脸这么红,你也喝酒了?”
“关你屁事!”
苏致远看着关上的房门,不解地摸摸头,咋了这是...
苏曼华靠在门后,看清床上已经睡着的陈徜洋和向远方,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靠在床头,看着两张小脸,脸上漾起柔和的笑意。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的念头,昨天唐敬安把孩子托付给她,说要帮她要孩子的时候,这个朦胧的念头一下就清晰起来。
唐敬安对她的不同,她不是不明白,她已经不是小姑娘了,唐敬安偷偷看她的眼神,和当年她看陈煦一样,小心翼翼、自卑、爱慕...
她以为,她选择这条路,是因为陈徜洋,是因为苏家,是为了卸去爹娘的压力,可此时此刻,胸口的心跳骗不了人。
苏曼华躺下来,盯着天花板,手放在胸口处,感受着胸膛下的澎湃,指尖属于他的温度还没散去,苏曼华闭上眼睛,或许,日子不是跟谁过都一样的。
第二天苏曼华起了个大早。
“咋了你?一直哼哼什么呢?”苏母走进灶房,就听见苏曼华嘴里溢出的小曲儿。
苏曼华动作一僵,随即跟没事儿人一样抚上垂落在鬓边的发,“今儿天气好,心情好。”
苏母坐在灶孔前往火焰里送柴,“咋还不起来...”
苏曼华扭头,“啥不起来?”
“敬安!”
苏曼华一顿,声音小了许多,“这不是还早吗?”
“也是。”苏母悄悄看看苏曼华,要不,先试探曼华?
她轻咳一声,“曼华...”
“妈,我要结婚了。”苏曼华轻描淡写地丢下一个重磅炸弹。
“甚!!”苏母一下站起来,目光活像要撕了她,“你说甚?”
苏曼华放下豆角,“妈,我要结婚了,和唐敬安。”
苏母瞪大眼睛,“啥...啥玩意儿...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定的,我这不正跟你说吗?”
苏母走到她身边,表情严肃,“苏曼华!你个缺心眼的玩意儿,又跟我玩以前那一套是不是!”
苏曼华没应声,也没敢去看她妈。
“你俩谁提的?”
“我。”
苏母牙都咬紧了,伸手使劲指了指苏曼华的额头,
“你恨嫁吗!这种事该是你开口的吗!你低了他一头你知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和你爹还没打算好,你就给自己找好婆家了?”
等你们打算完,陈徜洋就被卖到苏家人一辈子也找不到的地方去了。
苏曼华暗自腹诽,开口却是难得柔和,“妈,我二婚,不讲究这些,能凑合过得去就行了。”
“你是二婚他也是?将来...”
“妈,你觉得他是那种人吗?”苏曼华扭头,认真地看着苏母。
从认识开始,唐敬安一直在不留余力地帮她,无关情爱,是因为他本来就是个好人。
苏母语噎。
“不是所有人,都是陈煦那种白眼狼的。”
“陈煦也配跟敬安比?”苏母脱口而出,当初陈煦那人,苏家人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只是这个孽障姑娘巴巴的要跟着人家,没办法。
唐敬安不一样,要不苏母也不会见了一面就起了心思要把姑娘放给他。
“我一会儿再找你算账!我去看看你爹起来没!”
苏曼华摇头笑笑,继续炖她的小米粥。
这头,苏致远的屋里,床上的人一下翻身坐起来,给苏致远吓够呛。
“唐...唐大哥...你咋了?做噩梦了?”
唐敬安难得失态,连滚带爬地下床,穿好鞋就往外头冲,一会儿又折返回来,“致远,家里有牙粉吗?”
“有有有,我带你去洗漱去。”
几捧凉水上脸,唐敬安身上的温度还是下不去。
“唐大哥,你咋了?喝酒喝伤了?”
唐敬安摇摇头,是梦还是...真的...
咋这么不真实...他抓人手了?不可能,一看就是做梦。
身上一阵凉意袭来,唐敬安甚至有些脱力地靠在墙上,自嘲地笑了一下,“没事儿...可能...还没醒酒呢吧...”
