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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夺凤位,我坐稳帝王心头白月光无删减+无广告

糊糊星卷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推荐《重生夺凤位,我坐稳帝王心头白月光》,现已上架,主角是微末赵晏,作者“糊糊星卷”大大创作的一部优秀著作,无错版精彩剧情描述:前生,微末是苏晚昭最忠心的女婢。她替她饮鸩酒、扛杖刑,将她托举成九天翱翔的鸾凤,叫她贤名天下。可那日冷宫猩红的血泊里,苏晚昭染着丹蔻的指尖剖开她孕腹,笑着将婴孩碾成肉泥,“本宫的孩儿,怎能流着贱婢的血?”重活一世,她笑着撕碎旧主虚伪的假面。她杀人,她递刀。她焚堂,她泼油。她跳井,她落石。她自掘坟墓,她填土夯棺。她既要收回前世加诸在苏晚昭身上的万丈光芒,也要染指至尊凤位,更要那疯帝心尖最滚烫的血。叫那男人仔细看看,连发丝都假的苏晚昭,还是不是他偏宠一生的白月光。同样重生回来的赵晏,只觉前世娇妻今生处处古怪...

主角:微末赵晏   更新:2025-04-29 14: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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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微末赵晏的现代都市小说《重生夺凤位,我坐稳帝王心头白月光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糊糊星卷”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推荐《重生夺凤位,我坐稳帝王心头白月光》,现已上架,主角是微末赵晏,作者“糊糊星卷”大大创作的一部优秀著作,无错版精彩剧情描述:前生,微末是苏晚昭最忠心的女婢。她替她饮鸩酒、扛杖刑,将她托举成九天翱翔的鸾凤,叫她贤名天下。可那日冷宫猩红的血泊里,苏晚昭染着丹蔻的指尖剖开她孕腹,笑着将婴孩碾成肉泥,“本宫的孩儿,怎能流着贱婢的血?”重活一世,她笑着撕碎旧主虚伪的假面。她杀人,她递刀。她焚堂,她泼油。她跳井,她落石。她自掘坟墓,她填土夯棺。她既要收回前世加诸在苏晚昭身上的万丈光芒,也要染指至尊凤位,更要那疯帝心尖最滚烫的血。叫那男人仔细看看,连发丝都假的苏晚昭,还是不是他偏宠一生的白月光。同样重生回来的赵晏,只觉前世娇妻今生处处古怪...

《重生夺凤位,我坐稳帝王心头白月光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微末!”
  忽听门外钱嬷嬷扯着嗓子喊,微末心头一惊,银针扎破指腹,冒出的血珠染红了还未绣完的竹叶尖。
  她慌忙抿了抿冒血的手指,又将帕子从绣棚上取下,胡乱塞进被角。
  钱嬷嬷抱着一摞浆洗好的衣裳撞开房门,“王爷衣服上的香,只能你来熏。”
  她起身过去,“好。”
  才取来丘山薄荷,钱嬷嬷就神秘兮兮地靠近,“你听说没有?秦相那位千金,昨儿一出宫就突发了恶疾,太医院去了三拨人,听说是重症心疾伴着呕血!”
  微末熏香的手一僵,“嬷嬷是如何知晓的?”
  “满京师的茶楼都传遍了!”钱嬷嬷帮她将衣裳平铺好,“说是秦姑娘在宫里吃了不干净的,这才引发了旧疾。”
  旧疾?秦绾可从不曾有什么旧疾。
  老嬷嬷突然又压低了嗓子,“听闻二殿下今晨天未亮就往太医院赶,咳得直吐血。”
  微末心下一凛,她知秦绾定是故意给自己下了药,可二皇子却并不知情。那连风吹都受不住的皇子,可别急出什么病来才好。
  “想啥呢?”钱嬷嬷见人呆呆的,一把拍上她手背,“方才府里还来了个戴青玉冠的公子,你可认得?手里摇着把折扇,把小蹄子们迷坏了,个个发着浪的鬼叫。”
  微末的思绪一下被拽了回来,折扇?申临风?
  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明晃晃地过来了?
  “那公子现在何处?”
  “卫统领径直带着人往卧房去了。”
  钱嬷嬷话音才落,卫骁就出现在门边,“微末,王爷唤你。”
  …
  申临风随着卫骁踏进房门时,赵晏正赤脚踩在白虎地毯上,长发随意垂在脑后,玉带也斜斜地束在腰间,肩头还披着件玄色外袍。
  “可有要事?”
  赵晏开口间声音异常沙哑。
  申临风冲他抱拳,“温远征那老狐狸,昨夜拿着秋闱名录,偷偷将王爷亲自提拔的三个门生全划了。”
  赵晏手指掠过案几上的醒酒汤,“走不了科举,便去户部,柳尚书那里还缺几个郎中。”
  “可那太显眼了。”申临风说道,“王爷既要用温家势力,何必为个婢女当众折辱温晴玉?”
  见人坐在桌边饮茶不语,申临风忽然推走他手边瓷壶,“王爷何不稍作退让?温侧妃毕竟是温远征嫡女,只需稍加安抚,便万事大吉。”
  玄色衣袍从赵晏肩头滑落,申临风瞥见他颈侧似有抓痕,不由皱眉,“莫非将门之后、娇艳贵女都入不了王爷的眼,反而果真如传言一般,将一腔热忱都悉数掏给了一个婢女?”
  赵晏屈指揉着太阳穴,“临风,你越界了。”
  申临风一滞,才恍然惊觉自己失言。
  他取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轻搁在桌案上,声音放缓,“小太监送来时以为我是温朗然,要我转告温远征,德妃娘娘要他彻查微末来历。”"



