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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换嫁当后娘?她携四崽炸皇城陆青鸢陆蓉月完结文

陈荔夏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贤王府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萧祁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面色阴沉如墨。他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事出有异,必有内奸。昨日若不是有人提议将白鹿作为祥瑞献给母后,他也不会起心动念......“来人,去把昨日一起去围猎的白衣幕僚抓过来!”府中的刘管事战战兢兢地回道:“王爷,那白衣幕僚今早就收拾行囊,说是要去云游四方,已经离开了。”“离开了?!”萧祁冷笑一声:“这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他叫什么名字,籍贯何处,何人介绍入府?”刘管事叫苦不迭,他刚才就让人去查了,结果发现这人好像是凭空而来的,没有在王府记录在册,也问了同行之人,没有一个认识他的。“你的意思是,本王带出去的人,混进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是吗?”萧祁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震飞出去,碎了一...

主角:陆青鸢陆蓉月   更新:2025-04-26 16:2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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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陆青鸢陆蓉月的其他类型小说《嫡女换嫁当后娘?她携四崽炸皇城陆青鸢陆蓉月完结文》,由网络作家“陈荔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贤王府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萧祁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面色阴沉如墨。他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事出有异,必有内奸。昨日若不是有人提议将白鹿作为祥瑞献给母后,他也不会起心动念......“来人,去把昨日一起去围猎的白衣幕僚抓过来!”府中的刘管事战战兢兢地回道:“王爷,那白衣幕僚今早就收拾行囊,说是要去云游四方,已经离开了。”“离开了?!”萧祁冷笑一声:“这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他叫什么名字,籍贯何处,何人介绍入府?”刘管事叫苦不迭,他刚才就让人去查了,结果发现这人好像是凭空而来的,没有在王府记录在册,也问了同行之人,没有一个认识他的。“你的意思是,本王带出去的人,混进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是吗?”萧祁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震飞出去,碎了一...

《嫡女换嫁当后娘?她携四崽炸皇城陆青鸢陆蓉月完结文》精彩片段

贤王府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萧祁坐在书房的太师椅上,面色阴沉如墨。
他想起今日发生的种种,事出有异,必有内奸。
昨日若不是有人提议将白鹿作为祥瑞献给母后,他也不会起心动念......
“来人,去把昨日一起去围猎的白衣幕僚抓过来!”
府中的刘管事战战兢兢地回道:“王爷,那白衣幕僚今早就收拾行囊,说是要去云游四方,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萧祁冷笑一声:“这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他叫什么名字,籍贯何处,何人介绍入府?”
刘管事叫苦不迭,他刚才就让人去查了,结果发现这人好像是凭空而来的,没有在王府记录在册,也问了同行之人,没有一个认识他的。
“你的意思是,本王带出去的人,混进了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是吗?”萧祁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震飞出去,碎了一地。
“查,里里到外给本王查,门客幕僚,丫头小厮,一个都不能放过!”
镇北侯府,书房。
柏羽一进门,就看到飞廉倒挂在房梁上。
偏偏今晚他还穿了一件白色的衣服,衣袖在空中飘来飘去,乍一看挺吓人的。
“......主子您放心吧,我一大早就溜了,”飞廉从怀里掏出一枚银子,笑得贼眉鼠眼,“别说贤王府的待遇真不错,临走的时候管事的还给我送了二两银子路费呢!”
话音刚落,一道银光闪过,那枚银子就落到了霍雁行的手里。
“不义之财,没收。”
“主子......”飞廉哭丧着脸。
早知道自己就不拿出来了......
柏羽幸灾乐祸:“你最近别到处晃悠,让贤王的人抓个正着才好。”
“小爷我的易容术不是盖的,想找我,嘿嘿,梦里找去吧!”