“哦...”苏致远看了几眼他就走了,他得去把他姐叫来,唐大哥别是被惊着了,叫他姐给唐大哥滚个蛋。
唐敬安就站在院里,看着盆里的倒影,半天回不过神来。
“还没洗好?致远说你惊着了,要不我给你滚个蛋啊唐营长?”苏曼华含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唐敬安一愣,有些不敢回头,梦里抓着人手不放,太不是东西了!他这人,作风有问题!得反省了!
他把水倒了转身,脸上恢复死寂,“昨天晚上麻烦你了,我收拾收拾带小雪和远方走了。”
看着他躲闪的眼神,苏曼华蹙眉,“站住!”
唐敬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立在原地。
“唐敬安,你什么意思?”
唐敬安抬头,撞上她的脸,又连忙垂下眼皮,生怕泄露眼里的情绪,“什么?”
见他还在装傻,苏曼华冷笑着点点头,“你是想反悔?好得很!”
身前的人转身就走,唐敬安连眨几次眼才反应过来,他伸手一把抓对方的手,随即又把位置换到袖子上,紧紧牵住她的袖子,像个走失的孩子。
“昨晚...不是做梦?”
苏曼华侧头,脸冷得可怕,“装什么傻?反悔了就直说,我还敬你是个敞亮人,别跟我玩这套!”
这点廖杏倒是赞同,苏曼华做菜,食材紧着新鲜的买,但凡有点不新鲜都不要。
肉、油也舍得放,不少家长反应孩子回家嫌家里的饭菜不好吃,弄得两人哭笑不得。
是以苏曼华一点不担心她的店没人来。
“廖姐,你要想扩张,也得等下学期,这学期没多久了,等你弄好怕是招不满就放假了,不如等放假再好好规划规划。”
廖杏一愣,“啥叫我要想扩张?你不干了?”
苏曼华笑笑,“我爹娘还等着我回家去呢!哪里能久待,赚波快钱就差不多了。后头曼华饭桌就是你的了。”
廖杏一愣,“那转让费...”
苏曼华拍拍她,“我俩不说这些。”
廖杏小心眼多,却都是无伤大雅的大是大非上还算是个拎得清的人。
苏曼华挺喜欢这人。
这倒是把廖杏整不会了,她也鲜少与人打交道,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句谢都没憋出来。
事情也确如苏曼华所料,除了两个离开的学生,曼华饭桌再没人提出离开。
值得一提的是,曼华饭桌最后来的三个学生。
正是当初苏曼华在巷子里教训那群少年之三,几个家长怒气冲冲的。
苏曼华悄悄打听后才知道,这几个小子屡教不改在巷子里欺负人的时候,被隔壁还在修建的新供电站的驻军抓个正着,直接将人提去了学校。
校长全校开会批评,难怪这几个家长怒火中烧。
“老娘忙着上工,一天给你五毛也不够吃?你要跑去抢别人的?兔崽子等你爹出差回来再收拾你!”
“我说那唐营长也是,大小是个军官,管孩子的闲事,还闹这么大!”
站在一边的苏曼华一愣,莫名脑子里就浮现那天带队进校的男人,唐营长,是他吗...
看着那几张脸,苏曼华对这个唐营长好感多了几分,且不说他给她送来了这么三单生意,但就这闲事儿管得...可太棒了!
总之,曼华饭桌的人数彻底定了下来,低年级十九人。高年级二十一人,不偏不倚正好四十人。
一天加上成本收入就整整十四块多!抛去成本也有八九块!
她和廖杏一天比一天有劲儿。
“你到底看我作甚。”苏曼华招呼好学前部十来个小崽子乖乖吃饭,回头就发现李英俊正盯着她瞧,这已经是第三回了。
李英俊就是当初在巷子里抢陈徜洋钱的那个头头儿,他妈不知道他和苏曼华的恩怨,被学校批评后就没收了他一天五毛的零用钱拎来了曼华饭桌。
他天天提心吊胆,就怕苏曼华公报私仇,没想到风平浪静了一个周。
别说,饭菜真好吃,比他抢来的钱买的饭菜好吃。
“姨...”