赵晏唇角擒起冷笑,“皇兄若有这等闲情逸致,不如多想想,昨日父皇为何摔了你的奏折。”

太子喉结翻滚,父皇斥责他结党营私的怒骂声似又在耳边回荡。

三日前他呈上秋闱举子名录,那些精心挑选的东宫属臣之后、母族联姻之子,被父皇用朱砂圈出十七个与他暗中往来的名字。

父皇斥他太过心急,声声暴怒。

赵晏接过宫女手中酒壶,斟满太子酒盏,“监考官是秋闱重中之重,父皇有意留心,皇兄怎能如此大意。”

他将酒盏贴着太子手背推过去,“专挑东宫门客的族亲,难怪父皇要问你,急着填满羽翼,可是等不到他死的那天。”

太子瞳孔骤缩,微颤的手掌将酒盏扫翻,酒水顺着桌案流向他的龙纹衣摆,“是你在父皇面前告发我。”

赵晏端了端身形,拂起宽袖去遮滴落的酒污,声音忽然压低,“你我骨肉至亲,臣弟不过是想让皇兄悬崖勒马。”

太子豁然起身,震得酒盏原地打转,果盘里的糖凝梅子骨碌碌滚向二皇子脚边,“赵晏!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邻座女眷惊得娟帕飘落,温晴玉与苏晚昭双双僵在原地,她们都看到太子喉结上沁出的汗珠正顺着明黄衣领滑入衣襟。

“皇兄醉了。”赵晏将不安的酒盏重新放好,丝竹声也随之停顿片刻。

二皇子忽在此时剧烈咳嗽,太子愤愤坐回原位,再没了方才嬉戏打闹的心思。

微末隐在众人目光聚焦处之后,绣鞋在原地无声地摩挲着。

太子占尽天时地利,自幼锦衣玉食,难免自恃骄纵,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他,唯独在意极了父亲的目光。

在一片夸赞托举中长大的人,生怕自己半步的行差踏错,惹历来看重自己的父亲失望寒心。

可皇子们年龄渐长,尤其太子逐渐涉猎朝政,年轻气盛之下难免心有疏漏,皇帝对储君的要求层层拔高,太子总有触顶不及的时候。

于是皇帝对他的苛责越来越多,他也愈发小心翼翼,极力想得到父亲称赞的同时,心底也逐渐敏感。

前世纵火焚了宫殿,便是皇帝发了雷霆震怒,将他软禁在了东宫。

太后遥坐在凤位之上说道,“晏儿,给你皇兄换盏醒酒茶。”

不说还好,一说太子更是羞恼交加,昏然不知所措。

三品以上官员陆续全部落座,众人捧着寿礼纷纷敬上前来,秦绾作为超品相府的嫡长女,最先拜在太后面前。

天水碧色裙裾铺在金石砖上,素手端着一个三层紫檀药匣。

“臣女听闻太后近来身子不适,特备了三层贺礼敬上。”

她将三层药匣依次滑开,“上层的艾绒混雪蛤油可敷在阵痛关节处,中层的沉香丸放在枕畔最是安神助眠,底层的冰片薄荷可在炎夏时贴在额角解暑。”

太后摆手将她招来身侧,命人将紫檀药匣细细收好,“好孩子,这心思比太医院那些老骨头强百倍。”

秦相嫡女素爱岐黄之术,多年研读医书已颇有小成,便是睡觉时枕边也要放着一本《千金方》,此番送来这等心思绝妙的寿礼,众人丝毫不觉意外。

只有微末知道,她那般点灯熬油的日夜研读,都是因着二皇子的缘故。

太后忽然褪下水翠玉镯套在秦绾腕间,“这般精通医理,不妨给诚儿瞧瞧?”

二皇子正倚在杏黄软枕上闭目养神,闻言指尖微颤,“孙儿是胎里带的体弱之症,何苦劳烦秦姑娘。”

话音未落,太后便佯装嗔怒道,“诚儿可是要惹皇祖母生气?”

