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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

林羽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吵死了!”张兴被哭得心烦,刀背往旁边一个木桩上狠狠一拍,“啪”的一声脆响。“都给老子闭嘴!谁再敢嚎一声,现在就送他上路!”他环视一周,眼神凶狠:“记住,有一个人哭,我就随机砍一个!看看你们谁命硬!”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哭声戛然而止。连刚喝完药的壮汉也死死捂住嘴巴,把哭声憋回肚子里,只是身体还在不停抽搐。张兴这才满意点点头,指挥着手下继续分发药汤。有了第一个“榜样”,后面的人虽然依旧恐惧,却不敢再有任何迟疑,一个个接过碗,闭着眼睛,视死如归般将药汤灌了下去。很快,所有人都喝完了药。林羽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收起刀。张兴没好气踢了踢那个还在地上哆嗦的壮汉:“行了,别装死了!给你们喝的是救命的药,又不是断肠散!”他骂骂咧咧道:“瞧你那点出息...

主角:林羽赵恒   更新:2025-04-28 18: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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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羽赵恒的现代都市小说《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由网络作家“林羽”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吵死了!”张兴被哭得心烦,刀背往旁边一个木桩上狠狠一拍,“啪”的一声脆响。“都给老子闭嘴!谁再敢嚎一声,现在就送他上路!”他环视一周,眼神凶狠:“记住,有一个人哭,我就随机砍一个!看看你们谁命硬!”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哭声戛然而止。连刚喝完药的壮汉也死死捂住嘴巴,把哭声憋回肚子里,只是身体还在不停抽搐。张兴这才满意点点头,指挥着手下继续分发药汤。有了第一个“榜样”,后面的人虽然依旧恐惧,却不敢再有任何迟疑,一个个接过碗,闭着眼睛,视死如归般将药汤灌了下去。很快,所有人都喝完了药。林羽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收起刀。张兴没好气踢了踢那个还在地上哆嗦的壮汉:“行了,别装死了!给你们喝的是救命的药,又不是断肠散!”他骂骂咧咧道:“瞧你那点出息...

《功高震主被猜忌?我反手统一六国林羽赵恒》精彩片段


“吵死了!”

张兴被哭得心烦,刀背往旁边一个木桩上狠狠一拍,“啪”的一声脆响。

“都给老子闭嘴!谁再敢嚎一声,现在就送他上路!”

他环视一周,眼神凶狠:“记住,有一个人哭,我就随机砍一个!看看你们谁命硬!”

这话比什么都管用,哭声戛然而止。

连刚喝完药的壮汉也死死捂住嘴巴,把哭声憋回肚子里,只是身体还在不停抽搐。

张兴这才满意点点头,指挥着手下继续分发药汤。

有了第一个“榜样”,后面的人虽然依旧恐惧,却不敢再有任何迟疑,一个个接过碗,闭着眼睛,视死如归般将药汤灌了下去。

很快,所有人都喝完了药。

林羽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收起刀。

张兴没好气踢了踢那个还在地上哆嗦的壮汉:“行了,别装死了!给你们喝的是救命的药,又不是断肠散!”

他骂骂咧咧道:“瞧你那点出息!哭哭啼啼的,丢不丢人?”

壮汉茫然抬起头,似乎没听懂。

其余人也是一脸懵懂和畏惧,显然不信。

张兴还想再说,林羽却制止了他,转身回了屋。

阿贵跟了进来,脸上满是困惑和不忍:“恩公,您明明是好心救人,为何要用这种法子……”

林羽倒了杯水,慢慢喝着:

“阿贵,有时候,跟一群吓破了胆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们只认拳头和刀子。与其费尽口舌,不如直接点。等起了作用,他们自然也就明白。”

阿贵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

那些被强迫喝了药的村民们横七竖八睡了一地,经过一夜折腾,此刻都沉沉睡着。

林羽走出屋子,挨个检查了一遍,眉头略有舒展。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感染或接触过感染,只是症状尚轻而已。也是,若是重病卧床,也来不了这里闹事。

目前,瞧他们的脸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也间接说明,汤药的效用还是不错的,至于想完全治愈,恐怕难!

许是听了动静,村民们陆续醒了过来。看到站在院中的林羽,不少人脸上立刻露出惊恐之色,下意识往后缩。

“都醒了?”林羽的声音平静,“自己摸摸额头,再感受一下身体,看看和昨天有什么不一样。”

众人闻言一愣,将信将疑抬手摸向自己的额头。

“咦?不烫了!”

“我的头好像也不晕了……”

“身上……身上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

惊疑不定的声音此起彼伏。瘟疫最明显的症状就是高烧不退,浑身酸软。而此刻,他们清晰感觉着灼人的热度退去了不少,身体也轻松了许多。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林羽,眼神复杂。

恐惧依旧在,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喜和茫然。

“这……这药,真的有用?”有人颤声问道。

“神医!您可真是神医啊!”

“昨天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神医!求神医恕罪!”

反应过来的人纷纷跪倒在地,哪里还有昨天的怀疑和敌意,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

先前被吓哭的壮汉更是把头磕得砰砰响,一脸羞愧。

“我并非是神医,只是恰好懂一点医理罢了,勉强配制出了减轻症状的汤药。不过既然起了效用,那就是好事!”

林羽看着他们,语气依旧平淡:“至于我的是谁?现在还有疑惑么?”

“平西侯!您……您真是平西侯爷?”

“小的们见过侯爷!谢侯爷救命之恩!”

确认了身份,村民们更加激动,磕头不止。

在他们淳朴的认知里,能治好瘟疫的,不是神仙就是活菩萨,现在这位菩萨还是传说中的大英雄平西侯,那简直是天大的福分!

“行了,都起来。”林羽抬了抬手,“谢就不必了。你们的病只是减缓而已,想彻底痊愈,还是再观察。”

“而现在,你们得帮我做一些事了。”

众人立刻停止磕头,眼巴巴看着林羽。

“侯爷,您尽管吩咐!只要能治好瘟病,上刀山下火海,我们都认了!”

“对!侯爷让我们干啥就干啥!”

林羽点了点头:

“倒也简单,你们现在就回城外各处去,告诉所有染了病的人,让他们都到这里来。告诉他们,平西侯在此,管饭也管药,只要来了,就有活路。”

……

又是一日清晨,天还没亮透,阿贵家摇摇欲坠的院门外,已经聚集起了黑压压的人群。

起初只是低低的啜泣和咳嗽,渐渐地,变成了嘈杂的议论和焦灼的呼喊,仿佛一锅即将沸腾的浑水。

张兴端着铜盆进来时,脸上带着几分凝重,对刚起身的林羽道:

“侯爷,外面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听动静,怕是有上百号。咱们真要把所有染病的人都拢到一块儿?”

他皱着黝黑的脸。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万一谁不长眼的闹起来,或者病气儿互相传得更凶了,咱们这点人手,怕是弹压不住。”

林羽接过张兴递来的布巾,在微凉的水里浸了浸,擦了把脸,动作不紧不慢。

“聚在一起,才好统一看着,统一给药,也省得他们乱跑,把病气传播给没病的人。”他顿了顿,望向院外攒动的人影。

“至于闹事?哼,谁敢闹,就让他第一个先‘痊愈’。”

“恩公。”阿贵也凑了过来,愁眉苦脸比划着。

“俺家这院子,昨天那些乡亲进来就快站不下了,今儿怕是连下脚的地儿都没了!这么多人,住哪儿啊?”

“无需担心。”

林羽放下布巾道:“城内不少人已经遭了难,空房子有不少,实在不行就圈一块空地,搭棚子,建个临时的隔离区。”

简单用了些饭,林羽迈步走向院外。

刚一踏出屋门,一股混杂着汗臭,污秽,和病人特有气味的浑浊空气,便扑面而来。

院子里,院门外,都挤满了人。

男女老少都有,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黯淡,不少人身上还带着明显的病容。

有人虚弱靠在墙角,有人抱着孩子无声流泪,还有些人已经病得神志不清,目光呆滞。

人群见到林羽出来,先是一静,随即如同炸开锅一般,嗡嗡的议论声和哭喊声再次响起。

张兴往前几步,沉声怒喝:“都他娘的给老子安静!再吵吵,谁也别想看病!”