“有事说事。”
李英俊咽下嘴里的肉,“你真是陈徜洋的妈吗?”
“上回不是告诉你了?”
李英俊有些小心翼翼,“那我们咋没见过你啊,陈徜洋也说他没爸没妈。”
苏曼华一愣,连亲爹都不认?“他咋说的?”
“他没咋说,每回开家长会他家来的都是他奶奶,看起来脏兮兮的。哦!前两天他大伯母还是姑姑来过一回,说是要退学!但是没啥动静...”李英俊挠挠费解的脑袋。
“退学?”苏曼华眼神一眯,拳头紧了紧,到底没说什么,毕竟她没有资格不是吗?
“反正不晓得咋回事,但是他还没走呢,也不晓得退还是不退。”
苏曼华看向李英俊,“你不是五年级了吗?咋会这么清楚学前部的事儿?”
“嗐,学前部我好几个小弟呢!陈徜洋不是姨你儿子吗?我就想着关照关照。”
他说话老气横秋的,苏曼华冷笑,“你是怕我给你吃瓜落,留一手呢吧?”
李英俊拍拍胸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苏曼华白眼一翻,推推他的脑袋,“快吃吧你!”
后者笑嘻嘻地捧着碗转过身去了。
店里闲下来,苏曼华始终没能成功劝住自己,“廖姐,托你个事儿。”
廖杏放下抹布,“明儿我就去打听。”
苏曼华讶异,随即又恍然,“你白天都听到了?”
廖杏点点头,“明儿我先去学前部打听打听怎么个情况,孩子归陈家,你离婚了不好出面,交给我。”
苏曼华满目感激,“那就谢谢廖姐了,我也不是要管他,只是读得好好的为啥退学总得知道吧?不然回家不好跟我爸妈交代。”
廖杏没戳穿她,只点头应下。
第二天廖杏就打听到了。
“是他大伯母!”
苏曼华依旧垂着眼皮子忙手里的,“怎么说?”
“我啊,装成陈家的亲戚跟老师打听哪儿的学校比较好,适合转学。
老师说,是他大伯母去学校要求退学的,就是在你离婚前后几天。
紧接着孩子他奶奶来过了,说是暂时不退学。也不知道是出啥事儿了。”
苏曼华抿抿唇,“行了,别操心了。知道怎么回事就成,退就退呗,总不会不给他读书。”
廖杏啧啧两声,“还真不一定!听你那意思,他大伯一家都是烂了心肺的,孩子就奶奶关心得多些,谁知道憋了什么屁?诶!”
说到这里,廖杏看向苏曼华,“你不是说孩子爹要去省城读大学了吗?会不会是要带去省城啊?”
苏曼华差点没憋住冷哼,“他?”怎么可能,陈煦那种自私到家的人,会带个拖油瓶去读书?还是个不认他的拖油瓶。
孩子自出生到快满一岁断奶送来陈家,陈煦从头到尾就没给过陈徜洋几次正脸。
他怎么可能会带他去省城,怕是半道上卖了换钱都有可能。
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但到底在苏曼华心里扎了根刺儿。
那头陈家也颇为焦头烂额。
“一千块!就这么没了!那可是咱们的钱垫着的!”蒋小丽坐在床边扯着嗓子喊,极其刺耳。
陈松心里也烦着呢,他捋了一把头发,眉眼染了几分颓意,
“我哪知道离婚证暂时下不来!科长说等陈煦和他女儿领了结婚证再说升的事儿!又不是拿不回来!等他结婚不就有钱还了!”
蒋小丽冷笑,“他一个大学生,会不知道户籍没定扯不到证的事儿?别是你这个当大哥的被诓了都不知道吧?”