秦绾转身来到步撵旁,将丝帕覆在二皇子腕上,“殿下权当体谅太后爱护之心。”

二皇子轻叹一声,止住了想要收回的手。

满殿都沉静下来,皆望向无声对坐着的两人,微末看到秦绾的眼眶忽然红润,按在脉搏上的指腹也微微发抖。

“殿下心头郁结,可是…”

秦绾话未说完,二皇子已抽手离去,“秦姑娘只当看了出戏,就此忘了吧。”

秦绾知他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议论审视,脸色再惨白几分,只得俯身回了座位。

二皇子扯了扯被风吹散的斗篷,再次阖目浅眠。

太后见状无声叹息,只得任由他去。

宫人将各府寿礼收去后殿,太后也面露疲惫,起身准备离席,“哀家在这,你们也玩不尽兴,就让皇后带着你们好生聚聚,哀家乏了。”

众人起身,跪拜恭送太后凤驾。

赵晏杯中酒尽,微末捧着錾金银壶上前时,温晴玉的泥金扇骨忽然扫倒琉璃杯盏,糖凝梅子混着红褐色汁水尽数倾洒上微末衣襟,顺着裤管染透鞋袜。

“哎呀,这琉璃杯盏也太滑手。”温晴玉捏着扇骨掩住口鼻,“姑娘当心,莫要滑倒引得旧伤复发。”

赵晏目光掠过微末滑腻的绣鞋,“去换双干爽的。”

温晴玉捏着团扇的尾指高高翘起,“何不去母妃宫里?我瞧着微末姑娘与咏荷姑姑鞋子的尺寸刚刚好。”

说话间,咏荷恰捧着托盘来到近前,盘上琉璃盏中盛着新鲜的糖凝梅子。

温晴玉冲她招手,“姑姑来得正好,王爷要你带微末姑娘去换双鞋子。”

咏荷垂眸扫了微末染湿的绣鞋一眼,“姑娘太不小心了,这梅子里的凝糖黏腻得很。”

苏晚昭将酒盏递到唇边,方才她分明瞧见温晴玉撞盏时特意偏了三分,整盏的糖汁才都朝着微末衣襟去了。

心下忽然说不出的舒坦,她就等着瞧,这两个女人狗咬狗一嘴毛。

微末跟着咏荷往延福宫去时,余光扫到温晴玉也借故起身。

咏荷还在身前热络地与她说着话,温晴玉已架着素月的手臂遥遥往她的方向趋步跟来。

温晴玉在府中寻她月余皆不得,如今进了宫,这女人还是不想轻易放过她。


翠柳踮着脚闪身而入时,微末警觉地从假寐中睁眼。

她刻意将呼吸压得绵长,感知到有人摆手在她眼前晃了三晃。

腰间羊皮荷包在潮湿的晨早散出膻气,只是翠柳日夜佩戴早已无知无觉。

劣质茉莉香薰充斥满斋舍,外间窸窣传来剪断五彩丝线的咔嚓声。她背靠门板突然呓语,惊得翠柳手中银剪险些落地。

茉莉香裹着未鞣制的羊皮膻味,交缠出强烈的酸腐气息。翠柳显然也闻到了,缩着鼻尖不停吸气。

许是这味道令她极为不安,银剪与红烛尚未放回原位,翠柳就仓皇而逃。

她撑着地面起身来到案前,扒开南珠便见到断裂的彩线被铜丝虚缠着,已被灼得只剩细微一缕,铜丝上满是被烤黑的痕迹。

微末唇角扯出冷笑,如此拙劣的手段,前世的苏晚昭只顾蹂躏她,丝毫都不曾发觉。

她将珠串轻轻放回原位,又把裁剪荷包时剩下的小块羊皮丢进香炉,才返回床榻将人唤醒,“王妃,该起身了。”

雀鸟帐幔被掀开半寸,苏晚昭睡眼惺忪地尖叫,“什么味道?”

“这香怕是受潮了。”微末佯装开窗散味,却故意将香炉盖子裂开一道缝隙。

“我的祈服!”苏晚昭赤足奔向衣柜,将缀满金箔珍珠的祈服掏出来一闻,满鼻的酸腐味冲得她连连作呕。

这气味即便开着窗也缭绕不散,直到她替苏晚昭插好最后一枚珍珠璎珞,依旧刺鼻难忍。

辰时天边还挂着暖阳,若非重活一世,怎样她都不会想到,一个时辰后竟会有一场昏暗的狂风暴雨。

德妃已携众女等在院中,百官也随赵晏在院外驻足。福女斋舍门扉洞开时,苏晚昭那件华贵耀眼的祈服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袖口缀满珍珠,裙摆也贴着鎏金箔片。

“你这祈服…”德妃话音未落,浓烈的酸腐味就如毒瘴一般直冲鼻尖。

众女取下丝帕掩住口鼻,德妃雷霆怒斥,“苏氏,你竟敢秽染祈谷圣仪!”

“不是…不是我。”苏晚昭慌乱摆手,指甲不慎勾住胸前珠串,摇晃间珠串突然应声崩裂,浑圆的小珠骨碌碌滚向德妃裙摆。

“怎么会这样…”

场面瞬间如鬼一般静谧。

赵晏踱步院外进来,正见苏晚昭瘫软在贡珠堆里。

檐角铜铃撞在肩头不安颤动,他指尖按住铃舌将整个人都隐进阴影。

前世珠串落地时,那婢子被按在满地珠玉上掌嘴。今生他倒想亲眼瞧瞧,好好的串子究竟为何突然崩断。

死寂中,温晴玉的莲纹广袖忽然带起疾风,她快步上前佯装质问,“苏晚昭,你竟这般倒反天罡,是想置娘娘于死地吗!”

