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穗穗陆临舟的武侠仙侠小说《八零寡嫂要改嫁,痴傻船长不装了林穗穗陆临舟》,由网络作家“姜喃”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春苗嫂!”林穗穗出声,紧急打断她的脑补。“我最近照顾临舟……”说到这,林穗穗又顿住了。说给外人可以说是陆临舟傻了不能自理,需要她来照顾,才累到了她。可春苗嫂自然是知道,陆临舟只是脑子回到五六岁的状态,身体更是好得不能再好。林穗穗赶紧改口:“照顾临舟的病情,想着看能不能治一治。临山七七的事也是我操办的,我这心里郁闷得紧。昨晚又淋了场雨,怕会宫寒血瘀……”春苗嫂半信半疑,又盯着林穗穗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目光落到旁边灶台的药包上。林穗穗赶紧拆开一包药,递给春苗嫂:“益母草,可不就是调理的么!”春苗嫂伸手摸了摸,嘴里念叨着:“这药看着倒是像那么回事儿,你要真有这毛病,你夜里到我家来,我给你推拿推拿。”“不用不用,我就是预防。”这年头,喝药预...
《八零寡嫂要改嫁,痴傻船长不装了林穗穗陆临舟》精彩片段
“春苗嫂!”林穗穗出声,紧急打断她的脑补。
“我最近照顾临舟……”
说到这,林穗穗又顿住了。
说给外人可以说是陆临舟傻了不能自理,需要她来照顾,才累到了她。
可春苗嫂自然是知道,陆临舟只是脑子回到五六岁的状态,身体更是好得不能再好。
林穗穗赶紧改口:“照顾临舟的病情,想着看能不能治一治。临山七七的事也是我操办的,我这心里郁闷得紧。昨晚又淋了场雨,怕会宫寒血瘀……”
春苗嫂半信半疑,又盯着林穗穗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目光落到旁边灶台的药包上。
林穗穗赶紧拆开一包药,递给春苗嫂:“益母草,可不就是调理的么!”
春苗嫂伸手摸了摸,嘴里念叨着:“这药看着倒是像那么回事儿,你要真有这毛病,你夜里到我家来,我给你推拿推拿。”
“不用不用,我就是预防。”
这年头,喝药预防什么毛病,都有点奢侈了。
原主还算比较节俭,不太会做出这种事来。
为了不让春苗嫂起疑,林穗穗又不上一句:“这药好像还能增强体质,也免得我病倒了还得临舟照顾我,这孩子也挺可怜的……”
说起陆临舟,春苗嫂也是满脸可惜。
好好的大小伙子,突发恶疾变傻了,确实令人扼腕。
“那你可真是要保重身体,注意保暖。”春苗嫂轻声道:“我家里还得生活做饭,我就先拿点柴火走了。觉得累的时候,就带临舟到春苗嫂家里来吃饭,听到没?”
“嗯嗯!”
林穗穗后背微微沁出汗,幸好没露马脚!
陆临舟突然把头伸进厨房,打招呼:“春苗嫂。”
“临舟呀!”春苗嫂笑眯眯的,过去拍拍陆临舟的肩膀:“要好好照顾你穗穗嫂嫂,听见没?你现在是顶天立地的大人!”
陆临舟歪头眨眨眼,忽然把手里的两根柴火往春苗嫂手里塞:“临舟会劈柴!”
春苗嫂哭笑不得地戳他脑门:“你多心疼心疼她才好!”
“好。”陆临舟眼神突然变得很认真,看向林穗穗:“我会好好照顾穗穗。”
“是穗穗嫂嫂,你这孩子……”
春苗嫂笑着拖了两捆柴火走了,只留陆临舟和林穗穗留在原地。
昨晚的大雨来得快也去得快,今日温度还没完全回升上来,但天蓝如洗,太阳都带着几分清新味道。
阳光照在陆临舟脸上,他还是那样纯净灿烂地笑着看她,澄澈眼神和今天的天色如出一辙。
不知为何,这样遥遥相望,竟让林穗穗心跳错落半拍。
突然,陆临舟跨步过来,将林穗穗拦腰抱起。
大门还开着,吓得林穗穗捶他肩膀:“小傻子,你发什么疯!”
“临舟是大人!”他眼睛亮得像是揉进了星星,抱着她在院里转圈:“听春苗嫂的,要心疼穗穗。”
林穗穗耳根已经烫得要冒烟,挣扎着要下来:“不是这样疼的!”
陆临舟放下她,却又拽住她衣袖:“穗穗教我,大人是该怎么疼的?”
林穗穗脑海里又出现了某些令人面红耳赤的记忆。
她清了清嗓子,抬起手掌推了推他额头:“就是给她买她喜欢的东西。”
陆临舟歪歪头,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可爱得让林穗穗恨不得上手掐他脸。
……
回到厨房,灶台上的粗陶药罐还冒着丝丝热气。
林穗穗掀起盖子,草药的苦味混着益母草的涩味直冲天灵盖。
林穗穗倒出药,琥珀色液体看起来很漂亮,很有安全。她将药液一分为二,先喝一碗。
“穗穗要喝糖水啦!”陆临舟凑了过来,模仿着林穗穗平时哄他喝药的模样:“穗穗,不苦,甜的。”
“甜个鬼!”林穗穗捏着鼻子,一仰头将药汤灌了下去。
苦涩的味道瞬间在舌尖炸开,她不禁皱起眉头,五官都快挤到一块儿了。
药虽苦,却是林穗穗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她一滴都不放过,喝得干干净净。
这对她未来的命运,很重要。
林穗穗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肚子,大概是心理作用,她恍惚间觉得肚子里那些可能存在的“种子”,似乎真的能被这药给冲走。
她长舒一口气,这药要是好用,她这条小命暂时应该是保住了。
……
心里一桩大事解决,林穗穗这几日夜里觉都睡得香了不少。
就两三天的时间,林穗穗觉得整个人身心都舒畅了不少,看陆临舟也顺眼多了,对原主也没那么无语了。
越是心情好,就越想干点活儿。
林穗穗哼着歌,进了春苗嫂家菜田。
陆临山去世之后,原主每天跟陆临舟厮混,自家田里都荒废了。
陆临舟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公社帮忙,也没时间翻地,穿书过来的林穗穗更是没这力气,也就开始跟春苗嫂互换资源了。
“我摘点黄瓜小菜走。”林穗穗指尖掐断根嫩黄瓜,冲着弯腰拔杂草的春苗嫂喊:“春苗嫂,我家鸡蛋多得能孵小鸡了,要不要捎点?”
“要要要!”春苗嫂拍着裤腿上的泥站起来:“这两天路过你家,你家蛋鸡叫得欢呐!”
说着,春苗嫂走过来,眯着眼凑近林穗穗:“穗穗,你最近抹啥雪花膏了?脸蛋白里透红的。”
“没抹,天生丽质。”林穗穗笑眯眯。
春苗嫂哈哈笑:“你这丫头,最近心情不错啊!”
那当然,几碗益母草汤下肚,把她所有晦气都冲走了。
加上现在压迫她的公婆没了,不能人道了丈夫走了,陆临舟又各方面都很能干……
身上的危机解除,林穗穗甚至都能看到自己未来的美好人生。
“愁眉苦脸也是过一天,开开心心也是过一天。”
春苗嫂笑着拍拍她手背。
林穗穗摘好了菜,挽着春苗嫂的胳膊,两人往家走。
春苗嫂去厨房拿鸡蛋,林穗穗就拎着竹篮,去后院掏鸡蛋。
刚走近,三只母鸡昂着脖子“咯咯哒”叫得震天响,羽毛油亮得能照见人影,看起来精神极了。
林穗穗正想感叹陆临舟养鸡养得好,伸手去鸡窝里摸蛋时,却瞬间瞪大了眼。
她一颗颗拿出来,放进竹篮,颤抖着手数了数。
八颗?!
整整八颗!
颗颗都圆润饱满!
她明明昨天才来捡过,那不就说明,这八颗是三只母鸡一天下出来的蛋?!
林穗穗蹲下身,看见鸡食盆里,竟然混着星星点点的益母草碎屑。
这几天,她熬药的药渣,明明全都倒进垃圾桶了!
“陆临舟!!”林穗穗拎着鸡蛋冲进堂屋:“你往鸡食里掺什么了?!”
陆临舟正在做卫生,一边擦桌子一边回答,嘴里嘟囔了几句,林穗穗却没听太清楚。
林穗穗上前质问:“陆临舟,你把我喝的药渣喂鸡了?!”
“嗯。”陆临舟对她的脾气有点疑惑,但还是承认了:“可以喂,它们爱吃。”
果然是她的药渣!!
林穗穗望着那几枚溜圆锃亮的鸡蛋,欲哭无泪。
这药哪是什么避孕药啊?简直就是促子汤!
鸡吃了一个接一个蛋的下,那她呢?
她该不会……
林穗穗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些她看过的小说名字。
——一胎八宝。
陆临舟脑袋耷拉着,活像只犯错的小狗。
林穗穗瞧着有趣,故意板着脸问他:“错哪儿了?”
“不该买春梅姐的糖。”陆临舟抬起头,剑眉微蹙,汗湿的额发黏在眉骨:“穗穗喝了馊糖水,肚子疼。”
“行了,瞧你苦大仇深的模样,没怪你!”林穗穗笑道。
陆临舟本还因为林穗穗板着脸的样子更低落,这时见她笑了,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他眸底亮晶晶的,像得到了莫大的奖赏:“穗穗不怪临舟?”
“嗯。”林穗穗点点头:“临舟乖,临舟救了我们,所以不怪。”
“救了穗穗?”陆临舟偏头:“怎么救的?”