他声音如同洪钟,带着沙场磨砺出的煞气,瞬间压下了嘈杂。

所有人都停了,惊惧不定的望向这个煞神,然后目光又齐刷刷转向他身后的林羽。

林羽走到众人面前,目光扫过一张张满是痛苦和渴望的脸。

“我,林羽,平西侯。”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进每个人耳中。

“来这里,就是为了治你们的病。”


民意如潮。

赵宏死死咬着牙,他看着林羽的脸,心中恨意滔天,偏又无可奈何。

拒绝?

他敢吗?

在如此汹涌的民意面前,拒绝林羽参与调查,无异于坐实了自己的心虚,也坐实了自己与陈启同流合污!

吴居正眼中精光一闪,对赵宏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与其让林羽在暗中独自行动,不如就将他放在明面上,严加监视。

赵宏深吸一口气,脸上挤出僵硬的笑意。

“好!平西侯深明大义,本殿下又岂能拒绝?”

“那此事,就有劳平西侯多多费心了。”

他话音未落。

林羽已然转身,向张兴沉声道:

“张兴!”

“是!侯爷!”张兴轰然应诺。

“将陈启带走,严加看管!本侯要亲自审问!”

“是!”

张兴领命,带着几名亲兵,从还没反应过来的禁军手中,接管了如同烂泥般的陈启。

赵宏和吴居正的脸色,瞬间就变得铁青!

林羽这根本不是协助调查,是明晃晃的夺权啊!

可刚刚已经同意了林羽的参与,此刻再反对,台下的百姓们会咋想?

吴居正眼露阴霾,对身边的禁军都尉低声吩咐了几句,示意他们务必盯紧了林羽的一举一动。

……

临时征用了一间僻静的院落,充当了审讯室。

陈启被重重扔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的官服早已皱巴巴,沾满了泥土,哪儿还有半分往日的威严?

他瑟缩在角落,浑身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林羽安稳坐在主位,手中把玩着从废弃山神庙捡到的腰牌残片。

张兴按刀立于一旁,目光冰冷,死死盯着陈启。

铁柱等几名亲兵就守在门口,隔绝了内外。

“陈太守。”林羽终于开口道。

“事已至此,你觉得,还有人会来救你不成?”

陈启猛然抬头,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来。

“八皇子已经弃了你,拿你当了替罪羊。”

林羽淡淡道:“至于你背后的真正主子,他会为了一个已经废了的棋子,而暴露自己吗?”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启声音嘶哑,做着最后的挣扎。

林羽轻笑一声,将那块腰牌残片,轻轻放在桌上。

“关于此物,陈太守可认得?”

陈启的瞳孔骤然收缩!

腰牌!

虽然只是残片,可他确实认得!

“果然,陈太守应该是认得的。”林羽的语气依旧平稳:“那么,囤积艾草,勾结南疆巫医,再散播瘟疫,这一切,都是你一人所为?”

“或者,你只是奉命行事?”

陈启脸色惨白,牙齿都在打颤。

林羽站起身,缓缓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陈启,你也是个聪明人。”

“多想一想你的家人,也想想你自己的下场。”

“八皇子不可能放过你,你背后的人更不会留你活口。”

“你现在,只有一条路可走。”

林羽的声音里,仿佛带了一股奇异的蛊惑之力。

“讲出相关的一切。”

“讲出瘟疫的真正源头。”

“也讲出所指使你的人,他到底是谁。”

“或许,本侯还可以给你一个痛快,甚至是保你的全家人留一条活路。”

陈启猛然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了一丝的希冀,可更多的仍然是恐惧和犹豫。

林羽也不再多言,只是静静看着他。

时间,开始了一点一滴的流逝。

院落里,只剩下陈启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终于,他的心理防线再也受不住,在巨大的恐惧和一丝渺茫希望面前,开始了寸寸的崩塌。

“是,是……”陈启声音的变得干涩起来。

“我愿意说!”

“是,是黑色的粉末……”

他瘫软的坐在地上,眼神也涣散了,彻底放弃了抵抗。

“也不是巫医,他只是个幌子,主要是那些特殊粉末。”

林羽目光微凝:“粉末?是什么粉末,又从何而来?”

“京城!是京城来的人交给了我……”

陈启的声音断断续续。

“他们让我找寻机会,投进城里的水源……”

“那具体是什么粉末,你知道吗?”

陈启茫然的摇头:“不太清楚,只知道是剧毒,只要沾上一点就能要人命。”

“他们讲,只要我愿意照做,事成之后的好处少不了我。”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我也没见过他们的真面目!真的!”

陈启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哀求。

“对方一直是黑衣蒙面,也总是约在城外的僻静地方,用特定的暗号和信物与我联系。”

他努力的回忆着:“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也不知道如何找到他们!”

线索,再一次指向了京城。

神秘的黑衣人?

剧毒的黑色粉末?

特特而古怪的联络方式,再加之拥有皇室标记的腰牌残片……

这一切都显示着,上安郡的瘟疫绝非是偶然,现在也排除了巫蛊之术的作用。

其一切的背后,应该隐藏着一个来自京城的巨大阴谋。

林羽心中念头飞转着。

那么,目的是什么呢?

仅仅是为了制造混乱?还是为了掩盖其他的勾当?

或者,这本身就是针对某些人的阴谋,甚至是冲着自己而来的?

他望了一眼脸色惨白的陈启。

从这弃子的身上,恐怕榨不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了。

幸好线索并未完全中断。

“太守府。”

林羽缓缓吐出三个字。

既然黑衣人与陈启有联系,那么太守府内,或许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

“张兴。”

“末将在!”

“立刻带人,彻底搜查太守府!”

林羽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任何角落都不可以放过!特别是陈启的书房和卧室!”

“寻找一切的可疑之物!无论是信件、暗号、信物,还是黑色粉末!”

“是!”

张兴领命,立刻带上一队精锐亲兵,直扑太守府。

……

太守府内,早已人心惶惶。

陈启被当众拿下,而八皇子和那位神秘平西侯之间的暗流涌动,让府内的下人们如同惊弓之鸟。

张兴带人闯入时,几乎没有遭遇任何像样的抵抗。

搜查,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人藏匿和动手的本事确实高明。

能在自己和张兴眼皮底下动手杀人,还不露痕迹,这绝对是个高手。

更让他不解的是,对方为什么只杀了这几个守卫,却放过了他们?

“侯爷,咱们怎么办?”

张兴压低了声音问,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撤!”

林羽当即下令。

行踪既然已经露了,对方明显自己的目的,再待下去也没用,还可能更危险。

“那这些艾草……”张兴看向堆得跟小山似的艾草。

“带走一些,我有大用。”林羽沉声道。

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拿回去救人。

“得嘞!”张兴立即招呼手下动手。

很快,带上艾草,与外面放哨的铁柱和等着的阿贵汇合,迅速离开了仓库。

回去的路上,气氛沉闷。张兴和几个亲兵脸色都不好看,觉得是自己大意了才让事情没办成,心里挺自责。

阿贵也被刚才那一下吓得不轻。

林羽一路没说话,眉头紧锁。

这个巫医,还有他背后藏着的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在上安郡弄出瘟疫,又囤积艾草……这肯定不是巧合。

他感觉有个更大的阴谋在暗地里搅动。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深处。

砰!

又一个琉璃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碎了一地。太监总管赵贤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了,大气都不敢喘。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楚帝赵桓气得浑身哆嗦,脸都青了,指着赵贤吼道,“三天了!整整三天!连赵元的影子都没找到!朕养你们这群饭桶是干什么吃的?啊?!”

赵元的失踪,像块大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朝堂上,那些鼻子灵的大臣们已经开始有小动作了,私下里与其他皇子接触,给自己找新靠山。

几个有野心的皇子也开始暗地里拉拢人手。

争位子的乌云,又一次飘到了楚国上空。

赵桓越想心里越发慌,也越生气。

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林羽那个反贼在背后捣鬼!

