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朝云江朝云的女频言情小说《穿成逃荒农女,我带弟妹成权贵朝云江朝云》,由网络作家“朝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谁偷东西了?”“就是你们,你们姐弟都是贼!偷了东西了就出去卖,我那副耳环可值一二两银子呢,瞧瞧,买了不少东西呢!”小红指着他们怒骂,有旁观的大娘出来说:“朝云,咋回事啊?小红姑娘今天早上说丢了一副翠玉耳环,可贵重了,昨天屋里就你们四个,是不是你们拿了?”朝云扫了一眼小红,回头问三秀和毛毛:“你们有拿耳环吗?”三秀和毛毛都摇头,朝云相信他们。“我们没有偷,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瞎话,人在做天在看。”“呵!哪有贼会主动承认呢?昨天小翠就回自家去了,屋里面就我跟你们三个,不是你们偷的还能是谁?难道你说是其他屋的人偷的?”“我们可没进去过你们屋啊。”众人都忙着撇清关系。朝云被气笑了,说:“你这样说,倒提醒了我,我一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家传的一块宝...
《穿成逃荒农女,我带弟妹成权贵朝云江朝云》精彩片段
“谁偷东西了?”
“就是你们,你们姐弟都是贼!偷了东西了就出去卖,我那副耳环可值一二两银子呢,瞧瞧,买了不少东西呢!”小红指着他们怒骂,有旁观的大娘出来说:
“朝云,咋回事啊?小红姑娘今天早上说丢了一副翠玉耳环,可贵重了,昨天屋里就你们四个,是不是你们拿了?”
朝云扫了一眼小红,回头问三秀和毛毛:“你们有拿耳环吗?”
三秀和毛毛都摇头,朝云相信他们。
“我们没有偷,你没有证据不要乱说瞎话,人在做天在看。”
“呵!哪有贼会主动承认呢?昨天小翠就回自家去了,屋里面就我跟你们三个,不是你们偷的还能是谁?难道你说是其他屋的人偷的?”
“我们可没进去过你们屋啊。”众人都忙着撇清关系。
朝云被气笑了,说:“你这样说,倒提醒了我,我一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家传的一块宝玉丢了,应该就是你偷的,快还给我们。”
小红一懵,随后大嚷:“你胡说什么?我什么身家,你什么身家?我犯得着去偷你?你识相就赶紧把卖的钱拿出来,然后卷铺盖走人,不然我就报官。”
“你有证据就去报官,没证据就闭嘴。”朝云拉着弟妹转身。
“不许走!大家瞧瞧,偷东西的还这么横呢,这样的人在咱们这就是祸害,你给我站住!”
小红和朝云拉拉扯扯,很快院外又来了一拨人,“红儿,我的女儿,谁欺负你了?”
是小红的爹娘赶来了,她娘直接一个推搡将朝云推到地上,“什么人也敢欺负我们家头上!”
小红爹气势凌人,把眼一瞪,“我们两口子自小供奉府里主子,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霸王敢欺负我女儿?”
小红委屈地说:“爹娘,就是这姐弟三个,来历不明混进府里,搅和得我和小翠都住不下去,偷了我东西不说,还诬陷我偷他们的东西!”
小红娘直接去拉朝云:“走啊,咱们去见官!”
周围人都开始说教起来:“把耳环拿出来吧,不然赶出府去,你们只能流落街头。”
还有人推搡三秀和毛毛,“是不是你们手脚不干净偷的?小小年纪就偷东西,不学好!”
三秀和毛毛害怕地哭起来,小红觉得自己大胜,开始将姐弟三人的东西往外扔。
朝云奋力挣扎,小红娘对她又拧又掐的,弟弟妹妹淹没在人群中,院子里闹得乱糟糟的。
“闹什么?!”
