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脂婉陆湛的女频言情小说《禁欲权臣白天冷冰冰,梦里他超爱脂婉陆湛》,由网络作家“楚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脂婉看清来人是陆湛时,心里一慌,再看到对方衣袍上被她沾到的糖渍,心里是沉了又沉。“对不起,表哥……”她羞愧无比,拿出帕子,想帮他擦,却又碍于男女有别,不敢动手,整个人站在那里,手足无措。陆湛薄唇抿紧,俨然是有些不悦,但看着惊慌失措的小姑娘,最终只是淡淡道:“算了,不碍事,你也不是故意的。”脂婉很是惭愧,捏着糖画道:“那表哥一会儿将衣袍换下来,我让人给你洗。”她得庆幸,表哥今日穿的不是官袍,否则就麻烦了。“不必。”陆湛淡声拒绝了,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声音过于生硬了些,怕吓到她,又缓和了语气,“陈九自会拿去处理。”说罢,便转身回了府中。脂婉松了口气,小手轻拍着心口。她和冬香走到前院时,与一群人迎面碰上,连忙避到一边,垂低了头。打前的是陆靖思...
《禁欲权臣白天冷冰冰,梦里他超爱脂婉陆湛》精彩片段
脂婉看清来人是陆湛时,心里一慌,再看到对方衣袍上被她沾到的糖渍,心里是沉了又沉。
“对不起,表哥……”
她羞愧无比,拿出帕子,想帮他擦,却又碍于男女有别,不敢动手,整个人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陆湛薄唇抿紧,俨然是有些不悦,但看着惊慌失措的小姑娘,最终只是淡淡道:“算了,不碍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脂婉很是惭愧,捏着糖画道:“那表哥一会儿将衣袍换下来,我让人给你洗。”
她得庆幸,表哥今日穿的不是官袍,否则就麻烦了。
“不必。”陆湛淡声拒绝了,可能是觉得自己的声音过于生硬了些,怕吓到她,又缓和了语气,“陈九自会拿去处理。”说罢,便转身回了府中。
脂婉松了口气,小手轻拍着心口。
她和冬香走到前院时,与一群人迎面碰上,连忙避到一边,垂低了头。
打前的是陆靖思和楼氏。
二人毕恭毕敬地将人送去了门外。
看着走出去的那群人,脂婉若有所思。
冬香小声道:“表姑娘,奴婢昨天就听说,今日会有人来府里,向三小姐提亲,看来刚刚走过去的,应该就是来提亲的。”
脂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可能是因为跟着她出了一次门,又或许是因为她给买的糖画,向来稳重的冬香,在回瑶光阁的路上,竟然话多了起来。
“听府里的嬷嬷说,今日来提亲的,是畿县县令的公子,那畿县毗邻京城,所以畿县令是个肥差,但其公子先头娶过两房正妻,都没挨过一年,就都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脂婉顿了顿,先头娶过两房妻子,但都死了?
若不是克妻,便说明那畿县令的公子,有问题。
从刚才陆靖思和楼氏对那些客人的恭敬态度来看,这亲事,怕是已经定下来了。
可即使那县令公子有问题,二爷和二夫人,竟然也舍得将陆馨嫁过去。
陆馨自诩为陆家唯一的嫡女,向来高高在上,在她面前趾高气扬。
没想到,陆馨在她爹娘眼中,不过是个能换取利益的棋子。
不知陆馨知道后,会不会崩溃?
脂婉默默想着。
……
陆湛换了一身衣袍后,便去了大理寺。
见他到来,殴阳磊迫不及待地将一份卷宗递了过去,邀功道:“大人,下官总算是幸不辱命,在徐州蜇伏半个月之久,终于查清了军士杀人案的真凶,这是案子的卷宗,你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明日我便开始休沐了。”
陆湛瞥了他一眼,伸手接过卷宗,翻看了起来。
片刻后,他合起卷宗,良久没有说话。
殴阳磊唏嘘道:“其实阿祥和钟氏都很可怜,若非命运弄人,二人本是可以结为夫妻,过上和美幸福的日子的。”
陆湛没多说什么,只道:“军士可被无罪释放了?”
“有,我看着他被放出牢狱的,还让当地县令给予了一些补偿。”殴阳磊道。
“嗯。”
“另外,阿祥和钟氏的儿子,我也帮忙找了一户可靠的人家,帮忙带几个月,等钟氏服完三个月牢狱,便可与儿子团聚了。”殴阳磊又补充了一句,顿了顿,又道,“当地官府鉴于阿祥杀人,是被迫之举,并没有判他死刑,但他嫁祸他人,性质恶劣,便判了他斩黥城旦舂之刑。”
根据大辰律例,斩黥城旦舂之刑,是要被斩掉脚趾,还要在脸上黥字,且是无期徒刑,也就是说,一辈子得为国家修筑城池,回不了家,是死刑以下,最严重的刑罚。
殴阳磊说完,心情有些沉重。
阿祥一念之差,竟将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了。
不过只要不死,总归还是有希望的。
思及此,他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他故作轻松地说:“老大,这回我顺利完成差事,可有奖赏?”
“不是给了你半个月的假?”陆湛淡淡瞥了他一眼。
“那个是你之前就答应的,不算!”殴阳磊说着,搓了搓手心道,“今日衙门没什么事情,不如早点下职,去喝酒?”
“好。”陆湛点头。
殴阳磊一怔,狐疑地看着他。
什么情况?
若换作平时,陆谨之已经拒绝了。
可今天,竟然破天荒地答应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他一脸警惕。
他可没忘记,这厮派他去徐州之前,也是异常好说话的。
“你该不会又给我设了什么陷阱吧?”他不得不怀疑。
陆湛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那就不去了。”
“别别别,你既已经答应了,可不能反悔。”殴阳磊连忙道,“我去叫段凌,咱们三人今晚不醉不归!”
定国公府。
脂婉想多画些画卖给书肆,晚膳过后,便伏案作画到了深夜。
最后太困了,她本打算眯一小会儿的,结果眼睛一阖上,便睡着了。
等她睁开眼睛时,竟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陌生的屋里。
屋子不算很大,中间却有一个水池。
从冒着热气的情况来看,这应该是个温泉池。
脂婉晚上还没沐浴,看到这个池子,不由有些想下去沐浴。
她四处打量了一番,见屋里没人,门又栓着,正准备解衣裙,却忽然看到氤氲的水气里隐约坐了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转身跑,却听到男人低沉微哑的声音道:“跑什么?”
脂婉脚步一滞,认出了这个声音。
“是你!”
见是老熟人,脂婉便不怕了,还大着胆子走近了男人。
这一走近,便看到了水里男人若隐若现的躯体。
“咕咚!”
她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睁大美眸,想看得仔细一些。
晚间,她还在为作画发愁,没想到,现在就有了现成的素材。
男人肤色偏白,胸膛却很结实,腰线紧实有力,一路向下延伸……
看得太入神,她一时竟没注意到男人伸来的手臂。
直到“哗啦”一声,她整个人被拽进了池子里。
她一把抹掉脸上的水,嗔怒地瞪着男人,“你干什么拽我下来?”
男人似是挑了下眉,声音低沉,带着戏谑,“你不是想看么?这样是不是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陆湛一走,殴阳珍珠惊叹道:“婉婉,你的记性可真好,当时那样的情况,竟然还能完全记下凶手的模样,甚至连凶手身上的衣饰,都记得一清二楚。
还有你这画功,也真是了得,把那凶手原原本本地给画出来了,简直是一模一样,官府有了这画像,要抓捕凶手,就容易多了。”
脂婉惊讶地看着她,“你刚才在隔壁,不是说,没看清楚那人的长相么,怎么这会儿,又知道了?”
“我当时吓坏了,扫是有扫过一眼的,但记不住,现在看了你画的画像,我就想起来了。”殴阳珍珠理所当然地说。
脂婉:“……”
没多久,冬香买着鞋袜回来了。
脂婉穿上了新鞋袜,冬香便将那旧的包起来,拿去处理掉了。
穿上新的鞋袜,脂婉脸上也恢复了血色。
她正要叫冬香去看看陆湛忙完了没有,便见陆湛推门走了进来。
“表哥。”脂婉乖巧地唤了一句。
陆湛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片刻,见她面色已不像先前那么苍白,便开口问道:“能走么?”
