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上。
玻璃上有两道水痕,是风带进来的雨打上去后干掉的。
三号房里响过一次水龙头,是厨房间那边的旧水管。
男人没再开灯,坐在床边的时候有一点声响,是拉链摩擦毛衣的声音。
他脱下外套,叠成一团塞进床头柜,盖上之后又打开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没放进去。
六号房的女人靠在床头坐着,手指轻敲着手机背面。
手机屏幕没亮,她也没动。
孩子在她身边睡得不沉,翻了一次身,衣角从被子下面滑出来。
她低头帮他拉好,动作慢得像在掩盖别的声音。
七号房的年轻人起身关了窗。
他手上擦着东西,一张餐巾纸揉得皱巴巴的,像擦过水杯也擦过桌角。
垃圾桶里堆了三张纸,全是湿的。
五号房的灯忽然闪了一下,没灭。
女人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又低头整理桌面。
她把书收起来,用绳子重新扎住画筒。
动作不急,每一个拉紧的节奏像是在排练。
八号房的门缝下透出了一点光。
那不是灯光,更像是走廊尽头反射回来的一块亮面刚好打到门缝上。
地板上的光线很薄,一会儿就被风带起的灰尘遮住了。
四号房的门动了一次。
门把轻轻转了半圈,没有推开。
像是有人握住之后又放弃。
咔哒一声锁舌弹回去,声音很短,立刻被走廊灯的电流声盖住了。
楼梯口响了一下。
风吹动了一层灰,沿着栏杆往下卷,落到楼梯第一阶,像一只看不见的脚刚刚踩上去。
楼下没灯了。
柜台后的窗帘被拉上了一半,布料夹在木架之间,风吹不进去。
八号房传来一声细响,不像脚步,也不是移动家具,更像是什么东西被捡了起来——掉到地板上,再被拾起。
三号房的男人站了一会儿,头微微转向门的方向。
他没靠近,只是站着,像是计算一段时间,也像是在等什么动静过去。
接着整栋楼又沉下去了。
不是黑,不是静,是一种没有任何人呼吸的那种沉。
有人已经站在门边,没有打算离开。
晚上十点零三。
旅馆的钟没有报时。
它只是按着自己的节奏跳过了一个刻度,秒针停顿了一下,像在犹豫接下来要不要继续。
柜台后空着。
那本登记簿还摊着,笔从地毯边滑了出来,落进桌角下的缝隙里。
没人弯腰去捡。
吧台后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