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陈然吕青禾的女频言情小说《重生1958:从守山人开始发家致富陈然吕青禾全局》,由网络作家“人间漫游指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寒风凛冽,雪花纷飞!1958年,大兴安岭下的红星公社鹰嘴屯。一股悲凉的氛围正笼罩在屯子最东头的一户人家之中。三天前,这户人家的顶梁柱,屯子里的守山人上山驱赶野狼不幸身亡,尸首都未能找回来,在街坊邻居的帮助下才勉强办了这场白事。灵堂设在了堂屋,供桌上寒碜地摆着半碗高粱饭和一个冻梨,一家仅剩的三口人跪在一口简陋的棺材前,哭声像是把生锈的锯子,在前来吊唁的人心里来回拉锯。“他婶子,节哀吧,你当家的魂在天上保佑着你们呢!”“就是!你家大儿子陈然烧坏的脑子突然就好了,这不是显灵是啥?”“陈然,地上凉,快把你娘扶起来!”被唤作陈然的十八岁少年是这鹰嘴屯出了名的傻子,四岁那年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一直浑浑噩噩,智商还没家中七岁的妹妹高。可父亲死后,...
《重生1958:从守山人开始发家致富陈然吕青禾全局》精彩片段
寒风凛冽,雪花纷飞!
1958年,大兴安岭下的红星公社鹰嘴屯。
一股悲凉的氛围正笼罩在屯子最东头的一户人家之中。
三天前,这户人家的顶梁柱,屯子里的守山人上山驱赶野狼不幸身亡,尸首都未能找回来,在街坊邻居的帮助下才勉强办了这场白事。
灵堂设在了堂屋,供桌上寒碜地摆着半碗高粱饭和一个冻梨,一家仅剩的三口人跪在一口简陋的棺材前,哭声像是把生锈的锯子,在前来吊唁的人心里来回拉锯。
“他婶子,节哀吧,你当家的魂在天上保佑着你们呢!”
“就是!你家大儿子陈然烧坏的脑子突然就好了,这不是显灵是啥?”
“陈然,地上凉,快把你娘扶起来!”
被唤作陈然的十八岁少年是这鹰嘴屯出了名的傻子,四岁那年一场高烧烧坏了脑子,一直浑浑噩噩,智商还没家中七岁的妹妹高。
可父亲死后,他的脑子突然就灵光了起来,这在众人看来,无疑就是一场神迹!
可真相如何,却只有陈然自己才知道......
原主的灵魂早就在得知父亲死讯那一刻彻底消散了,此刻依附在这少年身上的人虽说也叫陈然,可却是来自于2025年的一名王牌特种兵。
一夜之间,男丁接连离世,意外穿越到这一时空的陈然大概是老天爷对这个家庭最后的一丝怜悯了。
深知扛在肩头的责任有多重,在灵魂彻底与这具身体融合后,陈然的眼神迅速变得坚定起来。
“娘,先起来吧。”
搀扶着母亲从草席上站起身,陈然和妹妹一块要将人扶进里屋,可母亲却是站住了脚步。
她用冻裂的手掌在粗麻孝衣上蹭了蹭,从怀里摸出了个蓝布包来。
三层油纸里裹着的是公社开的抚恤物资领取说明单,当家的为了阻止狼群进屯送了性命,这是她反复争取才换来的补偿。
特供全国粮票十五斤、军用棉布票三丈,十五块钱,外加一封招工推荐信,这其中最最让她重视的就是招工推荐信。
老陈家自清朝康熙年间起就是这鹰嘴屯的守山人,虽说是代代相传,可祖上传下来的打猎手艺早就失传了个七七八八。
丈夫的死就是最好的表现,这年头还乱的很,不少罪犯都跑进山里当起了野人,她说什么都不能让儿子再去蹚这趟浑水了。
枯瘦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招工”二字,吕青禾黯淡的双眼终于是有了些神采。
她冲着儿女道:“你们二叔已经帮忙去公社领抚恤金了,公社仓库缺个管理员,然然你回头拿着信就能上岗,等到开春就能拿工分。”
“到时候发了布票,先给你扯一身卡其布的工装,剩下的再给芸丫头弄一件花袄......”
