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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她入骨!世子爷的追妻日常爆款宝藏

把酒叙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看过很多古代言情,但在这里还是要提一下《宠她入骨!世子爷的追妻日常》,这是“把酒叙”写的,人物谢观澜闻星落身上充满魅力,叫人喜欢,小说精彩内容概括:上一世爹娘和离,母亲改嫁镇北王,姐姐贪图富贵,选择跟随母亲嫁进王府,认镇北王为父,成了锦衣玉食的王府小姐。而她和三位哥哥跟着县令父亲生活。后来父亲被皇帝召回京城封为尚书,她嫁给当朝太子,而姐姐却被镇北王府草草嫁给一个粗使小吏,受尽婆家磋磨。于是她嫁进东宫的那日,父兄竟然把她绑了起来,安排姐姐替嫁太子。直到死,她才知道原来父兄这些年一直厌恶她,他们只爱单纯柔弱的姐姐。再次睁开眼,她回到了爹娘和离的那年。这一世,姐姐突然改口要跟着父亲,要嫁太子。她果断放弃父兄,随改嫁的母亲进入王府。岂料前世...

主角:谢观澜闻星落   更新:2025-06-30 04:3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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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观澜闻星落的现代都市小说《宠她入骨!世子爷的追妻日常爆款宝藏》,由网络作家“把酒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看过很多古代言情,但在这里还是要提一下《宠她入骨!世子爷的追妻日常》,这是“把酒叙”写的,人物谢观澜闻星落身上充满魅力,叫人喜欢,小说精彩内容概括:上一世爹娘和离,母亲改嫁镇北王,姐姐贪图富贵,选择跟随母亲嫁进王府,认镇北王为父,成了锦衣玉食的王府小姐。而她和三位哥哥跟着县令父亲生活。后来父亲被皇帝召回京城封为尚书,她嫁给当朝太子,而姐姐却被镇北王府草草嫁给一个粗使小吏,受尽婆家磋磨。于是她嫁进东宫的那日,父兄竟然把她绑了起来,安排姐姐替嫁太子。直到死,她才知道原来父兄这些年一直厌恶她,他们只爱单纯柔弱的姐姐。再次睁开眼,她回到了爹娘和离的那年。这一世,姐姐突然改口要跟着父亲,要嫁太子。她果断放弃父兄,随改嫁的母亲进入王府。岂料前世...

《宠她入骨!世子爷的追妻日常爆款宝藏》精彩片段

闻星落温声道:“游园盛会热闹非凡,四哥哥骑射绝伦,要不要去演武比试上出出风头?若是能拿第一,说不定父王就不会再抽你鞭子了。”
镇北王还不知道谢拾安这几天在逃课,等他知道了谢拾安少不了又是一顿打。
谢拾安需要一项荣誉,来抵消那顿打。
而闻星落需要一个人,抢走闻如雷的风头和机缘。
“游园盛会上的演武比试?”谢拾安挠挠头,“我记得大哥六年前就参加过,还连续拿了三年魁首,后来他参军入伍忙于打仗,才没再去。要是我能拿魁首,父王肯定会夸我,说不定就不揍我了。但是……”
他不知为何犹豫了片刻。
过了半晌,他才像是下定决心,道:“好,我去!”
说服了谢拾安,闻星落正欲回屑金院,想起什么,忽然又问:“四哥哥的零花钱可够用?”
谢拾安哭唧唧:“怎么可能够?!你是不知道,父王骂我读书蠢笨,丢他的脸,已经停了我两个月的月钱了!就连正月间收到的红包,也都被他搜刮走了!”
“四哥哥,我这里倒是有个赚钱的法子。”
闻星落踮起脚尖,附在谢拾安耳畔一阵低声细语。
这法子是她前世想出来的。
她用这个法子,在游园盛会上为闻如云赚到了上辈子的第一桶金。
虽说这辈子她不打算经商赚钱,但并不妨碍她利用现成的主意,为自己多攒一些私房钱。
谢拾安眼睛发亮:“这生意可行!咱俩干,铁定血赚!”
他连钓鱼也不去了,整日都和闻星落待在一块儿,筹谋他们的生意。
好几次黄昏,谢观澜从衙署下值回府,都能撞见这两人带着丫鬟小厮,在沿街的商铺里讨价还价,又往马车上鬼鬼祟祟地装一包包货物。
连续撞见几次,谢观澜勒住缰绳,对扶山道:“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
他疑心这两人厮混在一起准没好事。
扶山很快回来禀报:“四公子和闻姑娘在买糖。”
“买糖?”
谢观澜握着缰绳,想起被他遗留在西厢房的那包龙须糖。
扶山挠挠头:“据四公子说,他和闻姑娘打算趁着游园盛会,去芳园摆摊卖东西,现下正忙着进货呢。”
谢观澜的目光越过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不远处的少女身上。
春寒已退,她今日穿了身碧青纱窄袖上襦,外面罩着件桃花粉的刺绣半臂,系在腰间的青金色裙裾层叠垂落摇曳如水。
许是忙了一整日,她白皙的鼻尖沁出一点细密香汗,脸颊红透如玉,抱着一包石蜜站在台阶下,正弯着眉眼仰起头,冲掌柜笑语称谢。
金色夕光在她髻边的银蝴蝶上跳跃,折射出粼粼薄光。
十五岁的少女,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引得路人纷纷惊艳回眸。
虽说蜀郡民风开放,没有女子不可以出来抛头露面的规定,但她也太招摇了,像春日里一只无法被掌控的蝴蝶,谢观澜稍不注意,她就雀跃翩跹地飞出了王府。"