突然一声暴喝,场面安静下来,是钱嬷嬷来了。
小红娘立即上前,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反复强调:
“她婶子,这样的祸害可不能留府里了。”
“是啊,以前从来没丢过东西。”其他人都帮着附和。
朝云看出来,小红一家在这里很有势力的,其他人都忙着讨好他们。
钱嬷嬷只板着脸问朝云:“是不是你们偷了东西?”
小红的娘张娘子嚷嚷:“你还问啥呀?铁定是他们!”
谁懂啊家人们?一觉醒来穿越了!
不是公主,不是千金,是个难民!
江朝云本是一个普普通通帝都打工人,摸爬滚打多年,苦辣酸甜尝尽,每天最大的期待就是回到小出租屋悠闲吃个饭、舒服睡一觉。
小被窝那个暖和呀,结果越睡越冷,梦到自己跟着一群人逃难,路上不断有人饿死冻死,朝云迷迷糊糊觉得自己应该是做梦,不用怕,结果一睁眼,天塌了!
自己正躺在野外的路边。
原身是个十三岁小女孩,瘦骨嶙峋,大冬天穿着单衣,满是补丁且不合身。
她只记得自己跟随家人逃难到这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活着了。
她是谁,叫什么,来自哪里,几乎都不记得了。
这就是穿越吗?为什么自己不是穿成公主千金?莫非她穿到种田文里,老天会给她一个异能?
于是朝云开始全身翻找,试图找到一个宝物,或者一个印记,这里面通常会有一个空间,说不定自己的小出租屋跟着来了。
然而除了一身脏污和穷酸外,啥也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平日里她最大的恶行,就是咒骂自己的领导,但不用发配到这种地方受罪吧?
这种死法太煎熬,朝云开始爬起来挖草根。
冬天的冻土硬邦邦,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手指磨出血,总算挖出来一节草根,放在嘴里嚼吧嚼吧咽了,觉得更饿了。
天阴阴的,似乎要下雪,朝云决定往前走,希望能找到一个草垛,或者一个木屋,能让她睡一觉,睡着了,说不定就回去了。
莽莽荒原上,只有稀稀落落几棵树,朝云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在小路上。
“哇——”
忽然听到一声孩子的哭喊,一抬头,路边有一个冻死的妇人,她身边坐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孩,正在哭。
朝云头也不敢抬地走路。
但走过一段路后,朝云又转身回来了。
她冷漠地过来,忍着心中的恐惧开始扒妇人的衣服。人快要死的时候,真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这似乎是个棉衣,但里面应该是棉絮混着干草,又大又脏、硬邦邦,但对现在的朝云来说,简直是宝贝一般。棉衣加身,朝云觉得好受多了。
小孩停止了哭泣,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她,就像流浪的小猫。
朝云却不敢看他,穿好衣服赶紧离开。
她在心中默念:“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不理智的善心行为会把自己拖进深渊,要狠心呐!
“姐姐……姐姐……”
小孩在后面叫她,一声一声,摧人心肝。
朝云长叹一声,认命地回头了。
她终不能违背自己的心,她抱起了小孩,小孩仿佛找到了依靠,乖巧地把小脑袋靠在她肩膀上,抽泣两下,安静下来。
“你可真乖,我穿了你娘的衣服,以后咱们俩相依为命吧。”
朝云打算着,将来把小孩子卖掉,卖给一个有钱人,这样孩子生活会更好,自己也有钱吃饭了。
嗯,就这样办。
本就体力不支,朝云抱着孩子更耗体力,越走越感觉两腿轻飘飘的。她便放下小孩牵着他走,说话都没了力气。
“小孩,你妈妈若是在天有灵,就保佑咱们活下去……”
嘭一声!朝云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小孩哇一声哭了起来,小手扒拉着朝云的头发。
茫茫的天地间,孩子的哭声显得如此无助,听着让人肝肠寸断。
好在朝云被哭声叫醒了。
她艰难地爬起来,发现自己身下有一块硬邦邦灰白夹杂着青绿色的东西。她拿起来扣了扣,闻了闻,灰白的脸上渐渐露出惊喜的神色。
“是大雁粪!”
