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裴稚绾裴珩砚的现代都市小说《十里红妆,太子他高调求娶后续》,由网络作家“潇潇稀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精品古代言情《十里红妆,太子他高调求娶》,赶快加入收藏夹吧!主角是裴稚绾裴珩砚,是作者大神“潇潇稀秋”出品的,简介如下:她,大晟国独一无二的公主,拥有倾世容颜,她的婚约对象,正是自己的心上人。后来,太子身中情毒,为了救他的性命,她不得已以身解毒,之后她将这个秘密深深埋藏在心底。可在她大婚的那一天,一切都变了。太子亲自率兵血洗将军府,雪白的锦衣被鲜血染红,他一步步朝她逼近,从驸马的身体中拔出染血的剑,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眼中满是阴鸷,说道:“别怕,他死了,我娶你。”从那以后,她被囚禁在东宫中。在痛苦与无奈中,她终于等来了一个机会,她病发时,用假死之计试图脱身。她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可就在即将逃出京城时,在城楼上,太子居高临下地看...
《十里红妆,太子他高调求娶后续》精彩片段
接下来的两天,裴稚绾都一直留在沁华殿中,连殿门都未曾迈出一步。
在殿内休养了两日之后,她身体的疼痛已不像之前那般重。
只是,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还没有完全消退。
直至第三日,裴稚绾刚用过早膳不久,正斜倚在美人榻上,翻阅着话本。
就在这个时候,庭芜脚步匆匆地走进殿来。
她还未站定,便迫不及待地高声说道:“公主,薛将军来了!”
裴稚绾原本翻动话本的手停下,双眼闪过惊喜的光芒。
随手将话本丢到一旁,提起裙摆,匆忙从榻上起身,“快,让他进来。”
按照宫中惯例,外臣本是不可随意出入公主宫殿的。
但自从裴渊将裴稚绾与薛瑾川的婚约昭告天下后,便下旨特许薛瑾川可以进宫与裴稚绾相见。
希望二人能多些相处,增进彼此感情。
此刻,在沁华殿的大殿正中央,一位青衣公子负手而立。
长身玉立,宛如画中仙。
忽的,身后殿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薛瑾川闻声,转身看去。
只见那姑娘巧笑嫣然,提着裙摆,朝着远处小步跑来。
她瞧见他看到自己,便从提裙摆的手中腾出一只,向他挥动着。
薛瑾川见此,眸光柔和下来。
裴稚绾一路小跑至大殿,见他又要行礼,赶忙快步上前。
“我不是说过,私下里无需多礼吗?”她制止了他行礼的举动。
薛瑾川嘴角上扬,仍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礼数不可废,公主乃大晟尊贵的公主,往后更是臣心中的小公主。”
裴稚绾听不得这种甜言蜜语,双颊染上一层薄红。
她不再同他纠结行礼这件事,与他一同来到桌案前坐下。
薛瑾川将手中食盒置于案上,接着推至裴稚绾跟前。
他带着些许神秘,说道:“公主,打开看看。”
裴稚绾不解地朝他投去一瞥。
她伸出手,打开了食盒,一排精美的糕点跃入眼帘。
裴稚绾先是一愣,随即面露疑惑,“这些,都是你买的?”
薛瑾川摇了摇头,目光温柔缱绻。
“这些并非买来的,皆是臣亲手制作。食盒下层还有,公主不妨再看看。”
裴稚绾的脸上涌起满满的惊讶与欣喜。
接着又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食盒的第二层、第三层。
全都是形形色色的小点心,并且还都是依照她的口味制作的。
裴稚绾望着这些点心,笑得眉眼弯弯,甜蜜的喜悦溢满心间。
然而,这份喜悦并未持续多久,便被她生生压制了下去。
薛瑾川看着她骤然变化的脸色,不解问道:
“怎么了?是这些点心公主不喜欢吗?”
裴稚绾摇摇头,动作迟缓地将食盒盖子慢慢合上。
“我很喜欢。”她踌躇了一下,看向薛瑾川,“要不......我们退婚吧?”