谢观澜绑着高高的马尾,革带军靴绯色箭袖,骨相锋利背负弓箭,握着缰绳居高临下的姿态,好似一把蓄势待发的狭刀。

周围传来惊呼:“是谢世子!”

女孩儿们的情绪肉眼可见地高涨起来,有爱慕谢观澜的小姑娘,甚至含羞带怯地正了正衣冠。

有小姑娘悄悄问闻星落:“谢世子不是你的继兄吗?你可知他是否有心仪的女子?”

“还有还有,”又有小姑娘凑到闻星落身边,“他平日里喜欢吃什么?有什么爱好?!”

闻星落:“……”

她对谢观澜的爱好一无所知。

闻月引掩唇轻笑:“你们就不要问我妹妹了。她虽然跟着母亲进了镇北王府,可王府公子岂是那么容易就能接纳她的?只怕我妹妹连私底下和世子爷单独说话都不曾有过,更别提了解他。”

尤其是谢观澜。

此人面善心黑,前世叫她吃了不少苦头。

就算闻星落能搞定谢拾安,也绝对搞不定谢观澜。

这一世,被谢观澜以雷霆手段收拾一顿,草草嫁给小吏的,只能是闻星落!

闻星落脸上没什么情绪。

她没搭理闻月引,专注地听谢观澜讲课。

谢观澜正给众人讲解如何上马。

闻星落按照他教的步骤爬上马背,最后排的一名贵女突然发出惊叫:“救命!”

她的马无故受惊,驮着她跑了出去!

谢观澜反应最快,飞身上马一夹马肚,顷刻间追了上去。

却不知怎的,他身下骏马猛然发狂,疾驰之中骤然抬起前蹄,嘶鸣着要把他甩下去!

谢观澜面色沉着,眼见无法控制骏马,果断抽出匕首,快准狠地插进了骏马的脖颈。

那马儿哀鸣一声,在疾驰的途中轰然倒地。

谢观澜踩在倒下去的马背上,轻功如风,刹那间出现在贵女的身后,及时控制住了她的马。

学生们一拥而上。

那位贵女受了惊吓嗷嗷大哭,被交好的女孩子们簇拥着去看医女。

今日的骑射课算是没法儿上了。

闻星落看见谢观澜走到原处,捡起一颗尖锐的小石子。

想必就是这颗小石子,害贵女的马儿受了惊。

谢观澜收起小石子,心腹侍从扶山过来禀报:“卑职刚刚检查了您骑的马,它被人下了药,可引得兽物躁狂失控。”

闻星落想起了她去马厩时,迎面撞见的那个提桶小厮。

她怀疑:“我可能见到过下药的人。”

谢观澜把白鹤书院的马夫全部召集过来,叫闻星落辨认。

闻星落看了一圈,摇摇头:“他不在这里面。”

扶山拧眉:“难道是——”

谢观澜抬手,制止了他的话。

他看着闻星落:“既然闻姑娘见过对方,请随某回一趟衙门,叫师爷根据你的描述将他画出来。”

向师爷描述对方长相的时候,闻星落的视线忍不住掠过谢观澜。

今日这场事故是冲着他来的。

但凡他稍微失手就会摔下马背。

轻则受伤,重则残废。

蜀郡里面……

有人想对付谢观澜。

师爷道:“画好了。请闻姑娘过目。”

闻星落望去,道:“你画得很像,他就长这样。”

谢观澜便命人将画像传下去,立刻搜捕凶手。

到了夜里,闻星落沐浴更衣正要就寝,翠翠忽然进来禀报:“小姐,世子爷说找到了凶手,请您过去辨认。”

闻星落还寻思有什么可辨认的,既然抓到人那直接审问就是了。

岂料到了地方,才发现那人死了。

这里是城郊义庄,堂屋里停着不少尸体,空气里弥漫着腐臭味。

横梁上悬挂几盏灯笼,发出惨白的光。

闻星落用衣袖掩住口鼻,亦步亦趋地跟在谢观澜身后,很快来到一具尸体前。

尸体前还站着一人。

那人手持烛台,一袭雪白锦袍衬得他松姿鹤逸,清峻雅致的眉眼间含着三分笑,额间一点朱砂痣,像是高坐莲台的观音。

“你们来了。”他嗓音温润,视线落在闻星落的身上,“这位,想必就是咱们家新来的妹妹?妹妹好,我是你二哥哥。”