“可以的。”脂婉忙道。
“嗯,那走吧。”陆湛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见脂婉要走,殴阳珍珠立即拉住了她的手,“我跟你们一起走。”
想着方才殴阳磊一直也没过来,怕是有事情耽搁了,无法送珍珠回去,便点了点头,“好。”
“婉婉,我感觉我今天晚上会做噩梦。”殴阳珍珠紧紧挽着脂婉的手,“要不我今晚去你那里睡,我们俩也好壮胆?”
脂婉眉心一跳,下意识地张嘴想拒绝。
她时常会做那种梦,昨晚上还梦了。
要是珍珠跟她一起睡,她如果又做起了那种梦,会不会被她发现?
见她不说话,殴阳珍珠保证道:“我睡相很好的,不打呼噜,也不会说梦话。”
到嘴要拒绝的话,脂婉改成了,“我……可以的。”
“就知道你最好了。”殴阳珍珠心中欢喜。
出了包间,两人才知道,整个百味楼的客人都走光了,到处都是巡查的官差。
一个刑部的官员,看到陆湛,立即拿着画像上前,“陆大人,这画像,您是从何得来的?”
“家里女眷画的,事发时,她们正在包间里用膳,与凶手正面碰上了。”陆湛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
那官员闻言,便朝他身后的几个姑娘打量了一眼。
见打头的两个姑娘都戴着幂篱,遮得严严实实的,显然是未出阁的姑娘,便自觉地收回了目光,不敢再多瞧,“今日多谢陆大人了。”
陆湛见官差将百味楼里里外外都排查过了,一无所获,却还耗费人手在这里,便提点了一句,“听家里女眷说,凶手在杀完人后,一点也不着急,还大摇大摆地的,显然未将官府放在眼里,如此的猖狂,想来人还留在京城,你们手里现在有凶手的画像,若你们动作足够快的话,兴许还来得及将人缉捕。”
那官员心头一凛,连忙朝他揖了一礼,“多谢陆大人提点,下官这便亲自领人去缉捕!”
陆湛略一颔首,没再多言,带着脂婉几人正要走出百味楼,却在这时,几个官差抬着一个木板,也正好要出去。
那木板沉甸甸的,上面还盖着白布,末尾处没盖严实,露出一双男子的鞋子。
看到这情景,脂婉吓得慌忙往旁边避让。
那白布下的,显然就是那死者。
官差这是要将人抬去官府。
想到那死者的死状,脂婉小脸发白,害怕极了。
她只顾着避让了,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陆湛。
慌乱之下,她竟一头撞进了男人的怀里。
她脑海里一片空白,抬起头,愣愣地看着男人。
陆湛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撞过来,她的脑袋在他的胸膛上磕了一下,隐约有什么柔软挨擦过他的手臂。
意识到那是什么,陆湛本就冷峻的面容,更冷了几分。
他迅速将人扶好,又极快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这一幕,就发生在须臾间,快得没人注意到。
“吓死人了。”
殴阳珍珠的声音,拉回了脂婉的神识。
这才发现,那死者已被抬出去了。
可想到刚刚发生的小插曲,脂婉幂篱下的脸,红得似要滴血般,同时心里惴惴不安。
她真的没注意到陆湛,加上她一只手臂,被殴阳珍珠挽着,避让时,便不那么灵活。
谁能想到,她会撞到表哥怀里?
表哥会不会以为,她想勾引他?
意识到这一层,脂婉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得一干二净,霜白一片。
“走吧。”这时,陆湛冷沉的嗓音响起。
脂婉再抬头时,男人已率先走出去了。
她咬了咬唇,心里更加不安了。
回到定国公府,脂婉向陆湛福了福身,“今日多谢表哥照拂。”
“应该的。”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说完,便径直走了。
脂婉的面色白了几分。
看来,方才的事情,还是让表哥心里有了芥蒂。
“你表哥真冷淡!”殴阳珍珠搓了搓胳膊。
“他素来如此。”脂婉收住思绪,强笑了一下。
“是么?方才在酒楼里时,我还觉得他有些人情味了,难道是我的错觉?”殴阳珍珠奇怪道。
脂婉不知道该怎么说,便对冬香道:“你去跟姨母说一声,珍珠今晚想留宿在瑶光阁。”
“是。”冬香立即去了。
殴阳珍珠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要留宿的事情,有些不妥,毕竟脂婉自己都是寄住在国公府的,现在又带人回来住,难免魏氏不会有微辞。
想着,她担心道:“陆夫人会不会不高兴?我不会给你造成麻烦吧?不然我还是回去算了。”
脂婉拉住她,“不会的,姨母不会介意,她反而很高兴,我能交到你这个朋友呢。”
“真的?”
“当然是真的。”
殴阳珍珠这才放下心来,跟着脂婉回了瑶光阁。
青云居。
陆湛才走进书房,后脚,陆均便来了。
“大哥。”陆均规规矩矩地朝他行了一礼。
“二弟是有什么事么?”陆湛看着他,询问道。
陆振北叹了口气,“正是这个道理,否则你大嫂早将脂婉认作女儿了。至于你家馨儿就算了吧,皮得很,我和你大嫂,可没那个精力再多管一个孩子。”
陆靖思闻言,心里有些恼怒。
大哥分明是瞧不上他家馨儿。
虽说赏花宴上发生的事情,是后宅之事,但他不信大哥没听大嫂提起过。
大哥说馨儿皮得很,实则暗指他和楼氏没教导好女儿。
“啪!”
陆振北突然落一下子,棋盘上的形势,瞬间逆转,提醒道:“在想什么呢?棋子都被吃掉一大片了。”
陆靖思打了个哈哈,“我这不是馋你那酒了么?”
陆振北看了眼桌上的酒,伸手点了点他,“你啊你,晚些时候,咱哥俩饮几杯。”
“那敢情好!”
青云居,陆湛的书房。
今日难得没有公务,陆湛闲适地坐在椅子上看书。
这时,陈九拿了一个长形的盒子,走进来。
“世子,表姑娘让人给您送了一支毛笔。”
陆湛瞥了眼,淡淡道:“搁着吧。”
“是。”陈九将盒子放在桌上。
看完书,陆湛才打开盒子看了看。
是一支紫毫笔。
他将笔取出,用指腹触碰了下笔尖。
是上好的紫毫笔,那丫头有心了。
想了想,他对陈九道:“将我库房中那块红丝砚,给表姑娘送去。”
他从未收取过姑娘家送的礼,但脂婉跟别的姑娘不同,她住在定国公府,算是自家亲眷,所以收了也没什么要紧。
只是他没给姑娘家回过礼,思来想去,也只有私库的那块红丝砚合适了。
“是。”陈九恭敬应道。
瑶光阁。
脂婉拆开盒子,看到里面的竟是一方红丝砚时,愕然地看着霜儿,“你说这是表哥让人送来的?”
“对。”霜儿点点头,“还是陈九亲自送过来的。”
脂婉:“……”
她送了一支毛笔,人家直接送了一块红丝砚。
这红丝砚,名贵无比,都能买好多她送陆湛的那种毛笔了。
都说表哥重规矩礼数,她今日算是切切实实地领会了。
但这回的礼,也太重了些,她若收下,成什么人了?
“将砚台送回去。”脂婉将砚台重新封好,交到霜儿手里。
霜儿有些为难地说:“陈九刚才送来时,说这砚台,世子不喜欢用,一直搁置在库房的,世子还说,这砚台更适合姑娘家用。”
这是直接堵死了脂婉将砚台送回去的想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再将东西送回去,也不合适,只能厚着脸皮收下了。
但她打定主意,下回一定不要再送东西给陆湛了。
本来今天会给陆湛买毛笔,只是顺便。
毕竟姨父姨母那里都送了,陆湛这个表哥,也不好不送。
只是没想到陆湛会回礼。
一支毛笔,换一方红丝砚,倒是她占人家便宜了。
……
傍晚,陆湛书房。
陈九再次敲门进来,“世子,国公爷派人来请,叫您去朱雀堂喝酒。”
陆湛搁下笔,问道:“可知朱雀堂中还有谁?”