原来贤王要找的那个“白衣幕僚”,正是飞廉。
昨晚他刚好在军营里,霍雁行临时让他乔装打扮,混入贤王的队伍里。
柏羽说道:“那老汉和他受伤的儿子也已得到妥善医治,大夫说伤势虽然以后不能生育,但不影响正常行走。他们答应待医好后便换个地方生活,不会再留在京城。”
霍雁行微微点头,又想起了陆青鸢的叮嘱,说道:“那对父子,你派人盯紧,一定要安排周全,直到护送到外地,莫要让人再寻到他们的麻烦。”
“是。”
柏羽和飞廉都下去后,霍雁行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
粉色笺纸,桃花图案。
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桌上,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这张桃花笺。
过了一会儿,他才将桃花笺靠近桌上的火烛。
火苗舔舐着纸张,迅速卷曲、变黑,最终化为灰烬。
这一幕透过书房里未关紧的小窗,落入了一个脸上长了雀斑的丫鬟眼里。
她比寻常丫鬟都要矮小瘦小一些,动作像猫儿一样轻。
书房与内院的连接处种了一排高大的松柏,在月光的映照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她小心翼翼地矮下身子,穿过这片阴影,就能到内院了。
五步、四步、再走几步就到了!
“谁!”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怒喝,她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原是柏羽不想去梅花小筑值夜,正在树底下磨磨蹭蹭拖延时间,余光发现树叶的阴影有点不对,他走过去,抓到个陌生的小丫鬟。
“站住!”他厉声问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鬟被吓了一跳,低着头,嗫嚅道:“我......我叫雀儿,是,是跟着夫人来的侯府。”
柏羽一听是夫人的人,语气稍缓:“这是外院书房,你不好乱走动。是不是夫人让你过来的?”
雀儿闻言,不敢多说,一味点头如捣蒜。
柏羽松了手,放她进了内院。
............
陆府。
雀儿将看到霍雁行烧掉桃花笺的事磕磕巴巴地说了出来。
她胆子小,今天又被柏羽一吓,更是六神无主。
“......事情就是这样,奴婢也没有看清那桃花笺上写了什么......”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还频频往窗外看去,“夫人,二姑娘,我这几日出来得太频繁了,我怕......”
陆蓉月本来就因为今日之事憋着一团火,见她这幅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上的茶盏就往雀儿身上砸。
那茶盏里的还是热茶,这一砸,滚烫的茶水溅了雀儿一身,她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没用的东西!”陆蓉月咬牙切齿,“你别忘了你爹跪在我面前求我,只要能让你爹爹进私塾念书,你这条贱命但凭我差遣。你要是不好好帮我打探消息,我就让你娘老子收拾你,到时候你可别又哭哭啼啼到我跟前来求饶!”
雀儿惶恐至极,一个劲地磕头。
“罢了你回去吧。”林氏挥挥手,“往后我会派人去侯府找你,你就不用过来了。”
雀儿走后,屋里只剩下林氏母女二人。
林氏一边给女儿脸上涂药,一边问道:“你说,那小贱人究竟在桃花笺上写了什么?霍雁行竟然会把它烧掉。”
陆蓉月却不屑地哼了一声:“还能有什么,肯定是那贱人写的情诗,让他别忘了今日进宫谢恩。我看,霍雁行不过是在人前与她装作恩爱夫妻,应付应付宫里罢了,怎么可能喜欢她,怕是她送的东西都觉得晦气吧!”
她此时满心只想着贤王要退婚的事,心急如焚,根本没心思去细想桃花笺的事。
“哎呀!娘啊!您还是操心操心我吧,祁哥哥都要跟我退婚了!”
她只要一想到前世,萧祁造反,很大可能就是新皇,而自己却因为陆青鸢这个贱人,当不上贤王妃,以后更当不成皇后,就气得面目狰狞。
“我不管,过几日你就跟太后娘娘说去,就说我的脸已经好了,婚是绝对不能退的!否则......否则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陆蓉月累了一日,又闹了半宿,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林氏看着女儿红肿的面容,还有枕头上的泪痕,又心疼又愧疚。
她想到明日就是陆青鸢归宁的日子,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小贱人,宫里暂时整治不了你,等回到陆家,我还整治不了你吗?

陆青鸢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快点快点!”她催促着下人把东西放好,自己也等不及车夫把马凳备好,拎起裙摆就要往马车上跨去。
她可不想和陆蓉月在宫门口打起来,有辱斯文,还耽误她数钱。
“你给我下来!”