约的时间是九点,这会儿都马上一点了,苏曼华想到陈家人难看的脸色心里的开心又多了几分。
果不其然,街道办简陋的屋子门口陈煦和陈松两口子脸色铁青,见她来了敢怒不敢言。
陈煦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反悔了。
苏曼华将他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冷笑,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
“你还知道来!手续带齐没!”
苏曼华扬扬手里早就准备好的纸张,“钱呢?”
陈松开口,“你先去扯证!”王科长还等着他回话呢!反悔了怎么办?
苏曼华白眼一翻,转身就要走,陈煦连忙上前,夺过陈松手里的信封丢进她怀里,“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慌什么?”苏曼华不紧不慢地当着他们的面点起来。
街道办门口人来人往,三人脸色更加难看。
点了两遍,确定是崭新的一千块,苏曼华才松口,“走吧。”
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工作许久,还真没办过离婚手续,一双眼睛看了又看,确认再确认才大发善心盖了下章。
“行了,手续办好了,男方的户籍还没定,证暂时下不来,你们留个地址,等男方妥善户籍后来街道办报备,证下来了会邮寄到你们留的地址上的。”
“不能现在拿证吗?”陈煦开口,三人都是一脸着急。
工作人员睨他一眼,脸上表情极其不好看,“着急什么?等你去学校确定户籍,回望富村把户籍转回来不就能领了?”说完往后看去,“下一位!”根本不给陈煦说话的机会。
把苏曼华看得直发笑,朝工作人员道过谢转身离开,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陈松脸色比陈煦还难看些,没扯到证怎么跟王科长家千金结婚?三人灰头土脸地离开。
对陈家的焦头烂额完全不知情的苏曼华很快就将这事儿抛之脑后,一天都没个歇息的时候。
一周后,曼华饭桌算是上了轨道,共计二十一人,低年级收了八个,学前部的只有两人。其余十三人全是高年级的学生。
苏曼华粗略算了一下,刨去放假,现在的学生量如果未来一个月都是稳定的,那她一个月就能赚两百块!
除去六十的房租,四十到五十的菜粮钱,她能收入八九十快!相当于一个中级工的工资!
看着本子上的数字苏曼华怔了许久,当天夜里梦都是甜的。
开业一个周,又入了两个新学生,新问题接踵而至,大些的孩子尚且能自理。那三个学前部的小孩,注意力很容易被吸引,学校门口新鲜玩意儿也多,每日都姗姗来迟,吃饭也慢,吃完饭又磨磨蹭蹭地回去。
一来一回,一个半小时就没了,中午觉都没得睡,下午提不起精神打瞌睡,老师联系了家长,家长萌生了退费的想法。
苏曼华思索了半夜,总不能以后都不接学前部的生意了吧?事实上收学前部的学生赚头才是最大的。
学前部,最小的三岁,最大的五岁,能吃多少?两毛五的饭钱,吃一毛二已经顶天了,那些家长也门儿清,不过就是图个营养均衡,怎么都比外头摊贩上的干净卫生。
可现在的问题摆在那儿,想来这也是学前部学生不多的愿因。苏曼华实在不愿放弃这眼见的利润,她思来想去,和廖杏商量后,当场拍板定下,以后去学校门口接人!
那些家长自是欢天喜地地应下,一点不提退费的事情,还说要给她介绍生意。
苏曼华浑身干劲儿,只是没想到,第一天就遇着了意料之外的人。
她不熟悉学校,学前部在哪更是两眼一抹黑,就想着早些去熟悉熟悉也好,毕竟是长久生意。
学校还没下课,苏曼华瞎转悠,四处探听学校的消息。只是随意一撇,就瞧见了街对面巷子里那个穿得像个小二流子的人不是陈徜洋又是谁?
小崽子不过五岁年纪,穿得叮呤咣啷的,就跟着一帮大孩子鞍前马后的,苏曼华眼眸微眯,悄悄跟了上去。
“诶!陈徜洋!再跟着哥几个打你了哈!”一高个男孩作势要打他,他抿抿唇,只默默跟着。
巷子隔壁就是供电站,里头常有军队出入,是以寻常时候不会有人,几个少年格外放肆。
另一个少年笑笑,“行了,不就是抢了你一毛钱吗,明儿你多带点,你不就有钱吃饭了?”