“听说二爷也在。”陈九回道。
陆湛沉吟片刻,淡声道:“就说我还有公务要处理,改日再与父亲共饮。”
“是。”陈九恭敬应道。
他知道世子为何要推脱国公爷的邀约。
世子主要是不想见二爷。
自从户部侍郎的职位空缺后,二爷便一直盯着了,因为前户部侍郎的案子,是世子经手的,还得了皇上的嘉奖,二爷便以为,皇上向世子透露过属意的人选,好几次在世子这里言语试探。
但皇上是什么想法,又岂会轻易透露?
世子便是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二爷的。
世子不想应付二叔,索性便拒绝了国公爷的邀约。
朱雀堂。
陆靖思已朝门口看了好几眼。
这时,赵昌平走了进来,“国公爷,世子说还有公务要忙,改日再与您共饮。”
闻言,陆振北点了点头,“知道了。”
陆靖思眼睛微眯,要忙公务?
他打听过,这几日大理寺并不忙,依他看,陆湛分明是知道他在这里,才故意不来的。
思及此,陆靖思心里恼怒不已。
他可是陆湛的亲叔父,可这个侄子,却向来不将他放在眼里。
户部侍郎的职位空缺下来后,他听说皇上曾问过陆湛,可有合适的人举荐,但凡陆湛在皇上面前提他一句,那户部侍郎的职位,不就能落到他头上?
可他这个好侄子,却丝毫想不到他这个亲叔父。
陆靖思越想越恼火。
陆振北没看到他的异样,待小厮退下后,开口道:“谨之忙于公务,甚少有闲暇之时,是我考虑不周了,他不来,咱兄弟俩喝便是。”
陆靖思按捺下心头的恼怒,端起酒杯,叹着气道:“谨之公务如此繁忙,我这个二叔,要见他一面,竟那般难。”说罢,抿了口酒。
陆振北一脸无奈,“不要说是你见不到他,我这个当爹的,要见他一面,又何尝容易?行了,不提他了,咱们喝咱们的。”
几杯酒下肚后,陆靖思吃了口菜,感慨道:“咱们陆家一众小辈中,只有谨之最有出息,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大理寺卿的位置,皇上在朝堂上,对他屡次嘉奖,颇是看重,依我看,再过不久,他就要超过大哥你了。”
陆振北瞥了他一眼,不甚在意地说:“他若能超过我,那也是他有本事。”
他这个态度,在陆靖思看来,就是在炫耀。
陆靖思眸底掠过阴郁,叹着气道:“我们家陆均就是个书呆子,整日只知道埋头苦读,真应该叫他好好学学他大哥。”
“均儿已经够上进了,你别给他压力。”陆振北皱眉不认同。
陆靖思心里冷笑,够上进?他这大哥怕是巴不得他们二房停滞不前,那样便可以永远地压二房一头了。
……
一连几日,脂婉都窝在屋里看书、看画册。
每次开门进去,霜儿都见自家小姐脸红红的,还以为她生病了。
“小姐,外面日头好,出去走走吧,一直待在屋里看书,仔细伤了眼睛。”霜儿劝道。
脂婉正好也翻阅完了那些话本和画册,便点了点头。
霜儿将一个香囊,系在脂婉腰间,又取来披风,为她系上。
脂婉低头拨弄了一下腰间的香囊。
这香囊,是霜儿绣的。
青豆色的香囊上,用丝线绣了一株兰花,很是淡雅脱俗,搭配着她今日穿的秋香色衣裙,很是好看。
里面的玉兰花瓣,随着香囊的晃动,浓郁好闻的香味,也随之飘散了出来。
脂婉很喜欢闻玉兰花的香味。
每年这个时节,都会让霜儿制一些干花瓣,装在香囊里,随身携带。
脂婉轻轻嗅闻了一下花香,只觉得身心愉悦。
在花园里逛了一圈,脂婉有些走累了,便进了水榭,打算坐一会儿,却看到陆湛凭栏站着。
“姨母、魏舅母。”
“陆夫人、魏夫人。”
脂婉和殴阳珍珠一起向两位长辈见礼。
看到脂婉,徐氏顿了下,旋即笑道:“半年时间不见,婉儿姑娘竟出落得这样标致了。”
魏氏让脂婉和殴阳珍珠坐下后,才笑着道:“我们婉婉随她娘,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呢。”
听得此言,徐氏看了眼身旁坐着的女儿,又看了看脂婉那灿若芙渠的漂亮脸蛋,脸上的笑意淡了些,开口道:“算算年龄,婉儿姑娘也已经及笄,得开始找婆家了呢,总不能……”
总不能什么,她并没有说出来。
魏氏听出来她的话外之音,笑意也收了些,“大嫂操心锦怡的婚事不够,现在还要操心起我家婉儿的来了,真是够你忙的。”
听出小姑子话语中的不悦,徐氏在心里冷哼了声,嘴上却道:“瞧你说的,我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说。”眼角余光,瞟了眼脂婉,笑了笑道,“不过婉儿姑娘能有你这样的姨母,真是她的福气。”
魏氏越听越不耐烦,生怕脂婉听了,心里会多想,正要开口怼她一句,却听脂婉语声清脆地说:“魏舅母说得不错,婉儿有姨母帮衬、照顾,确实是我的福气。”
“真是个懂事的姑娘。”徐氏夸了一句,对女儿道,“锦怡,你可要多跟婉儿姑娘学学。”
魏锦怡闻言,抬头看了眼脂婉。
见着她那张过分漂亮的脸,她眉尖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突然起身道:“婉儿,我许久没来国公府了,你能带我去逛逛么?”
脂婉看向魏氏。
魏氏点了点头,“婉儿,你带珍珠和锦怡一块去逛逛,晚上再到我这里来用膳。”
“好的,姨母。”脂婉应了声,起身带殴阳珍珠和魏锦怡出去了。
看着三个姑娘走了,徐氏端起杯子,喝了口茶,然后不经意般道:“我和锦怡都来了有一会儿了,怎么没看到谨之过来见见我这个舅母?”
魏氏压下不耐烦,开口道:“谨之公务忙,并不在府里,方才我已叫人去请过了,没在,不然早过来了。”
“那我和锦怡,来得真是不凑巧了。”徐氏心里有些失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下次嫂子过来,提前让人来通知一下,我让谨之在府里等你。”魏氏道。
这是怪她,今日过来,没提前让人通知了。
徐氏目光微闪,叹着气道:“唉,府中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我处理,我哪能天天往你这里跑?若是谨之有空,你叫他来魏家走走,他外公、外婆,时常念叨他呢。”
“那嫂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魏氏故作讶异地说。
“我今日这不是正好有空么?加上锦怡想你这个姑姑了,我便带她来串串门。”徐氏说着,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对了,上回定国公府举办了赏花宴,你怎么没叫锦怡也来凑下热闹?那丫头已经及笄了,整日闷在府里,像个木头一样,若是你叫她,她必然是乐意来的。”
“上回的赏花宴,是我为婉儿举办的,为的是让她结交一些朋友,倒是我疏忽了,下次府里再有花宴,我定叫人请锦怡一道过来热闹。”魏氏道。
徐氏心里冷笑了声。
这个小姑子真是拎不清,竟然为了一个孤女,特地举办赏花宴,不知道的,还以为脂婉是她的亲闺女呢。
她压下心头的不满,起身道:“锦怡难得来,跟婉儿姑娘又是同岁,两个小姑娘有伴,肯定有许多话能说,便让锦怡在你这里住几天,免得她回去,又像木头一样,闷在府里。府中还有事情要我处理,我就不多留了,你也别送了。”说完,便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去了。
魏氏眉头紧皱,对方嬷嬷道:“她什么意思?自己跑了,却将女儿留在这里。”
方嬷嬷猜测道:“方才大夫人说,五姑娘整日闷在府中,兴许,大夫人是想让五姑娘多接触一下人,正好与婉儿表姑娘年岁相近,小姑娘跟小姑娘是比较能玩到一起。”
魏氏摇了摇头道:“怕是没那么简单,再说了,魏家又不是只有锦怡一个女孩,二哥的女儿锦绣,今年也有十三岁了的,两人相差不大,也能玩到一起。不过人既然留下了,你让人多盯着一点,锦怡已经及笄,万不能让她跟世子有什么接触,免得以后说不清楚。”
方嬷嬷听到这里,神色一顿,迟疑道:“夫人,大夫人该不会是想让五姑娘跟世子……”
魏氏面色一变,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应该不至于。锦怡今年才十五呢,跟谨之岁数相差了整整十岁,况且,两人也不合适啊。”
她从未想过让儿子,娶娘家的姑娘。
她没有亲上加亲的想法,自然也就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但是此时出了兰院的魏锦怡,也不知道是不认得路,还是刻意为之,竟然往青云居的方向走。
脂婉起先没有多想,直到看到青云居了,才反应过来,连忙劝阻了魏锦怡。
“锦怡姑娘,前面就是表哥的寝居了,我们还是绕开吧。”
魏锦怡一脸惊讶,“那是表哥的住处?”