“陛下息怒!再给老奴一些时日,老奴已经派遣出了影痕的人手,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把二皇子殿下找回来!”

赵贤的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砖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声音发颤,汗水顺着额角淌下来,黏住了鬓角的灰白头发。

楚帝赵桓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猛地一脚踢飞脚边的一块碎瓷片。

“时日?朕给你时日,谁给朕时日?!都失踪几天了?那些奏章如雪片一样飞进来,都在问朕!你让朕怎么跟他们交代?!”

他抓起手边的青瓷茶杯,想也不想,就朝着赵贤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

“啪!”

茶杯在赵贤额头上应声而碎,滚烫的茶水混着鲜血立刻流了下来,糊住了他的眼睛。

赵贤身子猛地一僵,额头火辣辣地疼。

但他跪得笔直,连晃都没敢晃一下。

“陛下息怒……老奴该死!老奴无能!”

“最后十五日!”

他盯着赵贤,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再加派影痕的人手!十五日后,活要见人,死……朕也要见到尸首!”

这话里的杀意浓得几乎化为实质。

“奴才……遵旨!”赵贤重重磕了个头,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响声,混合着血迹和冷汗。

“滚!”

赵桓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老奴告退,老奴告退……”赵贤几乎是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倒退着离开了大殿。

赵贤走后,赵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颓然跌坐在龙椅上。

金碧辉煌的大殿显得空旷而冰冷,他心里堵得慌,悔意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

早知如此,当年就不该让赵武去边关!

老大若在,太子之位早定,何至于此?

更悔自己优柔寡断,没能及时扶赵元上位,否则,那些蠢蠢欲动的儿子们,哪敢有别的心思?

赵元一失踪,朝堂算是彻底乱了。

老四赵立,手握户、工二部,权柄日重。

老八赵宏,惯会收买人心,朝中附庸者众。

这两人要是斗起来……大楚经不起折腾了啊!周边那些饿狼可都盯着呢!

“林羽……一定是你!肯定是你把元儿掳走了!”

赵桓猛地站起,眼中布满血丝,像是困兽。

“林羽!林羽!!”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着,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御案,楠木桌角磕在地上发出巨响。

赵桓喘着粗气,一把拔出悬在御座旁的天子剑。他对着那翻倒的桌案,像是疯了一样胡乱劈砍,木头碎屑跟着乱飞。

“皇兄,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又是为了林羽那个逆贼?”一道挺温和的声音传进来。

淮南王赵陵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殿,刚好瞧见这一幕,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心。

赵桓的动作停了下,剑尖还在抖。

“元儿……不见了。”他嗓子哑得厉害,透着一股子疲惫。

“什么?”赵陵脸上的惊讶恰到好处,“二皇侄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莫非……真是林羽干的?”

赵桓不想在这事上多说,话锋一转:“皇弟,你说,朕现在,该立谁当太子才好?”

赵陵一听,赶紧摆手,笑得挺谦卑:“皇兄这话说的,立太子是国家大事,关乎江山社稷,臣哪敢随便说话?”

赵桓走过去,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咱们是兄弟,还有啥不能说的?”

“陛下!”赵陵身子微微躬了躬,更显恭敬。

“正因为是国家大事,臣才更不敢乱说,皇兄英明,心里肯定有数。”

赵桓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摆了摆手:“算了,朕也就随口问问。你今天进宫来,是有事?”

“是,”赵陵脸上立刻露出轻松的笑模样,“臣前些天得了几个唱跳俱佳的歌姬,舞跳得好,嗓子也好听,不敢自己留着,特意带来给皇兄解解闷。”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手。

殿外响起一阵细碎的铃铛声,六个穿着五彩轻纱的女子走了进来。

身段确实好看,轻纱下若隐若现的,走起路来,腰上脚腕上的小银铃叮叮当当响,眼神勾人。

“臣女参见陛下。”

六个女子齐刷刷拜下,声音又软又糯。

赵桓的火气和烦躁瞬间散了不少,喉咙不自觉动了动。

“免……免礼平身。”

“皇兄看着还行?”赵陵笑着问。

“好!挺好!赏!都重重有赏!”赵桓连声说着,眼睛几乎就没离开那几个女子,他虽已年迈,却极好女色。

赵陵嘴角不易察觉弯了弯,躬身行了个礼,悄声退出了大殿。


隔离区的院落里。

烛火摇曳,映照着林羽的侧脸。

而桌案上,正是本从陈启密室中搜出的账册,它静静躺着。

而吴居正那精于算计的面容,在林羽的脑海中浮现。

这位八皇子的老师兼谋主,绝不可能对这本账册视若无睹。

刺探,盗取,甚至于是直接毁掉……

这些手段,以吴居正的性情,绝对用得出来。

林羽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轻响,与其被动的防守,倒不如……

将计就计。

一个念头,在林羽的心中清晰起来。

重新铺开一张质地相近的纸张。

烛光下,林羽拿起笔,指尖微微蘸墨,脑海里想着陈启略显臃肿的身体、又带几分心虚的神情。再参照着原账本的笔迹和风格,进行了模仿。

凭着七八成的模仿能力,一笔一划写着,速度较慢。

倒也并非是简单的复制,而是在关键之处,巧妙的进行一些篡改。

几笔勾勒下,看似不经意,却将一些线索不明的巨额款项,与四皇子赵立常用的几个隐秘商号,巧妙牵扯在了一起。

于是,一本崭新的账本,在他的笔下缓缓成型。

虽不至于以假乱真,可眼下身边也无真正的书法高手可用,也只得先行如此了。

这不仅仅是为了保护真正的账本,更是要将水搅得更浑更混一些。

他倒是非常想知道,当吴居正得到了这本指向四皇子的证据时,该是何种的反应呢?

写完最后一笔,林羽轻轻吹干墨迹,满意看着自己的杰作。

他唤来张兴。

“侯爷,有什么吩咐?”

“有几件事,需要你去办。”

林羽的目光锐利:“第一呢,在全城范围内,秘密搜寻黑色粉末的踪迹。”

这件事,是眼下的当务之急,更关乎了无数人的性命。

“第二,加强隔离区周围的警戒,明松暗紧,防止任何人进行窥探或者破坏。”

而无论是赵宏的人,还是九江王在上安郡隐藏的势力,都不得不提防。

“第三……”

林羽拿起了那本刚刚伪造好的账册,交给了张兴。

“找一处地方,将这本册子好好藏起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地方要隐蔽一些,却也不能太难被发现,得让人觉得,是我们无意间大意和疏忽了。”

张兴微微一愣,虽不完全明白侯爷的用意,仍然立刻应道。

“末将明白!”

他接过假账册,小心收好。

“去吧,务必做得天衣无缝。”

林羽挥了挥手。

张兴领命而去。

紧接着,林羽又找来了阿贵。

少年如今已不再是初见时的瘦弱,眉宇间多了几分机灵,看向林羽的目光充满了钦佩和信赖。

“恩公,您找我?”

“阿贵,需要你帮我放一些风声出去。”

林羽神情温和的看着他。

“你这几天呢,在隔离区附近走动之时,留意一些瞧起来鬼鬼祟祟,又想打听咱们消息的人。”

阿贵用力点头。

“然后呢,就和平常与人闲聊一样,只是在不经意间,和相熟的人多提一句……”

林羽压低了声音,交代道:

“就说,侯爷从太守府找到了一本极重要的账册,好像还牵扯了京城的大人物,侯爷特别宝贝这本账册,藏得可好了,谁也别想找着。”

他相着阿贵的眼睛:“记住,故意透露消息时得自然一些,就该是无意中听见,又忍不住想与人分享的秘密一样。”

阿贵眼睛一亮,立刻明白了林羽的意思,拍着胸脯保证。

“恩公放心!阿贵已经晓得了,保证让他们既见内容,又觉得是自己凭本事偷听的!”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林羽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贵领命,兴冲冲跑了出去。

院落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林羽重新坐回桌案后,目光落在了真正的账册之上,眼神深邃。

棋子已经落下,诱饵也准备好了。

现在,就静待鱼儿上钩。

夜风吹拂,烛火轻轻跳动,将他的身影拉得颇长,映在冰冷的墙壁上。

几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潜伏在隔离区外围的破败民房阴影里。

他们死死盯着隔离区内偶尔晃动的火光,耳朵则捕捉着夜风中断断续续传来的任何声响。

这几人,正是吴居正撒出去的暗探,奉命监视着林羽的一举一动,而更重要的任务,是找到从太守府内搜出的账册。

白天广场上的风波,也让他们心有余悸,更为清楚账册的重要性。

忽然,一阵刻意压低了又略显兴奋的声音,顺着风飘了过来。

“……真的!我可是亲耳听见的!恩公十分在意那本账册了!”