操持了这个家半辈子,当家的倒下了并没有让吕青禾忘记自己的职责,她不遗余力地分配着丈夫用命换来的抚恤金,唯恐亏待儿女中的任何一个。
七岁大的女儿浑然没注意到这计划里只有她和哥哥,打起精神的她跑进里屋,旋即就抱出了个豁口的陶罐。
“哥!我攒了七个松塔!等开春卖了,给你娶媳妇!”
哥哥被屯里的小孩笑话是傻子娶不着媳妇,七岁的陈芸为此努力了很久,可她却不知道,这罐底早被老鼠啃穿了,松塔漏得只剩下了空壳。
前世在孤儿院长大的陈然何曾感受过这样的关怀,鼻腔发酸的他将冻僵的妹妹往怀里搂了搂,摸着对方枯黄的头发道:“芸丫乖,回头哥带你去供销社看小人书!”
未等得陈芸拍手叫好,陈然便敏锐地听到屋外传来了踩雪声。
回首望去,只见两道裹着军大衣的身影挟着寒气就撞了进来。
“他二叔,可算来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然的二叔,公社的会计陈德忠和他的儿子陈铁柱。
吕青禾慌忙迎了上去,冻裂的手指捏着抚恤单微微发抖:“抚恤金的事?公社领导怎么说?”
陈德忠摘下狗皮帽,露出油光水滑的脑门来,他慢悠悠地掸着肩头落雪,身后跟着的胖子陈铁柱一只手抓起供桌上的冻梨已经啃了起来。
“嫂子啊…”
陈德忠从内兜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票据:“公社体恤你们孤儿寡母,特批两斤全国粮票,外加一块钱,就这些了。”
吕青禾枯瘦的身子猛地一怔,粗粝的抚恤单在掌心攥出裂响:“他二叔,说好了十五斤粮票,三张布......”
啪!
陈德忠突然拍案,惊得灵前长明灯猛地一跳!
“你还有脸提?你男人弄丢公社的五三式步枪,没让你们赔那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丈夫死在了山里,那把公社发的五三式确实没找回来,自觉理亏的吕青禾攥紧衣角,不由得埋低了脑袋。
她侧首望了望丈夫的灵位,突地就挺直了佝偻的背:“布票粮票钱都可以不要,那招工推荐信呢?”
“我男人已经死在了山里,我不能让他绝了后,说什么陈然也不能再当这个守山人了,公社仓库的管理员......”
“自私!”
陈德忠暴喝道:“老陈家世代守山是荣耀!陈然作为烈士的后代,更有义务担起这个责任!他不接任,难道要我儿子去吗?”
他拨开军大衣,会计专用的钢笔在胸兜晃出冷光:“经公社一众领导商议决定,由陈然接替鹰嘴屯的守山人,回头工作证明下来了,立即上岗!”
宣布完消息陈德忠掉头就走,正忙着啃冻梨的陈铁柱见状连忙跟上。
“站住。”
这时候,只听得陈然的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
陈铁柱回过头,见是陈然拦人,啐出冻梨核学着父亲的模样立即打起了官腔。
他油腻的指头几乎戳到了陈然的鼻尖:“傻子!你还想抗命不成!信不信我现在就送你们一家三口去劳动改......啊!!!”
话未说完,陈铁柱杀猪般的惨叫声直接在灵堂炸响!
只见陈然伸手抓住陈铁柱的食指奋力一掰,那两百多斤的肥胖身躯砰的一声就跪在了灵堂前。
整个堂屋仿佛都颤了两颤,见儿子疼得直翻白眼,陈德忠三角眼陡然暴睁,抄起供桌上的陶碗就砸在了地上。
“你给我撒手!”
陈然闻声纹丝未动,他死死盯着陈德忠的眼睛,声音冷得就像是屋檐下的冰棱:“二叔,我就问你一遍,公社给我爹的抚恤金,真就这么多?”
......
咔嚓!
咔嚓!
接连好几个老鼠夹子被触发,在外头蹲守的一众知青闻声,第一时间就冲进了仓库内!
见到放着酸菜的老鼠夹子上,被夹住的老鼠不住在挣扎,无一不是瞪大了双眼。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觉得陈然这一手厉害得有些匪夷所思。
最终还是那个戴着眼镜的男知青周明远率先反应了过来。
他是复旦大学农业微生物学系大三的高材生,在祖国的号召下,特意报名来了农场拓荒。
想明白陈然是用了什么原理的他,激动地直用笔记本拍自己的大腿:“陈老师!你太厉害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不是?周眼镜,你咋就明白了啊?”