“是。”脂婉点头,目光打量了她一眼。
殴阳珍珠嗤笑了声,“魏锦怡,你是第一次来定国公府啊,会不知道那里是陆大人的居所?”
魏锦怡脸红了下,“抱歉,我真的不知道,那我们赶紧走吧。”说完,便转身往回走,却在这时,岔路走来一人。
眼看着就要撞上了,那人却侧身避开了。
魏锦怡走得太快了,一时没收住,惊呼一声,人便栽进了花丛里。
脂婉和殴阳珍珠都看呆了。
后者比较不厚道,反应过来后,竟然笑出声来,“魏锦怡,你怎么走个路,也能摔倒?”
脂婉反应过来,立即看向来人,在看清是陆湛时,心凉了半截。
下午时,她才遭到人家的误解,现在,她又带着人往他的居所跑。
表哥会怎么想她?
“表哥。”她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这时,魏锦怡也已经被丫鬟扶起来了。
她头上、衣裙上,都沾到了叶子和花瓣,头发也被枝叶给勾乱了,看起来有些狼狈。
她飞快地看了眼陆湛,挣开丫鬟的搀扶,红着脸上前给陆湛行礼,“锦怡见过表哥。”
脂婉一惊,失声喊了出来,“啊!”
天旋地转间,她人已被压在了床榻间。
脂婉心神俱颤,刚要挣扎,一股好闻的雪松木的味道,钻入鼻间。
熟悉的清冽香味,让她一怔,停止了挣扎。
抬头看去,果见是那个男人。
“是你!”她松了口气,人也放松了下来。
“你还想是谁?”男人口吻漫不经心,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身下女孩儿细软的腰肢。
酥麻的痒意,从腰间蔓延,脂婉心间颤了颤,攥紧他的寝衣,咬着唇,不甘示弱地说:“我还以为是淫贼!”
“淫贼?”男人眼眸眯起,嗓音透着危险,“是你闯进我的寝卧的,你这种行为,又称为什么?”
“你以为我想来啊,我睡着睡着,就出现在这里了,而且我也没有要上你的床,是你拉我上来的。”脂婉振振有词。
“那倒是我的错了。”男人低低说了句,忽然抬手掐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住了她软嫩的唇瓣。
脂婉嘤咛一声,大胆地将手探进了他的衣襟,趁着男人微微僵住的时候,她突然将他推倒,反压在了他的身上。
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儿,男人眸中出现一抹愕然。
脂婉有些得意,低头在他的薄唇上,如玉的下巴上,各亲了一口,然后眼珠一转,飞快地扯开了他的寝衣。
找到他锁骨处的那颗小痣时,脂婉用指尖碰了碰。
男人眉心一跳,刚想拢回衣襟,却见女孩儿低下头,在他锁骨处吻了吻。
温热潮湿的感觉,让男人一震。
紧接着,有什么柔软濡湿的东西,扫过他的肌肤。
他腹下一紧,搁在床褥上的手指,不自觉蜷紧,“你到底……”声音出口,哑得不成样子。
他自己也惊了下。
他本来想问她,到底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但余下的话,他没再说出口,眸底是令人心惊的暗沉。
脂婉浑然未觉男人此刻的危险,她对这具身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见他这次没有阻止自己,便越发无所顾忌。
可惜帐中昏暗,她瞧得不是很清楚,只能靠手去感受。
男人肌理匀称结实,腰腹的线条,完美得无可挑剔,手感更是好得惊人。
而就在她的指尖,要向下探去时,男人的呼吸,突然粗重了几分,并飞快地捉住了她的手。
“别胡来!”男人哑着声音警告。
脂婉一顿,眼睛下意识地朝他下面瞟去。
男人额角青筋一跳,突然箍住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回了身下。
脂婉眨眸,有些遗憾,只差一点了。
只可惜匆匆一瞥,根本都没看清楚。
她抬起嫩白的手指,划过男人的喉结,“胡来的不是你么?”说着,她指了指自己方才被他亲得红肿的唇。
男人喉结滚动,忽然将她的两只手,高举过头顶,而后单手扯开了她的衣带。
脂婉一僵,而后扭动身子,“你、你要干嘛?”
“礼尚往来!”男人的声音仍旧有些哑。
脂婉:“……”
她卷翘的睫毛颤得厉害。
礼尚往来,不就是说,也要对她的身子,为所欲为?
她“咕咚”咽了下口水,瞪大美眸,看着男人慢条斯理地撩开了她的衣襟。
霎时,她里面的绿色肚兜,便露了出来。
脂婉的脸不禁有些红。
方才探索他的身体时,她没觉得不好意思,但现在轮到自己时,她感到有些难为情。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但男人还是看出了她的紧张。
他低声笑了下,修长的手指,抚过她肚兜上的图案。
是一朵白色的蔷薇花。
“绣工不错。”男人夸赞了一句。
脂婉有些心虚,她女红一般,她身上的绣制品,都是霜儿绣的。
“是我的丫鬟绣的。”她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男人瞥了她一眼,“我能看得出来,你并不擅女红。”
脂婉闻言,有些不服气,“你怎么看出来的?”
“你性子娇蛮任性,并不是会静下心来做女红的人。”男人不疾不徐道。
脂婉:“……”
她娇蛮任性吗?
她回想了与这个男人来往的一幕幕,她好像确实是娇蛮任性的时候居多。
“我从未见过你样的闺秀。”男人突然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脂婉一听,便不乐意了,“我这样的闺秀怎么了?”
“胆大妄为,没有一点身为姑娘家的矜持。”男人犀利地点评道。
脂婉冷哼了声,“我若矜持,你就占不着便宜了。”
“你也没少占我的便宜。”男人揶揄。
“嗯,我是不矜持,但你也非君子,大哥何必说二哥?况且,我看你对我的不矜持,明显很受用。”脂婉口齿伶俐地反击。
男人滞了下,捏了捏她的下巴,“牙尖嘴利!”
脂婉翻了个白眼,想挣脱他的束缚,但男人力气太大,她根本挣脱不了。
反而因为挣扎,衣襟滑落肩头,露出她浑圆白皙的香肩。
男人黑眸,暗沉了几分。
他侧身躺在脂婉身侧,目光不客气地浮掠过她动人的曲线。
脂婉脸一烫,色厉内荏地喊道:“你不许乱看!”
男人目光在她心口处顿了顿,突然掀起她肚兜的下摆。
脂婉吓得失声喊道:“别……”
男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手一抬。
“啊——”脂婉惊叫一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好好地躺在自己屋里的床上,身上的寝衣,也还好好地穿在自己身上。
原来她又做梦了。
想到梦里发生的一切,她顿觉得口干舌燥,连忙起身,倒了一杯冷茶灌下。
“小姐,怎么了?”
睡在外间,听到动静的霜儿,披衣走了进来。
“没事。”脂婉摇头,可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很哑。
“是不是做噩梦了?”霜儿关切问道。
脂婉避开她的目光,心虚地点了点头,“嗯。”
“小姐别怕,梦里发生的事情,都是假的。”霜儿宽慰道。
“是啊,都是假的。”脂婉愣愣地重复了一句。
“天都快要亮了呢,我扶小姐再去歇会儿吧。”霜儿道。
“好。”脂婉点了点头。
扶她躺下后,霜儿给她掖了掖被子。
“你也再去睡会儿。”脂婉道。
“好。”霜儿见她没什么事了,便退回了外间。
脂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想到梦里发生的事情,她越发感到困扰了。
她为什么老做这种梦?
