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的印记淡得几乎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数十道新旧交叠的刀痕,像一张恐怖的蜘蛛网,覆盖在他原本光滑的肌肤上。
“晚晚......”他突然睁眼,滚烫的手掌扣住我手腕,“别怕,这些伤不疼。”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疲惫。
我盯着他锁骨处蜿蜒的血线,那是蛊虫躁动的征兆。
父亲说过,金蝉蛊成熟之日,宿主会血竭而亡。
案上的止血散突然重若千钧,我转身从妆奁底层摸出青玉瓶——那里装着用昙花夜露调制的解毒散。
“张嘴。”
我把药丸抵在他齿间,声音比廊下的雨还要颤,“这是御赐的伤药。”
他乖顺地咽下,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三日前我随父亲出征南疆,途中遇袭......晚晚,你手怎么这么冷?”
我猛地抽回手,铜盆里泛起涟漪的血水分明映出我的眼泪。
他永远不知道,我刚刚喂他服下的是以毒攻毒的鸠羽粉。
就像他不知道这三年来,我夜夜收集昙花上的露水,只为压制他体内日渐凶猛的蛊毒。
---“你要娶我?”
我故意踢翻绣凳,让檐下的鹦鹉扑棱棱乱飞,“沈砚,你如今不过是五品昭武校尉,我爹说了......说你要嫁镇北王世子?”
他赤着上身从榻上跃起,未愈的伤口又渗出血珠,“姜晚,你看清楚!”
他扯开衣襟露出精瘦腰身,一道道疤痕纵横交错,“这道疤是为救陛下被狼牙箭所伤,这道是平定幽州之乱......”我抓起药杵砸他:“不知羞!”
他笑着接住药杵,腕间红绳擦过我指尖:“等这次出征回来,我定用军功换一道赐婚圣旨。”
窗外忽有暗香浮动,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捧出琉璃盏,“你看,你最爱的昙花。”
月光透过窗纱落在层层叠叠的洁白花瓣上,我忽然想起巫医说过,金蝉蛊发作时最忌昙花香。
少年献宝似的眼神太过灼热,我咬着牙接过花盏:“丑死了,明年要开满九十九朵才作数。”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笑。
五更天出征的号角响起时,我院中二十八株昙花突然全部凋零,春桃跌跌撞撞捧来染血的昙花枝:“姑娘,沈小将军的队伍在城外......遭遇伏击......”---此刻站在大雪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