鎏金护甲却径直捞向苏晚昭脖颈。

她急着取回证物——被翠柳烤黑的铜丝此时还悬在这贱人颈间。

可铜丝在她眼前一晃,转眼就到了身后婢女手中。

温晴玉突然俯身作搀扶状,“莫不是姐姐以次充好?”右手却借着宽袖遮掩,指甲猛地刺向微末握丝线的手。

赵晏掌心一紧,就见那女子顺势踉跄,将丝线绕上苏晚昭腕间,“王妃明察,昨夜门窗紧闭,丝线上怎会缠有铜丝?”

苏晚昭这才恍觉,低头看去,铜丝表面竟还覆着一层熏烤后留下的焦黑,丝线断裂处也蜷缩着卷起。她一把扣住温晴玉手腕,“是你做的手脚!”

温晴玉却猛地将人掀翻,“苏晚昭,是你命格带煞触怒天神,何故陷害于我?”

苏晚昭踉跄着将铜丝举过头顶,“天神会将铜丝烤焦?”

“哼。”温晴玉冷哼,“那倒不如问问姐姐的贴身婢女,妹妹昨日可是一直侍奉在娘娘身侧,未曾离开半步。”

赵晏拇指无意识摩挲起腰间玉佩。她是最末等的蝼蚁,在温晴玉的指控下,若无力自证,眼下便是死局。

他正欲抬步上前,就听苏晚昭颤着声质问,“昨夜我睡后,你做了什么?”

摩挲玉佩的手指突然发力,金线络子尾端随之微微震颤。前世这丫头为护她几度濒死,她竟如此不辨忠奸?

“奴婢将王妃扶上床榻,便靠在门边浅眠。”微末垂首伏跪在青石板上,发间凝着晶莹的晨露。

“空口白牙。”温晴玉刻意抬高声量,“谁能作证?”

“不需作证。”微末突然转向人群末梢,“奴婢醒时,恰见翠柳姑娘掩门离去,”余光扫过温晴玉骤缩的瞳孔继续道,“今晨便起了这酸腐味。”

翠柳手中娟帕忽然飘落,羊皮荷包在腰间轻晃,“你…你血口喷人!”

德妃身侧的掌事嬷嬷闻言缩动鼻翼轻嗅,却被主子一记眼刀钉在原地。

温晴玉指节骤然泛白,就见微末垂目低语,“奴婢依稀记得,翠柳姑娘来时也戴着这个羊皮荷包。”

翠柳慌忙扯下荷包欲藏,脸色煞白惊慌争辩,“不是…”

手指颤抖间荷包应声坠地,苏晚昭大步上前,拾起放在鼻尖轻嗅,浓烈的酸腐味呛得她接连咳嗽。

“上山时我便见你这奴婢十分金贵这污遭东西!就是她将我房中染的酸臭无比!”苏晚昭将荷包重重掷在温晴玉脚边,“你还有何话说?”

温晴玉眸光流转,扬手猛地抽在翠柳侧脸,“好个吃里扒外的奴才!定是你背着我擅自行事!”转头又对德妃福身,“娘娘明鉴,玉儿管教不严…”

“好了。”德妃轻柔将人扶起,“既是奴才背主,打死了事。”

“不…不要!是姑娘让我去的!都是姑娘…”翠柳手指紧抓地面,极力抵抗着侍卫的拖行。

“还敢污蔑主子?”德妃蹙眉冷斥,“骨头也扔去山谷里喂狼!”

翠柳被拖出院门的哭喊还未散尽,德妃却已柔目转向温晴玉,一切行云流水得似是有备而来,“既是昭昭福薄,便由玉儿代行祈礼。”

苏晚昭杵在原地不知所措,残破的指甲掐进掌心,血珠顺着骨节滴进砖缝。

“玉儿定不负娘娘厚望。”温晴玉屈膝拜礼,起身时抚过鬓间的赤尾凤钗,那是她及笄时德妃所赠。

众人退去,独留苏晚昭愤恨立在院中,温晴玉灿笑着上前,朱红裙摆轻轻扫过微末手背,“姐姐的狗,倒比姐姐伶俐些。”

赵晏玉佩在掌心转了三转,待众人转身之前拂袖而去。

微末起身时,正瞄到月门外随风而动的玄色袍角。

那身影,是赵晏?


赵晏赤着脚踏进房门,正见微末俯身擦拭飞溅的汤汁。

小炉上的药罐子方才就沸腾了许久,里面熬着驱寒的紫苏姜汤。

“更衣。”

他展开双臂时襟口滑下半寸,还带着温泉里蒸腾的潮润。

微末放下素布,捧来叠得齐整的常服,赵晏闻到衣间幽幽淡淡的柏子香。

前世登基后政务繁忙,他舍了丘山薄荷,常熏的便是这提神醒脑的柏子香。

女子正垂眸为他束紧腰封,他瞧见她虎口边缘不起眼的薄茧。

薄茧沿着虎口攀上手指,赵晏眉峰微动,这分明是常年握笔之人才有。

他挑起女子瘦弱的手腕,“你会写字?”