“快和我们说说!陈老师是怎么做到的?”
几个女知青见周明远光顾着自己一个人激动也是急得不行,立即催促着就让他解释这其中的原理。
得到陈然默许,周明远便解释道:“酸菜发酵后期会产生正己醇和乙酸乙酯,前者气息类似青草气息,后者则是类似果香,这些都能有效地覆盖老鼠夹上的铁腥味。”
“而沟鼠的嗅皮层对乳酸菌代谢物的敏感度是我们人类的两百倍!这会让它们只能闻到酸菜的气味,而忽略陷阱带来的危险。”
“而且现在是冬天,沟鼠需要寻找发酵食物来补充肠道菌群来维持体温,不光如此,酸菜里提供的亚硝酸盐也能有效地缓解鼠类冻伤......”
这些理论、数据周明远从来都只在论文里见过,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能将其运用道到生活之中,他这会和一众知青们解释着,看向陈然的眼神也跟着变得狂热起来了。
就他这幅膜拜的模样,连带着几个女知青眼睛也变得闪亮亮的了。
对此,陈然则是笑而不语,前世的他身为一名特种兵,所经历的各类野外生存训练,靠的就是这些微生物知识。
腐烂的桦树茸能诱捕野兔,发酵的松针汁能驱赶毒蛇,如今对付耗子,不过是牛刀小试罢了。
“我真是服了......”
一众听明白过来的知青都是恍然大悟,陈铁柱陈老师就只有心理不平衡了。
啊?
自己也姓陈,你对待他的态度凭什么就这样?就光顾着捧他的臭脚?对老子你就只知道解释笑点是啥?
“我呸!歪打正着罢了!”
陈铁柱梗着脖子囔囔道:“就靠这老鼠夹子一只一只夹,啥时候才是个头?”
“你有本事的,就把满仓库的耗子都逮光啊!”
陈铁柱此刻颇有一幅你行你上啊的气势,陈然目光扫过老鼠夹上那一只只油光水滑的沟鼠便是咧嘴一笑:“谁告诉你......我要一只一只逮了?”
“铁柱哥,别怪我没提醒你,没事就少张嘴,容易暴漏智商。”
都懒得搭理陈铁柱这个跳梁小丑,陈然见这眼镜知青懂得挺多,有心考考对方,便将手上提溜着的柳条筐上的布给掀了开来。
里面装着的,不光是酸菜,还有一袋母亲清早刚磨好的辣椒粉,和芸丫攒的那些松塔壳。
给一众知青瞧了瞧自己带来的灭鼠神器,陈然狡黠一笑,便问道:“你们猜猜看,我接下来准备干啥?”
“这个......”
“不知道诶......”
几个女知青都是靠着周明远的解释才明白了酸菜的门道,哪可能瞬间就明白陈然又冒出了什么鬼点子。
周明远看到柳条筐里装着的一袋辣椒粉倒是猜到了一些端倪。
他扶了扶眼镜,试探性问道:“陈然同志,你是打算用烟去熏耗子?”
干草加上辣椒面一点燃,那气味别说是耗子了,就连人闻着都得直咳嗽!
周明远猜测,陈然应该是想靠这种法子将沟鼠从洞里逼出来,让它们自投罗网。
这方法绝对是可行的,可问题是......
人群中,有女知青问道:“陈然同志,这仓库这么大,耗子也不可能只挖了一个洞,咱们怎么找耗子洞?”
“对呀,总不能掘地三尺吧?”
不相信陈然会用这种笨办法,大伙都是一脸期待地看着陈然。
陈然见状,狡黠一笑,指着夹子上吱吱作响的沟鼠,便解释道:“咱们找不着耗子洞在哪,难道它们还不知道回家的路吗?”
陈然说着,从柳条筐里取出一个松塔壳,往里面倒了点辣椒粉,便解释道:“松塔壳里混上辣椒粉,然后再塞上干草一点燃,再绑在这群耗子的尾巴上,你们猜猜它们要是受惊了,第一反应是什么?”!
“妙啊!”
周明远一脸激动惊呼道。
耗子受惊了,当然第一反应是往自己的巢穴里钻,它们这一钻,不就正好将火源带进自己的老巢了吗?
到时候,混着辣椒面的呛人烟雾便会弥漫至耗子洞,就耗子那高于人类百倍的嗅觉,肯定第一时间就往洞口钻。
如此以来,大伙岂不是只要用麻袋在洞口等着,就能等着耗子往麻袋里钻了嘛!