“当然……关系重大,藏得严严实实的……”

因为距离较远,听得断断续续,幸好整体的意思可以听明白。

是名为阿贵的少年!

几个探子精神一振,屏息凝神,听得更加仔细了。

“……好像就藏在恩公所住的院子西边,那间堆杂物的破屋里……嘘!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恩公讲了,谁要是敢乱动,就打断他的腿!”

少年似乎还在与谁小声的嘀咕,声音渐行渐远。

几个探子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堆杂物的破屋?

这还真是天赐良机!

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就藏在了这不起眼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平西侯,倒是精明的很,若非偶然听见消息,谁能想到?

夜色渐深,隔离区内巡逻的士兵似乎也有些懈怠,火把的光芒显得有些昏暗。

确认时机成熟,为首的探子打了个手势。

一道身影压低着身形,悄无声息间翻过了低矮的院墙,借着房屋和柴堆的掩护,迅速摸到了西边堆放杂物的破屋。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探子屏住了呼吸,借着从窗户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小心翼翼的在杂物堆中翻找着。

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终于,在一个破旧的木箱底下,他的手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带着布质封皮的东西!

是账册!


“这隔离区的防务,此后就由本都尉全面接管了!侯爷可以……”

他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林羽直接打断了。

“协助?”

林羽嘴角微微翘起,似笑非笑道。

“那本侯倒是想问一问都尉了,太守大人既然派你们来协助,可曾带了足够的药材?还是运来了充足的粮食?”

刘莽脸上的得意瞬间就僵住了。

药材?粮食?

太守府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那些东西?

“太守大人体恤民情,早有安排……”刘莽强撑着狡辩。

“哦?是吗?”

林羽的目光扫过刘莽身后的郡兵,声音不大,却清晰可闻。

“本侯怎么听说,前些时日,太守大人为了‘防疫’,可是将不少染病的,甚至只是疑似接触过病患的百姓,都统统赶出了城,任其自生自灭呢?”

这话如同惊雷,不仅让刘莽脸色大变,连他身后的郡兵们也骚动起来,不少人脸上露出羞愧和不安的神色。

他们之中,不少人的亲友,或许就在当初被驱赶之列。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刘莽又惊又怒,指着林羽厉声喝道。

“是不是胡说,都尉自己心里清楚,这些将士们心里也清楚。”

林羽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本侯这里,收治的都是些可怜人,地方狭小,疫病凶险,就不劳太守大人费心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既然都尉是奉命前来‘协助’,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

“张兴。”

“末将在!”

“划一块地方出来,让刘都尉和他麾下的将士们,在外围‘协助维持秩序’吧,记住,防疫重地,闲人免入,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隔离区半步。”

“是!”张兴狞笑着应下,看向刘莽的眼神充满了戏谑。

“你……!”

刘莽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

林羽这番话,软中带硬,既拒绝了他接管隔离区的要求,又给他留了点面子,让他无法当场翻脸。

更重要的是,林羽刚才那番话,已经动摇了他手下郡兵的军心。

看看那些士兵躲闪的眼神和畏惧的神情,刘莽知道,真要硬闯,恐怕没几个人敢跟着他冲。

他带来的这些郡兵,欺负百姓还行,真让他们面对瘟疫和林羽这煞星,早就吓破了胆。

最终,刘莽憋了半天,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好!好!本都尉……就在外围协助!”

说罢,他狠狠瞪了林羽一眼,拨转马头,带着一百名同样松了口气的郡兵,灰溜溜退到了指定的区域。

看着郡兵狼狈退去,隔离区内外响起了一阵压抑的低笑声。

安老等几位郎中,目睹了整个过程,心中对林羽的敬畏又加深了几分。

这位年轻的侯爷,不仅医术神乎其技,这不动声色间逼退官兵的手段,更是令人叹服。

跟着这样的人,或许,真的能在这场瘟疫中,闯出一条生路来。

林羽望着郡兵退去的方向,眼神微冷。

陈启的试探,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没有错。

这上安郡的瘟疫,绝不简单。

而这位太守大人,恐怕不仅仅是失职渎职那么简单。

他身上,必然藏着更大的秘密!

太守府派来的郡兵,灰溜溜退到了隔离区外围,成了“看门狗”。

林羽却并未丝毫放松。

无论是周老三的中毒,还是陈启的试探,都预示着上安郡的浑水,深得很。

那一直未有消息的南疆巫医,也是仿佛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阿贵,你过来。”林羽招了招手。

经过这几日的历练,阿贵早已褪去了最初的稚嫩和惊慌,他快步上前:“恩公,您吩咐!”

“之前让你打听那巫医的消息,现在情况如何?”林羽问道。

阿贵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回恩公,自从前几日药材仓库的几名看守被灭口后,那巫医就凭空消失了,完全不知晓他的踪影。我也问了许多人,都没见过他了。”

“消失了?”

林羽眉头微蹙。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对方行事如此谨慎,打草惊蛇之后,自然懂得隐匿起来。

他负手踱了几步,脑中飞速分析着。

自进城后的一系列事件,都隐隐指向一个结论:这场瘟疫,绝非天灾,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人祸!

那南疆巫医,看似行善积德,实则包藏祸心。他先是免费治病送米,博取美名,降低人们的戒心。

恐怕暗地里就在散播疫病源头。

待瘟疫爆发后,他又与药商勾结,囤积居奇,大发国难财。

甚至,可能与太守陈启达成了某种协议。

导致陈启放任,甚至协助瘟疫扩散,以掩盖某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如今事情败露,巫医隐匿,最大的可能,就是藏身于太守府,或者某个由陈启控制的隐秘据点。

直接去太守府搜查?

风险太大,且不说陈启是否会狗急跳墙,光是打草惊蛇,就可能让巫医彻底销声匿迹。

必须找出更确切的线索。

林羽看向阿贵:“你再仔细回想回想,或者去问问那些受过巫医恩惠的人,他平日里,除了在城中施药,还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去处?或者奇怪的习惯?”

阿贵低头苦思冥想,忽然眼睛一亮:

“恩公,我想起来了!之前听邻居王婶说过,她男人病重时,曾受过巫医的诊治,还得了些米粮。王婶感激不尽,夜里偷偷去给巫医送些自家做的吃食,结果有两次,都见到那巫医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往城西山麓那边去了!”

“城西山麓?”林羽心中一动,“那边有什么?”

“好像有座早就荒废了的山神庙!”阿贵不太确定道,“听老人们说,那庙邪乎得很,早就没人去了。”

废弃的山神庙?

深更半夜?

林羽眼中精光一闪。越是这荒僻诡异的地方,越有可能藏着秘密!

“王婶现在何处?”

阿贵脸上露出一丝黯然:“王叔没撑过去,前几天也去了!王婶伤心过度,也病倒了,目前就在隔离区的轻症区。”

林羽当即道:“带我去见她。”


王侯仍在苦苦支撑。

雨水顺着他头盔的边缘流下,模糊了视线,但他不敢有丝毫懈怠。

林羽就站在不远处,那平静的目光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应付张兴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越发吃力,刀法渐渐散乱。

原本两人还能斗个旗鼓相当,此刻王侯心神不宁,哪里还是张兴的对手?