朝云立即咬了一口,外面是干硬的,里面还有些软和,似乎还有未消化的麦苗,吃起来就像刚出炉的面包一样好吃。
“真好吃啊!”朝云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活着真好!”
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小半,看着小孩子可怜兮兮的眼睛,朝云掰下来一小块,捏碎了喂到小孩嘴里。
“吃吧,吃了就不饿了。”
小孩用舌头舔尽所有的渣渣,那样子看在朝云眼里,可怜又可爱。
朝云叹道:“小孩,这一定是你妈妈保佑我们,可惜呀,你妈妈要是能再坚持一会,她就能捡到大雁粪了。”
朝云有了些力气,站起来四处查看,果然又让她找到几块干了的大雁粪,刚捡起来,后面突然传来声音。
朝云回头一看,是一群逃荒的人,男女老少的,有十好几人呢。
她眼珠快速一转,将大雁粪包起来藏在身上,拉着小孩走到路边。
人群从两人面前经过,所有人都是灰头土脸、面黄肌瘦,男人推着车、挑着担,车上坐着老人,担上挑着些家用品。
朝云问:“大爷、大叔、婶子,你们往哪去?”。
“逃难去,往南边走,南边暖和。”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道。
“南边有吃的吗?”
“有啊,天子脚下,皇上能不管我们老百姓吗?”
“皇上好,皇上一定给我们吃的。”一群饿得头晕眼花、走路斜斜歪歪的人念经似的,仿佛念了这句话,就有力气继续走下去。
朝云捏了捏小孩的手,“咱也往南边去。”
于是她牵着小孩的手,跟在了队伍的后面。有了大部队,朝云觉得安心许多。
夜晚,朝云跟随逃难的队伍歇在了一处山脚林子中。
肚子依然很饿,全身发冷,她将大雁粪紧紧藏在胸前,小孩蜷缩在她身边睡觉。
睡到半夜,朝云忽然感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她猛然惊醒,发现大雁粪还在,被拖走的是小孩子。
朝云本能地追上去,“你们干什么?”
一个大汉两眼冒着贪婪的光,仿佛已经变成了野兽,对她说:
“女娃,这小孩活不了,走不到南边就要饿死了,不如趁现在还有肉,吃了吧。”
朝云心中已有了答案。
国公府虽然门第高,但姜琰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靠着祖上荫封、累世家财过日子,而刘易行能力过硬,未来可期。
姜琰喜欢大姑娘,朝云看得出来,她再从中分一杯羹,就像是抢闺蜜男友,刘易行就不同了,他目前似乎没有喜欢的人。
“我愿意留下来,但大少爷要答应我几个条件。”
“你说。”
“第一,我虽出身低微,做不了正室,但也要名正言顺,请大少爷妥善安排,避免流言蜚语。”
“应该的,我不会让你委屈。”
“第二,请大少爷安排我弟弟入私塾读书。”
“没问题。”
“第三,我……我现在还小。”
“我明白。”
说完这些,即便朝云是个成人灵魂,也已经红透了脸。
“剩下的少爷您安排吧。”朝云头也不敢抬,转身跑走了。
“呼——”似乎一件大事落定,刘易行显得十分轻松自在,信步回去了。
人在开心的时候,总会放松警惕,比如此时,他就没有注意到,一双幽怨的眼睛,在僻静处悄悄观察着他们。
彭芳若回到房间,再维持不住云淡风轻的姿态,嫉妒如火焰燃烧着她的身心。
表哥是她心中最优秀的青年才俊,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以后结成连理,她为他生儿育女,他呵护她一生周全,多么美好的姻缘。
可是现在这姻缘被人横插一脚,再也不完美了。
她的丫鬟喜鸾说:“那丫头就是一个狐狸精,妹妹身边的丫鬟,竟然跟哥哥勾搭在一起,不要脸!姑娘你不用担心,她就是个丫鬟,给她个通房丫头就顶了天了。”