陈徜洋捏捏拳头,“说了隔天给一次的,我昨儿就没吃午饭。”
却没想起先说话的少年抬脚就是一脚猛踹在陈徜洋屁股上,小小的身子飞扑出去,摔了个狗吃屎。站直身子回身倔强地看着那个动手的少年不说话。
苏曼华双手抱臂,她亲眼瞧见小崽子手掌都破皮了,膝盖肯定也破皮了,孬种!
“咋地?你还想还手啊?”
陈徜洋崩着小脸,“还我一半,我吃包子。”
那少年不羁一笑,竟还要出手。
苏曼华轻啧一声,宛如天神降临站在陈徜洋身后,“来你动一个手试试。”
少年顿住动作,“你...你谁?”
“我是他妈!”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不是说这小野种没爹没妈吗?”
陈徜洋也回头冲着她咆哮,“我没妈!”
苏曼华看也不看他,抬脚就是轻轻一踹,正中他腿弯儿,小崽子差点没站稳跪下去,他转身就要跑。
“你跑一个试试,跑了我一会儿去陈家连你爷爷奶奶一起打!”
陈徜洋成功停住脚步。
几个少年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苏曼华不慌不忙地伸手,一手薅了把头发。
“诶诶诶诶!疼疼疼姨!错了!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
一排少年蹲在墙边,包括陈徜洋,苏曼华居高临下站在他们面前。
“说说吧,抢他饭钱多久了?”
“不是,姨,我说你别管闲事好吧?他都说了他没妈!我们都知道的!”
几个少年齐齐点头。
苏曼华看向陈徜洋,“你也不愿意说?”
对方扭过头去,没有看她。
给她气笑了,苏曼华舌尖顶了顶腮,“算老娘多管闲事,饿死拉倒!”
说完,转身就走。
两人并排走着。
“你别担心,新摊子已经在规划了,这次事儿闹得不小,眼看马上要过年了,上头也有心好好热闹一番冲冲这事儿。到时候几条巷子整合在一个地方,生意肯定比现在还好。”
苏曼华笑笑,“我不担心,你和大虎兄弟都这么帮我,我还有啥担心的?就是又要晚些日子回家过年了。”
“你...你家里有些啥人啊?”
“我爹妈,还有我弟弟,你见过的。”
林文东笑意更加明显,“我姨姥姥就在你们村儿隔壁,盼富村儿的,今年过年我要去她家拜年,到时候再来找致远玩儿。”
苏曼华看向对方,林文东不自然地躲开目光,苏曼华张张唇,没能说什么,对方又没说喜欢她,她操这心干嘛?
反正林虎知道情况,还是等林虎去和他说吧,她这会儿说开了,朋友都没得做,她的摊子可还没摆完呢!
不怪苏曼华利益为先,实在是现阶段男人对她来说,真真是狗屁。
“到了。”
病房里有人,苏曼华和林文东只能先在外头侯着。
床上的人生死不明,床前两人在交谈。
苏曼华偷瞄了一眼,伤得这么严重?
“建军同志,这几天就麻烦你了。回头我让手下的兄弟打了饭菜送过来,你和敬安就不要在外头吃了!我们单位的食堂还是不错的!”
“那可不行!”来查房的护士拿出体温计替唐敬安量上,慢悠悠地开口,“他右手粉碎性骨折,还有腰上的开创性伤口,吃食上要格外注意些。食堂的大锅饭可不行。”
“这...”易建军摸摸脑袋。
张局抬手,“好好好。小事儿,小事儿!外头的饭菜也不放心。这样!我在周边雇个人,一日三餐的给他送过来!”
易建军想起什么,“我知道营长家电话!要不我打个电话回去让他家里人来一趟!”
张局知道唐敬安家里的情况,连忙摆手,“大老远的别麻烦家里人!这事儿我安排好就成!”