殴阳珍珠闻言,突然眨了下眸,“真的么?”
脂婉被她问得一怔,“什么意思?”
“其实不止魏锦怡看出来了,我也觉得陆大人待你跟别人不一样。”殴阳珍珠促狭道。
听得此言,脂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也跟魏锦怡一样,眼神不好使啊?表哥哪里就对我跟别人不一样了?”
她是丝毫没有看出来。
“陆大人谁都不看,却会看你。”殴阳珍珠道。
脂婉好笑地说:“他看我,就对我不一样了?相比起你跟魏锦怡,他算是跟我比较熟悉,我们住在同一个府里呢,而且,你跟魏锦怡是闺阁姑娘,他若是看你们的话,才叫失礼,表哥向来重规矩礼数。”
殴阳珍珠悻悻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好吧,我说不过你。”
脂婉帮她拉了拉被子,“不早了,睡吧。”
“嗯。”
……
翌日。
散朝后,陆湛和段凌、殴阳磊一起出了皇宫。
正要上马之际,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中年男子大腹便便,却一脸精明相。
他朗声叫住了陆湛,“陆大人请留步!”
陆湛回头一看,淡淡道:“陈大人有事?”
陈良才笑了笑,道:“昨日百味楼的凶手,已缉拿归案,底下的人跟本官说,能够这么顺利,全靠陆大人帮忙。”
“陈大人言重了,本官并未帮上什么忙。”陆湛不以为意。
“陆大人真是谦虚,若非你提供的那张画像,要抓到凶手,并不是易事,陆大人可是为我刑部,省去了不少麻烦,听说那张画像,是出自贵府女眷之手,本官看过了,画功着实了得。”陈良才称赞道。
陆湛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下,“陈大人谬赞了,若没的别的事情,本官先行一步了。”
“请!”陈良才笑眯眯地比了个请的手势。
从宫门骑马离开后,段凌和殴阳磊驱马与陆湛并行。
“那陈良才是什么意思?方才殿上,皇上已经说过此事,他还有必要特地到我们面前提这一茬?”段凌很是不满。
“人家受到皇上嘉奖,故意炫耀呗!”殴阳磊冷笑了声,万分不耻道,“什么好处都叫他们刑部给占据了,昨日脂表妹就不该多事,帮他们画那画像!”
“殴阳磊,你怪她作甚?”陆湛豁然转过头,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段凌也附和道:“你迁怒表妹做什么?当时是我问她们知不知道凶手的长相的。”
殴阳磊悻悻道:“是我失言了。”
这事情,确实怪不到脂婉身上。
他也是气坏了。
他们大理寺跟刑部,向来关系不睦。
尤其是那陈良才,向来喜欢与他们大理寺作对。
昨日的那件案子,若不是因为有他们几个插手,刑部未必能那么快告破并结案。
但方才在殿上,陈良才却只字不提此事,现在却假惺惺地跑来感谢陆湛,事实上,就是来恶心他们的。
“能抓到凶手,是好事,不管这功劳,落到谁身上。”陆湛淡淡道。
段凌立即道:“磊子,你得学学老陆,格局要大,得为大局着想,别为一点蝇头小利,便失了分寸,且先便宜那死胖子。”
殴阳磊被气笑了,“下回死胖子再在你跟前得意,你可千万要记住今日说的话。”
段凌:“……”
定国公府。
一大早,魏锦怡便带着陆兰来了瑶光阁,邀请脂婉和殴阳珍珠去放纸鸢。
脂婉不太想去,她已经浪费了一天的时间了,她想作画,但是殴阳珍珠在她屋里,她也不方便画,加上殴阳珍珠想去,她只好同意了。
几人制作好了纸鸢后,便拿到了国公府的花园去玩。
花园里有一块草地,很适合放纸鸢。
脂婉几个姑娘正玩得兴起,都没注意到魏锦怡身边的丫鬟,走过来,对她说了句什么,然后她手一松,手里的纸鸢,没握住,纸鸢便挣脱束缚,快速飘走了。
“啊,我的纸鸢!”魏锦怡惊呼一声,急忙提起裙子,去追赶。
说来也巧,那纸鸢的线绳,被池边的树枝勾缠住,终于停了下来。
看着那空中飘荡的纸鸢,魏锦怡心里一急,就要上树去解线绳,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她脚下一滑,人便摔进了池子里。
“救、救命……”魏锦怡在水里胡乱扑腾,大喊大叫。
脂婉几人都吓着了。
“冬香,快去找个会水的婆子来!”回过神来后,脂婉立即吩咐道。
冬香立即去了。
脂婉三人急忙跑到了池子边。
“我家小姐不会水啊,谁来救救我家小姐?”
魏锦怡的丫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却偷偷地看向旁边的小径,心里暗暗着急。
脂婉没注意到丫鬟的动作,看着水里扑腾的魏锦怡,她心里一阵焦躁。
若是魏锦怡出事,定会给姨母带来麻烦。
慌乱之下,她看到一旁树上斜伸出来的树枝,连忙跑过去,想将树枝折断了,用来拉魏锦怡。
殴阳珍珠猜出她的想法,也跑过去帮忙。
等她们手忙脚乱地折断树枝时,却见陆湛几人出现在了池子旁边。
“陆世子,我家小姐落水了,还请您快点救她上来!”丫鬟声泪俱下地哭道。
看到这一幕,脂婉心里一沉。
众目睽睽的,陆湛若插手,定会叫魏锦怡趁机赖上。
魏锦怡三番两次地耍弄手段,可见姨母并没有要亲上加亲的意思。
若因为这件事情,而让魏锦怡赖上陆湛,姨母怕是会膈应。
脂婉来不及细想魏锦怡的落水,究竟是意外,还是巧妙的安排。
她不想姨母到时难做,便急忙奔向池边,将树枝伸到水里,努力够向魏锦怡,“锦怡,你快抓住树枝,我拉你上来。”
树枝堪堪能够到魏锦怡。
脂婉一喜,忙催促道:“锦怡,快抓住!”
可不知道魏锦怡是太害怕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下子荡开了一些。
树枝本就只有那么长,她突然荡开,脂婉便够不到她了。
她心里一急,便下意识地要往前迈去。
“婉婉,当心!”殴阳珍珠在后面急声提醒道。
脂婉一惊,想收脚已经来不及。
正当她要踩进水里之际,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伸过来,握住她的胳膊,往后拉拽了一下。
“退回去!”男人低斥一声,夺过了她手里的树枝。
果然,魏氏接着道:“本来这种事情,我不该同你说,但是你家里没别的亲人了,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要跟你商量。”
脂婉先是有些怔愕,毕竟这太突然了,她以为,至少还要再等上一段时间,姨母才会给她说亲。
转而想到嫁人的好处,她心头又有些窃喜。
只要嫁了人,她就不用再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了,也必不会再做那些……羞耻的春梦了。
思及此,她乖巧道:“婉儿但凭姨母做主。”
魏氏握紧了她的手,“既然你没有异议,那明日起,姨母便开始帮你张罗了,你放心,姨母肯定为你选好的夫婿。”
“多谢姨母。”脂婉感激道。
魏氏笑道:“你跟姨母说说,你心里对未来夫婿,可有什么想法?比如,你想选什么样的郎君做夫婿?我也好照着这方面去找。”
脂婉俏脸烫了下,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梦里,男人挺拔的身量,劲瘦的窄腰,有力的臂膀……
她的脸越来越红,突然醒悟过来,她老做那种梦,一定是因为太缺男人了。
魏氏见她脸红得都要滴出血来了,以为是害羞了,乐得笑出声来,揶揄道:“脸怎么那么红?”
“婉儿……”脂婉回过神来,刚开口说得两个字,发现嗓音有些哑,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异样,待平缓后,才细声细气地说,“婉儿没有什么想法,婉儿相信姨母的眼光。”
她的嗓音,本就偏柔,说这话时,更给人很乖巧的感觉。
魏氏听了,又是开心,又是欣慰,但还是道:“不管怎么样,你的想法最重要,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跟姨母说。”
看着长辈关怀慈爱的神情,脂婉嘴唇动了动,差点脱口而出:我想找高大有力的男子。
幸好她还有理智,及时刹住了。
她那话说出来,姨母定要认为她轻浮。
脂婉暗暗拍了下心口,做出害羞的样子,嗓音略微压低了些,“姨母,我想嫁……斯文有礼的男子。”
嫁斯文有礼的男子,才符合她一个小姑娘,该说的话。
她不知道的是,陆湛的耳力很好,她即便压低了声音说话,他在内室中,也依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想到小表妹,那稚嫩的脸,说出想嫁斯文有礼的男子的模样,陆湛不知为何,有些想笑。
小丫头才多大?