昨天要不是陆临舟挺身而出,又是给她扇风吃药,让大家信了她是中暑,她就艰难了。
后来他还喂给姜春桃,以牙还牙,也算是替她“报仇”了。
林穗穗看着陆临舟做了好事还不自知的模样,觉得他着实有些可爱。
虽然他喝了这么久的解药,没有什么进展,脑子还是处于六岁小孩儿的状态。
但关键时刻,还是挺能扛事儿的。
昨天他护着她的模样,倒真有几分男子气概。
不愧是各个方面,都很能干的男主陆临舟。
“就是很厉害地救了!”林穗穗竖了竖大拇指:“临舟真能耐。”
陆临舟“蹭”地窜起来,后脑勺差点撞到一旁的柜子上:“穗穗夸临舟!”
陆临舟摸了摸后脑勺,身子前倾,跪在林穗穗旁边:“穗穗不怪临舟,还夸?”
他那模样实在有点可爱,林穗穗唇角压都压不住,竟然鬼使神差,倾身在他额间“啵”地啄了口。
“是,夸临舟!”
可话说完,感觉到他额角沁出的汗留在唇边,濡湿的触感传来时,她才惊觉不妥。
妈呀——
她是真上头了啊!
余后劫生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她可不能亲他啊!
果不其然,陆临舟像是吃到了糖的孩子,立刻扑到床上来,捧着林穗穗的脸就要吻下去。
“这是奖励吧?”陆临舟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还要亲!”
“亲你个大头鬼!”林穗穗笑着推他:“肚子疼肚子疼,别闹!”
陆临舟倒在床边,看着林穗穗傻笑,却也真不闹她了。
“肚子疼,那吃药!”陆临舟端起汤药,搅了搅药汁:“以后临舟会小心照顾穗穗。”
说着,陆临舟端起他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到林穗穗嘴边。
林穗穗顺从地张嘴,喝下药汁。
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但林穗穗也已经习惯了,反正比昨天那个酸了的糖水好喝。
喝完药,陆临舟拿着温水泡过的毛巾,擦掉她唇边留下的药渍,然后剥个颗糖喂进她嘴里。
“穗穗乖乖喝药,吃糖就不苦。”
林穗穗笑了下,朝着陆临舟太太下巴:“你去桌子那儿,左边抽屉打开,里面有奖励。”
“奖励?”陆临舟疑惑嘟囔:“刚刚不是奖励了吗?”
陆临舟虽然疑惑,却还是乖乖起身,去开抽屉。
拉开抽屉,见着抽屉里躺着好几颗糖,陆临舟转过头问:“可以拿几个?”
“临舟长大了,可以自己判断了。”
陆临舟想了想,低声道:“让穗穗生病,不应该拿的。”
“那扣掉你喂糖水的那颗。”林穗穗道:“你拿救我的那颗吧。”
……
入了夜,姜春桃从楼上下来。
余光瞧见后院地上摆着个搪瓷盆,盆里的麦芽糖在月光下泛着金黄的光。
姜母弓着腰,手里拿着竹片,使劲刮着盆沿翻拌:“桃桃快帮忙,这些得在日头毒前……”
昨天她也喝了姜春梅卖给陆临舟的麦芽糖水,那酸味直冲鼻子,一看就是坏了很久的。
她昨晚拉肚子拉了两次,难受得厉害。
想想喝了好几口的林穗穗,只怕是更难受了。
她讨厌死林穗穗了,但她绝对不能接受这是自己家人做出的事。
姜春桃知道姜家人都不喜欢陆家,却没想到他们能做出这种事。
这是连自家在村里的名声都不要了。
姜春桃越想越气,一脚踢翻麦芽糖。
“帮个屁!”姜春桃冷哼了声,转身就走。
糖浆从盆里倾翻,溅得姜母裤脚满是黏渍。
“你干什么啊姜春桃?!”姜母举着竹片追出来:“你可真是造孽啊死东西!”
姜春桃对于身后姜母的骂骂咧咧,只当完全听不见。
姜木匠正在前院打磨桌椅,见母女俩又闹起来,放下手里工具。
这天儿本就燥热起来了,姜木匠整天干活热得厉害。
这娘俩一闹,姜木匠更是被搅得心烦意乱,不耐烦地摆摆手。
“别嚷嚷了!脑袋都快被你们吵炸了!”
姜母仍不罢休,跺着脚指着姜春桃:“败家玩意儿!”
门口传来推车的响动,姜春梅板着一张脸进来。
姜木匠看了眼推车,有点不满:“今天这才卖了多少就回来了?”
“根本卖不出去,还有人去我摊子那闹事!”姜春梅气不打一处来。
姜母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姜春梅狠狠瞪了姜春桃一眼:“还不是因为我这痴情的好妹妹!”
姜母噤了声,几人看姜春桃一眼,带着明显的埋怨。
昨天的事,早就传到姜家人耳朵里了。
姜春桃性子倔,因为她和陆临山的事,姜家总是闹得鸡飞狗跳。
好不容易最近平静了点,又出了这档子事。
姜木匠不想发火,摆了摆手,对姜春梅道:“卖不出就自己吃。”
“哦。”姜春梅和姜母便把推车上的各类糖水稀粥往桌上摆。
最近刚开始天热,正是卖这些的好时候,姜母一做就是一大堆。
现在卖不出去了,天热又难以储存,不想浪费就只能都吃掉。
可量实在太大,姜木匠越吃越火大。
“你做那么多干什么?”姜木匠沉声恼道。
“梅子前两天都卖得挺好,要不是这事儿……”姜母有气难出,说着,又恼恨地瞪着姜春桃:“你多吃点。”
姜春桃冷声回应:“吃这么好,外人看见,还以为我们姜家过年。”
姜春梅一听,火冒三丈:“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嘴贱非要去惹事,能出这事?”
姜母忍她半天了,附和道:“不知道你这性子随谁,刚刚还把我后院一盆子麦芽糖踢翻了,孽种!”
姜春桃冷笑一声,毫不示弱:“馊东西就该踹翻!”
“你还有理了?”姜木匠“啪”的一声,把筷子狠狠拍在桌上:“本来只卖给傻子,他拉几天肚子就没事了,你倒好,闹这一出,现在全村都知道了!”
“是,我没理,你们有理。”姜春桃把筷子一扔:“欺负陆临舟是个傻子,故作卖坏糖给她!这怪我吗?明明怪你们黑心!”
这话彻底惹怒了姜家老两口:“你再犟嘴?!”
姜春梅也跳了起来:“你个蠢货!再过两年就是老姑娘了,还在这儿惦记死人!这么惦记怎么不让爸做棺材板的时候做大点,你也跟着躺边上?!”
姜木匠气得发抖,上去推了姜春桃一下:“再不把你嫁出去,我看你就要翻我姜家的天了!”
姜母:“我今天上午就找了几个媒婆,明天就带人来家里相看!”
“相看个屁!”姜春桃大喊一声。
姜木匠忍耐她已久,起身拽着姜春桃就往外赶。
姜春桃胳膊被捏得生疼,却愣是咬着牙一声没坑。
姜木匠在她后腰上踹了一脚,不算重,但姜春桃还是结结实实摔到了地上:“你不嫁就给老子滚出姜家!”
姜春桃爬起来,忍着眼泪:“滚就滚!谁稀罕!”
姜母的骂声追着她后背:“有本事别回来!”
……
才六月,柳湾村日头就毒得能烤熟鸡蛋了。
晌午的太阳像个大火球,到了夜里,风一吹,外面倒是比屋里凉快了。
蝉鸣渐歇时,林穗穗被热醒了。她摸黑坐起身,粗布衫子早被汗浸得贴在后背。
林穗穗下床,去水缸前舀起一瓢凉水泼在脸上,瞬间凉快了些。
可也就那一会儿。
林穗穗浑身燥热得厉害,一边拍脸,一边怀疑到底是天真有这么热,还是怀孕初期的身体燥热。
还没想明白,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
林穗穗被吓了一跳,手上一松,瓢子“噗通”掉进水里:“你怎么没睡觉?”
“穗穗怎么不睡?”陆临舟头发有些乱,显然是也已经睡过一觉了。
“热得慌,你赶紧去睡。”说着,林穗穗整了整衣服,要出门去。
陆临舟眉头皱起,上前两步攥着她手腕:“穗穗去哪?”
林穗穗抬眼看天,1981年的星空,干净多了。
反正被热醒了,倒不如去海边看看。
“我们之前去的金沙滩那边不是没什么人么?我想去吹吹风泡泡脚。”
金沙滩是陆临山和陆临舟有次无意间找到的,这年头还有挺多没被开发的海滩,没什么人,但风景绝美。
原主去过,存在于林穗穗的记忆里,她想亲自去看看。
毕竟她是个内陆人,对大海本就有无限向往。
“好。”陆临舟点头:“临舟陪穗穗去!”
……
从江家出来,姜春桃捂着自己被踢的后腰,紧咬牙关。
想到骂骂咧咧要把她随便嫁人的父母,想到冷眼旁观的姜春梅。
姜春桃突然觉得很没意思,这可是她一直以来最担心的大姐。
姜春梅是个早产儿,腿脚没那么方便。之前按上工分粮的时候,姜春梅在家里总是抬不起头。
这样的自卑,导致她根本不敢相看好人家,也就一直单着没嫁。
后来,柳湾村能做点小买卖了。
在大家都还没这些想法的时候,姜春桃靠着在公社干得好,得了一手消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商机。
她就自己掏钱,按照自家大姐的方便,给她做了个车子来摆摊。
姜母在家做,姜春梅拉出去卖,合作愉快。
因为她摊子做得好,得了不少夸奖感谢,姜春梅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
她们没记她的好就罢了,还因为陆临山的事,处处为难与她。
姜春桃头也不回地冲进夜色。
潮声引着她往东走,她脑子里却乱乱的。
她和陆临山是青梅竹马,从小到大关于大海,都是他们一起探索的。
可后来,陆临山娶了林穗穗,她恨极了。
再后来,她还没来得及报复,陆临山就没了。
现在她又和家里闹成这样,她没地方去了。
等到姜春桃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金沙滩附近。
这里,陆临山很早以前带她来过。
姜春桃越想越委屈,可眼泪还没来得及掉下来,却忽然听到礁石后传来些嬉笑暧昧的声音。
姜春桃又好奇又害怕,放轻脚步小心翼翼走过去。
入耳的,竟是熟悉的两道声音。
姜春桃倒吸一口冷气——
月光照落下来,正巧落在陆临舟的手腕上。
林穗穗盯着那枚跳动的硬币,正随着脉搏起伏,在他麦色的皮肤上一跳一跳。
在他手腕上怎么也跳了?