闻星落身子一僵。

原来这人是镇北王府的二公子,谢厌臣。

他说着温柔的话,可看着她的视线怪瘆人的,仿佛化作一把刀,要将她从外到内剥开拆解……

谢观澜问闻星落:“你看看是不是白日里的那个人。”

闻星落硬着头皮望向尸体。

尸体没穿衣裳,胸口是一道长而整齐的解剖切痕。

她脸色苍白,迅速收回视线:“是他。”

谢厌臣放下烛台,戴上鹿皮护手,掰开尸体的胸腔。

他道:“他吞吃了鹤顶红,因此毒发身亡。我在他胃里找到了馕饼,用的馅儿料是韭菜、猪肉、鸡蛋、香椿。现下时节蓉城还没有香椿,往南三十里的阳城倒是有了。阳城住着谁,兄长很清楚。”

随着谢厌臣打开尸体的胃部,一股腥酸刺鼻的腐臭味瞬间弥漫在空气里。

闻星落熏得连眼睛都酸了,忍不住捂住嘴冲出去呕吐起来。

她扶着义庄的外墙,几乎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谢厌臣擎着烛台出现,递给她一碗水:“漱漱口。”

“多谢……”

闻星落小心翼翼地接过,生怕碰到他的手。

谢厌臣那张观音面上笑意更浓:“妹妹已经很勇敢了。”

闻星落心道我哪儿比得上你们,嘴上谦虚道:“二哥哥谬赞。”

谢厌臣欣赏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又顺着她的脖颈线条一路往下。

闻星落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生怕他给自己开膛破肚了。

谢厌臣夸奖:“妹妹生得很漂亮,细皮嫩肉的,义庄里从没有过妹妹这么好看的尸体。”

闻星落:“……”

首先,她还不是尸体。

一滴滚烫的蜡油沿着烛身滚落,滴在了谢厌臣的指尖。

可他像是感受不到烫伤的疼痛,反而难以言喻地翘了翘指尖。

那张观音面在烛光里,显露出一种异样的兴味。

他渴求地望向谢观澜:“兄长,我想要她。”



冷汗打湿了他漆黑的睫毛,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鼻尖缓缓滴落。

闻星落远远看着他。

不知怎的,明知谢观澜面善心黑,可是亲眼看见他像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一般,以一人之力替那些无辜少年扛起塔楼的这一幕,她的心脏仍然避免不了狠狠跳动。

她走近了,清楚地看见谢观澜唇角渗出的血渍。

手帕按在他的唇角上,擦去了他唇角的脆弱。

谢观澜垂眸同闻星落对视。

良久,他薄唇轻启,恶意毕现:“滚。”

像是在谴责闻星落,害谢拾安身陷险境。

闻星落退后两步,仰头望向塔顶。

太高了。

高空上,无数彩色飘带被风吹起,遮蔽视线,她什么也看不见。

谢观澜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已是到了极限。

他艰难地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

他身后,桅杆折断,整座塔楼彻底坍塌,急速朝空旷处重重砸去!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尘埃铺天盖地。

闻星落呛得咳嗽,却顾不得许多,迅速钻进尘埃里,想要找到谢拾安。

“四哥哥!”

少女担心的声音传出很远。

不知唤了多少声,她才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却虚弱的声音:“星落,我在这里。”

闻星落连忙寻声找去。

谢拾安靠坐在桅杆旁,一根尖利的竹竿扎进了他的小腿,汨汨鲜血染红了他那袭鹅黄箭袖锦袍,他脸上没什么血色,眉梢眼角却满是灿烂笑意。

闻星落跪坐在他身边,卷起他的袍裤。

那截竹竿扎得很深,已是血肉模糊。

闻星落垂着头,紧紧攥住拳头。

谢拾安却冲她扬了扬手里的旗幡,得意道:“你瞧,我拿到了什么?我打败了闻如雷,我没给你丢脸吧?”

少女没有回答。

眼泪一颗颗滚落。

砸在少年的小腿上。

是滚烫的温度。

谢拾安茫然地摸摸她的头:“好好的,你怎么哭啦?是不高兴我揍闻如雷吗?那我下次——”

“笨蛋。”

闻星落低低骂了一句,忽然紧紧抱住他。

眼泪濡湿了谢拾安的肩膀。

闻星落哽咽:“你要是出了事,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谢拾安轻抚她的脊背,弯起眼睛低声哄她:“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啦。”

尘埃渐渐散去。

众人瞧见闻星落在谢拾安怀里哭成了泪人儿。

而蓉城里那位横行霸道的二世祖不知所措地挠着头,明明自己受了伤,却满脸都是对幼妹的宠溺疼惜之情,不时说两句哄她高兴的俏皮话,仿佛百炼钢化作了绕指柔。

闻如雷瘫坐在不远处。

当时情况紧急,他没来得及跳下塔楼,因此也受了伤。

他呆呆望着闻星落和谢拾安。

闻星落……哭了。

她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掉了眼泪。

他隐约记起小时候,自己第一次学骑马,不慎从马背上摔下来,只是擦破了膝盖而已,可是闻星落也为他流了很多眼泪。

他觉得闻星落为他流泪的样子很好玩,于是故意拿猪血糊在身上吓唬她。

小姑娘果然嗷嗷大哭,抱着他心疼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可是现在……

她只顾着谢拾安,竟然连看都不看他。

闻如雷眉头紧锁,喊道:“闻星落,我也受伤流血了!”