看样子,外间两人的谈话,没那么快结束,说的又是女儿家的闺房之事,他实在不宜再听下去,便轻咳一声,从内室中走了出去。
看着从珠帘后走出来的男人,脂婉整个人都傻了。
表哥怎么会在内室?
想到自己方才的表现,以及说的话,她顿时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天啊,她刚刚说的那句话,表哥没有听到吧?
脂婉觉得很丢脸。
她本就红透的脸,此时红晕直接蔓延到了脖颈,脑袋也垂低到了胸前。
“陆湛,你的礼数呢?”魏氏不满地瞪着儿子,显然对于他突然出来,很是不满。
“我还有许多公务要处理。”陆湛淡声道。
魏氏闻言,无话可说。
儿子确实很忙。
陆湛离开时,脚步顿了顿,忽然侧头对魏氏道,“不还是个孩子么?找婆家,是不是过早了些?”
脂婉一怔,抬起头来,却只看到男人离开的背影。
魏氏有些恼,又有些无可奈何。
这个儿子,向来特立独行,又有主张,旁人的意见,是一点也左右不了他。
想到儿子说的话,她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总不能,像你一样,二十五了,都还不娶妻吧?那样像什么话?”
说着,魏氏便头疼地揉起了额头。
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唯独不肯娶妻。
和他同龄的人,孩子都会跑会跳了。
生怕脂婉受了他影响,忙又对脂婉道:“你别听表哥的,他自己不娶妻,还想拦着你,咱们也不是要马上嫁,咱们可以慢慢挑,等到挑到了好的,再谈论婚事。”
脂婉的脸,依旧很红,她压下心头的羞臊,乖巧道:“嗯,婉儿都听姨母的。”说完,见魏氏不甚舒服的样子,便起身走到她的身后,体贴地说,“我给姨母按揉一下吧。”
魏氏拍了拍她的手,“还是我们婉儿乖巧懂事。”
脂婉见她没拒绝,便将手搓热,然后为她按揉起了太阳穴。
她的力道适中,按得魏氏很是舒服。
没多久,魏氏的眼皮耷拉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她便睡着了。
脂婉见状,慢慢停下了动作。
方嬷嬷取来毯子,轻手轻脚地盖在魏氏身上。
然后两人便悄悄出去了。
到了门外,方嬷嬷笑着夸奖道:“表姑娘的手法真好,怪不得夫人老夸您。”
“那是姨母抬举我。”脂婉谦逊道。
方嬷嬷看着她,心里叹了口气,多好的姑娘啊,可惜家里没人了。
“既然姨母睡着了,我便先回去了。”脂婉道。
“老奴送送您。”方嬷嬷连忙道。
“才几步路,不用麻烦。”脂婉制止了。
从兰院出来后,脂婉带着霜儿,走去了花园。
已经春天了,花园里百花齐放,蝴蝶飞舞,一派春和日丽的景象。
脂婉站在一株玉兰树下,见地上落了许多花瓣,便蹲下来,将地上的花瓣,拣起来,拿帕子包着。
她很喜欢玉兰花的香味,每年都要晒一些,做成香囊。
霜儿也蹲下来,帮着一起捡。
捡着捡着,一双脚突然出现在主仆二人面前。
不等二人反应过来,那双脚便用力地碾着地上的玉兰花。
原本好好的玉兰花瓣,瞬间被碾得稀烂。
脂婉抬起头,看到陆馨那张布满恶意的脸时,并不是很意外。
整个定国公府,也只有陆馨会干这样愚蠢的事情。
“脂婉,你竟落魄到需要捡地上的花瓣来制香了么?我们国公府薄待你了?”陆馨居高临下地看着脂婉,脚尖故意踢了踢地上碾烂的花瓣,语声嘲讽。
对方明显的找茬,令脂婉眉心轻蹙了下,不过她没说什么,只低头惋惜地看了眼地上坏掉的花瓣,站起身来。
她拍了拍裙裾,没有理会陆馨,带着丫鬟,转身便要离开。
陆馨见状,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丫鬟会意,立即冲上前,拍掉了霜儿手里装着花瓣的帕子。
霎时,一包花瓣全掉在了地上。
不等霜儿反应过来,那丫鬟便三两下地将花瓣给踩烂了。
脂婉一僵。
转头看去,竟见陆湛和段凌站在身后。
二人显然是刚到。
脂婉隔着幂篱,飞快地看了眼陆湛。
男人容色清冷淡漠,看不出情绪。
但脂婉还是觉得有些尴尬。
偏偏段凌,还唯恐天下不乱地朝殴阳磊喊道:“磊子,恭喜你啊。”
脂婉窘迫不已,刚要解释,便见殴阳磊满脸为难地走了过来,轻咳一声,委婉道:“那个……表妹,我并不想入赘。”
脂婉错愕地看着他,“我没……”
“别急着拒绝嘛磊子,反正你年纪也不小了,小表妹肯让你入赘,你应该好好珍惜机会才是。”段凌先一步开了口,打断了脂婉未说完的话,语气满满的揶揄。
殴阳磊闻言,忍不住看了看脂婉,脸上为难之色愈重。
脂婉见他们误会越来越大,急得小脸通红,慌忙解释道:“不是的,我没有要殴阳少卿入赘的意思,是珍珠听岔了。”
“啊?我听岔了?”殴阳珍珠愣住。
脂婉拼命点头,似乎这样,能让她说的话,听起来更可信般,“我只是告诉你,姨母打算让我招赘,并不是说要让、让殴阳少卿入赘,我、我脑子没那么不清楚。”
她只是一个孤女,无权无势,而殴阳磊则是平西侯府的世子,又是大理寺少卿,她怎么会异想天开到让他给自己当赘夫?
她压根就没想过。
听得此言,殴阳珍珠很是歉疚,拉着她的手道:“对不起,我理解错了,你别那样说自己,你很好,真的,要不是我家里这一代,就只有哥哥一个男丁,我是很赞成他给你入赘的。”
殴阳磊听到这里,气得想抽她一顿。
这个臭丫头,还真会慷他人之慨!
她赞成?
她几时能代表他了?
“殴阳珍珠!”殴阳磊忍无可忍,斥呵了一声。
殴阳珍珠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声音那么大做什么?”
殴阳磊被气笑了,瞪着她道:“你还有理了?若不是你理解错了脂婉表妹的话,还瞎嚷嚷,我们能误会?”说着,又瞪向段凌,“还有你,就爱瞎起哄,唯恐天下不乱!”
刚刚害他以为,脂婉表妹真的看上了他,想招他做赘夫。
他心中欢喜,又惶恐。
主要是他也没想过要给人当赘夫啊。
而且他家中也不会同意。
他怕辜负了脂婉表妹的厚爱。
现在知道是误会,他松了口气。
段凌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难得的没有反驳他的话,他收了笑意,向脂婉揖了一礼,“小表妹,我方才失言了,还请多担待,今日我请客,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不用了啦。”见对方这么诚恳,脂婉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小事而已。”
一直没说话的陆湛,这时,突然开口道:“他乱说话,向你赔罪也是应该的,你不必跟他客气!”
脂婉眨了下眸,意外地看着他。
殴阳珍珠晃了晃她的手,小声道:“别拒绝啊,百味楼的菜可好吃了,但太贵了,现在有人买账,一会儿我们可以点他一大桌,吃个过瘾。”说着,她还咽了咽口水。
殊不知,她说的话,都叫段凌听见了。
他似笑非笑地瞅了殴阳珍珠一眼,“那我要不要给你点个两大桌啊?”