不是说好“铜钱跳,娃娃笑”吗?!
“我也会玩!”陆临舟得意地晃着手腕,硬币滚落地上,又是“丁零当啷”的声音。
这一次,林穗穗却觉得格外悦耳。
林穗穗愣了两秒,突然一拍大腿:“哎哟我这猪脑子!”
她猛地蹿起来,抓起陆临舟的手腕,伸手搭脉。
虽然不知道脉象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能清晰地摸到正在“突突”跳动的脉搏。
“这不就是活人的脉么!硬币动是因为心跳啊!”
根本不是怀孕硬币才会跳,只要有脉搏,铜钱就会微微晃动。
不然,难不成还能说这傻小子怀孕了?
反应过来的林穗穗心下狂喜,这情绪冲得她眼眶发酸。
她一把搂住陆临舟的脖子,纵身一跃,跳到他身上挂着:“临舟真是大聪明!”
要不是陆临舟这么一玩,她还得担惊受怕好久!
陆临舟被她撞得踉跄两步,下意识托住她的腰:“穗穗夸临舟了。”
陆临舟被她情绪感染,又被抱了满怀,心里自然也是高兴。
他收紧手臂,抱着她在院里转起圈来。
月光毫不吝啬地包裹着他们,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转了好几圈,林穗穗的情绪渐渐平复,这才察觉到两人姿势暧昧。
“好了好了,放我下来!”林穗穗捶他后背。
“不放!”陆临舟学着她哄自己睡觉的语气:“穗穗乖乖。”
林穗穗挣扎起来:“放下,听到没?”
陆临舟突然停住,手掌“啪”地拍在她后腰下方:“穗穗不乖要打屁屁!”
这动作太过熟悉。
原主哄骗他亲近时,就爱用这招。
林穗穗浑身僵住,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最近严防死守,不敢跟他做任何亲昵的动作,就怕他又满脑子“吃饭和睡觉”。
好不容易让陆临舟习惯了他们俩的距离,她一激动又破了功。
“你、你放我下来!”
陆临舟鼻尖蹭过她耳垂:“穗穗终于又是穗穗了!”
说着,陆临舟就抱着林穗穗往她房里去,脚步欢快得像要去赶集。
“等等!!”林穗穗揪住他衣领:“我肚子疼!要上茅房!”
陆临舟一听,立刻松手。
林穗穗挣扎下落,脚都跺得有些发麻。
陆临舟眨了眨眼,那双无辜的眼里满是期待:“那临舟去屋里等穗穗。”
说完一溜烟钻进她房间,木门“哐当”一下被他关上。
似乎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妥,陆临舟又回头来开了门,给她留了个门缝儿。
林穗穗揉着酸疼的腰,琢磨了一下,蹑手蹑脚摸进陆临舟房间。
她“咔哒”落了门闩的锁,把自己裹进泛着皂角味的薄被里。
他去她屋里等,她就到他房里睡呗!
大概是听到她关门的声音,下一秒,林穗穗就听见陆临舟拍门的声音:“穗穗走错屋了!”
“我今晚就睡这儿!”林穗穗蒙住头喊。
心里却想着,这孩子明天肯定又要生气了。
……
清晨。
晨雾还没散尽,林穗穗被急促的拍门声惊醒。
陆临舟声音果然带着气,有点故作冷硬:“李叔在敲门,找穗穗。”
林穗穗突然惊醒,听到陆临舟的话,险些从床上掉下来。
她昨晚在陆临舟屋里,要是村委会那些人看到她从陆临舟房里出来,该是多么灾难的事啊!
林穗穗赶紧穿衣服起身,硬着头皮:“快去拦着,别让他们看到我从你房里出来!”
“临舟没有开门,他们进不来。”陆临舟语气还是不好,但已经有小小的邀功意味了。
林穗穗长舒一口气,抬手打开了门,伸手在陆临舟头上揉了一把,算是先安抚他一下。
“乖临舟,我去开门。”
林穗穗走到门口,抹了把脸,伸手开门:“李叔,快进来!”
这个李叔是村委会干部,村里大小事务他都能管。
“陆家媳妇,开个会!”李叔带着几个人走进来:“为了你家交粮的事。”
“好好好。”林穗穗迎他们进来:“你们先进来堂屋坐一会儿,我让临舟去给你们倒水。”
“不用,你家也困难,赶紧说了我们就走了。”李叔伸手摆了摆,对旁边会计示意:“你来说。”
会计翻着账本念:“上次村民大会表决,关于你们家延长交粮期限的事,大伙基本都同意了。但村里有个人不同意,说要是这事儿成了要去生产队闹事的。现在这个关键节点也比较敏感,要是处理不好,肯定影响到你家分东西。”
李叔又道:“所以我们合计着,要不我们带你去她家里,一起说服说服她?如果她能不闹事,这事儿就能办。”
“是谁啊?”林穗穗问道。
“姜春桃不乐意。”妇女主任补了句:“就是村东头姜木匠家的闺女。”
林穗穗后槽牙一酸,倒是想起姜春桃是谁了。
陆临山当年的青梅竹马。
原主结婚的时候,这姑娘在喜宴上冲上来就要摔他们的合卺酒,还大骂陆临山是负心汉。
当时村里就闹得很难看,大家都觉得姜春桃已经和陆临山发生过什么了,对他们都是指指点点。
原主也以为他们发生过关系,可直到新婚之夜,她就知道这俩人肯定是清清白白。
毕竟陆临山不能人道,最多就弄姜春桃一脸口水,再没别的了。
说起来,这个姜春桃,应当算是林穗穗正儿八经的“情敌”了。
后来,陆临山去世,她也是哭得昏天黑地,指着陆临山的牌位骂他:“短命鬼娶扫把星,谁让你不娶我,活该你早死。”
她跟陆家不对付,跟林穗穗不对付,也是意料之中了。
林穗穗笑了下,觉得这姜春桃还挺有意思的,便开口问道:“她闹什么?”
妇女主任皱眉,斟酌了半天,结果还是重复了姜春桃的话。
“说陆家傻子和丧门妻克死临山,所以晦气田里长不出好粮。”
“……”
金沙滩的浪花,卷着碎银般的月光漫上来。
林穗穗把鞋甩到礁石上,赤脚踩进沁凉的浅滩。
海水裹着细沙掠过脚踝,激得林穗穗“嘶”地抽气,原本燥热的心,在这海风与海浪的轻抚下,倒是渐渐平静了。
一阵浪打过来,林穗穗笑得肆意,忍不住追着退潮的浪头跑,头发被晚风掀起个欢快的弧度。
“穗穗!”身后传来陆临舟的声音。
林穗穗转身,陆临舟伸手给她看,有只小螃蟹正吊在手指上。
林穗穗吓了一跳,那只螃蟹的钳子,似乎夹住了陆临舟的手指。
她顾不上脚下的海浪,朝着他跑过去:“你这是怎么……”
话还没说完,林穗穗看清陆临舟手上拿了根树枝,螃蟹正张牙舞爪地夹在树枝上。
“你敢吓我!”林穗穗又好气又好笑,作势要追着揍他。
陆临舟不仅不躲,还冲过来拽她手腕。
两人脚下一滑,踉跄着跌坐在浅滩上,溅起一片浪花。
“给你。”陆临舟将螃蟹丢了回去,从怀里摸出两个野果,递到林穗穗面前:“海水泡了,凉凉的。”
林穗穗诧异看他:“什么时候摘的?”
“刚刚。”
刚刚她注意力全在这从未见过的美景里,确实没注意他去哪儿了。
干净的海水与天空,倒是比陆临舟好看了那么一点点。陆临舟回家了还能看,这风景回去可就看不着了。
林穗穗微微挑眉,接过其中一个果子,拽着陆临舟在礁石后面坐下。
她咬了一口野果,酸甜的汁水瞬间在口中爆开,还带着海水淡淡的咸味。
汁水顺着她的下巴缓缓淌下,林穗穗正要伸手去擦,陆临舟却突然凑了过来,抿掉她唇角的汁水,还傻乎乎地笑。
“漏水了穗穗。”
温热的触感传来,林穗穗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往后仰,后背正撞上陆临舟结实的胸膛。
林穗穗头皮发麻,他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
什么叫她……漏水了……
林穗穗正想骂人,陆临舟却用全然单纯的眼神看着她。
反倒是让林穗穗觉得才是那个心里嘴不干净的人。
“看!”陆临舟突然指着天际:“星星!”