闻星落哭过之后就恢复了冷静,撕下一片裙裾,认真为谢拾安做了简单的止血和包扎。

她道:“我又不是大夫,你受伤流血跟我说有什么用?”

闻如雷气急败坏:“我可是你的亲哥!你不照顾我,怎么照顾起了外人?!”



今日就是老太妃的寿宴。

车马喧哗宾客云集,蜀郡有头有脸的官宦富商及其家眷几乎全部到场。

“你们再慢一刻钟,就该迟到了!”

闻星落来王府侧门接应谢拾安和他那群狐朋狗友。

谢拾安和他们要在今日的寿宴上表演舞狮哄老太妃高兴,嫌弃之前借来的舞狮道具不够精美,特意花重金重新订购,今儿早上才送到蓉城。

谢拾安等人在半路上就已经换好了舞狮服。

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身披五彩流苏舞狮服,抱着硕大漂亮的醒狮头,个个儿俊俏桀骜。

谢拾安抛给闻星落一颗大绣球,恣意笑道:“这不是赶上了吗?”

闻星落抱住绣球,和他们一道往前院跑:“客人都到齐了,就等着你们热场子呢!祖母还不知道你的寿礼是这个,还问我你怎么还没来。”

穿过照壁回廊,闻星落怀里的大绣球不小心骨碌碌滚了出去。

她连忙上前去捡,却见那颗绣球滚到了一双绣金卷云纹靴履旁。

闻星落抱起绣球,仰起头。

谢观澜在廊下负手而立。

年轻的蜀郡兵马都指挥使,金簪革带绯色锦袍,春日的阳光照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骨相锋利漂亮的轮廓光影,过红的薄唇为他平添几分艳色,如枯山野水的眉眼却中和了这份秾丽,令他显出恰到好处的疏离矜贵。

他垂眸看着她。

闻星落默默站起身,后退几步,一直退到谢拾安身边。

谢拾安轻咳一声:“大哥。”

原本呼呼喝喝的少年们也安静如鸡。

他们耷拉着脑袋,整齐地拱手作揖:“见过世子爷……”

闻星落低着头,屈膝福了一礼:“世子爷万福。”

谢观澜的视线掠过闻星落。

她今日穿了身杏花粉窄袖上襦,套了件山水青的半臂,腰间系着层层叠叠的鹅黄襦裙,垂落大红璎珞丝绦。

鸦青发髻梳得齐整,依旧簪着谢拾安送的那支银蝴蝶发钗。

他近日在官衙忙于政务,早出夜归,竟不知她和谢拾安的这一群狐朋狗友厮混到了一处。

谢观澜捻了捻指腹。

此女年纪虽小却城府深沉,兴许是看王府公子众多,她从中分不到几杯富贵羹,因此转而将目光投到这群纨绔身上,想从中挑一位家世好的当夫婿。

她想借镇北王府做往上爬的踏板,也得瞧瞧他允不允。

他随手折断探进回廊的那支桃花,温声道:“闻姑娘难道不知,男女六岁不同席的道理?青天白日,与男子厮混在一处,成何体统?”

“不是的!”谢拾安立刻反驳,“是我让闻星落来接应我们的!”

其他少年也七嘴八舌道:“对呀!闻妹妹从不和我们一起玩,也就是在书院偶尔遇见会说几句话,而且我们都是在谢拾安在场的情况下才会和闻妹妹搭话!”

“我们和闻妹妹绝对没有逾矩的行为!”

“……”

谢观澜玩味:“闻妹妹?”

闻星落紧紧抱住绣球。

她知道谢观澜一向不喜欢她和母亲,可是他拿男女之事作文章,未免过于刻薄。

她注视谢观澜,争辩道:“是因为我在金味斋救过他们,所以他们才把我当作妹妹。俗语云,心里有什么,看什么就是什么。世子爷这般揣测,不知究竟出于何种心理?!”

少女脊梁笔直。

春风吹拂她的丝绦和裙裾,勾勒出伶仃清瘦的身形,竟显出几分倔强的风骨来。

谢观澜从未被人这般顶撞过。

他抬起下颚,眉眼下压,晦暗狭眸里骤然涌出戾气。

谢拾安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家大哥发怒前的征兆。

他还是很怵谢观澜的。

正要打圆场,岂料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斥责:“闻星落,你简直太不像话了!你怎么能顶撞世子爷呢?!”

众人望去。

是闻家四兄妹。

他们先去后院拜见了卧病在榻的母亲,才来前院参加寿宴。

闻如风板着脸:“星落,从前你在家里目无尊长也就罢了,如今到了别人府上,怎么依旧不懂规矩?”