还是慢了一步,陆蓉月已经跑到她身后,伸手拽住她的长发,使出了吃奶的劲往下一拉。
陆青鸢没想到这蠢货真的能在宫门口扯她头发,反手抓住了陆蓉月的肩膀往下一按,再往后一送。
陆蓉月松了手,抱着肩膀直呼痛,往后踉跄了几步。
不对,很不对。
她脑子里有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
前世陆青鸢回京以后,虽然也跟她有过口角之争,被母亲罚跪了几次祠堂,挨了几次打以后也消停了,像之前大婚扇她耳光,还有今日敢对她动手,是前世从未有过的。
难道陆青鸢也......重生了?!
不,不可能,如果她也重生了,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就将贤王妃之位拱手让人?
正想着,陆青鸢就已经上前一步,缓缓抬起双臂,手腕轻轻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好妹妹,你怎么总是学不乖呢?”她忽地倾身贴近陆蓉月耳畔:“怎么,还想挨巴掌吗?”
“你!”陆蓉月下意识捂住面纱后退半步,又强撑着扬起下巴,“你等我成了贤王妃......”
“贤王妃?”陆青鸢轻笑,目光掠过陆蓉月身后疾步而来的蟒袍身影,“贤王殿下此刻怕是连看你一眼都嫌脏了眼睛......”
话音未落,她猛地扯住陆蓉月的面纱,狠狠一拽!
面纱飘落,陆蓉月红肿溃烂的半张脸暴露在外。
“啊——”
她尖叫着捂住脸颊。
陆青鸢笑眯眯地将面纱撕成两半:“哎呀,手劲大了些,没办法,我长在市井,比较野蛮,又嫁给了一个武夫,多多包涵啊。”
她见萧祁越来越近了,不恋战,赶紧闪身钻进侯府的马车里,让车夫快走。
陆青鸢心里畅快,还钻出车窗,挥了挥手。
“蓉月妹妹别恼,明日归宁,姐姐再送你几条面纱——”
陆蓉月哪里来得及回她,催着丫鬟拿手绢给自己的脸挡上。
谁知一回头,就看到了萧祁。
“蓉月你的脸......”
萧祁见到陆蓉月这张花脸,一阵恶寒,恨不得把眼睛剜出来。
“祁哥哥听我解释!是陆青鸢她害我......”陆蓉月抓住萧祁的胳膊。
萧祁额角青筋暴起,他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的火,刚才母后又单独把他一顿好骂。
纵使他平时在外对女子诸多温柔小意,此时也掩盖不住眼底的厌恶。
“你容颜有亏,做不得贤王妃,退婚吧!”
说罢,他推开陆蓉月,拂袖而去。
“祁哥哥!祁哥哥!贤王殿下!不能退婚啊!”
宫门口回荡着陆蓉月的哭喊声。
......
一炷香后,霍雁行正皱眉望着空荡荡的宫门。
只有柏羽和两匹马。
柏羽递上缰绳:“夫人走前吩咐,说侯爷定要与皇上推心置腹许久,让属下留着鞍马伺候。”
“哼,她怕是着急回家数钱吧。”霍雁行翻身上马。
柏羽策马跟上,竹筒倒豆子般把刚才宫门口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了。
他满脸钦佩,由衷地赞叹道:“属下跟随侯爷多年,却从未见过像夫人这般有勇有谋的女子。”
霍雁行微微侧头,扫了他一眼:“夫人打架你就光看着?”
柏羽心中“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当时不是他不想帮忙,只是夫人反应太快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陆蓉月给解决了。
他刚想开口解释,便听到霍雁行接着说:“罚你今晚去梅花小筑值夜。”
柏羽两眼一黑,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救命啊!
梅花小筑那四位小主子比鬼都难缠啊!
............
镇北侯府,松涛院。
“真香啊真香啊~”
松烟无奈地看着沉迷于数钱的主子,从宫里回来以后,她就让人把东西抬进院里,尤其是那黄金百两。
陆青鸢两眼放光,细细地嗅闻着黄金上的味道。
松烟劝道:“夫人,咱们家也不差钱,想当年贺家鼎盛的时候,那也是日进斗金的,小时候也没见您这么财迷啊。”
陆青鸢伸出一根手指,竖在松烟的嘴上:“你不懂。”
她是富过,前世在贺家,在陆家,在贤王府,见钱如流水,一开始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但最后的日子,她穷得叮当响。
萧祁弃城而去,还带走了所有金银,她苦苦守城三月,所有的珠钗首饰都拿去变卖成粮食发给士兵和百姓们,
可以说是,穷怕了。
再说了,她和霍雁行还有赌约呢,霍家现在的账目可以说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有了这笔钱,至少账面上能松快一些。
陆青鸢怀抱着黄金,脸上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霍雁行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径直走进去,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盅,才开口:“你怎么猜到太后一定会因为白鹿之事责罚贤王?”