薛瑾川双眼瞪大,震惊地看向她,下意识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良久,他才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艰难开口:
“公主为何要退婚?可是臣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周到?但说无妨,臣必定改正。”
裴稚绾再次摇摇头,“跟你没关系。”
是与她有关。
裴稚绾微微沉吟,将构思良久的理由娓娓道来:
“想来你也听闻了我的身世,我并非是帝王血亲……”
“公主!”薛瑾川打断了她尚未说完的话。
他目光灼灼,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那澄澈的眼眸。
而后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
“臣倾心的,是公主其人,而非公主这一身份。”
“况且,如今整个大晟,无人敢对公主的身份妄加议论,臣也定当全力护公主安然无虞。”
裴稚绾定定地盯着他那双蕴含着炽热深情的眼睛。
失神了许久许久。
竟不忍心就此与他退婚。
但理智却在心底告诫她,万不可任由自己任性而为。
裴稚绾原本在心里想着,既然自己退婚不管用。
就让薛瑾川前往裴渊那里,主动请求退婚,说不定会有转机。
她也清楚这是先皇赐婚,可还是怀着一丝飘渺的希望。
薛瑾川见她面色依旧黯淡,便知她要与自己退婚,并非因身世之事。
就在他正要张嘴询问时,她衣领下若隐若现的痕迹,一下抓住了他的视线。
薛瑾川眉头微微一蹙。
眼眸暗沉下来,死死地盯着那隐约可见的红色印记。
他虽尚未成婚,但到底已是及冠男子,这些痕迹一看便知是欢爱所留。
裴稚绾察觉到他的目光正盯着自己的脖颈。
她的眼睫不受控制地剧烈颤动起来,下意识地抬手,匆忙捂住了那些印记。
这几日,她一直都待在沁华殿,也就没有用胭脂来加以遮掩。
今日薛瑾川突然到访,她一时竟忘了这件事。
裴稚绾看着薛瑾川的神情,暗自揣度他大概已明白几分。
就在她以为薛瑾川会向自己追问究竟时,他却突然轻轻一笑。
薛瑾川伸出手,隔着衣袖,握住她捂着脖颈的手腕。
稍稍用力,将她的手从脖颈处移开。
醒目的咬痕清清楚楚地暴露在他眼前。
薛瑾川紧盯着那痕迹看了好一会儿,凝视良久,才问:“公主是自愿的吗?”
裴稚绾呼吸一促,没料到他会抛出这么个问题。
她只能咬定是自愿的。
倘若承认是被迫的,以薛瑾川的性子,定会揪住此事追查到底。
一旦事情败露,她和裴珩砚,无疑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遭人唾弃,背上千古骂名。
虽说她与裴珩砚并非亲兄妹,但在裴渊对外宣告之前,于众人眼中,二人俨然是亲兄妹。
大晟朝素来看重伦理纲常,何况还有一众思想守旧的官员,一旦知晓此事,定会引发诸多非议。
她怎样暂且是次要的,关键是,裴珩砚的太子之位,还能坐稳吗?
虽说她对朝堂诸事不了解,却也明白,朝中百官并非同心同德。
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其中必定不乏盼着太子失势之人。
一旦此事泄露,届时那些与裴珩砚针锋相对的势力,定会趁机发难,借题发挥弹劾他,要将他赶下太子之位……
她越想越慌,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裴稚绾沉默了好一会儿,垂下眼眸,没勇气去看薛瑾川的脸色。
她回道:“自愿的。”
殿中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薛瑾川并未如裴稚绾担忧的那般动怒,只是淡淡地轻笑了一声。
用极其温和宽慰的语气,试图让她消除内心的内疚。
“历朝以来,公主都会有面首,这都是稀松平常之事。”
“公主若是因为这个与臣退婚,大可不必担忧,臣并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你当真不会介意吗?”她声音发颤,带着几分忐忑。
薛瑾川神色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带上和煦的微笑。
“臣心悦公主,自是喜欢公主的一切。公主的所有举动,臣皆不会介怀。”
“况且,这婚约乃是先皇亲赐,即便当今圣上,也难以将其废除,更何况臣与公主。”
裴稚绾原本脸上的不安,渐渐化作感动与庆幸。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条路都已陷入绝境,婚约根本无法解除。
既如此,那就这样吧。
只是,心底难免生出一丝愧疚,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想到这里,她微微颔首,轻声对着薛瑾川说道:“那这婚,便不退了。”
双眸紧闭,深吸一口气。
须臾,她抬起颤抖的指尖,缓缓伸向自己的腰带。
当最后一件小衣滑落,裴稚绾眼中蓄满了泪水。
她的乌发如瀑般散开,披散在后背,肩处,身前。
遮掩住的白皙肌肤。
裴稚绾跪坐在床榻上,双手环紧身躯,却仍止不住一阵寒颤。
她咬着下唇,唇上很快显出一圈深深牙印。
不知所措地凝视着裴珩砚。
难道,真的只能……自己来?