闻星落的呼吸重了些。

她没想到这一世,这些人竟然会跑到王府参加寿宴。

好心情一扫而空,她正欲说话,谢拾安先不耐烦了:“不是,怎么哪哪儿都有你们?!阴魂不散啊?!而且什么叫‘别人府上’,闻星落是小爷的妹妹,这里就是她的家!她在家里顶撞兄长几句怎么了,轮得到你们这群外人指手画脚?!”

闻如风没想到自己好心帮王府世子说话,却被骂了一顿。

前世的新科探花朝堂新贵,这一世还只是个刚刚弱冠涉世未深的青年,因此面皮发烫,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闻月引的目光,隐晦地掠过谢观澜。

根据她的经验,闻星落可以收买谢拾安,但绝对收买不了谢观澜。

此人面善心黑最难对付,纯粹就是个披着艳皮的恶鬼。

想起前世的经历,闻月引不由紧了紧手帕。

前世,她其实是因为爬谢观澜的床,才被嫁给一个粗使小吏的。

当时她路过一处抱厦,恰巧偷听到镇北王和谢观澜在吵架。

镇北王逼谢观澜挑选一位世子妃,可谢观澜却说他永不娶妻。

镇北王大怒,质问他不娶妻生子,这偌大的家业要留给谁。

她就忍不住想,当王府小姐算什么,能当上世子妃那才叫有本事!

于是她爬了谢观澜的床。

可惜还没碰到他的手,就被他连人带床丢了出去……

好在这一世得罪谢观澜的人终于不是她,而是闻星落。

闻月引盈盈上前,朝谢观澜福了一礼,柔声道:“舍妹自幼被娇宠坏了,因此顽劣不懂事了些,月引替她向您赔不是。”

闻星落看着她,忍不住笑了。

谢拾安也笑了。

他好歹也是王府公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这闻月引虽然字字句句都在为闻星落开脱,实则却是故意毁坏她的名声,反而为她自己树立一种温婉大方的好姐姐形象。

也就闻家兄弟眼瞎心盲,认为她是个好的。

谢观澜居高临下。

脑海中浮现的,是那日珠宝铺子里闻家兄妹的对话。

——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闻星落,你有种就永远不要回闻家!我们不要你这个妹妹了!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比不上月引!

而少女默默聆听至亲的诛心之语,脸上是不符合年纪的平静。

仿佛这些话,早已听了千百回。



谢拾安得意地睨他们一眼:“听见没?!我们可是有许可令的!自个儿没本事赚钱,却来眼红我们!一身的心眼和算计,全都使在打小报告上了,呸,一辈子扶不上墙的烂泥!”

闻家四兄妹顿时脸色铁青。

闻如云脊梁挺直,盯着闻星落,冷冷道:“你不过只会一些投机取巧的小手段罢了,真以为能上得了台面?做生意,不是你这么做的!”

闻星落歪头,口吻虚心:“还请二哥指教。”

闻月引款款上前,护在闻如云前面,正色道:“小妹,我还是那句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等将来二哥成为蜀郡首富的时候,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说罢,四人绷着脸走了。

闻星落不置可否地弯了弯唇瓣。

蜀郡首富?

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午后晴空万里,蓝天上飘着几只纸鸢。

演武比试即将开始,校场上已经热闹起来。

蜀郡的少年们五人为一队,佩戴不同颜色的抹额作为区分。

校场尽头矗立着一座巍峨高大的塔楼,由无数根木头搭建而成,塔楼通身系满彩色飘带,塔尖上插着一面绣着“帅”字的旗幡。

率先爬上塔尖,夺得旗幡的队伍便算是魁首。

随着令官敲响铜锣,少年们一夹马肚,朝校场尽头的塔楼疾驰而去。

校场外的呐喊助威声震天响。

闻星落看了一眼官员们所坐的位置。

前世相中闻如雷的那位老将军就坐在谢观澜身后,正兴致勃勃地盯着场内。

而场内,一马当先的人不再是闻如雷。

谢拾安一骑绝尘,鹅黄抹额系带在脑后急剧翻飞。

少年鲜衣怒马,嚣张至极。

校场内。

闻如雷在疾驰的马背上伏低身子,死死盯着前面的谢拾安。

他自诩骑射功夫在同龄少年中所向披靡。

这一次演武比试,也是冲着夺得魁首大出风头的目的来的。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杀出来一个谢拾安?!

闻如雷听着周围如雷贯耳的喝彩声,知道场外所有的观众都在为谢拾安叫好。

可是,本不该如此的。

闻如雷隐隐觉得,事情本不该如此。

出风头的人应当是他。

最先抵达塔楼的人,也应当是他!