“铛!”

又是一记重击,王侯虎口剧痛,差点握不住刀柄,踉跄后退。

张兴的刀劈得更急更狠,嘴里也没闲着:“王侯!瞧瞧你手下的软脚虾!还指望什么?等宫里头发抚恤金不成?”

“再有十招左右,你脖子上的脑袋就得搬家!趁早跪下求饶,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省得脏了爷爷的刀!”

张兴心里清楚,速战速决才是上策。王侯败局已定,可御林军毕竟人多,拖下去变数太大。

侯爷还在这里,万一有失,他万死都难辞其咎。

所以他不仅要用刀压制,更要用话语瓦解对方的军心。

这话确实管用。

不少御林军士兵本就心惊胆战,听到主将似乎快要落败,握刀的手一松,动作迟疑。

这战场之上,片刻的犹豫便是生死之别。

对面的平西军都是老兵油子,眼睛尖得很,瞅准空子就是一刀,不是抹脖子就是捅心窝。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血水混着雨水到处流。

王侯目眦欲裂,看着一个个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倒在血泊中,心如刀绞。

“兄弟们!稳住!别听反贼妖言惑众!”

他嘶声力竭吼道:“想想你们身后的妻儿老小!京城若是破了,他们能活吗?!随本将死战到底!援军就快到了!”

他声音嘶哑,试图用忠义和亲情唤醒士兵最后的勇气。

他知道,与林羽为敌,军心一旦彻底崩溃,这两万人就是待宰的羔羊。

这一战,非但要抵挡林羽,更是打破他的不败神话!

只要是赢了,林羽就不再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军神!

“只要撑住!援军一到,那就是他们的死期!”王侯再次鼓舞士气。

林羽负手立于雨中,神色平静观看着这一切,仿佛欣赏一出与己无关的闹剧。

他望向焦头烂额的王侯,开口道:“王将军,兵无斗志,如同一盘散沙。你麾下的兵,似乎不太顶用啊。”

王侯脸色铁青,咬牙不语。

林羽继续道:赏罚不明,军法不立!如今眼下倒是可以试试重赏,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祖宗的话总归是没错。”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戏谑。

王侯心头剧烈挣扎,他素来看不起这种用金钱收买人命的手段,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道:“将士们听令!斩杀平西贼寇一人,赏银十两!官升一级!”

重赏之下,果然效果显著。

“十两银子!还能升官!”

“弟兄们,发财的机会来了!”

“杀啊!别让那帮反贼跑了!”

御林军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眼中泛起贪婪的红光,暂时压下了恐惧,怪叫着反扑回去,阵型却因此更加混乱不堪。

赵元看得眉飞色舞,仿佛已经胜券在握,对着周冰雪低声道:“看见没?一群乌合之众,赏点银子就不要命了!林羽死定了!等会儿你我联手,先拿下林羽首级,再去收编那些残兵!”

他得意忘形,唾沫横飞,压根没注意旁边李瑶冰冷的目光像看死人一样扫过他。

周冰雪冷哼一声:“殿下说的是,不过收编这事得快,最好让陛下赶紧调兵把平西军大营围死,断了他们的粮草,不怕他们不乖乖听话。”

赵元脸上露出阴狠的笑:“没错!再抓些他们的家眷过来,谁不听话就杀给他们看!我看谁还敢有二心!”

两人就像没看见旁边的人一样,自顾自盘算着怎么瓜分胜利果实。

仿佛林羽已经是案板上的肉了。

林羽的声音不高,却盖过了喧嚣的战场,清清楚楚传进每个人耳朵里:“王将军,看仔细了,能学到多少,看你自己的本事。”

他抬起手,轻轻吐出一个字:“变!”

这声音不大,却像是有无形的线牵引着,战场上瞬间起了变化。

原本看着有些散乱的黑色人潮猛地一顿,随即散开,又迅速聚拢。

三千人眨眼间化作无数三人小队,背靠着背,刀尖向外,彼此呼应,狠狠的再次扎进了乱糟糟御林军人堆里!

这阵法变幻得太快,三个人一组,又能攻又能守,配合得严丝合缝。

御林军刚刚提起来的那点胆气,被这一下彻底打没了。

他们只觉得眼前到处都是晃动的刀光,往哪边躲都撞上要命的家伙,身边的惨叫声响成一片,同伴接二连三倒下。

刚才的反扑一下子变成了单方面的宰割,对方组成的‘尖刺’在雨里高效收割着乱成一团的御林军。

王侯看着眼前的景象,手脚发凉。

这哪里是打仗?这是屠杀!

他带了半辈子兵,从没见过这么厉害、这么刁钻的阵法!

仅是简单的变阵,局面全变了!

林羽……真是个怪物!

可他不能退!后面就是京城,是皇上!

他眼里闪过豁出去的凶光,猛地一咬牙,只觉得一股热血往上冲。

“林羽!纳命来!”王侯发出野兽般的咆哮。

他舍弃了缠斗的张兴,不再管周围的厮杀,将所有力量灌注于双腿,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手中金背砍山刀带着破风声,直扑雨中那个始终平静得可怕的身影。

擒贼先擒王!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也是他作为御林军统领最后的职责!

面对王侯搏命的一击,林羽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神情淡然。

这扑来的似乎并不是一员拼死突袭的猛将,而是一片被风雨吹起的落叶。

“废物!王侯这个废物!两万御林军,连区区三千人都挡不住!”

营地角落,赵元气得跳脚,脸色铁青地咒骂着。

他恨不得亲自提刀上去砍翻几个。雨水打在他华贵的衣袍上,混着泥点,让他显得格外狼狈。

发泄了一通,他猛地扭头,阴冷的目光落在周冰雪身上,那眼神里再没了之前的虚伪温情,只剩下赤裸裸的审视和威胁。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林羽亲自用烈酒清洗伤口的周围,再拿起消过毒的小刀,动作迅速而精准,直接就划开了疮口!

“啊!”病人身体一颤,发出了痛苦的低吟。

台下惊呼声四响!

“他想要干什么?”

“用刀子割肉啊?不是要人命吗?”

就连赵宏和吴居正,也变了脸色。

林羽却恍若未闻,他小心翼翼的挤出脓液,再刮去了腐肉,直至露出了新鲜的血肉组织。

他以烈酒对创口进行冲洗,用干净布条紧紧的包扎好。

整个过程里,他的手异常沉稳,没有一丝慌乱。

做完后,他走向了中暑高热的病人旁边。

“高热加脱水,光是喝药远远不行的。”

他让人准备了温盐水,用小勺一点点的喂给了病人。

同时,让士兵用湿布敷在了病人的额头和腋下,作降温处理。

这些处理方式,简单而直接,甚至还特别的粗暴。

竟然直接就下刀子割肉了!

在场的郎中们,包括安老在内,眼中却渐渐露出了惊异和思索之色。

林羽所做的,虽然不合医典,却暗合了某种急救的道理。

就在此时,奇迹发生了!

那位被清理了疮口的病人,原本痛苦而扭曲的脸庞,竟然慢慢舒展开来,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呻吟。

似乎,疼痛减轻了不少?

而那位被喂了温盐水,做了物理降温的病人,原本急促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缓,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微弱的红晕!

虽然还远远谈不上痊愈,可如此立竿见影的变化,让所有人震惊了!

“天呐!真的有效!”

“侯爷真是神医啊!”

“快看快看!那人好像更清醒了些!”

台下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惊叹和欢呼!

百姓们望向林羽的目光,瞬间就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之前所有的质疑和流言,在眼前的事实面前,被冲击成了粉碎!

御医们面如死灰,黄太医更是踉跄着后退一步,几乎站立不稳。

吴居正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精心策划的‘医论’,竟然成了林羽扬名的舞台!

赵宏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陷入了太师椅的扶手。

眼看着林羽的声望即将达到顶峰,掌控上安郡的大局已定!

就在此时!

异变陡生!

“庸医害人!还我爹命来!”

一个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猛然就从台下人群中炸响!