裴稚绾在短暂激烈的思想交锋后,终于伸出手,掀开覆在他身上的锦被。
她双膝微屈,向前挪动。
手指颤抖着,开始去解他的衣裳。
随着衣物一件件褪下,裴稚绾的下唇几乎要被自己咬出血来。
她本就对闺房之事一窍不通,一想到接下来的种种都得由自己主动。
白皙的脸颊渐渐染上一层薄薄的粉色。
就在她的指尖刚触碰到他里衣的系带时,手腕处突然一紧。
紧接着,天旋地转,眼前景物颠倒。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压在身下。
她双眼圆睁,怔怔地看着身上的人。
裴珩砚竟然醒了?!
她定定地望着他的眼睛,半张的唇不停地颤抖。
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凝视着她的那双眼。
邃暗,寂淡。
全然没有第一次中情毒时,那双眼眸中所流露的失控与疯狂。
裴稚绾心底顿时没了底,一颗心“砰砰”直跳。
难不成他认出自己了?
可记得方才太医明明说过,毒发的时候,他是不会有记忆的。
她努力稳了稳心神,暗想许是自己想多了。
裴稚绾被他目光盯着,耳后根泛起一抹醉人的嫣红,一路蔓延至细腻的脖颈。
她慌乱地侧过头,眼波流转间尽是羞怯。
然而,她才刚将头侧转,下巴便被他猛地用力掰正。
下一刻,她的唇便被身上之人狠狠堵住。
裴稚绾惊恐地紧闭双眼,双手下意识死死攥住身下的衾被,身躯止不住地战栗。
紧接着,齿关被他强势撬开。
他的手亦不老实。
牢牢攫住她的纤腰。
而后向上游移。
一寸寸攀爬……
裴稚绾睁大双眸。
他松开她的唇,炽热的吻转而落于她耳畔。
而后,一路蜿蜒向下......
裴稚绾咬着朱唇。
眼神呆滞地望向床幔顶。
她以为,这次会如同上回一般,直入主题,速战速决,尽快熬过这折磨的时刻。
可怎奈,这次他的前奏竟如此冗长。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要步入正题。
裴稚绾下意识阖上双眼。
紧接着,她的手迅速伸出,一把拽过被角塞到嘴里,死死咬着。
下一秒,熟悉的痛意,再次来临。
含在嘴里锦被间,痛呼声闷声传出。
裴稚绾拧紧眉间。
腰肢绷紧。
双手僵直地攥着身下锦衾。
她咬着被角,牙关紧咬到几近颤抖。
不敢漏出一丝声音,生怕被殿外侍从察。
哪怕痛苦难耐,也不敢碰到他身子分毫,唯恐像上次那般留下抓痕。
这一次,她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为他把毒解了。
翌日,辰时一刻。
东宫,寝殿。
裴珩砚坐在床边,捏了捏眉心,身上仍穿着昨日昏倒前所着的衣物。
“柔曦呢?”他抬眸看向禄顺。
他记得,昨日带着裴稚绾离开乾承殿。
回到寝殿后,紧接着便是一阵剧痛,随后自己便失去了意识。
禄顺回禀道:
“昨日殿下晕倒之后,太医诊断说是残余的情毒复发,公主用圣上赐予的神农丹为殿下解了情毒。”
况且娘娘一向体弱,疾病缠身,又怎经得起这寒冬中的等待?