微末右手下意识合拢,眼神带着恰到好处地躲闪,“奴婢粗笨,幼时母亲曾托米公教导过几日,写得不好。”

赵晏呼吸一滞。米公…米孚?

米孚是当世大儒,诗词歌赋、字帖书法无一不精,篆、隶、楷、草、行均有涉猎,造诣之高被世人敬称为“米癫”。

可惜米公行踪不定,便是太子想与之结交,也极难寻到其踪迹。

她说她幼时见过米公,还随之学过书法?

赵晏将人扯到桌案边,“他教你哪卷贴?”

“《苕溪诗帖》三十五行本。”微末瞥一眼小炉上的药罐子,“王爷,姜汤得趁热…”

“不急。”赵晏挑了根细小狼毫塞入她手中,“就写‘松竹留因夏,溪山去为秋。’”

微末握着饱蘸墨汁的狼毫,前世种种纷至沓来。

米孚年轻时曾落魄街头,偶然流浪至府门前,母亲见他可怜,便请他入府盛情款待过一餐。

后来米孚名声大噪,辗转回来报一饭之恩,母亲自幼看重学识,遂求他亲自教导了自己一段时日。

她犹记得那人身姿挺拔,常穿一袭青绿色外袍,蓄着山羊须的样子十分慈眉善目,总对她说“笔锋藏刃,字字诛心。”

可惜时光匆匆,米公离去后她便再也未与之见过了。

家破人亡后她被迫流入青楼,端茶递水外的闲暇时,她常拿着枯枝在青楼后身的雪地上反复描摹,以此缅怀亡母。

再后来青楼荡业,她无家可归,直到被苏晚昭捡回了平南将军府为奴。

前世她一心报偿救命恩情,为了给苏晚昭套上深闺千金的美名,实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在赵晏的亲王宴上,她将提前写好的小楷藏在宣纸底下,再让苏晚昭当众描摹,苏晚昭羞赧的举起小楷展于众人眼前时,连太后也夸她有米公遗风。

笔尖蓄出一滴墨汁,微末挑起腕子,将那黑珠子又吸回笔腹。

她深吸口气,许久不提笔,应是退步了许多。

看似虚浮的手,在碰到宣纸时忽而稳如千斤,米公《苕溪诗帖》中的第一首五言,她用了被苏晚昭描摹过的簪花小楷。

松竹留因夏,溪山去为秋。

赵晏瞳孔骤缩。

这字体…笔锋转折,收尾微弹,怎会与晚昭那般相似?

不,比晚昭更加细腻穷极。

米公的字帖常兼具“骨”、“韵”,眼前的小楷娟秀柔美,又透着刚劲骨力。

显然尽得米公真传。

女子已将狼毫搁回笔山,叠手退至一旁,他不禁追问,“你母亲是?”

微末心头絮絮,开口间也暗沉几分,“父亲无名,母亲也是寻常主妇,双亲都已故去多年了。”

赵晏一顿,见女子似被勾起愁绪,只得讪讪。

他提笔泼墨挥毫,在小楷后头补上“久赓白雪咏,更度采菱讴。”

两句诗一收一狂、一静一动,如在宣纸上隔江相望,柔劲相宜。

“卫骁研的墨太粗,”

赵晏幽深的眸子似闪着光,这女子给他的惊喜一次又一次,竟与他记忆中的晚昭缓缓重合。

“明日起,你来研。”



赵晏酷爱书法,尤其推崇大儒米孚。

前世苏晚昭“师从米孚”的那一手簪花小楷,为她在赵晏心中加了不少分。

苏晚昭也曾啃着米公诗集恶补,但书法并非一朝一夕练就,每有需要,她便躲在暗处替她代笔。

苏晚昭也从不敢在赵晏面前提笔写字。

微末将赵晏墨迹未干的字帖夹在垂绳上,微风拂过时宣纸沙沙飘摇,像极了前世她死后,灵堂里悬挂的灵幡。

那时她飘在空中,看见剖开的小腹被细线随意穿着,用殓服仔细遮好。苏晚昭哭得几度昏厥,穿着龙袍的赵晏只淡淡扫了她一眼。

如今重活,竟万般不同了。

宣纸缝隙间,她远远瞧见临风廊下款款而来的素月。

正停在远处朝她投来不善的目光。

微末唇角勾起,温晴玉不在,素月不敢擅闯沁水阁内院。

合欢香莫名其妙出现在赵晏身上,引温晴玉起了疑。

咏荷晨起时的敲打,便是温晴玉在私下里告了状。

微末朝素月平施一礼,转身扬长而去。

她再也不是前世那个逆来顺受的可怜虫,温晴玉想用一个奴婢就将她唤去霜华院,太过想当然了。

她返回卧房将重新热好的紫苏姜汤倒进青瓷碗,素手端起往赵晏书房走去。

再路过时,余光瞥见素月还等在原地。

她权当没看到,径直来到书房门前驻足。

赵晏不喜旁人擅进书房,她等了片刻,里面才有声音响起,“进来。”