紧接着,一个衣衫褴褛、满脸悲愤的壮汉,疯了一般冲破人群,跌跌撞撞扑向了高台!

他指着林羽,涕泪横流,声音无比凄厉。

“就是他!就是这个姓林的!他给我爹乱用药,把我爹给治死了!”

“大家千万不要被他骗了!他就是个杀人凶手!”

“求八皇子殿下为草民做主啊!严惩这个杀人凶手!”

壮汉扑倒在地,抱着赵宏的腿,嚎啕大哭起来。

声震全场!

刚刚还沉浸在震惊与狂喜中的百姓们,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广场上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林羽身上,猛然转向了突然冲出来的苦主!

壮汉名为王二,此刻正死死抱着八皇子赵宏的小腿,涕泪横流。

“就是他!就是那个姓林的!”

“他根本不是什么神医!他是个庸医!杀人凶手!”

王二的声音凄厉无比,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般的控诉。

“我可怜的婆娘啊,还有我那未满周岁的娃儿啊……”

“就是因为信了他的鬼话,喝了他所谓的神药,不到半天的功夫,就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活活就被他给治死了啊!”

“他用的是妖术!什么看不见的小东西?全是骗人的!”

“大家千万不要相信!他就是为了沽名钓誉,草菅人命!”

“求八皇子殿下为草民做主!严惩这披着人皮的恶魔!”

他一边哭嚎着,一边用头砰砰磕着地面,额头已经渗出了血迹。

对于林羽充满崇拜和感激的百姓们,瞬间就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愣住了。

惊疑和愤怒的目光,投向了林羽。

难道,平西侯真的是骗人?

难道那些好转的迹象,只是假象而已?

他真的是个杀人凶手?

人群再次骚动起来,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吴居正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得意,这是刻意安排的后手!

他上前一步,脸上露出悲悯的神情。

“简单是岂有此理!”

吴居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谴责。

“平西侯!你现在还有何话可说?”

“枉我们以为你尚有几分仁心,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歹毒,视人命如草芥!”

他望向台下百姓,痛心疾首道:“乡亲们!你们也看到了!此人居心叵测,太过于歹毒了,打着治病救人的幌子,实则是包藏祸心!”

“他本就是朝廷钦定的反贼,如今又添了杀人之罪,罪不容诛!”

“来人!”

吴居正一挥手,向身后的禁军喝道:“立刻将此獠拿下,听候八皇子殿下的发落!”

几名禁军护卫闻声而动,刀柄出鞘半寸,杀气腾腾的向林羽逼去。

广场上的气氛,瞬间就紧张到了极点!

赵宏也是一脸震怒,用力一甩腿,将王二甩开,厉声道:“林羽!人证在此,你还有何可狡辩?还不束手就擒!”

面对急转直下的局势,以及吴居正和赵宏咄咄逼人的姿态,林羽的面色依旧平静如水。

张兴早已按捺不住,踏前一步,挡在了林羽身前,手中长刀嗡鸣作响,怒视着逼近的禁军。

“我看谁敢动侯爷!”

林羽却轻轻抬手,示意张兴先退下。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了地上仍哭嚎不止的王二身上,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波澜。

“我治死了你的妻儿?”

王二闻言,哭声一顿,抬起满是泪污的脸,恶狠狠瞪着林羽。

“没错!就是你!你这个杀千刀的!”

林羽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么,请问你的妻儿是何时前来就诊的?具体是哪一天?哪个时辰?”

王二眼神闪烁了一下,含糊道:“就……就是前天!对!前天下午!”

“前天下午?”林羽微微挑眉,“隔离区自建立后,所有进入者都需记录,为何我并未见过你的妻儿?”

王二表情一僵,强辩道:“人那么多!你哪里记得过来!我……我是后来偷偷找你的!”

“偷偷找我?”林羽语气不变,“那么,你妻儿在服用我的药之前,具体是何症状?可否详细说来听听?”

“症状……症状就是发热!咳嗽!浑身没力气!跟你治的那些瘟疫病人一样!”王二梗着脖子喊道。


说罢,林羽背负双手,大摇大摆走进了天牢内。

张兴大手一挥,一群暗探清理现场的尸体与血迹,恢复原样。

哒哒哒~

不多时,密集且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赵元与周冰雪查封与搜查平西侯府之后,带着一大群手下赶来天牢,势必要将兵符拿到手。

“卑职见过二皇子,周将军!”

张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带着一群狱卒快步迎出来。

“本皇子要审问林羽,带路!”

赵元看也不看他一眼,大步往里走。

“你们守住大门,任何可疑之人靠近,格杀勿论!”

深知林羽麾下高手众多,周冰雪不敢怠慢,此次足足带了上百人过来。

这些人都是她与赵元的亲兵,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以一当十不成问题。

“遵命!”

百余名亲兵应了一声,分散把守在天牢周围。

刀剑出鞘,严阵以待,一片肃杀之气!

“微臣将他关押在最里面的监牢,殿下这边请!”

张兴点头哈腰,在前面带路。

……

与此同时。

淮南王府,后花院内。

身披蟒袍,身形肥胖的淮南王赵陵盘坐榻上,八个人围在旁边,神色恭敬。

赵陵沉声道:

“林羽被打入天牢,平西侯府被赵、周二人查封,并未找寻到兵符,正带人往天牢赶去,诸位有何看法?”

其中一名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禀报道:“王爷,平西军群龙无首,赵恒自断手脚,我们的机会来了!”

“所谓的两万御林军,只剩下八千人,一群乌合之众!”

另一名书生打扮的男子笑道:

“只要王爷一声令下,我的人便能轻松取走赵恒的性命,令朝野上下陷入混乱,我们伺机而动!”

“呵呵,赵恒已经是行将就木,本王从来不担心。”

赵陵自信一笑,道:

“六位皇子,除却老二赵元之外,其余人不过是土鸡瓦狗罢了,成不了大气候。”

另一人说道:“王爷的意思是,先解决二皇子赵元?”

“赵元降服了周冰雪,这女人心狠手辣,连林羽都栽在她手里,不好动啊!”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几年前,林羽横空出世,镇压叛乱,驱除外敌,手段高明,麾下兵强马壮,一度压得几位藩王透不过气来!

连此等英雄人物都栽在周冰雪手上。

可想而知,这女人手段有多么高明与狠辣!

要动赵元,就要正面与周冰雪作对,结果就是必败无疑!

“呵呵,周冰雪背叛林羽,你们认为,是明智之举吗?”

赵陵轻呡一口热茶,慢悠悠开口:“在本王看来,此举愚蠢至极!”

“为何?”

众人都感到不解。

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问道:“将林羽打入天牢,周冰雪顺利夺取兵符,掌控十万平西军,她可是大赢家!”

“莫非王爷认为,林羽还有后手?”

赵陵沉默了片刻,道:“林羽此等人杰,绝不会坐以待毙,至于十万平西军,本王不认为周冰雪能掌控。”

顿了顿,他继续道:

“吩咐下去,密切跟踪赵元与周冰雪的行踪,稍有机会,马上截杀!”

“此外,派人潜入天牢,送林羽上路!”

赵陵眼中闪烁寒光,语气森然。

平西侯林羽!

这位曾经的杀神,压得诸位藩王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绝不能任由他活下去!

……

天牢内。

赵元与周冰雪带着数名大内高手进入天牢深处,见到了关押在铁笼内的林羽。

看着手脚戴着镣铐,批头散发,成为阶下囚的林羽。

赵元不禁露出得意的笑,讥讽道:

“啧啧,真想不到,昔日威风凛凛的平西侯,也有成为阶下囚的一天?”

“林羽!识趣的话就赶紧将兵符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否则,定要你尝尝凌迟之苦!”

周冰雪目光冰冷,满脸寒霜,冷冷盯着林羽。

望着面前满脸杀意的周冰雪,林羽忽然笑了。

谁又能想到。

两年之前,这位振威将军还是一个不谙世事,清纯可人的小姑娘呢?

“把他拖出来,大刑伺候!”