恰在风兰欲再度开口相劝之际,禄顺从东宫正门迈步行出。
禄顺恭敬行礼,回道:“娘娘请随奴来。”
贺兰芷颔首示意,便随着禄顺,一路向着寝殿而去。
行至寝殿门前,正当禄顺打算引领她入殿之时,贺兰芷抬手摆了摆,示意只需自己进去便好。
贺兰芷将裹在身上的披风解下,递与风兰后,才徐徐踏入殿中。
她此生,从未曾踏入过东宫。
殿中的一切于她而言,皆是那般陌生,唯独那道修长的月白身影。
然而,即便是那身影,也依旧陌生疏离。
贺兰芷见裴珩砚作势要起身,连忙开口阻拦:
“太子身上尚有伤,不必行此多礼。”
贺兰芷款步走到桌案前,在裴珩砚对面的位置安然坐下。
桌案上花瓶里的梅花,瞬间将贺兰芷的目光牢牢吸引了过去。
她忽地想到,前段时间风兰也采了些梅花。但直至梅花枯萎凋零,她都未曾瞧上一眼。
“今年梅花开的确比往年要艳。”贺兰芷轻声慨叹道。
她的目光在梅花上流连许久,才将视线收回,悠悠缓缓地落在了对面的人身上。
自打裴珩砚出生以来,她从来未曾认真看过他一眼。
今日,是她第一次这般仔仔细细地打量他。
的确,她所生的这个儿子,样貌出众,气质儒雅不凡。
许是刚在外面被风吹着了,一阵凉意顺着咽喉涌起。
贺兰芷赶忙拿起帕子,轻轻掩住唇接连咳了几声。
几声低咳声在殿内回荡,打破了寂静。
裴珩砚悄然压下眼睫,伸手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
而后放到了贺兰芷的面前。
并未言语。
贺兰芷凝视着面前的水,嘴角不经意间极细微地勾了一下。
片刻后,她端起水杯,微微启唇轻抿了几口。
贺兰芷将水杯轻置于桌案之上,目光直直看向裴珩砚。
原本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上,逐渐弥漫起杀意。
她轻顺了一下喉。
紧盯着裴珩砚,声音中透着罕有的森冷寒意,一字一句道:
“今日前来,是想求太子一事,也可算作是一笔交易。”
——
今日的暖日露头极短,没一会儿便被乌云匆匆掩去。
贺兰芷款步从殿中走出时,恰好目睹最后一抹阳光隐没于阴霾之下。
在外候了许久的风兰,见她出来,赶忙上前,将披风为她裹上。
两人一路缄默无言。
直至步出东宫,风兰才按捺不住满心好奇,问道:
“娘娘,您今日前来东宫,所为何事?”
风兰自得知皇后要来东宫时起,直至此刻都还未能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平日里,除了某些重要场合,皇后与太子连一面都不会见。
今日怎就突然来了东宫?
贺兰芷半仰着头,凝望着灰暗阴沉的天色,眼底尽是怀念之色。
“不过说了些过往之事罢了。”
她缓缓垂下头,看着手中心上人赠予她的白玉簪子,满脑子的回忆瞬间全部涌了进来。
她本是贺兰一族最年幼的女儿,父母、兄嫂、长姐皆对其百般疼爱。
只可惜,她倾心于一位寒门书生。
贺兰一族世代战功赫赫,在朝中威望颇高,父母又怎能容忍她下嫁寒门?
再后来,父母斩断了她与心上人的往来,并且将她强行送入宫中。
她也就此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说白了,就是裴珩砚蓄意为难他,存心扫他的颜面。
原本,薛瑾川身为外臣,按律自是不能随意与公主会面。
但是圣上一个月前就已昭告了他与公主的婚约,也就特许他能够随时进宫与公主相见。
薛瑾川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心中虽有惧意,但那股倔强与不甘促使他不肯就此轻易退缩。
在他看来,裴珩砚固然贵为太子,可终究也只是太子而已。
在天子的威严面前,裴珩砚亦需俯首躬身,不敢有丝毫僭越。
这般想着,薛瑾川硬着头皮,强忍着太子身上散发的那股令人胆寒的威压。
语调中带着几分强硬,开口说道:
“殿下,臣实难从命。圣上已下旨意,特许臣随时入宫与公主相见,臣不敢违背圣意。”
此语一出,裴稚绾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
下意识地替薛瑾川捏了一把冷汗,惶恐不安地望向裴珩砚。
她未曾料到薛瑾川竟会如此毫不避讳地与裴珩砚针锋相对。
裴珩砚的性子,她不敢说了解透彻,但也能知晓个七八分。
裴珩砚自出生起便身处高位,又经过多年权力的浸染熏陶,绝非轻易能被他人掌控拿捏之人。
而上位者最为忌讳的,便是绝不容许他人的要挟挑衅。
“皇兄……”
裴稚绾怯生生地牵裴珩砚的手,嗓音绵软轻柔,试图为薛瑾川求情开脱。
而旁边的萧行简倒是眯起了眼,脸上流露出一副饶有兴致看好戏的表情。
他与裴珩砚既是君臣,也是同窗,更是好友。
他一直都明晰裴珩砚对裴稚绾的那点儿心思。
萧行简轻轻摇了摇头,暗自叹息。
只能说,薛瑾川往后,只能自求多福吧。
裴珩砚嘴角勾勒出晦暗的弧度,而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裴稚绾轻柔的握持中抽离。
裴稚绾芳心乱颤,心跳如鼓。
她凝视着裴珩砚那双失明却依旧深邃的眼睛。
带着一丝娇弱的尾音,再次轻声央求道:
“哥哥,不要生气,好不好……”
“薛将军可知以往威胁孤的人,没有一个能落得好下场。”
裴珩砚面上挂着浅笑,语气却冰冷刺骨,出口之言径直截断了裴稚绾的求情之语。
然而薛瑾川今日似乎决意要与裴珩砚抗争到底,毫无退缩之意。
他神色镇定,不卑不亢地回应道:
“殿下,臣行事向来光明磊落,问心无愧。何况臣身为公主未来驸马,承蒙圣恩眷顾,肩负重任,自不是那等轻易便能被人击垮之人。”
“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裴珩砚轻声呢喃,逐字重复着薛瑾川的话语。
脸上的神情却似听到了世间最为荒诞不经的笑话。
“薛瑾川。”
幽冷的声音一字一顿,宛如从地狱攀爬上来索命的恶鬼,带着无尽的寒意与杀意。
薛瑾川听到裴珩砚直呼自己的名字,呼吸猛地一沉。
跪在地上的双腿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裴珩砚的眉目间布满了幽深暗沉与阴沉压抑之色。
那双失明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薛瑾川,虽无视线,却更添几分令人胆寒的威慑。
“你可有胆量看着孤的眼睛,将你方才那番话,再原封不动地说上一遍!”