“陈然同志,你太聪明了!”
“我请愿!我去拿火盆!”
“我去找绳子!”
陈然这一套科学捕鼠的法子比陈铁柱强得可不是一倍两倍,这些知青一瞬间只觉得陈然刷新了她们对农村的认知。
怪不得祖国说要大伙再接受一遍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这些知识可不是课本上能学到的!
几个女知青跃跃欲试,立即就帮忙操办了起来,帮忙找火盆的找火盆,塞松塔壳的塞松塔壳,大伙齐心协力,很快,由陈然亲自绑上松塔壳的这些鼠鼠自爆卡车们就发动了。
尾巴后面散发的呛人烟雾,让它们第一时间就产生了应激反应,一个个拖着松塔壳,就朝着各自的洞口狂奔而去了!
“快跟上!”
大伙争抢先后跟上,很快,就各自锁定了一个隐蔽的老鼠洞口。
青烟袅袅,不多会就蔓延到了洞口,鼠洞里立即传来了吱吱声,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逃!
“快!都赶紧堵住洞口!”
陈然见状,连忙喝道!
知青们手忙脚乱连忙就用手里的麻袋堵死了出口!
灰扑扑的耗子群如溃堤洪水般涌出,慌不择路就全装进了麻袋里。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戴着眼镜的周明远张开麻袋,小心翼翼地数着里边扑腾的耗子,声音激动得都变得调:“我这逮了整整四十三只!甚至连耗子崽都一锅端了!”
“五十二只!”
“我三十七只!”
大伙争先恐后报着自己的战绩,唯独是陈铁柱一个人张着大嘴,活像条搁浅的胖头鱼一样看着众人欢呼雀跃的模样。
这特么也行?
......
暮色渐沉,一家人吃过晚饭后,陈然拎着满满一筐用麻绳扎好的狍子肉块,就要去挨家挨户串门了。
“哥!芸丫和你一块去!”
刚出院子门,芸丫小跑着就跟了上来,她年纪虽小,却也同样想为那些帮过自己家的叔叔婶婶们做些什么。
“哥,要是叔叔婶婶们不肯收肉肉,我就给她们唱东方红,到时候她们一开心就不会拒绝啦~”
小丫头说罢,便有模有样地学起了公社广播经常放的那首东方红,陈然也乐得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小跟班陪着,他默许芸丫蹦蹦跳跳跟在身边,便挨家挨户敲响了那些曾在父亲葬礼上伸出援手的门。
第一家是屯尾的孙木匠,见陈然竟然是来送肉的,孙木匠媳妇慌得直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们家现在这个情况,我们咋好意思收......”
她话未说完,芸丫从柳条筐里拿过一块肉,踮着脚尖就已经放她们家桌上了。
见小丫头放完肉,脆生生地唱起了歌来,一副不答应她就不停下来的样子,夫妇两也是被逗得呵呵直乐。
在丈夫的示意下,孙木匠的媳妇扭头从灶房抱出一捆晒干的野菜,就硬塞进了陈然的柳条筐里:“这个拿着回去让你娘熬粥喝,好歹也添点热乎气儿......”
这般推让的戏码在屯子里接连上演,尽管陈然极力拒绝,可等到他要去民兵队长赵卫国家时,那本该空到只剩最后一块肉的筐还是被填满了。
酸菜、干辣椒、苞米、野菜,补房顶用的铁钉,每家每户都在以力所及的方式关照这户可怜的人家。
寒风中,陈然鼻尖冻得发麻,可无论是手里还是心里,都觉得沉甸甸、暖呼呼的。
2025年的钢筋水泥里,邻里间连对门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可这缺衣少食的1958年,一群饿着肚子的人,偏要拼了命地把最后一口粮往别人怀里推!
“哥,到赵叔家了!”
感慨着这个年代的人情味,不知不觉间,陈然和妹妹就到了民兵队长赵卫国家。
赵家院子比陈然他们家要宽敞许多,甚至院墙还是用青砖砌成的,青砖墙上刷着“提高警惕,保卫祖国”的标语,陈然刚叩门,院子里面就有人开门了。
开门的是赵卫国的闺女赵春玲,十八九岁的姑娘,两根麻花辫又黑又亮,见来人是陈然,她明显地一愣:“陈傻子?”