“围猎、毁农田、伤人,这些事情在太后眼里,不值一提,但是......”陆青鸢笃定地说,“她最不能容忍的是,贤王让她丢脸。”
世家贵女,林氏一族的骄傲,从美人做到贵妃再到太后,林玉婵什么风浪没见过。
她不相信萧祁会拿一只假的白鹿来骗她。
她只是愤怒,自己精心养大的小儿子,像个傻子一样当众被人戳穿。
萧祁在皇帝面前,在她的一生之敌,董皇后养大的孩子面前,像一个笑话。
霍雁行点点头,转身要往书房去,今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陆青鸢叮嘱他:“对了,记得让你的人多照应那对父子,贤王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定会找人出气。”
霍雁行剑眉一蹙,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狐疑。
“你怎么知道苦主是一对父子?我记得没有跟你提过这个。”
陆青鸢微微一怔。
她知道,是因为前世她已嫁与贤王,一日偶然路过书房,听见贤王下属汇报。
原来那位老汉,当时也是求助到霍雁行跟前,受伤的儿子也得到了救治。
老汉得知是贤王所为后,一个古稀老头,竟下定决心,变卖所有家产,一心只想要进城敲登闻鼓,为儿子讨个公道。
萧祁提前知道消息后,竟派人将这对父子杀害。
她至今还记得萧祁当时的眼神,凉薄,淡漠,根本不将人命看在眼里。
所以她才想请霍雁行帮忙照看他们,至少,不要丢了性命。
“我查账看到的,早上孙账房说柏羽派人送一位老伯和他受伤的儿子进回春堂救治,支了两贯钱。”陆青鸢扬起一张看似无辜的脸,“怎么了,侯爷?”
“没什么。”
霍雁行转身离去,他总觉得这位“盟友”,藏着一些他不知道的秘密。

陆青鸢和霍雁行正在陆家门口,因为四个孩子啼笑皆非的时候,陆家家主陆执却根本不记得大女儿归宁的事情。
他背着手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神色凝重。
紫檀桌案上堆着小山般的文书,还有几个皱巴巴的纸团。
今日下了早朝以后,皇帝把他单独喊去御书房。
“陆爱卿觉得,贤王的封地,应该定在哪里比较合适呢?”
他当时心里“咯噔”一下。
贤王今年已经二十有六,等大婚以后,就该前往封地了,只不过这个封地在哪,先帝生前没有安排。
太后属意金陵,但金陵富足,天下皆知。
可皇帝未必放心将这么大块肥肉交给贤王。
陆执为官几十年,对先皇的行事风格和决策方式可谓了如指掌。
可如今这位新皇,登基以来,行事常常出乎众人意料,陆执虽在朝中任职多年,却始终难以摸透他的心思。
最后他只能以需要查阅近些年各地的税收和人口作为借口,敷衍而过。
但终究,需要一个答案。
“夫君~”林氏轻轻推开门,走进书房。
陆执皱着眉,他不喜欢别人进他的书房,尤其是他在想事情的时候。
可当他抬头一看。
炎炎夏日,林氏身着一袭墨绿色的薄纱长衫,领口与袖口皆绣着兰花图案,别有一番文人雅致,将这夏日的闷热都驱散了几分。
林氏本名林玥兰,是林家的嫡次女。
陆执是探花郎出身,最爱的并不是林氏的外貌,而是她身上这种高门书卷气,纵使她有时候爱耍些小性子,那也是夫妻情趣。
林氏手中端着一盏冰镇的银耳莲子羹,走到陆执身边,轻声说道:“天气太热,夫君歇一歇吧,别累坏了身子。”
陆执点点头,接过莲子羹,喝了一口:“以后这种事情让下人来就是了,日头大别晒着了。”
“瞧夫君说的,就几步路而已,还能把我晒化了不成,”林氏提醒道,“今日是大姑娘的归宁日,已经到门口了。”
陆执这才恍然想起,大女儿陆青鸢已经出嫁三日,按照习俗,今日该回门归宁了。
他微微点头,心中忽然一动,或许可以趁霍雁行前来之际,与他聊聊,从这位女婿口中,说不定能打探到一些关于皇帝态度的蛛丝马迹。
毕竟霍雁行现如今是天子近臣,时常伴驾左右,对皇帝的想法也许能知晓一二。
“今日我要与贤婿谈些正事,你好好招待,切莫失了礼数。”陆执叮嘱林氏。