彭芳若说:“只怕这丫鬟有野心。表哥与她眉目传情,早已种下情根。只怕我还未进门,她就已经怀上了。”
“不可能,姑奶奶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彭芳若恨意滋生,她不甘心,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从来不沾女色的表哥,突然之间就对一个丫鬟动了情。
回去的路上,朝云的心也砰砰跳。
她并不想做小,但谁让她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丫鬟呢,想做正妻根本不可能。
到了这里,不得不服从这里的规则。
她存活下去,靠的就是一直找靠山,现在,大少爷确实是她最好的靠山。
今年是个富裕年,朝云年前跟姑娘告了假,带着三秀和毛毛,去街上的成衣店,各做了几身衣裳和鞋子。
毛毛明年就要入私塾读书,朝云带着他买了一些笔墨纸砚,他全都装到自己的书袋里,要自己背着。
朝云见他如此重视,叮嘱他说:“毛毛,姐姐不求你金榜题名,只要认识字、懂道理就行,记住了吗?”
“记住了。”毛毛很认真地点头,等他看到姐姐给他买了一大串糖葫芦,立即绽开大大的笑容。
朝云想,毛毛的娘亲,一定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一生快乐无忧。
三秀最爱逛珠花店,里面的小头饰款式多又便宜,三秀拿着姐姐给她的钱挑了一大堆。
“这下我戴一整年都不重样了,毛毛,这个给你戴,哈哈哈!”
毛毛不戴,捂着头躲,三秀笑哈哈地追他,后来噘着嘴说:“我要是有个妹妹就好了,我每天打扮她。”
三秀这两年活泼多了,话也多了,不像最开始那样畏手畏脚,连吃东西都不敢吃多。
从珠花店出来,朝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店门口徘徊。
是刘易行。
“大少爷,你怎么在这?”
刘易行温和一笑,“我今日休沐,听大妹妹说你带弟弟妹妹出来了,我也想出来走走。”
两人并肩而走没什么话,刘易行提议带他们去吃饭。
朝云说:“不太好吧?”
“别担心,我一个人出来的。”
这是朝云他们第一次下馆子,三秀和毛毛都吃的肚子圆滚滚,听说店里有免费的点心,三秀带着毛毛去装。
朝云还深刻记得那块烤大雁粪的味道。
她悄悄看一眼身旁的刘易行,感觉有些恍惚。
“这是给你的,我用俸禄买的。”刘易行递过来一个木盒,打开来,里面是一个荷花银簪子,坠着一颗小巧的莲蓬穗子,精致可爱。
朝云低头握在手里,前世今生,她第一次收到男生的礼物,耳朵发烫,心却很甜蜜。
“这些银子,给你。”他又递过来一个荷包,朝云打开来,里面有一沓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
“不行,我不能要。这些放在我那里,被人发现了,还以为我做贼了呢。”
刘易行只好拿回去,“那我先帮你收着。还有一个事,等大妹妹嫁出去,我会跟母亲提你的事,到时候你想住在哪里?”
朝云觉得他们就像是结婚前商量未来生活的小情侣,原来谈恋爱是这种感觉?
她转头朝刘易行一笑,盯着他的眼睛,颇有些调戏的意味:“哪里都可以,能离少爷近些最好。”
刘易行再老练,也禁不住害羞起来,他用手摸一下额头:“行,我知道了。”
“嗯,年后,大概正月,我可能就要去军备库当值了,好一段时间不在家。”
“知道了。”
那天下午回去的时候,朝云觉得天边的晚霞极美。
过完年,很快刘易行就出发去军备库了,那里离家有一段距离。
将刘易行送走,刘夫人也开始着手准备大姑娘的出嫁事宜,朝云也确定不做陪嫁丫头。
彭芳若得知这个消息,问刘夫人:
“陪嫁去国公府,多少人求之不得事情,朝云怎么不去呢?”