林穗穗顺着望去,是渔船上的信号灯。
她憋着笑往他肩头靠,伸手是冰凉光滑的礁石:”嗯,跟星星一样好看。”
林穗穗脑子里闪过两个字——惬意。
这种没有电扇没有空调的时候,就应该来海边。
海边带着与生俱来的浪漫,令人松弛。
海浪裹挟着银白的月光,一次次漫过林穗穗的脚背。
她缩了缩脚趾,细沙从趾缝溜走的触感,让她有种淡淡的失落感。
仿佛在告诉她,这是她抓不住的东西。
还没等她情绪上来,陆临舟突然把脑袋搁在她肩上。
他发梢还沾着海水,甩到她脖颈,凉得她缩了缩脖子。
陆临舟问她:“穗穗肚子还咕噜吗?”
林穗穗听懂他的意思:“早不疼了。”
放松下来的林穗穗笑了下,故意逗他:“但临舟,不可以再给我吃坏东西了。”
耳边传来沉重鼻息声,林穗穗听出他又愧疚了。
“都怪临舟,害穗穗肚子疼。”陆临舟手臂轻轻收紧,搂住林穗穗的肩膀:“不疼不疼,以后不会让穗穗难受了。”
林穗穗斜着眼睛睨他:“要是我现在又疼又难受怎么办?”
陆临舟闻言,眉头紧皱,认真思考起来。
月光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绞尽脑汁的模样,看得林穗穗心下直呼可爱。
陆临舟突然一脸认真:“那我就用那个方法帮你好起来!”
话音刚落,林穗穗还没想明白“那个方法”是哪个方法时,陆临舟的手就伸了过来。
眼见着那手都要塞自己领口里了,林穗穗赶紧隔着衣服按住。
“等等!”林穗穗一脸惶恐,觉得有点不妙:“什么就那个方法了?什么方法啊?”
“上次临舟发烧,穗穗说可以这个办法传热传病!”陆临舟眼睛亮得惊人,眼看着林穗穗这儿没法攻破,伸手就扯开自己衣襟:“把病传给临舟,最里面可以传……”
林穗穗一把捂住他的嘴,海风都没法把她脸上的温度降下来。
林穗穗这时才懂陆临舟的意思。
原主之前趁着陆临舟发高烧,愣是要试试温度高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真不愧是小辣文,玩得够花。
只是这个时代的人没一点医学常识,发烧还做,容易心肌炎啊!
“穗穗,我帮你治好。”陆临舟被捂着嘴,声音含糊不清,却不依不饶,闹着要就地“治疗”。
这可是露天海边,虽然没人,但也太……
“咚”地一声,礁石后传来重物摔进浅谈的声音。
两人同时回头,正见着一道人影摔倒。
林穗穗惊慌看向陆临舟,却见他只是一脸防备,并不知道发生了多么严重的事。
这瞬间,林穗穗甚至能共情,那些杀人灭口的人。
“谁!”
“1981年5月,林穗穗那个不能人道的丈夫死了,留下她和痴傻的小叔子相依为命。
深闺寂寞,林穗穗终是把持不住,哄着痴傻的小叔子,做了背德之事。毕竟他虽然人傻了,相貌身材,都是柳湾村一等一的。
屋内榻上,堂屋后厨、深夜田间,四处都留下了他们不知羞耻之事的痕迹。”
啧啧啧,寡嫂和傻子小叔子,玩真花啊!
关键这寡嫂还跟她同名,有意思!
这是林穗穗睡前听的一本八零年代小黄文,她一边听,一边感慨,这是她每天为数不多的休息时刻。
林穗穗是个娱乐主播,每天挖空心思在直播间里哄“大哥”刷火箭。今天连续PK了十四个小时,整个人头昏脑涨。
再这样下去,她早晚过劳死。
睡觉睡觉,再黄也没精力听了,头疼,实在是疼。
再次醒来,一切都变了。
破败的露梁平房,昏黄的灯泡用裸线吊在梁上,光线昏黄,聊胜于无。
身下的木板梆硬,身上的男人……
嗯?
林穗穗眯了眯眼,看向正和她叠罗汉的男人。
宽肩窄腰,汗湿的八块腹肌泛着蜜色,脖颈上的血管若隐若现,一张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脸,实在是,秀色可餐。
林穗穗有点恍惚。
搞什么?这么累还能做春梦?睡前看的小说这么毒吗?
“嫂嫂,临舟难受,还要!临舟还没好呢……”
耳边是男人温热的鼻息拂过,说话声音带着几分纯真的稚嫩……怎么说呢,这说话带着自称的主语,又爱用“呢”这种语气词的说话方式……着实有些像个撒娇的孩子。
一个大男人,要不要这么装?
欸?等等。
陆临舟?
这不是她睡前看的那本背德叔嫂文男主角的名字吗?!
再看看周围,绝了什么鬼东西。她……穿书了?!
这个结论和原主的记忆一起涌进大脑,眼前好像人生跑马灯,迅速走完了女主林穗穗的一生。
“等等!”林穗穗双手横在两人中间,挡住他进攻的动作:“我是你哥哥的妻子,你不能这样!”
陆临舟圆睁着眼认真听她说话,眼底满是澄澈,疑惑地说:“哥哥今天七七,族长带他们去了。穗穗不是说要帮我抓裤子里的虫?刚才都抓了几次了,怎么不抓了?”说着,陆临舟拽着她的手就要往下探。
林穗穗浑身血液瞬间凝成冰碴,原来,今天是林穗穗丈夫陆临山的七七。
在柳湾村,人去世后七七四十九天,家属会为逝者举行一次盛大的祭奠仪式。
原主公婆去世了,整个陆家只剩林穗穗这个新寡,和傻小叔子陆临舟。祭奠仪式就由族长牵头,带领亲戚们去她丈夫陆临山坟前祭奠,她依礼在家守家。
原主本以为把大家送离陆家,大家去祭拜完就直接自行离开了,便拉着陆临舟借机苟且。
现在,正是他们苟且途中,林穗穗就穿过来了。
林穗穗有点无语,爽的是原主,到她这儿,就只剩疼了。
正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林穗穗后背一紧,因为她通过林穗穗的记忆突然想起来,七七仪式到这里,并没有完全结束。
族长带着大家祭拜完,会请一捧开棺土回来。
原主因为经常偷偷跟小叔子厮混,一直保持着耳听八方的习惯。所以当时她听到远处动静,就迅速给自己和陆临舟穿好衣服,最后逃过一劫。
但她……刚穿进书里,整个人都是懵的,接收剧情都花了不少时间。
完了!
她记得,书里封建的柳湾村,曾有一对翁媳扒灰被人举报到族长那儿去了。族长动用私刑,男的落了不能人道的下场,女的遭受割刑,最后双双自缢。
她决不能刚穿过来就被抓起来上刑,绝对不能!!
林穗穗一脚踹开陆临舟,捞起散落一旁的衣服就开始穿。
因为紧张,林穗穗的手一直颤抖。
她心底痛苦哀嚎,死手,快穿啊!!
“临舟,快,自己穿衣服!赶紧穿!”林穗穗压低声音命令。
“不要,临舟就不。”陆临舟噘嘴不太开心。
“好个头啊!快穿!!”
“哼。”
林穗穗咬了咬牙,跟傻子没法讲道理,不管不顾了,直接薅住他的脖子,拽到身前,就给他穿裤子。
林穗穗没有帮人穿裤子的经验,尤其没有给男人穿裤子的经验。粗布裤子卡在一半,陆临舟表情又多了几分难耐。
“穗穗……临舟好热,不舒服……”陆临舟突然攥过她的手,带着薄汗的掌心烫得惊人:“临舟要爆炸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耳边却是男人令人面红耳赤的话语,林穗穗快疯了!
族长的声音传进来,就在不远处了:“陆家人呢?”
“什么声音啊刚刚?”
“怎么像在行那事儿的声音啊?”
“是临舟的声音吗?临舟好像没跟我们去。”
“不会吧?临舟一个傻子也会干这事儿?”
“傻子也是男人!你们听这床板吱扭的声儿!”
“那女人是谁?”
族长愤怒的声音传来:“这屋里,还能有第二个女的不成?!”
“什么?!陆家媳妇儿?!”
“早说这寡妇眼珠子黏在傻子身上!”
“要不要脸呐!她男人七七都没过!”
“抓破鞋!快!!”
众人越说越气。
“哐当——”
有人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众人一拥而上。
陆临舟果然精赤上身,坐在林穗穗床上!
这场面,实在冲击,一行人都傻眼了。
“伤风败俗!”
族长最先反应过来,拐杖砸在地上:“来人呐!这就把你们这对奸夫淫妇浸猪笼!”
“淫娃荡妇!不要脸!”
众人七嘴八舌的骂声瞬间就要把林穗穗淹没。她手里还攥着陆临舟的上衣,是刚才来不及给他穿的那件。
族长后面的人越来越多,邻居亲戚全都瞪着眼,手里炒着家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模样,林穗穗丝毫不怀疑,他们真的会拉她去浸猪笼。
她可不能刚穿来就死啊!
没偷过男人,手脚慢可真要命。怎么办?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事儿给圆过去啊!
对了!林穗穗记得,书里说过,这一次两人偷得太激烈,导致陆临舟后背伤口化脓,原主还因此心疼了好几天。
她赶紧抓过陆临舟,探头一看。
果然,伤口化脓了。
林穗穗的表情也瞬间从惊慌失措变成淡定自若。
“何必说这么难听的话?”
林穗穗下了床,昂首挺胸,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
“是你们眼脏,还是你们心脏?”
林穗穗脸一冷,突然扯过陆临舟,把他推到众人面前,让他露出他后腰狰狞的伤。
“这是前几天临舟替公社抢修锅炉留的!”林穗穗的音量逐渐变大,理直气壮极了:“我给亡夫弟弟换药也算伤风败俗?那卫生所的王护士早该沉塘八百回!”
看到陆临舟的伤口,再看林穗穗正直的表情,人群突然静了。
三叔公浑浊的眼珠子扫过陆临舟松垮的裤腰:“你少忽悠我们,他裤带子都解了!你怎么解释?!”