“夫君放心,我自会安排妥当。”
林氏出了书房,进内院的时候,刚好看到秋姨娘带着三少爷陆鸣之在花园玩耍。
“我不要这个!”陆鸣之人小力气大,一脸不耐烦地把手里的九连环丢出去,险些砸到秋姨娘的脸。
自从林氏嫁入陆家以后,多年来只得陆蓉月一个女儿,直到前些年,林氏才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陪嫁丫鬟秋娘给了陆执做通房。
秋娘生下陆鸣之以后,才被抬为秋姨娘。
林氏自知还是要有个儿子傍身,所以把陆鸣之划到了自己名下,按嫡子对待,平日里宠爱有加。
“你过来。”林氏招手示意秋姨娘。
秋姨娘赶忙整理了衣衫,快步走到林氏面前,福身行礼道:“夫人。”
林氏凑近秋姨娘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秋姨娘听后,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终究还是咬了咬牙,点头应下。
............
霍雁行刚进前院就被管家恭恭敬敬地请到陆执的书房去了。
林氏见侯府的四个孩子跟了过来,也没觉得奇怪,毕竟霍家一向不怎么遵循京中的规矩。
“青鸢啊,一路上累坏了吧,快到后院歇着。”林氏说着,便吩咐身边的丫鬟:“把几位少爷和姑娘带到偏厅去,拿些新鲜的果子蜜饯给他们吃。”
随后,她拉着陆青鸢的手,往后院花厅走去。
一进花厅,林氏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松开陆青鸢的手,坐在厅中的主位上,冷冷地说道:“按礼敬茶吧。”
林氏的贴身婆子穆妈妈面无表情地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的茶水热气腾腾,一看就知道滚烫无比。
陆青鸢抬起头,直视着林氏的眼睛,似笑非笑:“我若要敬茶,怎么也该先敬我那早逝的生母吧。”
林氏没想到她现在连装都不装了,怒喝道:“既然你这么孝顺,那就去祠堂跪着吧,去祠堂好好跪你的生母!”
陆青鸢转身就向陆家祠堂走去。
祠堂,她可太熟了。
自从回到陆家,她就经常被罚跪祠堂。
不是因为《女则》《女诫》背不出来,就是因为女红做得太差。
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些,也不想强迫自己去做。
陆家祠堂位于陆府的东北角,祠堂的后面种了一片松柏,白天看起来郁郁葱葱,绿意盎然,但到了晚上,树叶婆娑,烛光昏暗,很是吓人。
还记得她前世跪祠堂的第一个晚上,吓得一宿没合眼,第二天就发了高烧。
相府上下,都是林氏的人,没有人敢管她的死活,内院也不让人出去。
后来,是松烟和珠霞从狗洞钻出去,在外面的药铺给她拿药,煮药,喂她喝下去,缓了三日才退烧。
不过,相比起后面她在贤王府遇到的事情,陆家的事儿已经不算什么了。
陆青鸢推开祠堂的门,陆家历代祖先的牌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她一低头,地面上原有的蒲团不见了。
林氏还是喜欢在这些细碎的事情上折磨人。
陆青鸢侧过身,习惯性地去找最底下右侧的牌位,她一向只跪母亲。
咦,母亲的牌位呢?!
原本摆放的位置空无一物,难道是换了位置?
她仔细地在一堆牌位里找,依然无果。
“嘻嘻!真好玩!”
忽然,陆青鸢隐隐听到祠堂后面传来孩童的笑声。
她顺着声音绕到后面,看见了她的三弟,陆鸣之。
她刚想问他怎么在这里,走上前一看,发现他正拿着一支毛笔,蘸着墨水,在什么东西上涂抹。
是母亲的牌位!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她脑中炸响,颅内有一根原本紧紧绷着的弦,“啪”的一声,陡然断裂。
她双眼通红,几步冲上前去,一把抢过牌位,将陆鸣之推倒在地,怒斥:“你在干什么!”