他咬着牙,恶狠狠一夹马肚,催动骏马跑得更快些。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似乎都追不上谢拾安……

谢拾安风驰电掣般来到塔楼底下,已经率先开始了攀爬。

他爬上第一层的时候,闻如雷等其他少年才陆陆续续赶到,一窝蜂般争相爬上塔楼。

在塔楼上是可以对其他队伍的人出手的。

于是最前面的谢拾安成了众矢之的,无数双手从下方伸向他,企图将他拉下来,好叫自己的队伍踩着他上位。

谢拾安的队友很靠谱,帮他拦住了大部分竞争对手,只余下几个精锐成了漏网之鱼,朝着谢拾安紧追而去。

谢拾安爬到一半,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人从底下拽住,垂眸一看,不由勾唇:“小爷还寻思着没机会揍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拽他的人正是闻如雷。

闻如雷喘着气,眼睛如同怨鬼般迸发出浓烈的不甘。

他狞笑:“演武比试,不论贵贱,不论生死。这座塔楼高达百尺,要是谢四公子在这里发生什么‘意外’,镇北王府的人可不会替你出头!”

谢拾安讥笑两声,突然指着闻如雷下方:“他们追上来了!”



少女梳双髻,扎在髻上的鹅黄丝绦分外娇艳。

可这样明媚鲜丽的颜色,本不该出现在他的书房。

闻星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沉冷视线。

仿佛艳鬼的绞索,如有实质般压在她的肩头。

她抿了抿唇瓣,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一声叽咕声响。

她今夜还没用晚膳。

谢观澜悠悠道:“闻姑娘饿了?”

他的声音带着笑,似是好意,却又藏着十分的恶。

闻星落垂着头:“没有……”

顿了顿,她的目光落在光洁如玉的地砖上。

谢观澜的影子倒映在那里,修长挺拔凤仪鹤姿。

他把她和母亲看作外来的侵略者,始终排斥她们,始终抱着要将她们撵出王府的心思。

谢观澜……

他的私心里,其实极重视镇北王府,极重视他的至亲吧?

他想保护他的家。

闻星落乌润潋滟的杏眼里泛起几丝涟漪。

她一边缝鞋底,一边像是无意中提起:“我从八岁起,就学着做鞋子、做衣裳。我哥哥姐姐的靴履绣鞋,有许多都是我亲手做的。家中事务冗杂繁忙,我时常要忙到半夜才顾得上吃饭。如今不过是稍微饿一会儿而已,这不算什么。”

谢观澜重视亲情。

她愿意在他面前展现出同样重视亲情的一面。

她想告诉他,从某些方面来说,他们是同一类人。

既然是同一类人,难道他们不应该惺惺相惜吗?

只是可惜她此刻看不见谢观澜的表情,因此无从判断他的心思。

谢观澜抱臂而立,正倚靠在书案旁。

他的视线从鹅黄丝绦移到她的背影。

十四岁的少女,后脑勺圆圆鼓鼓,因为低头的缘故,露出半截雪白细腻的后颈,再往下,是被灯火勾勒描摹出的稚嫩身段,宛如一支娉婷纤盈尚未绽放的青荷。

他看不见她缝鞋底的动作。

但能从肢体幅度,判断出她对这种事情相当熟稔。

谢观澜见过闻家兄妹是如何对待她的。

闻星落……

她是被闻家排斥的存在。

他温声道:“听闻姑娘的描述,你在闻家的处境还真是很可怜。不过,闻姑娘可曾听过一句俗语?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如果一个人不喜欢你,那不是你的错。但如果所有人都不喜欢你,那必定是你自己的问题。”

闻星落停下缝鞋底,在绣墩上转了个身,面朝谢观澜。

她正色:“世子爷错了。他们不喜欢我,不是我的问题,而是因为他们纯粹就是一窝坏种。再者,我也并不需要他们喜欢我。”

“为何?”

“因为垃圾的喜欢,没有任何价值。”

闻星落第一次在谢观澜面前,清楚地表达了对闻家兄妹的厌恶。

谢观澜缓缓笑了:“那么在闻姑娘眼里,什么才是有价值的?镇北王府的权势?还是祖母赏赐你的金银珠玉?”

闻星落抱紧那双靴履,仰视面前的青年。

似乎是忍无可忍,她那双圆杏眼里弥漫出厌烦。

她道:“世子爷,麻烦你搞搞清楚,归根结底,难道不是你父亲强娶我母亲的吗?一个男人用权势霸占一个女人,却对她的亲生骨肉吝于付出,欺负孤儿寡母,这就是你们镇北王府的格局?别说我不曾觊觎你们的富贵权势,就算我觊觎了又如何,我随母改嫁,你们原本就有抚养我的义务!”

四目相对。

蠡壳窗上倒映出两人剑拔弩张的姿态,仿佛是初生的稚嫩青荷绷紧了身子,试图对抗春夜索命的艳鬼,在这寒夜里顽强地绽出莲华。



电光火石之间,她又想起了前世谢观澜拥兵自立反了朝廷的事。

她眉尖轻蹙:“有人……要对付镇北王府?”

不仅仅是对付谢观澜和谢拾安。

而是对付,整座镇北王府。

那么去年金味斋横梁断裂的事,是否也不是意外?

那人似乎不希望镇北王府后继有人。

于是谢观澜故意“养废”谢拾安,好叫那人“放心”,以此来保护谢拾安。

是……天子吗?