两人交谈完出来,就看见守在外头的两人。
张局眉头一皱,“你们是谁?”
林文东连忙开口,“领导,我们是工商局的。过来看看唐领导。”
张局重重冷哼一声,“工商局,你们会开完了?”
“开完了领导。”
张局摆摆手,目光随意一扫,就瞧见落落大方的苏曼华。
她今日没穿那件红外套,穿了一件土色的高领毛衣,外头是件陈旧的棉外套,衬得她的脸更干净了几分。
“这位是...”张局目光审视,这女娃子眼神清亮得很呐。
林文东连忙开口,“她是我同事。”
张局皱眉,没再多问。
苏曼华淡定开口,“我不是。”
几人看向她。
“我不是工商局的,我就是状元巷里的摊贩。”
张局表情一凶,“咋?闹到医院来了?你们工商局的还带人过来!”
林文东连忙摆手。
“您误会了,我不是来闹的。我在云城开饭店时见过唐营长一回。有人欺负我儿子,他还帮了一把,我过来瞧瞧他怎么样。”
苏曼华说起慌向来波澜不惊的,本来也是事实,李英俊那几个混小子可不就是被唐营长提溜到学校教训了一顿爹妈才送去曼华饭桌吃饭的吗?
无人发现林文东僵住的神情。
张局面上松了些,“你以前开饭店的?”
苏曼华笑笑,不卑不亢,“不是什么大饭店,就是给机关附校的孩子们做午饭。大大小小五六十人。”
张局眼睛一亮,“给孩子做饭的?附校的孩子?”
苏曼华上前一步,“我可以给唐营长送饭。”
张局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她。
“您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唐营长是英雄,我也欠他人情,我可以给唐营长送饭。您要是不放心,我弟弟身上有介绍信,我是望富村儿的,不是坏人。”
张局眉头没有放开,“你住哪?”
“招待所。”
“一会儿我让手下人来找你。”张局收回审视的目光,提步离开。
苏曼华悄悄松开有些汗湿的掌心,状元巷百来家摊贩,中心广场才多大地儿?还要将几条巷子整合在一块儿,光靠林文东她能得什么好摊位?
话已经和林虎挑明,且不说对方权利多大能给她谋个好摊位,就怕他不帮就算了,还管着林文东也别多管闲事儿。
今儿工商局门口她连瞧带打听,中心广场的摊位可不像状元巷这么随便,只要有空余,只要你交钱就能得手。
这回还有工商局牵头发什么购物券给合作的厂子职工,政府结款,想也知道摊位多值钱。
她又是卖内衣的,遇着不要脸想整她的,怕是摊位都没有,更别说好摊位。她这几日就是愁这事儿,现在有其他路子,不攀是傻子!
她浑身上下不到五百块,曼华饭桌赚的钱和离婚得的一千块赔偿全换成货了,自从巷子被烧,她没一天睡好过。
再者说,苏曼华扭头看向病房里躺着的人,别说有好处,就是没好处,唐营长这样的男子汉,人民英雄,她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
收回思绪,苏曼华才发现林文东立在门口一直不动。
“林文东,你咋了?”
林文东回身,咽了咽干涩地有些疼痛的喉头,“你...你有个儿子啊?”
苏曼华笑了笑,一如初见她时好看,“嗯,五岁了。跟着孩子爸爸在云城上学。”
至于离婚的事儿,她没说,没必要。
林文东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提着东西失魂落魄地进病房去了。
易建军打量的眼神一直在苏曼华身上打转。
“唐营长他咋样?”
“医生说今晚不发烧就没啥事儿了,你...真认识我们营长?”
苏曼华点点头,目光看向躺在床上昏迷的人,即使睡着了眉头也拢在一起,瞧着也严肃的很,板板正正的。
人昏迷着,也没什么好瞧的。苏曼华坐了一会儿起身告辞,林文东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易建军拿起网兜里的苹果咬了一口,低声含糊不清地嘟囔,“乖乖,我也在云城啊,营长啥时候认识这么个漂亮的女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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