刘夫人说:“你不知道她,拖家带口的,还有两个弟妹,都带过去,让人看笑话。”
彭芳若心知这都是托词,说:“姑母,你就是心底善良,养着他们这一家子。”
“谁养着他们?等大姑娘一走,他们也得都出去,不能赖在府里。”
过完十五,刘夫人照例去山上的慧光寺上香,因大姑娘要出嫁,这次带上了她。
二姑娘不愿意出门,彭芳若陪着刘夫人去。
慧光寺是颇有名气的大寺庙,路途远,朝拜的人多,刘家天亮出发才能赶在天黑前回来。
朝云跟着去上了香,一求姐弟三人平安喜乐;二求大少爷仕途顺遂;三求大姑娘婚姻美满。
下午时分,天色渐渐变暗,似乎有风雪将至,刘夫人匆匆上完香赶着回家。
从山上下来,已经起了风,天色阴沉得很,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姑娘的马车坏了。
风吹的车帘晃动,彭芳若看着外面忙着查看马车的朝云,眼神流露出一股冷漠和仇恨。
朝云尴尬一笑,“我哪有那个福气呀,是咱们家公子去救火的时候,救下了我们姐弟。”
丽莲感叹:“咱们公子年纪轻轻就做了官了,满京城里多少高官子弟都比不上的。”
朝云心说,还不是因为有个好爹。
很快两人分别,丽莲住的是另一个大杂院,更大人也更多。
朝云进了屋发现,屋里黑漆漆的,小红和小翠都还没回来。
“三秀,毛毛,你们在哪呢?”
不一会,黑暗中响起了三秀的声音,“姐姐,我们在床上呢。”
“怎么不点灯呀?”
三秀说:“小红姐姐晚上回来一次,说不许我们点灯,灯油要花钱的。”
朝云摸索着把灯点上了,温暖的黄色灯光柔柔地散在屋里,三秀和毛毛才渐渐活泼起来。
“今天吃的什么饭?毛毛有发热吗?”
三秀嘴打开了,开始汇报今天的情况,手脚麻利地帮朝云摆饭,姐妹三个在温黄的灯光下吃晚饭。
不一会,小翠回来了,进屋一看,对着她床头的窗户坏了,呼呼地漏着风。
“这窗户怎么回事呀?”小翠质问。
朝云回答:“早上不知道谁锁了门,我便撬开窗户翻出去的。”
“那你得给它修好呀,你怎么一点规矩不懂?”
“那你们谁锁的门?谁锁的谁修吧。”
小翠暗咬牙关。
晚上朝云从箱笼里翻出一条旧床单,在床头挂起来挡风。
小翠则被风吹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开始头痛。
之后的几天都不见小红回来,估计是到她爹娘那住去了,小翠病了几天,于是这阵子都十分安生。
朝云和丁婶子相处不错,知道朝云还带了弟弟妹妹,没有爹娘,丁婶子常塞给朝云一些吃食,让她带回去给弟弟妹妹。
“像你这样能干的姑娘可不多了,把弟弟妹妹抚养长大,可不容易。”
朝云现在已经烧火已经十分娴熟了,空闲时间她带了些针线,给弟妹改改衣裳啥的,并且她开始学习女红,因为针线活还能卖钱。
她一个现代灵魂,并不擅长绣花,好在她有耐心,针脚绣的齐整,再加上花样新奇,倒还不错。
丁婶子看着说:“你这手还挺巧,到外面也能卖点钱。”
朝云用牙咬了线头,笑着说:“我这个可不卖,这是绣给婶子您的。”
“哟,给我的,是什么东西?我瞧瞧。”丁婶子忙接过来看。
这是一个类似腰封的东西,朝云在里面加了些东西,系在腰上相当于现代的护腰。
“您整天站着炒菜不是累得腰疼吗?把这个系在腰上,能护腰。”
朝云帮丁婶子系上,那护腰用的褐色布料,耐脏,上面绣了一只丑丑的hellokitty,但丁婶子觉得这猫好看极了。
“真不错,真好,我这腰果然不怎么疼了,这图案也好看,你这姑娘手也太巧了。”
丁婶子赞不绝口,手摸着护腰左看右看,系上就不想拿下来了。
朝云也开心,“婶子你要是觉得舒服,回头我再给你做一条,换着戴。”
丁婶子欢喜地拉着朝云,给她塞了几把花生米,“好孩子,别累着了,今天主人家都去外面赴宴,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朝云接了花生米,并未急着回大院,而是去找外院管事钱嬷嬷。
刚走过钱嬷嬷后房窗户,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句话:“她大姨,您费心给留意个差事……”
朝云便在门外等候,不一会钱嬷嬷送人出来,她才笑脸迎上去。
“嬷嬷好!嬷嬷今天气色不错,最近腿可还疼吗?”