林穗穗后背一僵,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上手就拍了陆临舟后脑勺一下:“教了八百遍还学不会系裤带!”
说罢,林穗穗转头:“各位叔伯来得正好,我知道大家疼惜临舟是陆家独苗,所以才让我跪在祠堂立誓不准改嫁,留下操持陆家。他现在痴傻得紧,裤带子都不会系,我避嫌就没管,现在裤子垮了,大家瞧见了,要诬赖我和小叔子做了脏事。那我到底是系还是不系?”
人群里有人嘀咕:“傻子哪能自理?穗穗一个寡嫂,确实也有难处。”
“原来大家知道他是傻子?”林穗穗笑了:“一个连裤带都系不利索的傻子,诸位觉得他能干得了什么?”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刚刚盯着陆临舟裤腰的三叔公低下了头,没再说什么。
林穗穗稍稍放心了些,她回头摸了摸陆临舟的头,一副慈爱之相,语气却很严厉:“临舟单纯得孩子没什么区别,你们却用最龌龊的思想来看待一个孩子?!”
“……”族长皱眉,众人噤声。
是啊,陆临舟变傻以后,智商和五岁孩子无异,能懂些什么?
几人看向族长,都欲言又止,矛头却没再指向林穗穗。
见他们的气焰灭得差不多了,林穗穗矛头立刻对向族长:“如果你们真觉得我哪里做得不好,那这孩子,您带回去养着。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说着,把陆临舟推了过去。
村里家家都困难,族长也不是多富裕,自然是不乐意接受这烂摊子的。
“都是误会,误会。今天是大家冲动了。”族长赶紧招手让旁人拿过来一个小盒子:“陆家媳妇,辛苦你照顾临舟了。这是开棺土,我们请回来了。”
林穗穗冲过去抱住盒子“呜呜”地哭起来。
“临山啊!你走得这么早!你是害我啊!给我留这么个傻子!大家还要诬陷我和傻子苟且!你带我走吧临山啊!”
林穗穗一开始是装的,但是哭着哭着就打不住了,她怎么就穿进了这种鬼小说,她以后可怎么办呐!
……
这架势,谁还敢惹林穗穗?万一她真的随机投送傻子怎么办?
闹剧结束,大家也就回家了。
林穗穗关上了院门,这一晚也是够折腾的。
返回房间,进门没看到陆临舟,估摸着他是回房了。
林穗穗插上门闩,缓缓呼出一口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演戏,还挺难的。
转身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背后环上来,带有男人独特味道的胸膛贴上她后背。
林穗穗心下一惊,转身要推,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被推向门板。
后背“咚”的一声撞在门板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林穗穗睁开眼,正对上陆临舟毫不避讳落在她脸上的视线。
他眼底的锐利与冷冽,哪还有方才的清澈愚蠢和混沌?!
陆临舟生得俊俏,个子也高大。原是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考上大学那年突然得了怪病变成傻子的。林穗穗嫁进陆家,陆临舟就是个傻子,她从未见过陆临舟这般模样。瞬时把她吓了一跳。
没等林穗穗反应过来,陆临舟倾身,离她不过几厘米。
“你、你干什么?”林穗穗试探地,用原主哄小孩儿似的语气对陆临舟说道:“你后背受伤的地方还没上药,你乖乖坐下,嫂嫂给你擦药药好不好?”
陆临舟定定看着她,下一秒,突然扣住她双手按在头顶:“林穗穗。”
林穗穗一愣。
“你叫林穗穗?你是我的……”他唇瓣扫过她耳垂,入耳是他低沉凛冽的声音:“嫂子?”
“邮差来啦!”
骑着自行车的邮差在村里各个小路上扯着嗓子通知。
王婶正踮着脚尖要推门,闻言手瞬间收了回来,她猛地转身,朝着外面喊:“小吴,有没有我家的?”
“王婶!你女婿捎的咸枪鱼要臭在码头了!”
“哎哟哟,那不行,我的好东西不能臭了!”王婶拔腿就要跑:“穗穗啊,谢谢虾酱啊!”
跑了两步,围裙兜着的甘草杏撒了几颗,又回头捡起来塞进去,朝着码头去了。
院门合拢的瞬间,林穗穗顺着门板滑坐在地。
她伸手推开面前的房门,“吱吖”一声,拉得老长。
光从门外落进去,照亮了房里,阳光将屋里切割出明暗交界的界限。
那束光堪堪只照到陆临舟伸出的手腕。
幸好刚刚邮差的话打断了王婶,否则她推门而入的那一刻,一切就全都完了。
林穗穗目光投向床上身影,她不敢走过去看,只看到他安静躺在床上的轮廓,伸出的手腕就悬垂在床边。
林穗穗收回了视线,没敢再看他一眼。
“尸体”是留不得了,这样放着早晚出事,她得找个地方把他处理了。
……
夜里,月光凝固成河,泛着冷冽的光泽。
林穗穗反手锁好院门,门闩与门框碰撞出“咯噔”的脆响,惊得她一颤。
反复确认院门锁好,林穗穗去后院拖了平日拖柴火的板车,往陆临舟屋里挪。
林穗穗弓着腰拖动板车,车轮辗过地砖,板车一摇一晃,惊起灰尘。
推开房门的刹那,一股浓郁药味蔓延出来。
林穗穗低着头不敢看他,却又不得不走到他面前:“临舟啊……”
林穗穗揪着被角蒙住他脸,指尖触到他还保持温软的皮肤:“嫂嫂给你裹暖和些。”
她将陆临舟整个人裹进被子里,抱着他往板车上拖。
陆临舟身高体长,身体健硕,林穗穗挪动起来实在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咬着牙把他从床上搬下来,林穗穗却突然感觉有人摸了她后腰一下。
“啊——”林穗穗一把将陆临舟推到板车上,闭上眼双手合十搓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嫂子是怕你烂在屋里生蛆!”
林穗穗颤抖着睁开眼,见着板车上的陆临舟一动不动,这才自我安慰。
还好还好,应该是幻觉……
“临舟啊,对不住对不住,我是好心办坏事,想让你早点清醒来着,没想到药下重了。别恨我,魂也别跟着我……”
林穗穗碎碎叨叨地架起板车,把陆临舟往外拖。
林穗穗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半夜两点多了。
这个年代,大家都睡得早,现在村里人应该都已经睡熟了,正是她处理的好时间。
月光将后巷的青石板染成霜白,林穗穗倒退着拖动板车,准备出发了。
按照之前盘算好的路线,她拖着陆临舟从后巷走,只需要路过春苗嫂一家。
春苗嫂家小儿子才三四岁年纪,还是需要陪睡的年纪。
所以春苗嫂肯定是早早就陪孩子睡下了。
再往那边,都是荒路,就不会碰到人了。
从后巷径直上山,就能找个荒凉的地方把陆临舟给埋了。
到时她下山离开,跑得远远的……
板车前轮碾过门槛,林穗穗憋着气用了把力,从院子里拖拽出来。
下一秒,隔壁春苗嫂家的木门突然被推开。
春苗嫂端着个盆子,从院子里出来。
月光把春苗嫂晾床单的身影拉得老长,她手里攥着的湿床单被她一下抖开,挂上晾晒绳。
一看就是半夜小儿子尿了床,出来晒床单了。
“阿香!帮弟弟把裤子穿好,别把我刚换上的床单又尿湿了!”春苗嫂够着身子往屋里喊。
林穗穗浑身血液骤凉,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没把自己憋死。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出了院子门,半个板车也拖出去了,春苗嫂只要一回头,就能看到他们。
眼见着春苗嫂面前的床单被铺平,林穗穗发狠地把板车往回推。
林穗穗用力过猛,车轮越过门槛时,板车立刻剧烈颠簸。
慌乱间,林穗穗伸手去拽车辕,试图稳住板车,可这一拽反而让板车失去平衡,然后“咣当”一声向一侧倾斜。
陆临舟裹着棉被的身躯从板车上掉了下来。
林穗穗脑袋“嗡”的一声,大脑瞬间空白。
她扑过去想扶,却根本来不及,反而自己的膝盖重重磕在门槛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陆临舟重重地摔在地上,林穗穗才哆哆嗦嗦地蹲下身。
完了完了……
“啥动静啊?”春苗嫂拍了拍床单,听到这边动静,就要过来看。
林穗穗迅速用被子把陆临舟整个人都遮盖起来,然后上前去关院门。
她屏住呼吸,听着自己“咚咚”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千万别过来,千万别!!别过来!!
林穗穗无声呐喊。
就在院门关上的前一刻,春苗嫂的脑袋突然伸过来:“怎么了穗穗?大半夜的折腾什么呢?”
林穗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喉咙发紧:“没事没事,柴火倒了。”
她说着,又要关门。
可春苗嫂热心肠犯了,推门就要进来:“你放我进来,搭把手的事!不麻烦的!”
林穗穗心道,她不是怕麻烦她,是怕被抓包啊!!
林穗穗的力气哪有春苗嫂大,眼见着院门要被推开。
隔壁里屋突然响起小儿子的嚎哭。
林穗穗如蒙大赦:“春苗嫂,你家阿诺哭了,赶紧回去哄哄,不用管我!”
“来了来了!”春苗嫂跺脚转身应了声,又对林穗穗道:“行,那我先回去了。”
“嗯嗯嗯!”林穗穗笑眯眯点头。
春苗嫂转身要走,林穗穗刚放了点心,她却又转回头来。
林穗穗立刻立正站好:“还有事?”
“临舟呢?”春苗嫂问。
林穗穗的喉结狠狠滚了滚,背脊僵直,捏住木门的指尖泛白。
她实在是太紧张了,紧张到现在脑子转不动,嘴巴也张不开,更别说编出什么瞎话来骗过春苗嫂了。
春苗嫂见她神色异常,撇了撇嘴:“睡死啦?”