薛瑾川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鼓起全身的勇气,迎上裴珩砚的目光,与之对视。
裴珩砚那眼眸深处透着无尽的阴暗。
仿若只需再多瞧上一秒,便会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被那黑暗彻底吞噬。
裴稚绾默默听着他这一番似是而非的歪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才好。
男女之情本就与兄妹之情有着天壤之别,又怎能放在一处相提并论呢?
她心底总隐隐觉得,裴珩砚此番归来后,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之处。
明明之前不许她提及薛瑾川,可如今他却三番五次地主动说起薛瑾川的名字。
并且每次言语之中都有着要与薛瑾川相较量一番的意味在里头。
裴珩砚虽目不能视,却仍朝着面前沉默无言的姑娘所在方向望去。
哪怕眼前是一片黑暗,他也能精准地锁定她,她也逃不出他的掌控范围。
他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转而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
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裴稚绾就这样被迫与他对视。
他那双失明的眼眸平静无波,却又透着一股压迫感,死死地盯着她。
心底莫名涌起一阵寒意。
恰在她准备开口回应之时,裴珩砚却抢先一步启唇,突兀地抛出一个问题:
“妹妹是真心喜欢薛瑾川吗?”
裴稚绾愣了一下,不解他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
不过她随后几乎没有思索,便点了点头,“真心喜欢的。”
她起初确实是因为婚约在身,才刻意去与薛瑾川接近,试着培养感情。
可随着相处渐多,她发觉薛瑾川着实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
身为皇室公主,婚姻大事向来由不得自己做主。
历朝历代的公主,不是远嫁和亲,便是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能遇到这般可托付真心的人,她已然心满意足了。
裴珩砚捏着她下巴的指尖带着几分暧昧,缓缓摩挲了两下。
而后嘴角勾起一个晦暗难测的弧度,“我知晓了。”
既然她是真心喜欢,那他便不会手下留情。
裴稚绾捏着衣袖,怯生生地看向他。
他明明神色看似平常,可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戾之气。
她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预感。
就好似一条身处无水之地的鱼,拼命挣扎,极度渴望能够活下去。
裴珩砚终究未曾加以为难,应允她返回偏殿。
裴稚绾离去没多久。
裴珩砚唤来澜夜,低声吩咐:
“你去暗中查探宫宴行刺一事是何人主使,切记避开圣上眼线。”
“是!”澜夜拱手领命,转身退下。
裴珩砚本就失明的双目,此刻愈发深沉黯淡。
他冷冷嗤笑。
若让他揪出幕后黑手,定叫伤她之人,不得善终。
——
或许是身心俱疲之故,待裴稚绾次日醒来时,已经错过了喂药的时辰。
天空中阴云密布,像是快要飘雪了。
裴稚绾踏入殿中,一眼便望见那身着月白锦袍的男子。
他静坐在窗边书案之前,正将空碗递与禄顺。
禄顺闻声转头。
只见一位双眸明澈似星湖的姑娘正望向太子殿下。
“绾绾,过来。”未等禄顺开口行礼,裴珩砚目光已率先落于殿门处,轻声唤道。
禄顺倒也并未对裴珩砚为何失明却能判断来人感到诧异。
毕竟太子自小习武,耳力极好,堪称是太子的第二双眼睛。
裴稚绾来到书案前,禄顺向她行了一礼,便退出殿外。
她微微俯身,青葱般的玉手在裴珩砚眼前晃了晃,“哥哥,今日能看见吗?”