朝云进去,老夫人正躺在床上,一个大丫鬟喂她喝药,她见到朝云忙伸出手来,拉住朝云的手。
“好孩子,见到你我就安心了。”
朝云说:“老夫人,您福泽深厚,神仙都庇佑着您呢。”
朝云陪着老夫人喝完了药,等她沉沉睡去才出来。
姜夫人张罗着给朝云看伤、换洗衣裳和吃饭。
“怎么突然要回老家了呢?”
朝云只好找个理由:“出来也两年了,回去看看安心。”
姜夫人也只是随便问问,她说:“老夫人一醒来就说要见你,说要不是你,她不是被淹死就是被野兽给吃了,你可算是我们国公府的恩人了。”
朝云谦虚地回应着,姜夫人让人端上来一盘东西。
“这是国公府的谢礼,不多,你别嫌弃。”
丫鬟揭开红布,露出一盘黄灿灿的金元宝。
朝云不由吃了一惊,但面上不显,立即站起身来辞谢不敢受。
姜夫人笑着说:“这些跟老夫人的性命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你拿去买些田地铺子,姐弟三人以后也就衣食无忧了。”
朝云仍不敢接受,姜夫人让人给他们安排了屋子,“多住几天,等老夫人大好了,再送你们回去。”
姐弟三人被安排住在福荫堂里一个小厢房,一排三间,客厅书房和卧室都有。
当晚,姜琰来看他们,给朝云送来一封信,说是大姑娘给的。
里面是刘易行的字迹。
“等我。”
她只看到这两个字。
随信附了两张一百两的银票。看完信,三秀和毛毛已经在床上睡着了,朝云藏好银票,将信纸点燃,烧得一干二净。
此后每天,朝云早早起来,去侍奉老夫人汤药,陪着她吃一日三餐,说话解闷,只在来人探望时,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三秀和毛毛都很乖,不乱跑,三秀打络子绣花,毛毛习字,需要什么东西,府里都给准备好,也无人来打扰他们。
三日之后,老夫人大好了,将朝云叫去房间。
“云丫头,有你在身边,我心里舒畅很多,夜里也不做噩梦了,你是个可心的丫头。听琰儿他娘说,你不肯收下谢礼,我知道你一定不是嫌少,你是我的恩人,有什么要求都能提出来,说吧。”
朝云心潮起伏,她看着老夫人慈祥的双眼,跪下来叩了一个头。
“老夫人,求您收留朝云!”
姜老夫人眉头一皱:“这是怎么了?”