闻星落后知后觉,自己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梨花如雪。

谢观澜盯着不远处的少女,指腹无声无息地搭上腰间佩剑。

剑刃出鞘半寸,被月华折射出凌厉锋芒。

那一线锋芒映照在闻星落的眼瞳里,少女清晰地察觉到了谢观澜的杀意。

她是镇北王府的不稳定因素。

所以,谢观澜想要彻底解决掉她。

“大哥!”

谢拾安被两人的争执声吵醒,拄着拐杖出现在廊下。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语气却很坚定:“是我自己想参加演武比试的,后果我自己承担,和星落无关!”

闻星落复杂地注视他。

难怪当初她提起演武比试时他会犹豫,原来是他知道有人在暗地里对付镇北王府。

他明知危险,却还要为了她参加……

谢观澜冷冷道:“你承担不起。”

佩剑又出鞘两寸。

谢拾安向来桀骜不驯的稚嫩面庞上,难得流露出认真:“大哥,你不能保护我一辈子。”

谢观澜:“我可以。”

“就算你可以,我也不想被你保护一辈子。”

谢拾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闻星落身边。

少女的发髻边簪着他送的银蝴蝶发钗。

小小的镂丝银蝴蝶,在春夜里被微风吹拂,稚嫩而又柔软。

令他想要护在掌心。

他宠溺地揉了揉闻星落的脑袋,郑重地望向谢观澜:“过去我一直被大哥庇佑保护,可以随心所欲地吃喝玩乐斗鸡走狗,当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可是大哥,我现在也有想保护的人了。我想保护星落,就像大哥保护我那般。”

少年在这一刻褪去了青涩。

尚不算宽厚的肩膀,似乎也能挑起责任和重担。

可谢观澜脸色极冷:“她不值得你保护。”

“我自己认为值得,就足够了。”谢拾安弯起眉眼,捏了捏闻星落的脸蛋,“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宝贝得很,不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又能怎么办呢?”

闻星落眼眶通红,死死掐住手掌心想要强忍眼泪,却还是滚落了泪珠。

她伏进谢拾安的胸膛,哽咽不成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利用你对付闻如雷!”

“我心甘情愿的啊!本来就看他不顺眼,就算你不说我也想去演武比试上赢他。倒是你,我都没怪你,你怎么又哭鼻子啦?”谢拾安又心疼又烦恼,拿手帕为闻星落擦去小脸上的泪水,“大哥你能不能别招惹她了?她好难哄的诶!”

谢观澜冷眼睨着他俩。

空气里弥漫开梨花的清幽甜香。

他厌极了这种缠人的甜腻味道,收剑入鞘,寒着脸走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

闻家。

闻如雷坐在廊下,手指不安地捻动衣带。

虽说月引不肯帮他包扎伤口,但她身娇体弱又晕血,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不能怪她。

但是不知为何,他心里不太舒服。

一想起闻星落抱着谢拾安掉眼泪的场景,他的心脏就像是被蚁虫噬咬,蔓延开细细密密的疼痛,叫他克制不住地生出欲念,想将闻星落抢回来。


闻星落也不知哪里来的底气,依旧坚定道:“我一定会成为对世子有用的人。”
四目相对。
像是春日里,一朵娇弱鲜嫩的桃花落在了凶兽的鼻尖。
那凶兽欲要拂落,却嗅到了丝丝缕缕的甜郁香气,激的它连打几个喷嚏,它情不自禁的用兽爪按住桃花,不明白这小小的一朵花怎么能引得它如此动容。
谢观澜眯了眯狭眸。
他没再多言,只深深看了闻星落一眼,才拂袖离开。

闻星落找到谢拾安的时候,摊子上生意正好。
谢拾安瞧着箩筐里堆积成山的铜钱,笑眯眯地夸奖道:“星落,还是你聪明,这才小半天功夫咱们就赚了这么多钱!”
闻星落想出来的生意点子并不复杂。
将写着“玩偶”、“干果”、“米饼”、“石蜜”“精盐”等物品的纸条折起来放进竹篓子里,顾客可以花八文钱摸一张纸条,摸到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奖品。
诚然八文钱不算便宜,但石蜜和精盐是很贵的东西,而且哪怕没摸到这两样奖品,也还有其他小奖品聊作安慰。
所以哪怕招牌上写明了摸到它们的概率只有百分之五,但好奇心和侥幸心理驱使百姓们争相参与,因此闻星落的摊子很快就赚得盆满钵满。
闻星落凭借前世的经商经验,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账目。
她道:“咱们今天差不多能赚二十两纹银。游园盛会持续三天,等明后天的时候大家没了新鲜感,恐怕赚的钱会远远比不上今日。三天加起来,我估摸着咱们大约净赚五十两纹银。”
谢拾安猛然瞪圆眼睛:“这么多?!”
闻星落对他的反应毫不奇怪。
毕竟她和谢拾安是镇北王府最穷的两个人。
他俩月钱一样,都只有五两纹银。
偏偏镇北王管得严,嫌弃谢拾安整日呼朋引伴斗鸡走狗,于是镇北王这几个月扣光了他的红包和月钱,而谢拾安又不能拿王府的宝贝出去卖,因此他口袋里可能比她还穷。
闻星落弯起眼睛:“到时候咱俩平分。”
谢拾安激动地捋起袖管:“这小本买卖,居然这么赚钱!来来来,我亲自吆喝几声!”
兄妹俩都爱钱。
于是谢观澜和杜太守等官员路过的时候,就看见他俩劲儿往一处使,卖东西卖得热火朝天,尤其是谢拾安,吆喝的十分卖力,不知道的还以为镇北王府亏待他吃穿了。
杜太守捻着胡须笑道:“贵府的四公子可真是……一朵奇葩。话说回来,来都来了,本官也去捧个场好了。”
杜太守运气不好,抽了十张纸条,抽到的全是便宜的干果和米饼。
闻星落把奖品兑换给他,悄悄看了他一眼。
听说杜太守是朝廷派来的,乃是天子门生,在蜀郡当了十年太守。
虽然他看起来矮矮胖胖和蔼可掬,和谢观澜说话时也客客气气,但闻星落记得王府山斋里的那场对话——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暗杀谢观澜的幕后指使者。"



