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之后,抽泣声才停了。
林氏声音温柔,“在侯府过的不痛快,便和离吧,大不了留在府里,母亲养你一辈子。”
和离。
沈瑜不是没想过。
和离之后,一别两宽,往后侯府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再也见不到老夫人和江氏那令她恶心的嘴脸,也见不到萧琛那令她厌恶至极的姿态,甚至连沈怜,她往后怕是也会很少见到了。
可她怎么甘心呢?
萧琛和沈怜对沈家犯下了滔天罪行,她明知刽子手就在眼前,可却置之不理,
沈瑜不甘心。
她要萧琛痛!让沈怜痛!让整个沈家痛!她要让他们所有人受到比上辈子沈家所受的痛苦还要痛上千倍!百倍!万倍!
才能解她心中之恨!
“瑜儿!瑜儿!”
林氏伸手在沈瑜面前晃了好一会,才唤回了沈瑜的神志,“你方才在想些什么?”
沈瑜瞳孔里的情绪太吓人了,像是想将一切都毁灭一般。
沈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母亲,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昨天夜里做的一个噩梦而已,母亲不必担心。”
“至于和离的事,我暂时还没有考虑。”
林氏叹了口气,语气心酸极了,“你终究是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沈瑜沉默了片刻,
她还有话没和林氏说,这些话也是她此次回来的关键,她必须先提醒林氏,让她小心沈怜,
“母亲,萧琛还在牢里,定北侯府的人自然会想尽办法要将他接出来,可他们又拿不出来那笔银子,所以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从相府里得到这笔银子。”
“他们设计想偷偷拿我的嫁妆,被我识破了,反倒让他们吃了个大亏,侯府知道,他们已经得罪了我,再从我这里弄到银子无异于天方夜谭,所以,他们只能找沈怜。”
“你的意思是,沈怜这次回来,是为了从沈府拿银子的?”林氏有些疑惑,“可她早晨来了之后只与我寒暄了一阵,对银子的事只字未提。”
沈瑜眸光微眯。
沈怜这个人,看上去疯疯癫癫的,可有的时候心机又格外深沉。
她这些年在沈府,一直装作寄人篱下、弱小可怜的模样,让他们所有人放松了警惕的同时,还会对她加倍好。
这些年她都装过来了,要不是沈瑜走过了上一世那一遭,怕是和前世一样,直到临死前才发现沈怜的真面目。
沈怜这样擅长伪装的人,又怎会轻易交底呢?
怕是在试探林氏的态度,若是不如她一开始的设想,她定然会寻求其他对沈怜而言更为稳妥的方法。
母女俩正说着的功夫,忽有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模样生的和林氏有几分相似,普通中又添了几分俊秀,面上挂着惊喜的神色。
“林少爷。”
林氏身边的嬷嬷行礼道。
此人是林鸿瑞,林氏的娘家侄子,家里都是做生意的,偏偏希望林鸿瑞走上仕途,因此一直将他放在相府寄养读书,
只可惜林鸿瑞此人对读书一道实在没什么天赋,连着考了几年都没考上。
“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学堂听课吗?渊儿是不是也跟你一道回来了?再这样下去,你要将渊儿都教坏了。”
渊儿是沈渊,林氏的儿子,沈瑜的亲弟弟。
林鸿瑞不满道,“姑母你可别冤枉我,我一个人回来的。”
“你中途翘课还有理了,今年的会试要开始了,再这样下去你又要考不上了,”林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早就和你说过了,做生意也没什么不好,你非要读偏又不专心,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