霍雁行这才反应过来,身子稍稍往后仰了一点,拉开距离。
“我霍家儿郎,重诺守信,绝不反悔。”
陆青鸢见他认真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等到和离以后,她就找个借口离开京城,回外祖父家,或者寻一处世外桃源,过自己的小日子!
“你放心,我陆青鸢发誓,若我对四个孩子起半分歹心,必叫我天打雷劈。”
霍雁行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这誓发的,倒有几分江湖气息。
不过他见话已说开,便打算离去。
“夜已深,你睡吧,我去书房,以后我都在书房睡,不用等我。”
“等一下!”
情急之下,陆青鸢伸手去拉他,可没想到霍雁行腿长,一步顶别人的两三步,她没拉到手臂,却好死不死扯到了他的腰带。
霍雁行是脱了喜服,换了常服过来的。夏日闷热,本就是中衣外套了一件青色长衫,中间系了一根同色缎面腰带。
陆青鸢这一扯,腰带如游蛇滑落,他原本紧紧束着的衣衫也松散开来,隐约露出紧实的胸膛。
窗外的蝉鸣突然噤了声,夜风悄然钻进房里。
烛火摇曳了几下,晃动的烛光好似受到了什么蛊惑,顺着男子胸膛起伏的肌理游走。
陆青鸢觉得嗓子更干渴了。
“你!”
霍雁行一把攥住松垮的衣襟,往后退了几步,把腰带重新系好,声音里带了几分恼怒: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无意娶妻,你我也不会有夫妻之实,你用不着在我身上白费心机!”
陆青鸢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不小心扯到你的腰带吗?好像我污了你清白一样。至于吗?
但话又说回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侯爷请听我一言!”陆青鸢着急辩白,竹筒倒豆子般把太后往侯府里安插女使的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
“......她们每一个都是太后的耳报神,若你去书房睡,太后就知道我们夫妻不合,自然会想尽办法继续给你安排枕边人,到那时就更难办了。”
这事,霍雁行不是没有想过。
太后与圣上斗法,朝堂派系明显,太后背后是世家门阀,圣上提拔的是寒门才子。而霍家既是簪缨世家,霍雁行又是新贵权臣,太后有心拉拢,才会让陆家与霍家结亲。
霍雁行顺着问:“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陆青鸢从床上站起来,转身吹灭了所有的红烛。
房间顿时陷入黑暗,只有月色透过窗台,薄薄地洒落在床榻上。
霍雁行蹙眉:“陆青鸢,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自然是做戏做全套,给她们看一对恩爱夫妻。”陆青鸢一手按住床头的木桩,用力推动了几下。
床,纹丝不动。
陆青鸢的力气虽比寻常女子大些,但还是推不动,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这床,怎么这么稳当?”
“自然,这是我祖母特意寻的上好黄花梨,请了老师傅做了整整一年的拔步床。”
霍雁行虽是二十五六的年纪,但平日里给皇帝办事,也见过一些风月之事,大致明白她要做什么。
他默默走到另一侧,来回推动着木桩。
不知为何,霍雁行的脸皮有些发烫。
更要命的是,陆青鸢还在旁边指指点点。
“哼,干活不见你出力,动嘴倒是勤快。”霍雁行冷笑道。
陆青鸢闻言,好似想起什么来,走得离窗边近些,侧过身子。
不一会儿,一声声娇吟响起。
霍雁行握着床柱的手骤然捏紧,喉结滚动两下,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半句:“你,你瞎叫什么!”
陆青鸢不说话,只是一味地演戏。
一阵过后,陆青鸢才低声道:“此乃闺房之乐,更显真实。”
闺,闺房之乐?
霍雁行瞠目结舌,若不是房间昏暗,陆青鸢定能发现他一瞬间红了耳根。
霍雁行感觉天都塌了。
再难打的仗也没有今夜的难打。
不对啊,按理说陆青鸢也是第一次嫁人,她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差不多了吧。”
陆青鸢反应过来,也觉得这样有些尴尬,嘴比脑子快:“侯爷初次成婚,这样应该就行了。”
什么叫,这样,应该,就行了?