她将瓷碗放在案头,又取来火折子点燃红烛,待房中燃起昏黄的烛光时不经意开口,“奴婢方才远远瞧见了素月姑娘,许是侧妃思念王爷了。”

赵晏翻过一页书卷,轻轻嗯了一声。

她无声立在后头,赵晏手里是一本装订版的《治国策》。

书页泛黄,起了毛边的页脚有朱砂批注。

见赵晏挑起一支狼毫,她上前拿起墨锭细细研起了墨。

赵晏勤政,闲暇时便会赖在书房里。

卫骁忽然出现在门边,“王爷,侧妃唤微末前去霜华院一叙。”

赵晏头也没抬,“不去。”

卫骁却身形未动,“可侧妃要微末去绣个花样子,娘娘最爱的牡丹纹。”

赵晏放下书卷轻笑,“拿母妃压我?”

卫骁苦着一张脸,“王爷忘了,再有月余,就是国宴。”


时间缓缓流逝,洞外暴雨却毫无停歇之意,反而愈加凌厉密集。众人不知自己被困了多久,没有日头,具体时辰都分辨不出。

潮气从洞口源源不断地浸来,低矮的灌木丛挡不住汇聚的水流,洞中已如小河般遍地水洼。

众人将外袍褪了,在火堆周围首尾相连,用以阻止蔓延过来的雨水,可暴雨不停,终究是杯水车薪。

“可恶的暴雨!”

有人意志崩溃,率先出声咒骂。

同来的百官多是各地方属臣,最靠近百姓的父母官,赶赴京城除了观礼之外,还各自带着谷麦源种用以探讨交流。

如今观礼不成,源种也在方才的混乱中遗失,又被暴雨困在这不知名的山洞里,实在叫人抓狂。

赵晏母子一个是四妃之首,一个是当朝锦澜王,众人碍于身份始终不敢冲撞冒犯。

可随着那声咒骂,低语议论声顿时甚嚣躁嚷起来。

今年祈农节这般多波折,令他们惊惶不安。

目光时不时就飘到赵晏身旁那两名女子身上。

先是锦澜王妃珠串崩裂,再是准侧妃登台前天象剧变,狂雷竟将九丈台都毁了。

莫非这两女是煞星转世,否则怎会接连触怒天神。

有人忍无可忍径直起身,“锦澜王,我等不愿坐以待毙困死在这山洞里,请放我们离去!”

赵晏面容掩在吞吐的火舌后,“既要寻死,本王不拦你。”

那人快步走向洞口,身后跟着四五个年轻官员。

禁军首领名叫霍峥,见状赶忙拦住那人去路,“暴雨连天山路多诡,你不要命了!”

那人沉声冷哼,“从玉阶下山,便是到了山腰处的斋舍,也比在这等死强!”

这话极具蛊惑,顿时又有几人起身欲随。这些人虽是末流,可也算是朝廷命官,霍峥身兼护卫之责,自然不敢放任其离去。

他命属下将人拦住,转向赵晏,“王爷,大伙其实是饿了,若能填饱肚子,也能多扛些时候不是…”

“东侧山涧有鱼。”赵晏将最后一根干柴扔进火堆,“附近的小洞里应有干燥的枯枝,霍大人可带人一探。”

“当真?”霍峥此时也饿得眼冒金星,闻言顿时来了精神,招呼着十名禁军一同往那处山涧探去。

几人返回时果真抱着鲜鱼和枯枝,枯枝被藏在铠甲下虽两端半湿,但也足够令人安心。

湿柴爆裂的烟雾呛的温晴玉额角泛黑,她捏着娟帕擦拭,却将金箔花抹出漆黑污渍。

勾丝娟帕被掷进水洼,“这鱼没有盐巴,实在腥的倒胃口!”

“府中的雪水燕窝,你倒不嫌寡淡。”苏晚昭慢条斯理地挑着鱼刺,眸光掩在长睫下看不真切。

“你说什么?”温晴玉翘指在苏晚昭鼻尖带出微风,腕间玉镯叮当作响。

赵晏眉色倏冷,“要闹便滚去洞外闹!”

火星飞散着溅上温晴玉鞋尖,两女皆悻悻不敢再言语。

暗处有人嗤笑,“不过两个煞女…”

话头刚起,便消散在霍峥抽刀的寒光中。

微末静静偎坐在火光暗影里,微弱暖意只够触到她的指尖。从进洞起约莫已过五个时辰,这雨要到明日戌时才停,他们还得在洞中待足六个时辰。

栖梧国靠天吃饭,历来崇奉神明。云栖台被毁,祈农节被迫中断,皇帝定会龙颜大怒,苏晚昭与温晴玉谁都脱不了干系。

眼前突然闯进一条油滋滋的鱼,细微焦糊味在鼻尖蔓延,微末一愣,就见到卫骁映在火光中的笑脸。

少年凑过来悄声说,“王爷亲手烤的。”