朝云便将自己和刘易行的事情隐去,将大姑娘作的诗被误认为二姑娘所作、自己为大姑娘鸣不平而遭排挤被迫离府的事三两句话说了。
老夫人听完,先是生气,而后又开心,“我就说,我的眼光不会差,大姑娘是个有才华、性子又好的。”
朝云说:“老夫人,这事情已经过去,大姑娘也不愿再提起,以免引得姐妹不和,让外人看笑话。”
老夫人点点头,“我知道就是了,不会往外说。”
朝云又叩头:“朝云孤身一人带着弟弟妹妹,挣生活艰难,求老夫人收留,朝云愿服侍左右报答老夫人恩情。”
老夫人将她扶起来,慈祥地说:“你这孩子我一见就喜欢,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岂能让你做个下人,我就认你为干孙女,日后你和弟弟妹妹就留在府上,安心过日子。”
朝云赶紧跪下磕头:“谢老夫人恩情!谢老夫人庇护!”
这是她料想的最好的结果。
从此她不用再做奴婢,有了身份和地位,有了家族庇佑,这可比那些真金白银有用得多。
回到房间的时候,她万分激动,开心地对三秀和毛毛说:
“咱们不用走了,咱们以后有家了。”
晚上,姜夫人被叫到福荫堂,老夫人跟她说了这件事。
姜夫人皱起眉头:“母亲,这怕是不妥吧?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来历?她原说要回老家,这会子又不回了?”
老夫人不想让更多人知道作诗的事,只说:
“那丫头的身世我都知道了,是个苦命人,一个人带着弟弟妹妹讨生活,心地良善,最最重要的是,她救了我老婆子的命,就凭这个,她就能做国公府的小姐。”
姜夫人说:“母亲,回报恩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她若是嫌钱少,再给几个铺子、几亩良田是了,她是恩人,给多少钱都是应该的,但她到底是个下人出身,让她进咱们家门,跟咱们家的姑娘做姐妹,那怎么能行呢?”
“你放心,这丫头聪明伶俐、知书识礼、品行端方,不会给咱们家抹黑的,明日你做个宴,让她拜了我做干祖母,认你做干娘,算是认亲了。”
姜夫人又说:“这事还得问过老爷才行。”
“不用管他,你只管按我说的做。”
姜夫人回到自己院里,不满地坐下来:“这丫头好大的野心,一盘金子还不够,竟还要做国公府的小姐。”
她身边的管事王嬷嬷说:“太太不用烦忧,认个干女儿,给些吃喝,每月给点月例银子,过两年一副嫁妆嫁出去,比给金子还省钱呢。”
“我只怕这丫头在府里惹事,带累咱家的姑娘小子们。”
“这也不用怕,着人看紧些,时时敲打着,不怕她不老实。”
姜夫人想起来朝云的主子刘家大姑娘,更加烦心,她本就不喜欢大姑娘,现在这一主一仆都缠上他们家了。
第二日,姜夫人在福荫堂简单办了个宴席,请了家里人过来参加认亲礼。
除了国公爷、世子,姜家的主子几乎都在了。
姜夫人生下三子一女,老大即是世子姜珩,已娶妻李氏,李氏身体有恙今日未来,另有几个姨娘,也未来见。
老二姜琰,年二十;老三姜琮,年十四;大姑娘姜绮梦,年十六。
国公爷另有几个姨娘,都未来见,姨娘所出的二姑娘姜有容,年十五;三姑娘姜宁儿,年方八岁。
朝云谨小慎微,拜过老夫人,老夫人给了她一个纯金嵌宝如意锁。
再拜姜夫人,姜夫人意兴阑珊,喝了茶,叫身边的丫鬟过来,从她手上撸下来一个玉镯。
“准备得匆忙,忘记带见面礼了,这个镯子你别嫌弃。”
三秀不用带弟弟了,空闲许多,朝云开始教她读书写字。老夫人那有很多书,朝云也认真读书,尤其是史书。
看书累了她就带着三秀在偏院旁的小花园散步,锻炼身体,或者在院子里做绣活。
三秀天资聪颖,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爱写爱画。
朝云觉得她有艺术天分,听说府里的姑娘们也有先生教导琴棋书画,但有毛毛的先例在,朝云怕三秀也受欺负。
她想过请师傅教导三秀,但寄人篱下不敢提过多要求。
阳春三月,百花盛开,三秀白天搬了个小板凳,拿了毛毛的纸笔,到小花园里画花草树木,虽只是白纸黑墨,那花儿也栩栩如生。
朝云让珍珠去找领一些画画用的颜料和毛笔给三秀用。
珍珠找到管家媳妇孙承业家的,孙娘子听说了来意,只说:
“姑娘也好空着手来?说要什么领什么的,这府里的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江姑娘算是正经的主子,每月二两的月例银子,额外二两的头油脂粉银子,前阵子已支了二两的笔墨银子,现下又来支取什么颜料,这钱从哪出呢?”