霍雁行听懂后,脸比锅底还黑,可惜陆青鸢看不见他的表情。
“不行,继续。”
他手上的动作突然大了许多。
吱呀!!吱呀!!
拔步床发出的响声更大了,频率更快了。
陆青鸢听着有些不对,刚想劝他差不多了,可以停手了。
哗啦——
床塌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霍雁行那头的床柱子断裂了,导致拔步床往一侧倾斜。
床檐上重工绣制的大红帷幔结结实实地砸下来,将这对倒霉夫妻盖了个彻彻底底。
陆青鸢把脸上的帷幔扯下来。
这就是上好的拔步床?霍老夫人一定是被人骗了!
霍雁行那侧塌得更厉害,层层叠叠的帷幔上还坠了各色宝石珠子,挂在他的头顶上,正巧月色柔柔地撒进来,更显熠熠生辉,简直比陆青鸢还像新娘子。
陆青鸢实在忍不住,捂着嘴笑。
霍雁行本来气闷,伸手狠狠地把帷幔扯了下来,一抬头,借着三分朦胧月色瞧清楚了偷笑的人。
陆青鸢身上那大红芙蓉花嫁衣已然皱皱巴巴,头发也被帷幔弄得凌乱不堪,几根调皮的发丝勾在眼角眉梢。
她笑的时候,双肩微微颤动,眉眼弯弯。
忽然她睁开眼睛,与他大眼瞪小眼。
霍雁行忽然想起儿时春日游猎,二哥送给他一只浑身火红的小狐狸,他养在房里,深夜里那只红狐狸爬到桌上偷吃卤牛肉,被他逮个正着时。
正是她如今这般模样。
笃笃笃——
有人敲门。

是夜,镇北候府,书房。
暗卫飞廉挂在横梁上,细看像一只蝙蝠:
“......陆二姑娘出言不逊,陆大姑娘掌掴二姑娘后,二姑娘的脸肿得像猪头,嘿嘿,她手劲还挺大。”
“蠢货。那多半是因为指甲里勾了特殊花粉,二姑娘恰好又会因花粉染疾。”
面前的男人轻斥道。
烛光摇曳,霍雁行的轮廓如刀削般冷硬,薄唇微抿,眼底里却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赞许。
看来他这位夫人,也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初见时只觉得她倔强。
那是半月前在报国寺——
“不好,大姑娘的马车翻了!”
霍雁行刚从军营回城,打马过官道,就听见附近有人惊呼。
他纵马追去时,只见崖边歪着一辆马车,被惊着的马还在不停拉拽车厢,车帘在风里翻卷如白幡,隐约能看到露出半截染血的云锦衣袖。
俯身看去,一女子半边身子都悬在崖外,一只手死死地扣住车辕,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他拔剑插向地面,以剑为支点,飞身而下,将女子拽回崖上。
后来才知道,这是陆家寄养在外祖父家的大姑娘,陆青鸢,刚与继妹同去报国寺上完香。
他只需瞥一眼,就知道那马车被人做过手脚,车夫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不过今日陆青鸢的这一巴掌,也算报了当日之仇。
陆相国家的事情他也略有耳闻,发妻早逝,另娶的高门贵女还是和当今太后有亲的林氏。
父亲偏心,继母私心,继妹算计,她想必在宅中过得并不如意。
前日出城办事路过山野,他猎了一双大雁,让人给她送去,也能宽慰几分吧。
“哇!宅斗好可怕,幸好我未娶妻。”飞廉拍拍胸口,心里想着陆二姑娘那个脸肿的呀,怕是到了新婚那日都难消,嘿嘿,贤王要娶大猪头咯,想想就开心。
霍雁行却微微皱起眉头,他最讨厌内宅争斗,弄得乌烟瘴气,鸡犬不宁,不知道这个陆大姑娘将来会如何行事呢?
若是她安分守己也就罢了,就怕心思太多、太密、太难缠。
“爷,夜已深了,要回主院睡吗?”门外传来侍从柏羽的声音,他好像有点为难:“老夫人那边也在问了,新婚之夜不回去睡,我怕您被老夫人打断腿。”
“噗嗤——”
把横梁当秋千荡的飞廉笑出了声。
“滚。”
“得嘞!”