裴珩砚轻摇下头。
随即,他的指关节轻轻叩击着身侧的桌案,“来,坐下。”
裴稚绾甫一落座,裴珩砚的一只手便指向书案旁堆积的奏折。
“那里有折子,绾绾念给我听。”
裴稚绾惊愕看向他,脱口而出:
“哥哥,这不行,折子关乎国之政事,公主看不得。”
他从容伸出手,从一旁取过一本折子,放在她面前,温声道:“无妨,念与我听便是。”
裴稚绾见他神色笃定,遂将目光移至眼前的折子上。
她几经思量,终是打开了折子,轻声为他念诵起来。
殿中一时宁和平淡,只剩姑娘的夜莺啼鸣般的动听声音。
直到裴珩砚察觉到耳畔声音略微停顿,偏过头,轻声询问:“怎么了?”
裴稚绾的目光黏在方才展开的折子上,几度唇齿微启,却又欲言还休。
末了,她说道:“这折子所奏之事,是恳请太子殿下尽快定下太子妃的人选。”
“折子里头还举荐了一位,是丞相府的千金。”
话音落下,她悄然朝着裴珩砚投去一瞥。
只见他神色平静,眉眼间依旧冷淡如初。
过了片刻,裴珩砚才不疾不徐问:“绾绾觉得此人选怎样?”
裴稚绾眨动双眸,眼眸中划过疑惑。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就太子妃人选一事询问自己了。
丞相嫡女之名她倒也有所耳闻,听闻前去提亲的世家公子很多,足见其魅力不凡。
裴稚绾只当她对这位丞相嫡女有意,于是凝神思索片刻,认真地说道:
“身份尊崇,容颜更是绝美,若能成为太子妃,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不二之选。”
她微微颔首,对自己的回答颇为满意。
裴珩砚静默无言,双眸微垂,长睫覆于眼睑,投下一片黯淡阴影。
此时,桌案上传来有节奏的叩击声,一下接着一下,声声沉闷。
她的喉咙不由自主地哽动,目光上移,落在裴珩砚身上。
隐隐间,她感觉他似乎并不满意,甚至有些……生气?
可是这气是从何而来?
裴稚绾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回复,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敲击声戛然而止,她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是吗?”裴珩漫不经心地勾着唇,“我倒不这么认为。”
“论身份,她比不上你的尊贵。论容貌,更是远远不及你那冠绝京城的容颜。”
裴稚绾愣怔了须臾,不懂他为何要将自己拿来作比较。
她的脑海中蓦地回想起他上次在裴渊面前,声称已经有了太子妃人选。
一颗心顿时被好奇填满,哪一位世家女郎能够有幸入了太子殿下的眼?
她被这好奇驱使,索性直接开口问道:
“哥哥,上次你说定好的太子妃人选,是谁啊?”
薛家府邸。
薛瑾川自皇宫归来,依循惯例,先去老将军所在的院落探望。
确认并无要事后,他才折返至自己的院落。
书房前的心腹,见薛瑾川归来,将手中帖子递上。
“家主,三日后宫中设宴,这是宫中刚刚送来的帖子。”
薛瑾川扫过心腹手中的帖子,而后伸手接过,踏入书房。
他走到窗边的书桌前坐下,打开帖子一看,此次宫宴是为庆祝太子殿下与西蜀一战大捷而设。
阅览完毕,薛瑾川将帖子合上,随手放置一旁。
恰巧此时,窗前笼子里的小麻雀突然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薛瑾川抬眸,目光落在笼中的麻雀身上,眼中寒意渐浓。
今日早上于沁华殿,裴稚绾所说的那番话,他一个字都没相信。
她是怎样的性子,他一清二楚,养面首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皇宫戒备森严,又有谁敢在宫中对公主生出不轨之心。
那便只剩下她自己所说的那种可能——她是自愿的。
想来,她口中诉说的对他的那份情意,大抵也是虚假的。
对他来说,这份情意究竟是真是假,他并不在意。
真正让他无法接受的,是她背叛自己。
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将一个失去清白的女子娶进家门。
他对她并无真心喜欢,平日里表现出的体贴与深情,皆不过是伪装。
当初,在裴稚绾及笄之时,他才知晓竟还有这么一桩婚约。
从她十五岁起直至如今十七岁,他在她面前装了两年,就是要让她喜欢上自己,离不开自己。
他需要借助她公主的身份,助力自己平步青云。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她是个假公主,并非天子的亲生女儿。
即便如此,他也认了,权当娶回来的是只小麻雀,养在身边便是。
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迎娶一个已失清白之身的女子。
偏偏这婚,退不掉。
薛瑾川看着笼子里上蹿下跳的麻雀,眼神一动。
转而看向书桌上的帖子。
稍作思量后,他将书房外的心腹唤了进来。
他把悬挂在窗前的鸟笼取下,递给心腹,冷淡下令:“杀了吧。”
心腹讶异看着笼中鲜活的麻雀,疑惑地问道:
“这麻雀都养了好些时日了,家主为何突然要杀掉它?”