也没问陈然上门来究竟是干啥的,姑娘瞅了一眼陈然那满满的柳条筐,撂下一句你先进来,就立即小跑着回去喊她爹去了。
不多会的功夫,赵卫国叼着旱烟杆,怀里抱着一棵大白菜就出来了:“我家最近也不景气,能帮你们的,就这么多了。”
陈然:“......”
见赵卫国砸吧着旱烟杆就要往柳条筐里塞大白菜,陈然那叫一个大无语。
他明明是挨家挨户去送礼的,结果好家伙,礼送出去了,但自己也顺带进了不少货......
“叔,你误会了......”
陈然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连忙解释了自己来送肉的来意。
“陈傻子!真的假的?你真的打了两头狍子?”
听陈然竟猎到了两头野狍子,蹲在井边刷锅的赵春玲不由得惊呼了起来,至于赵卫国,他同样也是一脸意外。
显然,这个平常只会在屯子头玩泥巴的傻子能有如此收货,完全出乎了两人预料。
“是真的!芸丫亲眼看到的!春玲哥,我哥不是傻子了!”
芸丫见二人不信,绘声绘色便讲起了经过,两人一听这才信以为真。
掂量了一眼柳条筐里狍子肉的大小,赵卫国很快就估算出陈然一共送出了多少斤的肉。
他笑道:“一共两只狍子,你这挨家挨户地送,怕是自己家也不剩多少了吧?下这么大血本,说吧,是不是有事要求我?”
守山人工作任命书已经下来了,赵卫国寻思着陈然这番下血本是想来求自己,让自己帮忙运作一下,让公社换个人选当守山人,再顺便帮他找份其他的工作。
结果…陈然的话却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赵叔,还真是瞒不过您。”
只听陈然说道:“是这样的,我想起个头给公社写一封联名信,想麻烦你和民兵队的叔伯们都帮忙按个手印。”
“联名信?什么意思?”
陈然解释道:“我爹为屯子打狼死在了山里,却只换了两斤粮票,这事我可以算了,但我不希望以后咱们屯子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
“我想让公社立个说法,从今往后,无论是民兵队还是守山人,一旦再发生这样的悲剧,抚恤金不得少于三十斤全国粮票!五丈军用布票!二十块钱!”
陈然的话,瞬间就在赵卫国的心中掀起了一阵惊天骇浪!
他身为民兵队的队长,工作性质不比守山人安全多少,要真哪天不小心丧了命,谁又甘心一条命就换两斤的粮票和一块钱?
若公社真能就抚恤金一事定下一个说法,不光是他,民兵队的其他兄弟也能吃下一颗定心丸!
“你小子行啊!这个主意好!春玲,马上去屋里拿纸笔!”
迫不及待想要将这件事给敲定下来,赵卫国立马吩咐女儿动身,可这时候,陈然又开口了。
陈然道:“赵叔,有些话我也不想瞒你,这封信我是有私心的。”
“私心?什么意思?”
赵卫国困惑不已,一旁的赵春玲倒是猜出了陈然的打算:“你是想用这封联名信要挟你二叔?”
陈然父亲为屯子打狼牺牲,公社明明答应了给陈然公社仓管的工作以做补偿,可这份工作却成了陈铁柱的饭碗,那事先答应好的抚恤金又为什么成了仅仅两斤的粮票呢?
心思细腻的赵春玲估计,陈然应该是想用这封信要个说法。
毕竟,他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就算跑去公社告状,也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但一群人性质就不一样了,事情要真闹大了,说不定,陈德忠这个会计都得被一撸到底。
对方为了保住工作,肯定会就范答应陈然的要求的。
对此,陈然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就承认道:“我爹的抚恤金,我要让陈德忠双倍给我吐出来,但赵叔你放心,无论陈德忠愿不愿意,公社对抚恤金一事立下说法都是我的底限。”
“你个臭小子......这是拿你叔当枪使啊......”
自己确实是被陈然当枪使了,可对方却没瞒着自己,非但如此,还趁机给自己和整个民兵队的弟兄谋了福利。
这种种考虑,非但让赵卫国无法拒绝不说,甚至连发火都做不到。
他不由得就再次打量起了陈然来:“你小子,脑瓜子比生产队的驴还会绕弯!”