赵元大喝一声,两名狱卒打开铁门,将林羽架了出来,绑在木桩上。

两名狱卒抬过来一大盆通红的火炭,盆中还有两根烧得通红的烙铁!

“殿下!”

张兴将一根烧红的烙铁递上来。

赵元接过来,轻轻吹了口气,灼烧通红的三角形烙铁发出滋滋的响声。

将通红的烙铁凑近林羽胸口前,赵元露出一抹狞笑,道:“兵符藏在哪里,说出来,免得吃苦头!”

“林羽,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来,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周冰雪脸色露出一抹狠辣之色,道:

“你若是执意不交,我便会将你几个副将斩杀干净,一样能掌控平西军!”

“我没有兵符。”

林羽摇摇头:“把我那群副将全杀了,你也无法调动一兵一卒。”

那群副将是他一手提拔与调教出来的,只认自己一人。

所谓的兵符,只不过是辅助罢了。

“我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你们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林羽淡声道。

“你的人?呵呵!”

赵元十分不屑地摇摇头,讥讽道:“天牢外面都是我的人镇守,莫说人影,就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林羽,你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该认命了!”

林羽目光平静,仿佛看待一个白痴般。

他转头,望向周冰雪:

“我始终想不明白,这家伙压根就是一个白痴,你为什么看得上他?”

“难道,你和他都是白痴?”

周冰雪闻言,愣了愣,随即秀眉倒竖,勃然大怒,斥道:“你找死!”

“死到临头还嘴硬!”

赵元恼羞成怒,扔掉烙铁,锵一声拔出腰间的配件,喝道:“我先把你的手臂砍下来,你说不说?”

说罢,就要挥剑。

其身后的张兴,眼中闪烁一抹冷光,右手握紧腰间的佩刀!

站在侧边的五名狱卒也同时握紧刀柄,死死盯着赵元的动作,目光凶厉,蠢蠢欲动!

一股肃杀之气悄然笼罩天牢内!

“不对劲!”

周冰雪毕竟是上过战场,感受到了杀气。

她猛然转身,伸手拔出腰间的长剑,望向张兴。

“动手!”

几乎是同一时间,张兴冷喝一声!

五名狱卒从身后取出弓弩,扣动机括,箭矢呼啸!

咻咻咻!

下一刻,数名大内高手同时中箭倒地,口中还发出哀嚎声!

“刺客!”

“保护殿下!”

仅余下的两名高手纷纷拔刀,暴喝着冲上,挡在赵元面前。

一连串的变故,吓得赵元脸色苍白,幸好他自小练武,剑术出众,不久就镇静了心神。

“来人!”

赵元怒不可遏,怒视张兴,冲外面大喊:“快来人!救驾!”

他一连喊了数声,镇守在外的侍卫却没有丝毫反应。

“别喊了,你的人早被干掉了。”

林羽施施然脱下镣铐,拍了拍手。

吱呀!

吱呀!

周围的牢门纷纷打开,七八名乔装成“死囚”的杀手走了出来,将四人团团围住。


“上安郡地方较偏,影痕的手一时半会儿也伸不了那么长,正好咱们做点事了。”

他顿了下,接着道:“那地方瘟疫闹得凶,老百姓日子难过。要是我能亲自去,把疫情稳住,救了那些人,他们还不把我当活菩萨,记我的好?民心有了,名声自然就来了,这可比在京城跟老四他们斗心眼强多了!到时候,大事就好办了!”

吴居正满意点头,同意赵宏的想法。

这不光是躲开了京城的麻烦,还是主动出去捞好处,捞实实在在的资本。

见老师点头了,赵宏胆子更壮了。他转过身,眼神锐利扫过在场的每个官员。

那股子久居上位的气势一下子散开,让众人不由得憋住了气,后背有点发凉。

赵宏目光扫过底下站着的几位大人,声音沉了下来:“各位都是明白人,家里老小,自己的前程,哪个不看重?”

“今天咱们关起门来说的话,我不希望外头听到半个字。不然……”

他话没说完,只是眼神冷冷地扫过去,屋子里顿时安静得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这意思,谁都懂,要是嘴不严实,怕是全家都得跟着倒霉。

官员们哪儿还敢站着,一个个赶紧躬下身子。

“殿下放心!臣等今天就没来过王府!”

“对对,臣在衙门忙着呢,哪儿也没去。”

“殿下的吩咐,臣等记死了,绝不敢忘!”

赵宏这才稍微点了下头,挥了挥手:“行了,都下去。”

得了这话,众人心里那块石头才算落了地,一个个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往后退,谁也不敢抬头,生怕慢了一步。

等退到院子里,被晚上的凉风一吹,才后知后觉摸了摸后脖颈,黏糊糊的,这才发觉里头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汗浸湿了。

不过,害怕过后,不少人心里头反倒高兴起来。

八皇子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份心思和手段,这不就是将来当皇帝的样子吗?看来自己没跟错人!

只要帮着八皇子坐上那个位子,以后封侯拜相,那还不是早晚的事!

书房里就剩下两人。

“老师,我刚才怎么样?”赵宏脸上有点小得意,像个考了好分数等着夸奖的孩子。

吴居正先拱手夸了句:“殿下刚才的威慑用得正好,说话间已经有点帝王的样子了。”

“可我这么敲打他们,会不会有人心里不舒坦,反倒生了别的想法?”赵宏又有点担心。

吴居正摇摇头,很肯定道:“殿下想多了,这些人,老头子我看透了。他们投靠殿下,图的就是权势富贵,殿下越是显得强硬有魄力,他们反倒越觉得跟对了人,心里越踏实高兴。”

“哦?这是为什么?”

“简单得很,要是殿下看着软弱好欺负,他们才会觉得没指望,去找别人。现在殿下手段厉害,他们才会认准殿下是能成大事的人,自然会死心塌地,好好帮衬。”

赵宏听得连连点头,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是这样!老师一说,我这心里就亮堂了。我明白了,以后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吴居正话头一转,“不过,殿下今天做事,也有两处不太妥当的地方,得注意。”

赵宏刚起来的那点得意立马收了,赶紧做出虚心请教的样子:“请老师指点,学生一定记住,好好改。”

“首先呢,殿下吓唬完人之后,还得给点好处。哪怕就是嘴上说说,画个大饼,也能让他们更死心塌地,给殿下卖命。”吴居正摸着胡子,慢慢地教,“这就叫恩威并施。光压着,太硬了容易断;光哄着,又容易让人看轻了。又给好处又施压,这才是管人的法子。”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赵宏问。

“就是这个理。这是当皇帝的基本功夫,殿下要是用熟练了,天下的能人,都能给殿下用。”

“嗯,学生记下了。”赵宏认真地点头。

“第二点,也是最要紧的一点,关系到成败,甚至是死活。”吴居正脸色一下子严肃起来,“殿下千万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对着什么人,都千万不能轻易让人看出你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赵宏听了一愣,有点不明白。

“刚才我只是在老师面前……老师是我最信得过的人,难道在老师面前,也要藏着心思吗?这也太……”

“对!”吴居正打断他,话说得斩钉截铁。

“高兴或生气都不能露脸上,不光是对外人,对身边所有人都得这样!人心隔着肚皮呢,谁能保证今天的心腹,明天不会变成捅向你的刀子?一旦你心里想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被别人知道了,就成了人家算计你的把柄,麻烦就大了!”