薛瑾川不屑地冷嗤一声:“脏了,留着何用,自然得杀。”
——
三日后。
宫宴被安排在流金阁举行,京城各大世家望族皆在受邀之列。
流金阁内部极为宽敞,能够容纳数百人之多。
裴渊稳坐于正上方,其身侧坐着一位女子。
雍容华贵却难掩病态,即便浓重的胭脂也遮盖不住那苍白之色。
此女子便是贺兰皇后。
下方的第一座,乃是太子殿下的位置。
而与太子殿下相依而坐之人,正是柔曦公主。
此刻宫宴仍未开启,桌上仅摆放了寥寥的茶水与些许糕点。
裴珩砚将自己那一份盛着糕点的碟子,轻轻地推到裴稚绾面前。
他凑近她耳畔,以仅二人能听闻的音量,低语道:
“这是宫里新出的口味,你尝尝看。”
他知道裴稚绾向来钟爱甜食。
裴稚绾目光落在糕点上,双眸弯成两泓月牙。
每逢宫宴之际,裴珩砚总会习惯性的把属于他的那一份点心让给她。
裴稚绾拉着他的胳膊,向下用力,使得他的身子往她这边倾斜。
随后,她仰起头,学着裴珩砚刚才的姿态。
在他耳畔呵气如兰:“哥哥真好。”
说话间,女子的唇瓣轻轻擦过他的耳边,带来一阵酥痒。
裴珩砚转眸看向她,落在她那双波光盈盈的眼眸里。
他捏住她的下巴,指尖似有若无地在她唇边缓缓摩挲。
顺着她的动作,他与她耳鬓厮磨,侧倾身子,在她耳边低喃:
“我只对绾绾好。”
裴珩砚虽嘴边说着轻柔缱绻的话语,然而目光却投向了坐在对面、正看向这边的薛瑾川。
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意味。
视线激烈相撞。
薛瑾川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而后如失控一般,不断加大手上的力道,死死捏着杯身。
今日这场宫宴,圣上特意将他的位置安排得与裴稚绾紧紧相邻。
想着让二人能够借此机会多多相处。
可裴稚绾刚一进入流金阁,便毫不犹豫地直奔着裴珩砚的位置而去。
而后与他并肩同坐一处。
薛瑾川倒是也有所耳闻,知晓两人关系向来亲密无间甚是要好。
以往的宫宴之时,裴稚绾也都是与裴珩砚坐在一块儿。
但他万万没想到,今日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面子,裴稚绾竟然都不给他。
自打裴稚绾一落座,薛瑾川的目光牢牢地定在了她的身上,不曾有须臾的游离。
而裴稚绾却对他视若无睹,甚至连一个余光都吝啬给予。
全程与裴珩砚交头接耳。
方才两人那如胶似漆的亲密动作,令薛瑾川越琢磨越觉反常。
就算是兄妹,这般亲密的举动也未免太过逾矩。
原本薛瑾川倒不会过多思量。
然而现今知晓了裴稚绾的身世,并非流淌着帝王的血脉。
那与裴珩砚自然也就并非亲生兄妹。
就在这时,一个悚然的想法陡然闪过......
薛瑾川竭力强压下这股不知从何而起的汹汹怒意。
缓缓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眸底的阴鸷与杀意森然可怖,清晰地倒映在微黄的茶水中。
反正,今日过后,裴稚绾的一切,都将与他毫无干系。
自己定然绝不会有半分悔意。
坐在上方的裴渊斜瞥了一眼裴珩砚与裴稚绾,简直不忍直视。
他这个儿子自从大战归来后,便愈发肆意妄为了。
知晓的明白他们是兄妹,不知晓的恐怕还以为是情意绵绵的恋人。
裴渊连忙高举酒杯宣布开宴,底下众人纷纷匆忙起身举杯相应。
宴会开始后,贺兰皇后称身体抱恙,便先行离去。
众人也都理解,贺兰皇后一向身子骨孱弱,常年被病痛缠身。
宫女们有条不紊地鱼贯而入,开始逐一上菜。
裴稚绾趁着宫女上菜的间隙,悄悄拉住裴珩砚的衣袖。
轻轻一拽。
暗示他转头看向自己。
裴稚绾的眉目熠熠生辉,嘴角绽放出甜美的笑靥。
带着一副求夸赞的语气说道:“皇兄,我今日好看吗?”