“行,你叔今儿就心甘情愿给你当回枪使唤了。”
谁也保不齐将来陈德忠会不会将算盘打到自己又或者是其他民兵队的弟兄身上,赵卫国爽朗一笑,便答应下了陈然的计划。
......
“反了天了你!”
陈德忠暴怒,指着灵位道:“我为了你们家的事跑前跑后图个啥?当着我大哥的面,你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吕青禾,还不让你的傻儿子撒手!”
吕青禾委屈不已,慌忙去拽儿子衣角:“然然,今天是你爹的白事,别让大伙看了笑话......”
母亲冲着自己不断摇头,眼神中尽是央求,陈然心中一软,这才撒开了近乎休克的陈铁柱。
陈德忠见儿子得救,连忙就将人给扶了起来。
口中还不忘骂骂咧咧道:“行啊?还怀疑上我了?从今天开始,我陈德忠要再管你们家的破事,我就是狗!”
全程都没敢去看陈然那双淬火般的眼睛,这个与父亲同父异母的二叔带上宝贝儿子,匆匆就离开了现场。
最终,在一众街坊邻居的帮忙下,那口装着陈然父亲生前几件衣裳的棺材才草草下了葬。
忙完这一切已是暮色四合,张罗着给两个娃做饭,吕青禾将粮缸最底层浅浅的一层陈米全都倒了出来,这才勉强熬了点稀粥。
梁上挂着的熏肉早就只剩下了一截麻绳,柴火泛起的烟气熏得吕青禾眼眶直发红。
丈夫的抚恤金只剩下了两斤粮票,儿子还要继任守山人这份危险的工作,接连的打击,已经让吕青禾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到了极限。
见陈然抱着劈好的柴火进了灶房,她才勉强止住了啜泣。
“娘。”
以为母亲是在担心抚恤金的事,陈然一边将柴火垒好,一边就劝慰道:“抚恤金的事您就不用担心了,我向您保证,我爹的抚恤金,不出三天,我就让陈德忠连本带利吐出来。”
“然然,不会的…他怎么着也是你二叔,一家人怎么干得出这种事......”
丧事结束后,屯子里就已经有人在讨论了,说是陈会计家的铁柱已经当上了公社的仓库管理员,可生性善良的吕青禾依旧是不愿意相信。
此刻,她满脑子都是儿子的未来,在一番考虑后,便吩咐道:“然然,明天你上你二叔家去求求情。”
“抚恤金什么的我们都不要了,只要公社能改变主意,换个人当守山人就成。”
嫁到陈家这么多年,吕青禾早就习惯了逆来顺受,当初陈然的爷爷退位,丈夫接任守山人一职她忍了,后来老爷子过世,老太太主持分家,她与丈夫被逼着从祖宅搬出也忍了。
天真的她,总觉得让人一步,对方就能给自己留条活路,可陈然又怎会抱这样的幻想?
就陈德忠那个狗东西,怕是连自家的大粪都想装进他家的大酱缸里去,对付这种人,就得采取最强硬的措施!
母亲的想法陈然不赞同,但究其根本,她一味退让也是在为自己这个儿子谋出路。
陈然只得换着法子劝道:“娘,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这守山人好歹也是份工作,我不干活,咱家难道去喝西北风吗?”
“就是去喝西北风,娘也不能让你再走了绝路!”
守山人作为公社唯一合法的猎人,仅有的报酬就是能够自由上山打猎。
这工作既不吃公粮,又不挣工分,在鹰嘴屯也就只有自己那个老实憨厚的丈夫肯去干了。
吕青禾坚决不愿让儿子走了丈夫的绝路,她甚至已经在心底下定了决心,只要公社能够撤销命令,她就是去卖血,也要帮儿子换一份能吃大锅饭的工作。
她期盼着陈德忠能够念及亲情,让公社撤销儿子继任守山人的命令,而陈然则是截然相反。
来自2025年的他,深知这守山人的工作有多香!
现在就是陈德忠跪在面前求自己,让自己去当那个仓库管理员,他也绝不会换!
此时是1958年,很快,新中国就会迎来艰难的三年自然灾害时期。
到那时,粮食短缺,饿殍满地,人们为了活下去,会将墙根下的观音土都挖空!
那些能赚公分的工作会彻底成为笑话,反倒是能合法上山打猎的守山人,会成为唯一的香馍馍。
到了那个艰难的时候,深山里奔跑的獐子野兔才是真正的粮仓!