林穗穗点点头:“对!”
春苗嫂凑近了:“听王婶说,她下午来你家的时候就没见着他帮你干活儿,现在柴火倒了都不知道搭把手!”
“是啊是啊。”林穗穗干笑两声,心下却松了一口气。
这样应该算是糊弄过去了吧?
“本来以为临舟不是那种人的。”春苗嫂“啧啧”两声:“看来男人都一样,没个好东西!”
“是是是!”林穗穗嘴上附和,心里却琢磨。
她孩子都哭成那样了,她怎么还不走?
再不走,林穗穗得想想办法赶她了……
好在这时,隔壁传来男人粗哑的骂声:“败家娘儿们,娃都哄不住,吵死了!”
春苗嫂家没有年轻劳动力,但有一个躺在床上指挥人的半瘫男人。
“你睡了吧,明天喊临舟跟你一起捡。”说着春苗嫂拿起盆子就匆匆进去,嘴里还念叨着:“天杀的,怎么不死床上,整天烦人!”
她骂骂咧咧冲回屋:“小祖宗诶!怎么又哭起来了!”
林穗穗的冷汗顺着脊梁往下淌,眼见着春苗嫂脚步匆匆进了她家院子,心才终于从嗓子眼里回到胸腔。
这下,春苗嫂要重新哄孩子睡觉,这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不会出来了。
林穗穗抖着手再次把陆临舟搬上板车,她这时才感觉到,被子里陆临舟的腰腹肌肉绷得很紧。
她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不过一个白天,陆临舟的身体都要硬了。
林穗穗叹了口气,对着板车上一动不动的人影道:“别怪我,刚才太急了,给你摔疼了吧?”
“不过你都死了,应该也不疼。”
……
后半夜的山风裹着竹叶的清香,林穗穗的鞋陷在枯叶堆里,每一步都发出“咯吱”的闷响。
板车拖上山花了这么长时间,林穗穗已经快要筋疲力尽了。
好在后面一路上都没再碰到人,林穗穗也算是顺利把陆临舟给拖上山了。
竹林里竹子长得密集,林穗穗的板车再没法往里进了。
她举着煤油灯左右看了看,周围杂草茂盛,没有人行路过的路辄,是个人迹罕至、埋“尸”的好地方。
即使是累到浑身发软,林穗穗也不敢停下来。
她拿出铁锹,“哐哐哐”地往土里砸。
林穗穗抹了把额角冷汗,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异样响动。
枯枝断裂声从十步外的坡下传来。
那声音极轻,却像一盆冰水浇在她脊梁上。
她屏住呼吸转头。
远处的山道上,一道白影正缓缓逼近。
那人戴着宽檐草帽,粗布衣裳裹得严严实实,右手似乎还拎着根长棍。
这月黑风高的荒凉山间怎么会……
完了!
该不会是巡山的人吧?
陆临舟没有说话,只是让了让身子。
林穗穗目光落到他身后。
茅房确实需要清理一下了。
“确实该收拾了。”林穗穗想了想,又看向陆临舟:“你为什么不说?”
陆临舟面色如常,只是问她:“你觉得我现在的状态,适合跟他们对话吗?”
林穗穗这时才意识到,陆临舟变回聪明状态的事情,还没有告诉他们。
现在情况比较复杂,关在家里的事情都没解决,林穗穗实在是不想节外生枝,解释一大堆。
……
下午,林穗穗拿着那两个粗陶碗,守在院子里。
坐在门口,林穗穗越想越不爽。
清醒的陆临舟,实在是有点不太可爱。他防着全世界的人,包括她。
他像是完全忘了,他的傻症可是她治好的!
她确实下手有点没轻没重了,差点把他给药死。
但他现在不是好了么?
一想到陆临舟现在退烧的药也不肯喝,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这样警惕的、聪明的陆临舟,反而阻止她出去了。
陆临舟确实承诺过他要带着她出去,但他这样防着她,她又怎么能全然信任他呢?
现在的陆临舟,和她的累赘没区别。
正想着,铁门被缓缓拉开,阿福端着两碗药递进来:“拿去,这是你的,这是他的。”
林穗穗把手里的碗递还给阿福:“阿福,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什么事?”阿福粗麻布裹了整个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林穗穗凑近铁门,压低声音:“就是,那个……我们的茅房……”
这个年代,茅房都采用深坑式结构,若不及时清理会导致溢出,必须定期清空。
她和陆临舟几天不能出门,自然也没法清空。
“哦,知道了。”阿福点点头:“你们再坚持一下,我明天喊人来帮你们挑。”
“好。”
林穗穗应了声,正要走,脑子里却又灵光一闪。
既然她已经做好了放弃陆临舟的准备,那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呢?
“但是,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林穗穗问他。
阿福不解:“什么问题?”
“临舟现在这个状况不是怕是鸡瘟吗?”林穗穗不小心碰到铁门,门上的铁锁链晃动,发出清脆声响:“那些……会不会带毒啊?要是你们处理,万一传染给你们……”
阿福往后退了两步:“我去问一下徐医生!”
……
不多时,阿福那边就回信了,让林穗穗自己挑出去处理。
不仅给林穗穗送了一套粗麻布的“防护服”进来,还送了一句话。
“你自己挑!记着,不准让陆临舟跨出门槛半步!”
林穗穗开心应下,拿着防护服,头也不回地就去了茅房。
工具都有,林穗穗见陆临舟用过,她现在干劲儿十足,屏着气、顶着臭味,迅速把茅房清空了。
这是她穿回1981年第一次做这种事,虽然她一直在作呕,但是心里是快乐的。
这是近期唯一一次出去的机会!
林穗穗正挑着要走,陆临舟却突然过来了。
他看着林穗穗笨拙的样子,有点担心地问道:“能行吗?我来?”
闻言,林穗穗抬头看他,立刻摇头:“不行,他们不让你出去,只能我来。”
看着林穗穗兴冲冲挑着桶子出去的样子,陆临舟神色带着少见的困惑。
以前她都嫌弃得要命,今天怎么看起来,还挺高兴的?
……
粗麻布裹住半张脸,林穗穗和每次进来的人一样,整个脸上只露出双眼睛。
林穗穗艰难地扛着桶子出去,处理好,已经是腰酸背痛了。
她往回走的时候,刻意走得很慢,感受着久违的、带着泥土潮气的空气涌入胸腔。
这是自由的味道!
这是她和陆临舟被关以后,第一次走出陆家!
虽然身后不远处,他们安排了个人跟着她,免得她偷偷跑掉。
远远地,林穗穗就看到村委会的李叔,正站在陆家门口。
她找的就是他!
林穗穗拎着桶走过去:“李叔!”
她的口鼻被粗麻布遮住,发出闷闷的声音。
其实李叔早就看到了这个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了,他下意识后退半步,林穗穗就在他三步外停下。
“穗穗,弄完了吧?”李叔问她。
“嗯。”林穗穗点点头。
李叔见她这么配合,还肯自己出来倒粪桶,不禁有点心疼她,她肩上担负的可真是不少。
见她三层又三层地裹着,李叔也没那么怕了:“你们在里面要是有什么事,也随时说。我们能办到,尽量办到。”
“谢谢李叔,已经很好了!”林穗穗感叹:“我还怪不好意思的呢!就因为临舟身体的事,搞得这么多人都要守着我们……”
“嗯,是安排了挺多人的。”李叔叹了口气:“这不是没办法么?鸡瘟是镇上关注的大事,不能出岔子。”
林穗穗认真道:“李叔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看着临舟的,我在他身边虽然感染风险大了点,但是也没事,我愿意承担的。”
闻言,李叔有点感动:“你能这么想我就很欣慰了,村里不会忘记你做的好事的。”
在李叔心里,林穗穗现在就是一个为了照顾陆临舟,冒着感染风险守在陆家,舍己为人的好女孩儿。
林穗穗看他一眼,见铺垫得差不多了,就开口叹道:“我现在还是后悔的,当初应该提议把临舟转移到村卫生所那个隔离室里去。”
“隔离室?”
“是啊!”林穗穗见他有兴趣,立刻回答:“把他挪过去,我这个劳动力就空出来了。我每天去送饭、打扫,就只用一两个人在卫生所看着就行了。”
说完,她又懊恼地摇摇头:“现在是已经来不及了。”
李叔沉默半晌,似乎正在思考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李叔问她:“你不怕?”
“怕的。”林穗穗满目愁绪:“他发烧那模样是吓人,我也不是金刚不坏之身,当然怕的。”
说到这,林穗穗突然话锋一转。
“但现在耕作大忙,总不能让这么多青壮劳力,天天守着我们院门啊,是不李叔?”
天塌了。
一直到回家,林穗穗脑子里都只有这三个字。
这次是真的塌了。
现在也才刚月中,藏红花要下个月才能送来,起码得一个月。
按她上次月事的时间来算,一个月后拿到藏红花,只怕肚子里的孩子都要有胎心胎芽了。
种子揣肚子里,再吃藏红花,再一流产……
不出一个小时,她一个新寡怀“野种”流产的故事,就会以各种形态流传在整个柳湾村。
到时候,原主和陆临舟的“奸情”曝光,村长一定会拎着他们俩去浸猪笼。
林穗穗越想越害怕,打了个寒颤。
“穗穗,穗穗。”陆临舟又蹭过来找她。
林穗穗托着腮坐在堂屋的条凳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轻敲,无心理会他的邀玩。
“嘘,我需要思考。”林穗穗食指抵在自己唇边:“安静,乖。”
“哦。”陆临舟噘着嘴,有点不开心。
回来的路上,陆临舟就一直跟在林穗穗屁股后头跟她说话,她一直没搭理。
大概是察觉到她不高兴,陆临舟也没再多烦她,而是老老实实把装草药的几个竹筛端了过来。
里面都是他们下午一起去挖的草药,金银花和蒲公英,给陆临舟解毒的。
林穗穗闲着也是闲着,越闲着越想那么烦心事,索性就蹲下来跟陆临舟一起,把不同种类的草药分开。
她在竹筛前蹲下,却发现陆临舟根本不止是采了金银花,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些东西哪来的?不是让你采金银花?”林穗穗举着手里草药问他:“我们又不是挖这些草药去卖钱,只采自己要的就行了。”
陆临舟盘腿坐在地上,忽然举起一株草:“这个车前草像穗穗的眉毛!”