但是……

谢观澜微笑:“祖母,我交好的都是蜀郡的世家子弟,就算人家肯,只怕他们的母亲也不肯同意闻姑娘进门。毕竟,闻姑娘并非王府亲生。依我看,祖母真想给闻姑娘说亲的话,不妨从寒门子弟里面找,虽说他们的出身差了些,但和闻姑娘也算门当户对。”

话音落地,老太妃厉声呵斥:“星落虽非王府亲生,但我如今已然把她当成我的亲孙女!怎么,子衡觉得她配不上你那些朋友?!从什么时候起,子衡也有门第偏见了?!”

谢观澜没料到老人家的反应这么大。

老太妃被他气得不轻,又质问道:“你觉得星落配不上他们?!”

谢观澜不想惹祖母生气。

他垂下薄薄的眼皮,言不由衷:“……配得上。”

老太妃又质问他:“你觉得星落漂不漂亮?!”

谢观澜:“……漂亮。”

老太妃:“哪里漂亮?!”

谢观澜:“哪里都漂亮。”

老太妃气得敲了敲龙头拐杖:“敷衍!”

闻星落无所适从地起身,不知如何平息老人的怒火:“祖母……”

老太妃摆摆手:“你别说话,我只问他!”

谢观澜只得又看了一眼闻星落:“裙子很漂亮。”

“裙子?!”老人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她生得白,莲紫色很衬她的肤色。”谢观澜绞尽脑汁,“眉眼很漂亮,鼻子很漂亮,嘴唇也很漂亮……”

他的视线落在少女的唇瓣上。

她唇红如樱,唇形饱满秾艳,好似一颗娇俏惹眼的樱桃。

因为脸颊捎带着还未褪去的婴儿肥,她看起来便妩媚而又稚嫩,令人想起春夏之交尚未熟透的樱桃,咬下去时唇齿间溢满了酸甜汁水。

闻星落的目光和他猝然撞上。

谢观澜收回视线,淡淡捻了捻指腹。

老太妃很满意谢观澜的这番作答,念叨道:“咱们王府的姑娘,是一定要嫁到好人家的!虽说我不拘出身,但若能挑个出身锦绣的那是更好不过,起码不会在吃穿上亏待了你妹妹。人品相貌才华,三者缺一不可,那些个长得丑的,是万万不能往你妹妹跟前领的,不然每日瞧着都得少食两碗饭,夜里醒来都得丑的吓一跳。”

闻星落忍俊不禁,望向老太妃的目光更加温柔依赖。

她的亲生父兄只想把她嫁给一个傻子,好叫她伺候那傻子一辈子。

可是在太妃娘娘眼里,她却配得上世间最好的男儿。

至亲至疏,可见一斑。

屋子里闹完这一出戏,谢拾安打着呵欠走进来:“祖母,孙儿来给你请安啰!我想吃您院子里的枣泥糕——咦,大哥、星落,你俩来的可真早!”

闻星落端起一碟点心送到他面前:“喏,枣泥糕,祖母一早就吩咐小厨房给你预备上了。”

“嘻嘻!”谢拾安往嘴里扔了一块糕点,余光瞥见她书案上摊开的字帖,“你在祖母这里练字呢?”

“嗯!”闻星落弯起眉眼,“再过两个月,就是蜀郡的春日游园盛会,先生说要从学堂里挑几副字,挂在羲和廊展示。四哥哥,我想被先生选中!”

每逢阳春四月,官府为了庆祝万物复苏,会在芳园举办踏青盛会。

盛会当日,不仅有通宵达旦表演百戏的伶人,而且还有从各地蜂拥而至的商贩,叫卖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不止如此,游园盛会还有演武比赛,不拘贫富出身,十几岁的少年们在演武场上策马疾驰,比试刀枪棍棒兵法谋略,若能展现出绝佳天赋,甚至当场就会被一些位高权重的将领选中,当成下一代将军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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