知道一时半会很难改变母亲的观念,但陈然相信,以自己一名王牌特种兵的丰富野外生存经验,很快就能让母亲放下对自己的担忧。
假意答应了母亲的计划,一夜无话,很快就到了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陈然就被妹妹的抽泣声给吵醒了。
“哥,老鼠把松塔仁都偷走了。”
昨晚就喝了点稀粥,小丫头脸都泛着白,可依旧是死死抱着这个豁口的陶罐子。
在她眼里,这是哥哥能够娶媳妇的希望,哪怕是明知已经被老鼠啃穿了,也很难放手。
陈然蹲下身,用掌心暖着妹妹冻红的脸颊,哄道:“傻丫头,回头哥陪你一块,再把这陶罐给捡满。”
“哥,你听,嘿嘿!芸丫的肚子在咕咕叫。”
七岁大的女孩情绪来去都很快,被陈然一阵哄,立马就分享起自己肚子咕咕叫的新鲜事了。
她能把肚子叫当做好玩的事,陈然可不能,家里已经要断粮了,他必须上山去猎点野味才行!
独自在灶房里磨着柴刀,青石蹭着铁刃的声音很快就惊动了吕青禾。
母亲踉跄着扑过来就要夺刀:“然然,你可不许上山胡来!娘可就指着你和芸丫活下去了!”
“娘,你想啥呢。”陈然憨笑着,就跟没猜到吕青禾在担心什么一样,他晃了晃手中锋利的柴刀,就解释道:“我打算去二叔家,给他们家干点活。”
“到时候求求奶奶,看能不能让她开口,让二叔帮我解决一下工作的事情。”
“带上芸丫!”
始终还是担心陈然会上山走了丈夫的老路,吕青禾强硬地要求陈然带着芸丫一块上二叔家去。
陈然不得已之下,只得带着这个小跟班一块出发。
拎着柴刀和妹妹一块出了门,没走多远两人就遇到了往公社方向去的陈铁柱,这家伙昨天挨了陈然一顿毒打,显然是有了心理阴影,见陈然手里拎着把柴刀,都没等陈然开口,撒丫子就跑了个没影。
公社仓库的钥匙叮当作响,被陈铁柱连滚带爬的滑稽模样逗得咯咯直乐,陈芸瞬间就忘记母亲临出门前叮嘱,千万不能让哥哥上山的话了......
......
说干就干,赵卫国拉着陈然进屋,第一时间就从炕柜里翻出了纸笔。
由陈然起草,很快,一封措辞激昂的联名信就正式出炉了。
“你小子,行啊?要不是打小看着你长大,我都该怀疑你是哪派来的特务了。”
陈然这一手标准的钢笔字无疑是再次惊喜到了赵卫国,就连一旁凑热闹的赵春玲,此刻看向陈然的眼神也变得亮晶晶的。
她手指卷着麻花辫的发梢,赞道:“可以呀,陈然!我们供销社的马主任字都没你漂亮呢!”
字写的再好,这联名信总还得联了名才算成,陈然立即就吩咐道:“赵叔,明天晌午之前,你务必让整个民兵队都在这封信上按下手印,另外这件事最好传得整个屯子都知道,越热闹越好。”
联名信的事要是传开了,估计陈德忠为了保住工作,连吃屎都肯!
扳倒他不是目的,让公社立下规矩,将本该属于自家的抚恤金拿回来才是,见事情全部交代妥当,陈然起身便要带着芸丫回去。
结果......却听赵卫国这般说道:“陈然,这样,等抚恤金的事落听了,我亲自去公社提议更换守山人。”
“到时候,叔亲自想办法,让你去当个文书啥的。”?
陈然闻言,直接愣住了。
“不是?赵叔,为什么啊?”
“你个臭小子,还不好意思上了?”