“……”
“这个蒲公英,像穗穗喜欢的星星!”
“……”
陆临舟虽然变傻了,但这些草药他都还记得。
这些比喻也挺有想象力的,倒真有几分像五六岁的孩子会说出口的话,天马行空。
“这个益母草……”陆临舟拎着益母草,思考模样。
林穗穗一愣,圆眸微瞪。
益母草?
益母草这玩意儿,是不是也是活血调经的来着?!
她一把将益母草夺过来,问陆临舟:“这东西,多吗?”
“多啊。”陆临舟点点头:“穗穗喜欢吗?”
林穗穗突然笑出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临舟真厉害!我们明天去多摘点,我超爱!”
陆临舟眼睛瞬间亮起来,像只讨表扬的小狗:“奖励!”
林穗穗揉乱他湿漉漉的头发:“要什么奖励?”
给她开发了思路,确实可以奖励一下。
“今晚。”陆临舟亮起的眼像是发起绿油油的光,带着草药香味的指尖,轻扫过她的小腹:“穗穗陪临舟可以吗?”
林穗穗无语。
“不行!”林穗穗义正言辞:“这样,明天嫂嫂奖励你麦芽糖,怎么样?”
“不要糖!”陆临舟又想蹭进她怀里:“要那天晚上抓虫子的游戏!”
林穗穗食指抵在他头顶,将他推开,出声哄他:“临舟要乖。你长大了,嫂嫂不能陪你。你要当男子汉,自己睡了。”
陆临舟不情不愿,但也终于是点了头。
……
林穗穗一大清早就匆匆朝卫生所赶去,跟王护士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拿益母草代替藏红花?”王护士想了想:“倒是也行,但这药劲儿可没藏红花那么冲。”
林穗穗睁着眼期待地看着她,赶忙接过话茬:“能治肚子疼就行。”
“也行,那我给你开。”
“好!”
更让林穗穗惊喜的是,王护士这里有处理好的益母草,不需要她自己再去折腾了。
好事多磨,林穗穗也算是终于开到药了。
林穗穗一手交钱一手拿货,抓起药包拔腿就跑:“谢谢王姐啊!”
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喝到肚子里去。
走在晨光里,林穗穗的心情格外轻松,嘴里不自觉哼起前世的流行曲。
正沉浸其中,没留意脚下,被一根树根狠狠绊了个踉跄。
她稳住身形,暗自嘟囔。
要是让原主知道自己用益母草来替代藏红花,要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估计真能气得回到这具身体里。
林穗穗嘴角微微上扬,加快脚步往家赶。她夜夜都梦到自己怀孕被发现,抓去浸猪笼。
现在总算能松口气了。
一进家门,林穗穗就忙着生火烧水,准备煮药。
药罐稳稳架在灶上,她蹲在灶膛前,不断往里头添柴,火势越来越旺。
熬了半个多小时,药罐“噗”地一声,褐色药汤开始往外溢出。
就连溢出的药液,林穗穗都舍不得浪费,恨不得用嘴去接。
正这时,外面传来春苗嫂的大嗓门。
“穗穗!找你家借点柴火去使使!”
春苗嫂是柳湾村里出了名的热心肠,就是嘴有点碎,大小事儿到她那儿,总能传得全村皆知。
陆临山走之后,春苗嫂因为住得近,也帮了林穗穗不少。
她家没有年轻劳动力,总是缺柴火烧。
陆临舟虽然傻,活儿却干得又快又好,多出来的柴火,林穗穗就总会分给春苗嫂烧。
林穗穗:“春苗嫂,你自己拿,在外头呢!”
“好,谢谢穗穗妹子!”
春苗嫂推门进厨房,鼻子使劲抽了抽,满脸疑惑地问:“什么味儿?”
林穗穗手忙脚乱地关火,可药汤还是顺着灶台淌了点下来:“我熬药呢嫂。”
说着,林穗穗下意识扶了扶腰,这动作看得春苗嫂眼睛一眯。
林穗穗察觉到春苗嫂不对劲的眼神,赶紧把扶着腰的手往前挪,捂住了肚子:“犯了毛病,肚子疼,找王姐开了点药吃。”
“肚子疼?是吃坏什么了?”春苗嫂“嘶”了声:“不对,这药味不像是治吃坏肚子的,你是妇科上有什么毛病了吧?”
林穗穗心里一紧,生怕春苗嫂说出什么可怕的话来,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宫寒血瘀什么的。”
“你什么时候有这毛病了?”春苗嫂眉头皱得更深:“你月事不是一向很准,没什么毛病吗?哪有什么宫寒淤血这回事?”
说着,春苗嫂上前半步,仔细盯着林穗穗的脸看。
林穗穗后脊背一僵,不敢跟她对视。
王护士好糊弄,是因为她跟原主不熟。
可春苗嫂住得近,跟原主更是走得近,自然是很了解原主的。
“你这脸色……”春苗嫂满脸狐疑,凑近了几步,上下打量着林穗穗:“该不会是……”
族长家是柳湾村里条件最好的,比陆家那土胚房要好太多了。
坐进堂屋,陆小芳就给他们倒茶喝。
“这是我家在省城的亲戚给我爷爷带回来的茶叶,我喝不懂,但是爷爷说好喝的,你们试试!”
陆小芳话音刚落,木楼梯突然吱呀作响。
顺着声音回头看去,是陆小慧扶着腰缓缓下楼。
陆小慧的肚子还没有动静,但因为她有些偏胖,挺着肚子扶着腰的模样,倒真像是已经小腹微微隆起的显怀样子。
看来人一旦知道自己怀孕了,就会下意识有这样的动作了。
林穗穗一见她下来,赶紧迎了上去:“小慧姐,你这怀了孩子,要小心上下楼!”
“没事,我现在还上工呢!”陆小慧笑着说道:“穗穗妹子怎么来了呀?”
原主比陆小慧小两岁,正是小时候可以一起玩上来的年龄差。
但原主生性内向,心里有什么想法都是闷着,总是一个人玩,跟村里的小孩子都没那么熟悉。
特别是陆小慧陆小芳两姊妹,是族长的孙女。
原主心里自卑,更是不肯跟她们玩到一起了。
陆小慧看到她来而感到惊讶,也是正常。
林穗穗语气谦虚:“是小芳乖巧,知道临舟出海受了点小伤,送药过来了。我们临舟懂礼貌,非得过来道谢。”
陆小芳拿起桌上的酸杏子:“姐,这是临舟哥送来的。”
“临舟一个大男……”陆小慧“人”字还没说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换了个词:“一个男孩儿,哪会知道这些。”
陆小慧接过竹篮,眉眼含笑:“一看就是穗穗妹妹上心,谢谢啊!”
“应该的应该的。”林穗穗顺势扶着陆小慧坐下,看似随意地说道:“小慧姐,我看你……”
说到一半,林穗穗突然意识到,这个年代的女人,是不太愿意在男性面前说起这些的。
即使是陆临舟现在是痴傻的,他也是个成年男性。
她赶紧对陆临舟说道:“临舟啊,刚刚小芳妹妹说是在腌山楂,你去学一学,到时我们也做一些吃好不好?”
陆小芳攥着围裙边:“待会儿给你们分一份回去,酸酸甜甜的,临舟哥你肯定觉得好吃的!”
“小芳。”林穗穗朝着她使眼色:“让临舟帮帮你,也学一学怎么做。”
陆小芳这才恍然大悟。
难道林穗穗是想撮合她和陆临舟?给她个机会和陆临舟单独接触?
一想到上次在陆家她也是这样做的,陆小芳看向林穗穗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感激。
陆小芳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好,临舟哥,我们去后院吧。”
陆临舟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林穗穗看得出来,他不太高兴。
林穗穗有自己要做的事,也顾不上他高不高兴了,又朝着他试了试眼色,示意他跟着陆小芳去。
陆临舟偏头,气哼哼地没再看林穗穗一眼。
见陆临舟不情不愿跟着陆小芳走了,林穗穗才继续说道:“小慧姐,你都还没怎么显怀呢,这是怎么就知道是怀宝宝了?”
“当时就是月事晚了好多天,还总是犯困。”怀孕的人,一提起怀孕的事就满脸幸福:“当时王姐去镇上办事了,村里老人教我一个法子。”
“这么神奇?还能自己发现?我还以为只能做检查呢!”林穗穗故作惊讶。
“是啊,很简单的法子!”陆小慧伸出手,摊开手掌,一边说一边示范:“就是将铜钱贴在左手腕这个地方,你就看着那铜钱动不动。”
“动不动?什么意思?”林穗穗认真听着,一个字都不愿意错过。
“你听过一句话没?‘铜钱跳,娃娃笑……’”陆小慧笑着:“铜钱动了,就是怀上了的意思。我当时试了,真就一跳一跳的,后来一检查,真就有了!”
“真神奇啊……”林穗穗情不自禁感叹。
陆小慧看她,突然问道:“你怎么对这事感兴趣?你也怀宝宝了?临山的?”