她先撕下鱼皮放入口中,少了盐巴的确食不知味,但在这样的环境下已实属难得。

半湿脚踝忽然传来暖意,赵晏的玄色大氅“不慎”从石面滑落,恰裹住她冰凉的鞋尖。



次日戌时初,暴雨终于渐渐停歇,众人走出洞外恍若隔世,互相搀扶着往斋舍蹒跚而去。

直到见着听雨廊,心才真正落了地。

可此时意见又出现分歧,有人提议先在斋舍整顿,有人想一鼓作气下山去。

赵晏回身看看包括母妃在内的四个女子,皆面色惨白口唇青紫,决定暂且留在斋舍。

温晴玉扭着帕子不愿,明日初三,是原定纳她入府的日子。

赵晏搀起德妃自顾离去,留她独在原地委屈愤懑。

微末拖着疲惫的身子为苏晚昭梳洗沐浴,直到将人香喷喷送上床榻,她才得以喘息。

苏晚昭指尖绕着雀鸟帐幔一角,忽然说道:“微末,你说…我若是将温晴玉杀了,她是不是就永远做不成王爷侧妃了?”

微末蜷在角落里的冷塌上,对苏晚昭这话丝毫不觉意外。

这女人本就心思毒辣,只是伪装在娇弱怯懦的外表下,不易叫人察觉。

她垂耳去听屋外随风轻动的金铃声,轻柔回她:“温姑娘已有防备,总是不好下手的…”

夜深人静,整个斋舍悄然入眠,一夜无话。

次日天色大晴,众人还未到山脚,就见到等候着的人山人海。

延福宫的咏荷姑姑一脸忧色,扑进德妃怀中声泪俱下。

温侍郎携一众家眷悉数到场,哀声痛哭的模样活像已过世的女儿突然复生。

赵叔也赶着金顶马车候立在人群中,赵晏拉过苏晚昭衣袖,“回府。”

苏晚昭一路下山都安静至极,闻言乖顺跟在赵晏身侧。

“等一下!”温晴玉在身后突然出声。

“王爷曾答应初三迎我入府,可还作数?”

“胡闹!”温侍郎惊得抱拳请罪,“小女不知轻重,望王爷海涵。”

赵晏将两女送上马车,驻足回望,“无妨。本王既然承诺,自会做到。”

温晴玉嫣然一笑,“那便好。玉儿便在府中等候王爷亲队。”

赵晏忽朝温侍郎招手,那人躬身上前,“侍郎名单中,可遗漏了一位名叫申临风的书生?”

温远征浸淫官场数十年,自是了然赵晏的弦外之音,“是,下官疏忽,请王爷恕罪。”

赵晏满意点头,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在崎岖山路上缓缓行进,苏晚昭小心打量男人神色,“不知温妹妹入府的吉时,定在什么时辰好?”

赵晏阖目靠着金丝软枕,手指在膝头有韵律地跳跃,“申时末。”

“是。”

苏晚昭垂眸应着,微末瞥见她猛然攥紧的小指。

她自然是不希望温晴玉入府的。

可温远征是赵晏拉帮结党的重要纽带,温晴玉入府就是必然结果。

赵晏方才提起的申临风是今年秋闱状元,此人有将相之材,却饱受压迫郁郁不得志。

得赵晏提携后扶摇直上,是他夺嫡路上最强大的助力之一。

此时的赵晏急需温远征相助,苏晚昭纵是有千万个不愿,也得忍着。


微末站在众妃最末,不时撩来的微风搔得她耳根微痒。

贤妃育有二皇子赵诚,德妃育有三皇子赵晏,皇后育有皇长子赵元僖,三对母子明争暗斗,早就势同水火。

只是二皇子赵诚文弱不比赵晏,贤妃这些年攀着皇后以求渔翁之利,愈发对德妃母子赶尽杀绝。

“儿臣…只是…”苏晚昭还跪在冰凉的砖面上,皇后摩挲着腕间的凤纹金钏视若无睹。

“只是什么?”贤妃轻嗤一声,“若中宫娘娘也似你一般毒妇心肠,早该将我等亲生的皇子溺毙在御花园的荷花池中!”

“是晚昭昨日失言…”苏晚昭一抖,取出五谷绣囊高举过头顶,“昨夜王爷已训斥过了,晚昭熬了整夜绣成这绣囊,想求皇后娘娘宽恕。”

五谷绣囊取自民间习俗,每逢灾年百姓便缝制此囊祷告上天,每一个针脚都代表着百姓的苦楚与期冀,无人敢轻易践踏。

皇后抚摸着绣囊上的“丰”字抢针,这是她亲定的《祈天令》纹样。

“昭昭心有农桑,倒是衬得起锦澜王妃的玉牒。”皇后朝苏晚昭伸出手,“快来本宫这坐。”

贤妃握着茶盏的指尖一紧,暗骂皇后这老狐狸惯会披着假皮做好人。

她瞧着坐在对面未发一言的德妃轻蔑道,“德妃姐姐怎的不吭声?莫不是听闻验身嬷嬷惨死,连舌根都发苦?”