他看着赵宏,一个字一个字道:“记住,这世上,唯一能让你放心露出真性情的,只有死人。”

……

清晨的朝阳穿过殿门,洒在金銮殿冰冷的地砖上,却驱不散那份凝重的气氛。

楚帝赵桓高踞龙椅,不怒自威,目光扫过下方鸦雀无声的文武百官,殿内静得落针可闻。

“陛下!求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一声悲怆的哭喊骤然撕裂了沉寂。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户部侍郎周雷,一个平日里并不起眼的老臣,此刻竟失魂落魄地跪在大殿中央,老泪纵横,官帽都有些歪斜。

“周侍郎这是怎么了?今儿个倒有胆子闹殿。”

“嘘……少说两句,没见陛下脸色不好看吗?看戏就是了。”

几声极低的议论在官员队列中响起,又迅速湮灭。

大多数人只是低垂着眼帘,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殿中的周雷,神色各异。

赵桓眉头微蹙,心中了然。

周冰雪失踪,周家急了。

这个周雷,靠着女儿才爬上侍郎之位,如今女儿下落不明,自然是坐不住了。

只是,在这朝堂上哭闹,未免太不识时务。

“朝堂之上,衣冠不整,涕泪涟涟,成何体统!”淮南王赵陵面色一沉,厉声呵斥,他素来看不惯这些依附旁人骤然得势的官员。

周雷却似没听见,依旧伏地哭求:“陛下!求陛下为老臣做主啊!”

“放肆!君前失仪,不知尊卑!来人,给本王拖下去!”赵陵上前一步,便要唤禁卫。


吴成的仓皇逃窜,像一块巨石砸入原本就动荡不安的湖面,御林军的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副统领都丢下袍泽跑了,他们这些大头兵还拼什么命?

不少士兵握着武器的手开始颤抖,眼神躲闪,攻势明显迟滞下来。

有人甚至悄悄后退,想混入混乱的人群中。

方才短暂的交锋已经让他们胆寒,攻进来的这些人,出手狠辣,配合默契,根本不是他们这些平日里更习惯仪仗操练的御林军能抵挡的。

更何况,带头的是平西侯林羽!

那可是活着的军神!不少人当初从军,就是冲着这位不败神话来的,如今却要刀兵相向?

“都愣着干什么!拿起你们的武器!”

王侯的怒吼声如惊雷般炸响,暂时压下了士兵们的骚动,“临阵脱逃者,杀无赦!畏缩不前者,杀无赦!”

他很清楚,此刻军心一旦彻底涣散,这两万大营顷刻间就会土崩瓦解。

“你们是陛下的御林军!守卫京畿!保卫陛下!林羽已是反贼!与反贼为伍,便是诛九族的大罪!你们想清楚!”

王侯的声音带着决绝,试图用皇权和严酷的军法重新凝聚军心。

果然,提及诛九族,不少士兵脸色煞白,求生的本能和对皇权的畏惧让他们重新握紧了刀枪,只是眼底的恐惧并未消散。

林羽看着那些重新举起武器,却明显色厉内荏的士兵,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最终落在了王侯身上。

“王将军,别来无恙乎?”他的声音平静。

王侯全身肌肉紧绷,丝毫不敢大意,但还是依着规矩抱拳,沉声道:“末将见过平西侯。”

“王将军也算是一员勇将,驻守京畿多年,颇有威名。”林羽的语气依旧平淡,“只是,你确定要为赵桓这样的人卖命?”

他直接称呼楚帝的名讳,让王侯眉头皱得更紧,脸上浮现怒意。

“平西侯!末将不知你有何冤屈,但你此刻冲击军营,已是坐实谋逆!末将劝你速速束手就擒,陛下或可念及旧情……”

“旧情?”林羽打断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旧情就是卸磨杀驴?旧情就是鸟尽弓藏?”

他往前踱了两步,雨水打湿了他未着甲胄的衣衫,却丝毫不能减损他迫人的气势。

“当年浮屠塔下,赵桓是如何求我出山的?我为大楚南征北战,拓土千里,打得四夷慑服,岁岁来朝,换来了什么?换来的就是一杯毒酒,一顶反贼的帽子!”

“王将军,你也是带兵之人,你告诉我,若你是我,你会如何?”

王侯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硬邦邦地吐出一句:“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林羽仰头大笑,肩膀都在抖,雨水顺着他的脸往下淌。

“好!好一个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真是可悲,可叹!”

笑声戛然而止,他脸上的表情冷了下来。

“话说到这份上,没什么好谈的了!”

王侯不再多话,大喝一声:“林羽!休得猖狂!看刀!”

他抡起那把金背砍山刀就冲了过来。

不等林羽发话,张兴已经怒吼着冲出:“就凭你,还不值得我家侯爷出手!”

他手里的刀直劈王侯。

“狂妄!死来!”

铛!

刀锋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巨响,火星子乱溅,声音盖过了哗哗的雨声。

两人都被震得胳膊发麻,各自往后退了半步,脚下的泥水溅起老高。

张兴眼睛都红了,嘴里狂喊着:“风!风!大风!”

一刀比一刀更猛,刀刀都带着劲风声,似是要把这些年憋的所有火气全砍出去。

王侯死死咬着牙,把刀舞得如同铁桶,拼命挡着。

他额头上全是汗水和雨水,眼睛不时瞟向皇宫的方向,显然是,指望着援兵。

……

皇宫。

赵桓的寝宫烧着地龙,暖烘烘的。

帐子里,他正搂着两个刚弄来的美人儿取乐,除掉了林羽这个心头刺,他现在无比快活呢。

走廊上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接着就是赵贤尖着嗓子的哭喊声,直接撞进了暖阁里。

帐子里的笑声停了。

太监总管赵贤连滚带爬地扑进来,帽子都歪了,带着哭腔大喊:“陛下!陛下!不好了!”

赵桓被吓了一跳,酒意瞬间醒了大半,几乎是从软榻上滚下来的,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怒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

“陛……陛下!”赵贤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平西侯……平西侯他……他反了!带人杀出天牢,正在猛攻御林军大营!王侯将军快顶不住了!”

“什么?!”赵桓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

他一把抓住赵贤的衣领,手指都在抖,“你说什么?!林羽?!他不是在天牢里吗?!怎么可能!赵贤!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谎报军情,朕要你的脑袋!”

他语无伦次,惊恐万状。

“奴才不敢!千真万确啊陛下!”赵贤哭喊道,“外面已经乱成一团了!再不派兵,怕是……怕是就要杀进宫了!”

“反了!他真的反了!”赵桓松开赵贤,跌跌撞撞的在殿内转圈,如同困兽,“快!传令!调兵!把京畿卫戍,把能调动的人都给朕调过来!朕要碾死他!碾死这个反贼!”

“陛下,京畿卫戍调动需要时间,远水救不了近火啊!”赵贤提醒道。

“那……那怎么办?!”

赵桓彻底慌了神,声音带着哭腔。

“难道朕要被那逆贼……”

他不敢想下去,急得满头大汗,“他带了多少人?两万?五万?还是十万平西军都打过来了?!”

“陛下息怒!”赵贤连忙安抚,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据报,林羽所带并非平西军主力,人数不多,估计不会超过一万!陛下,咱们少府不是还有五千精锐吗?”

“五千人?!”赵桓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五千人顶个屁用!那可是林羽!杀神林羽!”

“陛下!”赵贤压低声音,循循善诱,“五千人虽然不能击溃林羽,但守住宫城,拖延一两个时辰绝无问题!只要等到京畿卫戍或者附近州府的大军赶到,内外夹击,林羽插翅难飞!”

他凑近了些,声音更低。

“陛下您想,届时您亲临阵前,阵斩逆贼林羽,再施恩赦免那些被胁迫的平西军士卒,那么平西军,岂不就尽归陛下掌握了吗?”

赵桓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的惊恐被贪婪和兴奋取代。

“对!对对!言之有理!哈哈!”他猛的一拍大腿,“五千人够了!足够拖死他了!等朕的大军一到,看他林羽还怎么蹦跶!”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林羽伏诛,自己彻底掌控平西军,君临天下的场景。

“快!速去传令!让少府的人给朕死守宫门!不惜一切代价,给朕拖住林羽!”赵桓大手一挥,又恢复了几分帝王的威严。

“奴才遵旨!”赵贤连忙领命退下。

赵桓看着赵贤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转身又搂住身边吓得瑟瑟发抖的美人,狞笑道:“美人儿莫怕,不过是跳梁小丑在垂死挣扎罢了。待朕处理完这点小事,咱们……继续!嘿嘿……”

寝宫内,很快又响起了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与宫外震天的喊杀声形成了诡异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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