“不用了,一桌就……”殴阳珍珠话说到一半,便意识过来,赶紧躲到了脂婉身后。
段凌哼笑一声,看向脂婉,一脸诚恳道:“小表妹别推辞了,难得有机会能让我请你们,我很荣幸,快进去吧。”
话已至此,再推辞,便显得矫情了,脂婉只好道谢,“那多谢段少卿。”
段凌大手一挥,“不客气。”
因为男女有别,段凌便要了两个包间。
脂婉和殴阳珍珠在一个包间,他们三个男人在另一个包间。
殴阳珍珠不客气地点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好酒,还让跟着的几个丫鬟,也坐下一起吃了。
百味楼的菜,虽然贵,但味道是真的好。
脂婉跟着魏氏来吃过几次,所以知道这里掌勺的是宫里退下来的老御厨。
“婉婉,你试试这个酒,这酒听说是西域那边来的,叫葡萄酒,价值千金,今日是沾了段凌的光,不然我们可喝不上。”殴阳珍珠说着,拎起一旁的小酒壶,往墨绿色的杯子内倾倒入葡萄酒。
然后端了一杯给脂婉。
脂婉接过。
盛酒的器皿,杯身是墨绿色的,上面还有天然的纹饰,杯壁很薄,能看见杯子里的液体。
见她在打量杯子,殴阳珍珠抿了一口酒,说道:“这杯子,叫夜光杯,里面盛入酒,放在月光下,会发光,用来盛葡萄酒,最合适不过了。”
脂婉听得稀罕。
不过杯子确实漂亮,红色的酒液,注入其中,也是好看极了。
她听说过葡萄酒,但还没喝过。
想着,她低头浅抿了一口。
入口时微微有些酸涩,但过了一会儿,又有些甘甜,带着浓郁的果香味。
那厚重浓郁的酒香,让她有些着迷,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她想着既然叫葡萄酒,那便是果酒,应该不会喝醉人的,便慢慢地将杯子里的酒都喝完了。
殴阳珍珠见她喝完了,又给她倒了一杯。
“没有多少,咱俩分着喝掉,别浪费了。”
脂婉也觉得葡萄酒好喝,便没有推辞。
可两杯酒喝下后,没多久,她便感觉头有些晕了。
她撑了撑额头,刚要说话,就在这时,雅间的门突然“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一个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救、救我……”
脂婉被吓了一跳,酒立即醒了,殴阳珍珠和几个丫鬟,亦是被吓着了。
冬香还算沉稳,立即起身挡在两个姑娘面前,呵斥道:“你是什么人?赶紧出去!”
“血、好多的血……”这时,殴阳珍珠突然尖叫出声。
脂婉心头一凛,朝那人看去,果见那人身上流了好多血。
一时间,几人都惊慌起来。
不等她们做出反应,这时,门外又冲进来一个男子,手里握着匕首,朝前面那男子逼近。
脂婉见状,失声叫了出来,“小心!”
“噗!”
她话音刚落,那人手里的匕首,便扎进了男子的身体。
“你这是做什么?”霜儿反应过来,气愤地推了丫鬟一把,却被陆馨扬手打了一巴掌。
“狗奴才,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不是你们脂家,轮得到你们撒野?向我的人道歉!”
霜儿无故被打了一巴掌,本就愤懑,这时还要被逼着道歉,顿时屈辱至极,眼里噙满了泪水。
但想到自家小姐的处境,她便隐忍了下来,朝那丫鬟道:“对……”
“啪!”
脂婉突然抬手用力地掴在了那丫鬟的脸上,打断了霜儿的话。
空气一静。
霜儿吃惊地看着自家小姐。
被打的丫鬟,此时已反应过来,捂着被打疼的脸,气愤道:“表姑娘,你凭什么打奴婢?”
脂婉暗暗甩了下手,背在身后,眸底掠过一抹厉色,“你故意扯落我们的帕子,致使花瓣掉到地上,还故意踩烂我们的花瓣,打你一巴掌,都是轻的!该道歉的,也是你们!”
听得此言,丫鬟一阵心虚,又见素日懦弱的表姑娘,突然语声凌厉的样子,心里有丝害怕,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陆馨显然也被脂婉的表现,给惊到了。
往日,脂婉就算被欺负了,也是不会吭声的,更不用说反击了。
可今日,竟一改往日懦弱的性子,竟为丫鬟出起了头。
她心里有些吃惊。
但她欺负惯了脂婉,喜欢看她忍气吞声的样子,如何能容忍脂婉的变化?
她沉下脸,往前迈了一步,企图用气势令脂婉屈服,冷冷道:“脂婉,你敢打我的人?”
脂婉见她这个样子,只觉得滑稽可笑。
她从前处处忍让,除了陆馨只是口头上的占些便宜外,也是因为她不想叫姨母难做。
可今日,陆馨都动上手了,她为什么还要忍?
况且,姨母都准备为她张罗婚事了,不久,她应该就会出嫁,离开定国公府,陆馨,她就更不会放在眼里了。
面对陆馨的盛气凌人,脂婉唇角勾起一个弧度,“为什么不敢?是你先动手打了我的人!”
陆馨瞳孔一缩,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这个贱人,竟然不怕自己?
因为不适应,陆馨一时间,竟愣在那里。
“还有,那包花瓣,是我和霜儿辛苦挑拣了半日所得,却叫你的人毁掉了,记得重新拣了送到瑶光阁,否则这件事情,我定要请姨母做主!”说这话时,脂婉收了笑意,语气也加重了几分。
陆馨气得胸口急剧起伏。
脂婉这个小贱人,就该被她踩在脚底下,凭什么敢对她耀武扬威?
她倏地冷笑了声,大声讽刺道:“脂婉,你吃我们国公府的,住我们国公府的,在我面前神气什么?你哪来的脸?你就不怕,被赶出国公府?”
脂婉轻蔑地看着陆馨,“国公府,还轮不到你做主,想将我赶出去?你算哪根葱?”
陆馨面色忽青忽红,哆嗦着手,指向脂婉,“你、你、你竟敢不将我放在眼里?”
脂婉嗤笑了声,不耐道:“记得将花瓣送到瑶光阁,否则我说到做到,定请姨母做主!”
陆馨气得肺都要炸了,但终究是因为顾忌魏氏,没敢再叫嚣。
她那好伯母,对脂婉这个小贱人,可比对她这个亲侄女好太多了,事情若真闹到她面前,她那伯母肯定是帮着脂婉的,她根本讨不到好处,兴许还会受罚。
陆馨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
凭什么一个孤女,能凌驾在她头上?
她可是国公府中,唯一一个嫡小姐。
可自从脂婉来了以后,她便没那么受重视了。
尤其看到伯母对脂婉独一份的厚爱时,她心里便嫉妒得发狂。
所以她逮着机会,就要教训奚落脂婉一番。
以往,脂婉在她这里吃了亏,也不会反击,更不会跟伯母告状,这让她的胆子越来越大。
每次看到脂婉被她欺负得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她心里便畅快无比。
可谁能想到,脂婉这个小贱人,今日竟一反常态,敢与她对峙?
陆馨心里一阵窝火。
盯着脂婉走远的身影,眸中闪过怨毒。
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小姐,那、那奴婢要给表姑娘拣花瓣吗?”杏儿见她面色难看,小声请示道。
陆馨瞪了她一眼,“你自己看着办!”说完,便扬长而去了。
杏儿认命地蹲下拣起了玉兰花瓣。
瑶光阁。
脂婉一回到屋里,便亲手拧了湿帕子,给霜儿被打的脸上冷敷。
“还疼不疼?”
霜儿笑着摇头,“奴婢一点也不疼了。”
“你还笑?”脂婉无奈道。
霜儿夸道:“小姐方才太厉害了,陆三小姐都没能在你手里讨到便宜呢。”
脂婉歉疚道:“让你跟着我受累了。”
霜儿面色一变,“小姐千万别那样说,奴婢跟着您,是福气,奴婢甘之如饴,怎么会是受累呢?”