卫骁昨夜给仁明殿送来了银探子,随之一道的还有两枚穿着喉骨的琥珀手钏,皇后命人毁了银探子,却将手钏径直送去了德妃的延福宫。

德妃垂着眸子不与她对视,“妹妹说笑,老奴们染了时疫暴毙,本宫正愁要送什么给新妇压惊。”

卫骁早已密报那银探子来由,此刻她只恨时机未到,扯不下皇后虚伪的面皮。

“是么?”贤妃咯咯笑得花枝乱颤,“姐姐如此护着儿媳,莫非此番用这绣囊讨饶,也是得了姐姐明示?”

德妃淡淡扫她一眼,“妹妹的心思该多放一些在诚儿身上,本宫听闻他前日又呕了血。”

“你!…”贤妃最忌旁人提起二皇子病弱,德妃是在捅她心窝子。

“好了。”皇后适时摆手,阻了贤妃的话,“当着小辈的面闹什么?”

贤妃施施然起身,收敛护甲将绣囊捻来掌心,突然翻至背面,“臣妾是担心农桑大义被人玷污利用,娘娘还得细细查看。”

“苏将军满门忠烈,昭昭岂会做这等阳奉阴违之事…”

话未说完,皇后瞳孔骤缩。

绣囊正面绵软如柳,背面却似铁画银钩,针法虽相同,但后来那人明显在极力模仿,收尾转折处还多勾了半股银线。

且后者针法颇具神韵,若非有意隐藏,此绣工可堪表率。

皇后低声喃喃,“这分明出自两人之手…”

绣囊承载万民心愿,起尾不可易手,否则必将触怒天神降下灾祸。

苏晚昭攥紧的指尖猛然颤抖,“怎么会呢…都是晚昭一针一线亲手缝上去的…”

“起针如稚子涂鸦,收尾却有大家风范…”皇后勃然大怒,将绣囊重重扔在地上,“好个一针一线!苏氏晚昭,你是想天神降罪我栖梧吗!”

苏晚昭瘫坐在地,她分明仔细瞧过,那针脚极其相似,怎会如此轻易就被皇后发现?

微末上前跪在殿中,“皇后娘娘恕罪!王妃诚心,昨夜苦熬至三更…”

话未说完,殿外忽有金戈击玉之声破空而来。

“儿臣参见母后。”

赵晏靴底碾过满地凌乱,薄荷香随风漫进殿中,他俯身拾起绣囊,指腹在“丰”字尾端突起处流连摩挲。

“这背面的抢针,是儿臣昨夜握着晚昭的手改的,算不得易手。”

皇后拍案怒斥,“荒唐!你何时学的刺绣?”

“母后忘了?”赵晏将绣囊系在腰间,“十二岁南寻治水,儿臣在河工处学的。”

他忽然解下外袍裹在苏晚昭肩头,“晚昭怕针法粗陋辱没农桑,是儿臣强要添这几针。”

贤妃的寇丹紧紧陷进掌心,“锦澜王倒是怜香…”

“贤娘娘,”赵晏转身轻笑,“您鬓间明月珰的缠丝松了。”

修长的指节探向贤妃头饰,贤妃只觉鬓间一痛,半截断发已被赵晏擒在手中。

殿内阵阵死寂。

皇后盯着那断发,想起先帝驾崩当夜,这狼崽子也是这样笑着拧断了叛臣的脖子。

“若无他事,儿臣退下了。”

离开仁明殿时,恰听殿内传出瓷盏碎裂之声,金顶马车在殿外候立,马儿发出不安的喘息声。

苏晚昭几乎是栽进马车的。

方才赵晏披在她肩头的玄色外袍缓缓滑落,露出里面被冷汗浸透的月白襦裙。

“王爷…”她开口间声线丝丝颤抖。

赵晏斜倚在金丝软枕上,手指把玩着那枚五谷绣囊。背面定是微末所绣,方才他只当是这婢子故意变针陷害,如今细看,两面相像程度倒也算鬼斧神工。

皇后并未说错,背面绣工确有大家风范。

他扫一眼跪在角落的人,“起来。”

微末重重叩首,“昨夜奴婢怕王妃熬坏身子,自行收尾却险些害了王妃,请王爷降罪。”

“与你何干?”赵晏将绣囊轻飘飘扔在地上,“王妃不知绣囊不能易手?既熬不得深夜,索性不绣便是。”

车辕突然压过宫道上的凸痕,苏晚昭扑倒在赵晏膝前,“妾身一向最是听王爷的话…”

赵晏勾起她泪痕遍布的脸,“倒成了本王的不是?”

“不、不是的…”

苏晚昭慌乱地想要解释,赵晏却已兀自收回手去,“王妃今日,倒让本王想起了南境战俘营里被吓破了胆的鹌鹑。”

“什么…”苏晚昭纵是做梦,也想不到赵晏竟会拿鹌鹑来比喻她。

男人将珠串垂帘拉起一角,车驾正路过陈贵妃旧居,家法二字又激得他青筋直跳。

他不自觉将目光投向角落里淡定自若的身影上,“这般胆色,怎么连小小奴婢也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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