飞廉贴着墙壁“滚”了出去,轻巧得就像影子飘过。
霍雁行起身出门,罢了,也是时候会会他这位新夫人了。
松涛院。
蝉鸣裹着暑气,热热闹闹地撞进贴着囍字的窗棂。
“姑娘,别吃了,真的,您别吃了,我害怕。”
松烟眼看着自家姑娘拜堂成亲,进了主院正房后,待侯府的女使丫鬟们一走,便将团扇一扔,头冠一摘,鞋子一脱,俨然跟在住在外祖父家那般,盘着腿坐在床上。
开始吃床上的干果。
吃完以后又开始吃桌上的糕点。
“没事儿,成个亲难不成还要把自己饿死,你也来吃点。”陆青鸢一点也没有前世的拘谨。
毕竟等于二婚了,流程也比较熟练了。
按照前世霍雁行对陆蓉月的态度,估计对自己也就那样,她也没有自信到可以凭借容貌将他折服的程度。
松烟一边给陆青鸢摇扇,一边絮絮叨叨:
“姑娘,可不敢懈怠啊!刚刚我出去打听了,咱们松涛院里本来没几个女使婆子,侯爷平日里也只管使唤小厮侍从。这不大婚,宫里赏赐下来的女使都在咱们院里伺候着呢。”
陆青鸢一挑眉毛,原来如此。
太后赏下来的人,自然是打不得骂不得,轻易也不能打发到庄子里去,还要提防她们给宫里传话。
真是一大堆烫手山芋。
她一边想着,一边往嘴里塞了一颗干果。
“夫人,侯爷过来了!”
忽然,院里管事的虞妈妈喊了一嗓子。
陆青鸢一惊,嘴里那口干果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不上不下,她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连咳嗽,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上眼眶。
幸好在霍雁行踏进房门的那一刻,她快速地咽下干果,顺起床上的团扇遮住自己的脸。
松烟如临大敌,收起女主吃剩的食盒,匆匆下去了。
霍雁行一进门,便大马金刀地往床边一坐,单刀直入:“陆大姑娘,我本无意娶妻,只是太后赐婚不得不从。想必你已经了解过侯府的情况,府里有四个孩子,都非我亲子,但更胜亲子。”
侯府四个孩子,一个是霍雁行的养子,三个是他的侄子侄女。
五年前大梁与北燕一役,霍家中计,霍雁行的大哥、大嫂、二哥,还有霍家军副将凌鹤都牺牲了。
在京安胎的二嫂,听到消息后悲痛不已,难产而死。
偌大的侯府,老的老,小的小,只剩下霍雁行这个成年男子苦苦支撑门庭。
“你若善待四个孩子,我感激不尽,否则,休怪我无情。”
霍雁行最后几个字说得狠辣,加上他多年行伍,字字句句都如同军令。
他说完,看了陆青鸢一眼。
面前的女子低着头,藏在团扇后面,侧面看去,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看不清表情。
她不会是在哭吧?
霍雁行清咳了一声,语气稍缓:
“他们的日常有奶娘、丫鬟、小厮伺候着,你不必亲自照料。”
“读书也自有书院夫子约束,你也无须操心。”
“若是他们犯浑,你告诉我便是。”
陆青鸢完全没有心思在听,她只觉得喉咙里噎得慌,想要喝口茶水润润。
霍雁行见她还不肯言语,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也不愿嫁我,这样,我愿一两年之后,为你添妆,放你和离。”
这句话陆青鸢听清了!
和离!
他还给添妆!
还有这等好事!
她忽地将扇面往下一拉,身体微微向前倾,脸上掩盖不住的欢喜:“侯爷此话当真?!”
一张娇俏的脸庞展露无遗,明眸皓齿,容色如玉,三分灵动,七分美艳。
泪水打湿的睫毛,皮肤里透出来的红晕混合着胭脂,像极了山间雨后初晴的山茶花,美而不自知。
这是霍雁行第二次离她这么近。
第一次在悬崖边上,人命关天,他只记得她那双倔强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见底。
如今这双眼睛里,还多了几分狐狸般的狡黠和历经山河的稳重。
短短半月,她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霍雁行有些愣住了,直到耳边再次响起女子的声音,这次略带失望。
“侯爷不会要反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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