脂婉内心感动,却更歉疚了。
霜儿是她脂家的丫鬟,脂家出事后,下人们都走光了,只有霜儿留了下来,还跟着她来了定国公府。
这些年来,多亏了有霜儿陪着她,给她鼓劲儿。
可遇到了事情,她却总想着息事宁人,让霜儿跟着受了不少委屈。
难得霜儿不曾怨怪过她。
“以后我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再受委屈。”脂婉认真道。
霜儿眼底一片湿润,握紧小姐的手道:“奴婢也会拼死保护小姐的。”
“别提死不死的,咱们都要好好地活着。”脂婉道。
霜儿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忧心忡忡道:“不过小姐,今日将三小姐得罪彻底了,以她狭隘的心胸,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脂婉当然知道陆馨不可能就此作罢。
但这些年,她忍让得够多了,也没能换得来清静,只助涨得陆馨变本加厉地对自己。
所以,她并不后悔,今日将陆馨得罪。
况且,等她出嫁了,陆馨就更算不了什么了。
“不怕,她若再敢来惹我们,我们再给她颜色瞧瞧。”
霜儿见小姐丝毫不惧的样子,也心安了不少。
下午时,杏儿将拣好的玉兰花瓣,送了过来。
霜儿拿给脂婉检查。
脂婉检查了一番,见花瓣都是好的,便没说什么,让杏儿回去了。
日子平静地过了两天。
这日,脂婉刚用完早点,方嬷嬷便过来了,说魏氏要带她出门。
脂婉没多问,收拾好后,去了前院等着。
只是她刚到前院,便听到下人行礼的声音,“世子。”
陆湛?
脂婉下意识地想躲,但来不及了,男人高大的身影已经跨进了门。
看到这个表哥,脂婉便一阵紧张,却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见礼,“表、表哥。”
“后日的赏花宴,既是为婉儿挑选夫婿,也是为你挑选妻子,你整日穿着官服,小姑娘都被你吓跑了,当然得穿常服。”魏氏理所当然地说。
陆湛俊脸染上阴霾,对陈九道:“速去将殴阳磊拦回来。”
陈九迟疑,“殴阳少卿怕是已经登船走了……”
“将磊子拦回来,是什么意思?”魏氏不解。
陆湛:“……”他捏了捏眉心,有些后悔,早知道,便自己亲自跑一趟徐州了,那样就不必参加什么赏花宴。
魏氏见他这个样子,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恼道:“我费心安排,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想跑?陆湛,我把话给你撂这儿,后日赏花宴上,我若没瞧见你,便随便给你挑个姑娘娶了。”说罢,她将衣袍,往他身上一扔,便带着方嬷嬷,怒气冲冲地走了。
陆湛:“……”
“世子,还要属下将殴阳少卿拦回来么?”陈九不合时宜地请示道。
陆湛瞥了他一眼,冷冷道:“你不是说殴阳磊恐怕已经登船离开?你还能追得上?”
陈九:“……”
他在心里暗暗嘀咕了一句,赏花宴,又不是他叫夫人举办的,世子这完全是迁怒!
……
到了赏花宴那天,脂婉早早便起来梳洗打扮了。
想着魏氏那日说的,今日会来许多青年才俊,她寻思了一会儿,便选了一件石榴红的衣裙换上。
这还是那日魏氏带她在织锦楼挑的。
她的肤色本就白,穿上石榴红的裙子,更衬得她肤白如玉,娇艳欲滴。
霜儿手巧,为脂婉梳了个随云髻,又从妆奁中取出上回在珍宝轩,魏氏为脂婉挑选的首饰,一一妆点在脂婉的发间。
“小姐,您瞧瞧,这样妆点,可还行?”片刻后,霜儿放下梳子,含笑问着自家小姐。
脂婉朝镜子中望去。
只见她的发髻前面,缀着一枚做工精细、漂亮精致的华胜,华胜上面的花朵,点缀着红宝石,璀璨生辉,一支蝴蝶形状的金步摇,斜插在她的发髻里,垂缀的珠子,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她明媚灵动,又不失高贵典雅。
脂婉欣赏了一会儿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就这样吧。”
出门时,霜儿取来一条与衣裙同色的披帛,让脂婉挽在手臂上。
方嬷嬷正好过来接她,看到脂婉娇媚动人的模样,赞不绝口道:“表姑娘真是好颜色,这裙子,真衬您!”
“是姨母挑的衣裙。”脂婉弯唇笑道。
“夫人的眼光,向来独到。”方嬷嬷也笑道,“表姑娘既是准备好了,便先到花园吧,客人已经陆续到了。”
“好。”
脂婉跟着方嬷嬷,往花园去了。
等她们走到花园入口时,里面已经很热闹了,远远便听到了里面传出的各种谈笑声。
“世子。”突然,方嬷嬷停下脚步,朝前方躬身行礼。
脂婉的思绪在今日来的宾客上,乍然听到方嬷嬷行礼,反应有些迟钝地朝前面看去。
就见月洞门处,矜贵的男人,正负手站在那里。
许是听到方嬷嬷的声音,他侧头看了过来。
脂婉的眼睛,便不期然地撞入了他的深眸中。
脂婉一怔,回过神来,卷翘如蝶翼般的睫毛,颤了颤,心里嘀咕:怎么又碰见表哥了?
但人还站在那里,她又不能转身走,便只好上前两步,福身一礼,“婉儿见过表哥。”
“嗯。”陆湛低沉地应了声,目光自她身上掠过,淡淡道,“进去吧。”说完,他人便率先进了花园。
脂婉暗松了口气。
等陆湛走了有七八步远了,她才慢吞吞地迈步进了花园,远远跟在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踏入花园时,里面的交谈说笑声,便消失不见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二人身上。
姑娘们,面色绯红,偷偷看着陆湛,公子们,则满目惊艳地看向脂婉。
“我还以为今日见不到寺卿大人呢。”有姑娘小声懊恼,早知道陆湛会出现,她今日应该再仔细打扮一下的。
“那小姑娘是谁?”有公子看着脂婉,好奇问道。
“听说是定国公夫人的远房侄女。”有消息灵通的,立即为大家解惑。
脂婉跟在陆湛身后,对那些声音,充耳不闻。
有几个世家子弟,看到陆湛,立即上前与之攀谈。
“寺卿大人。”
陆湛停下脚步,朝几人微微颔首。
正在与人寒暄的魏氏,这时也看到了儿子和脂婉,却直接略过儿子,对脂婉招了招手,“婉儿。”
脂婉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表哥,见他与客人寒暄,便脚步不停地走向魏氏,向她福了福身,“姨母。”
魏氏看着她这身打扮,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她家婉儿,天生丽质,随便妆扮一下,便美得不可方物。
魏氏颇有些自豪,这可是她养出来的姑娘呢。
“你怎么会跟那逆子一起来?”魏氏拉住脂婉的手,低声问道。
她口中的逆子是谁?自不用说,指的是陆湛。
“在月洞门外遇上了。”脂婉亦是小声回道。
魏氏恍然,“原来如此。”目光看了眼儿子,见他还在与客人寒暄,忙对方嬷嬷道,“林姑娘来了么?”
“没见着。”方嬷嬷摇头。
“快让人去府门外候着,人一来,立即报来。”魏氏吩咐道,好不容易逮着儿子,万不能让他再找借口搪塞了。
她很看好林姑娘,相信儿子见了,应当会喜欢。
方嬷嬷去安排了。
“今日来了不少青年才俊,婉儿你可要仔细瞧瞧,瞧到中意的,可要与姨母说。”魏氏转头小声嘱咐脂婉。
脂婉一脸害羞地垂低了头,细声细气地应道:“知道了,姨母。”
魏氏满意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去玩吧。”
脂婉便带着霜儿,在花园里逛了起来。
才走到水榭边,一个长相斯文的男子,突然走过来,朝她揖了一礼,“在下王泽仁,脂婉姑娘有礼了。”
脂婉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福身一礼,“公子有礼了,请便。”说完,她便带着霜儿进了水榭。
“小姐,王公子跟进来了。”霜儿拉了拉脂婉的袖子,小声提醒。
脂婉回头一看,果见王泽仁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她顿时警惕了起来,“王公子还有别的事么?”
王泽仁打开折扇,眼睛错也不错地盯着她的脸看,赞叹道:“脂婉姑娘真是在下生平仅见,最好看的女子。”
霜儿面色变了变,迅速挡在脂婉跟前,“王公子,还请自重。”
王泽仁不耐烦地伸手推开她,斥道:“有你什么事?”目光看向脂婉时,眼底闪过淫邪的光,不以为然道,“我打听过了,你不过就是寄居在定国公府的一个孤女,本公子愿意多看你一眼,是你的福气,怎么样,给本公子做妾吧,本公子定会好好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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