话音刚落,她还未来得及等到裴珩砚开口回应。
突然,一声清脆尖锐的“哗”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裴稚绾先是一惊,随后下意识地用余光扫去。
只见案前上菜的宫女,不知何时手中竟已握着一把寒气逼人的刀。
那宫女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手起刀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她的心口猛刺过去。
而方才贺兰芷向他倾诉的那过往种种,在他内心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与贺兰芷之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羁绊。
而在前几日,他暗中调查宫宴行刺事件时,也意外获知了这一真相。
调查中,他还发现,此事并非仅圣上涉足,还有薛家参与。
裴珩砚紧紧抿着嘴角,眉间阴霾渐浓。
既然圣上有心偏袒薛家,行刺公主定不了薛家的罪。
倒不如借当年贺兰一族蒙冤惨死之事,兴许能一举扳倒薛家。
只是这事儿过去太久,又有圣上在上头护着,要搜集罪证难度极大。
看来,得花些功夫,多费点时间了。
——
在随后的三日,裴稚绾对皇后之事绝口不提,依旧如往日满心期待裴珩砚能早日复明。
到了第四日,裴稚绾从厨房端出自学熬制的百合银耳羹。
听闻这羹能滋补身体,她便想着做给裴珩砚尝尝。
裴稚绾盯着托盘里的百合银耳羹,毕竟是头一回做,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味道如何。
“哥哥,你看看我给你做……”
裴稚绾刚踏入殿中,话才出口,声音便陡然一滞。
脸上原本洋溢的笑意刹那间僵住。
怎么圣上也在这儿?
裴渊满脸震惊地看向裴稚绾。
紧接着猛地站起身,带着一脸怒容,气势汹汹地朝她快步走去。
裴珩砚听到声响,心中一惊,赶忙也起身,朝着裴稚绾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裴渊未等裴稚绾行礼,便疾言厉色地质问。
裴稚绾被这吼声吓得一颤。
声线略带颤音,解释道:
“儿、儿臣是来照顾皇兄......”
“谁许你来照顾的!你皇兄用得着你照顾?!”
裴渊怒目圆睁。
帝王的威严如泰山压顶,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父皇!”裴珩砚快步上前,停到裴稚绾身旁,“是儿臣让柔曦留在东宫的。”
裴渊一听这话,犹如火上浇油,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
手指向裴珩砚吼道:
“朕跟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全当耳旁风了!”
“你眼睛看不见了,耳朵也聋了吗?”
“还是说,朕的话在你这儿,已经如同儿戏?”
要不是念及他身上有伤,恨不能当场就给他一巴掌。
裴渊双眼死死盯着面前这两人,眼底的愠色翻涌不息。
他之前给裴珩砚说的那些话,看来全白费了。
本让他断了对裴稚绾的念想,结果倒好,竟直接把她留在东宫。
这孤男寡女同住一处,成何体统!
谁又能知晓他与裴稚绾会不会做出一些不堪之事?
裴稚绾看着裴珩砚被骂,秋眸里漾起担忧和不忍。
她捏紧手中托盘的边缘,而后鼓足勇气说道:
“父皇,您别责怪皇兄。是儿臣放心不下皇兄,所以才执意留在东宫……”
“砰!”
裴渊怒极,猛地一甩袖,裴稚绾手中的托盘被狠狠打翻。
那碗精心熬制的百合银耳羹瞬间洒落一地。
“你就这么喜欢与你皇兄混在一起?你眼中究竟还有没有礼数纲常?!”
裴稚绾被吓得浑身剧烈颤抖,这是裴渊头一回对她发如此大的火。
她匆忙跪地,声音也跟着颤抖:“都是儿臣的错!”
裴珩砚心头一阵酸涩。
迅速蹲下身子,一把将跪在地上的裴稚绾紧紧揽入怀中。
“此事与柔曦无关,是儿臣执意强留她在东宫,父皇要骂就骂儿臣。”
裴渊看着裴珩砚那紧紧环着裴稚绾身子的胳膊,只觉无比刺眼,胸中的怒气剧烈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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