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未回答。
只目不转睛,紧盯着我。
仿佛在思索我说这番话的用义。
恰巧,宋清元于殿上沉声问:
“五日后新帝登基,不知谁还有异议?”
我随手掀开帷幕。
“父皇未逝,新帝便着急登基?怎么,这也是遗诏上的内容?”
“宋大人不如将遗诏拿出来,让大伙儿瞧瞧,可有大楚天玺宝印,可有我父皇的私印?”
说着,也不顾在场文武百官的神情。
讽笑。
“哦,你们不敢,因为你们手中的遗诏是假的,而真的那封,在我手里……”
3
我原以为,听闻我的话。
宋清元至少会踌躇半晌。
不想,他的表情半分未变,甚至放声大笑。
“本朝律令,天子病重,半月不理朝政,便可拥立新帝。”
“不过,殿下若是指认我手中这封是假的,不如,将您手上那封真的,拿出让大伙瞧瞧?”
他们父子二人的反应,令我有些意外。
不过想想也对。
今日宋濂来押我时,将公主府翻了个遍。
他既然敢将我只身带来承乾殿。
自是笃定,我无法在他们早已搜了个底朝天的皇宫里,拿出真遗诏。
甚至,若我违逆。
为了掐断隐患。
他们还想借这个由头,要了我的命。
果然,见我沉默。
宋清元一拍书案。
“长公主身为女子,妄议朝政、妖言惑众,有伪造诏书之嫌。来人,将她押入大牢,好好查!”
他一句“好好查”咬牙切齿。
话音落下,又一列全副武装的禁军鱼贯而入,将我围住。
满朝文武无人敢拦。
只有宋濂轻唤一声“父亲”。
嘴唇翕动,似乎有话要说。
但他嚅嗫半晌,终是垂下眸子,一言不发。
此情此景,着实好笑。
我也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们算什么东西?想要拿我下狱?”
我笑不可遏。
笑声似乎激怒了宋清元。
令他沉声催促。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拿下!”
可手握重兵的禁军,却半分没有动作。
直到我勾着唇角,敛眸抬手,学他吩咐。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拿下?”
利刃才出窍。
鲜血迸溅,哀嚎不断。
倒下的,却是那些挟制群臣的士兵,和以宋氏为首的大臣。
身着黑甲的赵姝柔,一手持长剑,一手执明黄诏书,自门外而来。
犹如天外来将。
“遗诏玉玺在此,尔等还不跪下!”
直到这时宋濂才反应过来,惊呼:
“爹,她们不是咱们的人!”
但是已经迟了。
因为他的话音刚落。
门外便飞来一箭,直直洞穿宋清元的喉咙。
紧接着,外面有人大喊:
“宋大人,宫中凭空出现数百黑衣卫,突破禁军防守,从里打开了宫门。宫外、宫外……”
“宫外荥阳候世子护着太子,率领三万精兵冲进攻来了!”
3
宋清元死了。
真遗诏出现。
太子安全回京。
殿内,以赵姝柔为首的黑甲军,稳住了局面。
殿外金戈相撞和哀嚎声,也一阵接着一阵。
形势瞬间惊天逆转。
但直到擒获。
宋濂仍旧不敢置信,死死盯着手持遗诏的赵姝柔。
“不可能!我怎么可能败在你手里?”
我垂眸嗤笑。
上一世,他助太后与二皇子,夺得太子之位后。
为了以示忠心。
曾以“驸马不入仕”为由,请旨娶我这个温婉贤淑、又性子绵软的皇妹。
在他瞧来。
姝柔与我并无不同。
都是他可用的工具。
可是工具?
他何曾真正了解过,那些他自认为趁手的“工具”?
他以为控制文武百官,用禁军封锁皇宫,便万事大吉。
但却忽略了,宫中这些他从未放进眼里,看似柔弱无害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