“不不不,不是的。”林穗穗摇头,情急之下又拿大嫂当挡箭牌:“是我家大嫂……”
……
从族长家回来,林穗穗与陆临舟一前一后走进家门。
陆临舟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随手扯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胡乱地揉搓着。
一看就是不爽的样子。
陆临舟虽然傻,但总是能用各种办法来表达自己的情绪,让林穗穗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想法。
林穗穗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边往灶膛里添柴:“临舟,这是生我的气了?”
“哼。”陆临舟把手里支离破碎的狗尾巴草扔进灶膛:“不好玩!”
林穗穗闻言险些笑出声。
“不就和小芳妹妹一起腌个山楂,至于气成这样?”林穗穗睨他一眼,故意打趣道:“难不成,小芳妹妹‘吃你豆腐’了?”
“吃豆腐?”陆临舟抬起头,不解地歪了歪脑袋:“豆腐不是用来吃的吗,怎么吃临舟的?”
林穗穗笑着凑上前:“我是说,小芳妹妹难道摸摸你的手,摸摸你的脸了?”
“没有!”陆临舟一脸认真,想了想:“摸摸手、摸摸脸,都是穗穗做的事。”
林穗穗:“……”
陆临舟恍悟模样:“穗穗是在吃临舟豆腐吗?”
林穗穗喉间一哽,他倒挺会推论的。
原主倒是真吃了他不少豆腐。
“别乱说!我那是照顾你,明白吗?”林穗穗义正言辞。
陆临舟似懂非懂:“哦。”
林穗穗:“既然她没有,那你不高兴什么?”
陆临舟皱眉:“临舟不想跟小芳妹妹一起玩。”
“嗯?为什么?”
陆临舟伸手抓住林穗穗的衣角:“因为临舟只喜欢跟穗穗一起玩。”
林穗穗一怔。
其实她听过很多类似的话,“大哥”们给她刷礼物的时候,也总是说,只喜欢她这个主播。
但是没多久,她就会在其他娱播的榜上,看到她曾经的“大哥”。
所以,林穗穗向来是不太信“只”这个字的。
可奇怪的是,陆临舟明明是个傻子,却用最简单的话,说出了最真诚的感觉。
那种真诚,林穗穗从未在除他以外的成年男性身上看见。
林穗穗抬手揉了揉陆临舟的头发:“好了好了,别气了。”
看他还是气呼呼的,林穗穗耐下心来,开口解释:“我是跟小慧姐有话要说,你是男孩子,怎么能听关于女生怀宝宝的事呢?”
陆临舟凝眸看了林穗穗一会儿,突然问她。
“女生怀宝宝?”陆临舟眨眨眼:“穗穗也是女生,穗穗也会怀宝宝吗?”
不知想到了什么,陆临舟眼睛一亮,笑着道:“穗穗会怀临舟的宝宝吗?”
林穗穗越是紧张着急,胃里更是翻江倒海,酸水直往喉咙口涌。
她死死掐住虎口,指甲深深陷进肉里,钻心的刺痛勉强压制住那股令人作呕的感觉。
见她难受至此,瞬间有七八个脑袋瞬间凑了过来。
刺鼻的汗酸味混着浓烈的烟味扑面而来,熏得林穗穗眼前阵阵发黑。
“穗穗这是怎么了?”
“快快快扶一下,好像快晕倒了。”
林穗穗本来只是胃酸想吐,眼前发黑,听了这话,倒真的顺势往地下倒。
陆临舟从人群中冲过来,扶住了林穗穗:“穗穗!”
“临舟!”林穗穗伸手揪住陆临舟的衣摆,指尖用力戳着他汗湿的后背:“扇、扇子!热……”
他俩没带扇子,陆临舟环视一圈,二话不说,伸手从旁人手中抢过蒲扇,对着林穗穗一阵猛扇。
随着蒲扇的快速摆动,晒谷场的灰土扑簌簌地扬起,灰尘弥漫。
李叔被呛得直揉眼睛,忙不迭地喊道:“临舟,慢点,慢点!”
“不能慢!”陆临舟手上动作更快。
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将林穗穗围得水泄不通。
陆临舟像只护犊的小兽,沉声道:“你们让开!”
大家都有些慌神了,都在怀疑林穗穗是怎么突发疾病了。
“这陆家挺邪乎,怎么一个接一个……”
“造孽哦!”
再演严重点儿,陆临舟这“克人”的头衔只怕是洗不掉了。
林穗穗指尖悄悄掐了把大腿,钻心的疼痛逼出两滴生理泪,她带着哭腔说道:“晒太久了,犯恶心半天了……”
就在这时,陆家叔公的拐杖“咚咚”地戳开人群:“都散开!穗丫头这是中暑了!”
“可不是嘛!”刘寡妇随声附和,突然拍了下大腿,“这两日热得邪乎,我家老黄牛都趴窝了!”
说着,她用袖口蹭了蹭林穗穗汗津津的脸,关切道:“快扶穗穗去树荫下!”
陆临舟突然蹲下,胳膊一伸就要抱林穗穗:“临舟背穗穗!”
“别!”林穗穗慌忙按住他肩膀,掌心下的肌肉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我、我喝口水就好……”
这年代,大庭广众之下,他背着她跑,实在是有些不好看。
好不容易洗清他俩“搞破鞋”的名头,可不能再这样了。
李叔皱着眉头,扫视一圈众人,扯着嗓子对妇女主任喊道:“赶紧让人去卫生所拿点解暑药!”
一时间,众人手忙脚乱地开始替林穗穗解暑。
人中被狠狠掐着,手腕穴位被人狠狠捏着,疼得林穗穗直皱眉。
林穗穗不敢龇牙咧嘴,只能强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
只有她知道,这哪是什么中暑,显然还有其他原因。
至于是什么原因,她根本想都不敢想。
眼下,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只能让大家相信,自己只是被这毒日头晒得中了暑。
大家都焦急等着,林穗穗躺着装中暑,这大热天的装病也不容易,地上温度烤人,她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浸湿了鬓角。
再这样,不是中暑也得中暑了!
“王姐,你身上不是总是备着解暑药吗?”刘寡妇突然开口镀铜镯子在阳光下晃出刺眼的光,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王婶。
去年她儿子中暑抽过去,向王婶讨半颗药都没得到,气得刘寡妇好久才跟她重新走动。
王婶下意识地攥紧衣角,往后缩了几步:“这十滴水是去年公社评先进才奖的,统共就三颗……”
她偷瞟了眼林穗穗愈发苍白的脸,嗫嚅道:“要不还是等卫生所拿药?”
“等个屁!”春苗嫂双手叉腰,扯开嗓门吼道:“穗穗上个月还帮你家收过麦!你快拿出来!”
李叔皱着眉头,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命令:“王桂花!下月粮站发防暑茶,补你两包!快着点!穗丫头嘴唇都紫了!”
王婶满脸不情愿,磨磨蹭蹭地从帕子里抖出颗蜡封的药丸。
黄褐色的药壳上,“十滴水”三个字已经褪色,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快含嘴里!”陆临舟一把抢过药丸。
他掰开蜡壳,凑到林穗穗嘴边。
刹那间,刺鼻的薄荷味混着樟脑扑面而来,林穗穗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陆临舟打开带来的搪瓷缸盖子,给林穗穗喂水,里面是他冲的糖水。
顾不上许多,陆临舟把搪瓷缸边沿对准她的嘴,糖水瞬间灌了进来。
凉水裹挟着药丸一股脑灌进她喉咙,林穗穗瞬间被呛得满脸通红,喉头像被火烧一般,剧烈咳嗽起来。
“慢点!”陆家叔公拍了陆临舟后背一把:“临舟,你要呛死她啊?”
林穗穗死死掐住大腿根,指甲隔着粗布裤深深陷进肉里,试图用疼痛分散注意力。
药丸黏在舌根上慢慢化开,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麻得她舌尖发木。
见她难受,陆临舟又端来糖水要帮她顺顺。
林穗穗强忍着苦味吞咽,喉结刚动,胃里突然翻起一阵酸浪,像有人用尽全力攥着她的肠子,来回拧麻花。
这什么情况?
药越吃越想吐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王婶这药过期了?不是去年公社发的吗?
“穗穗出汗了!”陆临舟伸手用袖口蹭她的额头,粗布摩擦着皮肤,蹭出红印子。
“好、好些了……”林穗穗扯出个勉强的笑容,可嘴角刚扬起,胃便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紧紧缩成一团。
喉咙里的苦味瞬间变成了腥甜,林穗穗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
陆临舟又端着搪瓷缸凑了过来。
这次,他学乖了,小心翼翼倾斜罐身,缓缓喂水:“穗穗再喝点!”
林穗穗缓缓张嘴,水顺着流进嘴里。
吞下去的瞬间,一股酸味再次在胃里炸开。
林穗穗慌了,她该不会真怀孕了吧?
就算是真怀孕,也得回去再说!
她今天就算咬破嘴皮子也要忍住!
林穗穗猛地捂住嘴,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指缝间漏出半声痛苦的呜咽。
陆临舟慌了神,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穗穗还难受?”
下一秒。
“呕——”林穗穗终究没忍住,黄褐色的药汁混着酸水喷涌而出。
刘寡妇吓了一跳,镀铜镯子“当啷”一声砸在旁边树上。
“不是说中暑吗?怎么还越吐越凶了?”
“这……这到底是不是中暑啊?”
就在众人怀疑疑惑之际,一道冷讽声传来了过来。
“十滴水最是解暑压恶心,除非……”姜春桃故意拖长了声音,目光在林穗穗身上肆意打量:““除非是怀孕的孕吐。”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姜春桃。
姜春桃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惨白的林穗穗:“林穗穗,你是不是怀了什么野男人的野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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