见陈然在这装傻充愣,赵卫国直接就用旱烟杆打了对方一下:“你小子忙前忙后,不就是不想趟雷当这个守山人嘛,这没啥可丢人的。”
守山人挣不着工分,陈然不愿意干,赵卫国是相当理解的,可他却不知道,他这是完全误会陈然了。
陈然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赵叔,你真的误会我了。”
“我真就乐意干这个,您现在就是让我去公社当书记,我也不换。”
公社威风八面的书记,在陈然眼里,竟然还不如一个上山打猎的厉害,陈然这一番话可谓是语出惊人,堂屋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死寂。
好一会,灶膛里爆开一颗火星,赵春玲惊出一个哆嗦才晃过了神来。
她诧异、甚至是不解地看着陈然,仿佛又看到曾经在村头流着哈喇子的傻子了。
“爹,陈傻子,你们接着聊,我继续去刷锅了。”
赵春玲匆匆离去,很快,赵卫国便开口了。
“陈家世代都是鹰嘴屯的守山人,陈然,你不想断了传承我能理解,可我不能拿全屯子的性命来开玩笑。”
陈然的父亲赶狼死在山里,若是陈然还傻着,那按照鹰嘴屯的规矩,就该由同样姓陈的陈铁柱来接任。
陈德忠可以为了儿子,让刚好了一点的陈然去送死,可赵卫国却深知他作为民兵队队长的责任。
屯子里的守山人,必须是最有能耐的猎户!再不济,也得是民兵出身!陈然或许现在有些小聪明,可真要轮打猎的功夫,他还不够格!
赵卫国突然就抓起了陈然的手掌翻看,他一脸严肃道:“陈然,别怪叔说话狠,你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你摸过枪吗?见过血吗?你这辈子除开这两只傻狍子之外,还打过其他的猎物吗?”
“你好好看看这筐子里装着的东西,你扪心自问,让你来当守山人,这鹰嘴屯谁能睡个安稳觉?谁能不担心自家的孩儿被狼叼了去?”
“陈然,听叔一句劝,山上比你想象中危险,别逞能了。”
赵卫国字字扎心,陈然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包括整个屯子的乡亲们好,但这话他听着就是不得劲。
他反驳道:“赵叔,你凭什么就觉得我不够格呢?对,我到目前为止,一共战绩也就打了两只狍子,这辈子剩余的丰功伟绩也就只剩下村头那些泥人了,可你也不要忘了,我今年才十八岁,我今天第一次上山。”
“我没玩过枪,也没见过血,但你敢给我把枪试试吗?”
陈然炮语连珠,眉眼间竟透着鹰隼般的锐利,一时间镇得赵卫国都忘了说话。
“你小子!行......行......”
见陈然不服气,有被气到的赵卫国思虑片刻后,便说道:“这样,你也别怪我难为你,我给你出个考题,你要能做到,从今天开始,谁要敢反对你来当这个守山人,我赵卫国第一个不同意。”
“什么考题?”
赵卫国道:“最近公社仓库耗子闹得凶,明天你上仓库去,你要一天能逮着十只耗子,我就认你这个守山人。”
“赵叔?逮耗子?”
陈然还以为,赵卫国要让自己进山去打头熊呢,高低不济也是逮头狼什么的。
“你小子以为这耗子好逮啊?那可是沟鼠!知道它们在仓库里挖了多少老鼠洞吗?去年秋收那窝耗子,把公社三成存粮都给祸害了。”
“你小子要是连耗子都逮不着,就趁早别上山去喂狼了,明白了吗?”
不让陈然去打狼杀熊,说白了还是不愿让陈家这最后一个男丁出事,见赵卫国为自己着想,陈然也是忍不住一乐。
他揶揄道:“赵叔,十只耗子你就服我,那万一是粮仓里再也听不见一声耗子叫呢?”
“你要能把粮仓里的耗子全逮了,我把女儿嫁给你都成!”
知道粮仓里的耗子有多难逮,赵卫国毫不犹豫就立下赌注,结果话音刚落,屋外铛的一声,就听到赵春玲在砸锅了。
知道这是赵春玲在发泄不满,见赵卫国一脸尴尬,陈然笑着主动就绕过了话题:“赵叔,这样,我要把粮仓里的耗子给逮绝了,你想办法,帮我搞把枪咋样?”
“你要真能把耗子全逮了,帮你搞把枪不是问题。”
“成!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刚刚那一声砸锅,把一旁椅子上睡着的芸丫都给吵醒了,见赵卫国答应下来了,陈然起身,背着芸丫便告辞了。
赵卫国一路将陈然兄妹送出门,刚进院子没等开口,坐在井边的赵春玲便抢先开口了。
她一脸不满道:“爹,你可千万不要瞎点鸳鸯谱,我赵春玲可不能嫁给这样的傻子!”
本来对陈然是有些好奇的,但赵春玲一听对方宁愿当个守山人立马就打消念头了。
她赵春玲可不想将来还得跟着男人一块进山里刨食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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