这话言外之意是朝云是干孙女,她两个弟妹又不是,管吃喝已经可以了,还要这要那。
珍珠说:“孙娘子,府上的公子小姐平日里要个什么东西,您也伸手要钱?一点子颜料还要计较,江姑娘是老夫人的救命恩人,您这不是打老夫人的脸吗?”
“珍珠姑娘这话说的,府里都是都定例、有规矩的,太太定下来的,谁也不敢违背,不过若是老夫人发话,我大轿子抬着几箱子颜料送过去都行。”
珍珠气呼呼回来了,把原话说给朝云听,说:“姑娘,这些下人拜高踩低的,您去回禀了老夫人,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
朝云说:“罢了,一点小事,不值得麻烦老夫人,你下去歇着吧。”
朝云回屋看了看自己的私房钱,除了刘易行给的二百两银票,自己先前在刘家攒了约三十两银子,上次姜琰给了一包银子约二十两,此外还有几样金银首饰。
她拿出一贯钱给毛毛,让他明天去上学的时候,五百钱给阿福,另外的五百钱请阿福给三秀买些颜料画笔。
第二天毛毛下学归来,两手空空。
桃花说:“姑娘,今天守门的婆子说,每日里早起给江少爷开门,晚上回来给他开门,比往日折腾许多,磨磨唧唧不愿动,最后拿了五百钱才开门。”
珍珠说:“五百钱?她好大的胃口,给二百也够了,我找她去。”
朝云渐渐也明白了这国公府里的规矩,丫鬟奴才们不得点好处,不会给你好好办差事。
况且这府里是姜夫人管着,老夫人不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
她拦住珍珠,说:“确实给人家添麻烦了,钱已经拿出去了,再要回来,又得一个吝啬的名声。”
然后问毛毛:“另外五百钱呢?”
毛毛说:“给阿福了,阿福可开心了,还给我买了一大串糖葫芦。”
朝云摸摸毛毛的头,说:“阿福每日陪着你上学下学,护着你,给你跑腿,该给他钱的,以后每月给他五百钱的月钱。”
朝云又拿了些钱,让毛毛给阿福买颜料。
阿福也很能干,第二天就买好了颜料,花的钱少买的东西也好,毛毛带进来,三秀终于可以自由画画了。
朝云又让阿福去书画店买了些花鸟画,并非出自名家,但给三秀临摹也够了。
月末,婆子送来下个月的脂粉,杏花打开来一看,啐一口,说:
“这算什么?又干又暗的胭脂膏子,又重又涩的铅粉,比咱们丫鬟用的还不如,哪能给姑娘用呢?”
朝云走过来看,这些胭脂水粉,的确不如刘家姑娘用的。
珍珠说:“姑娘,不能一味退让,我拿了去老夫人那里,让老夫人瞧瞧。”
朝云还是拦住了她,说:“我刚来这里,已经给国公府添了许多麻烦,还要因为这些事闹到老夫人那里,扰老夫人清净,不是更惹人厌烦了吗?”
珍珠被劝住,只觉得姑娘委屈,去将自己的水粉拿了过来,“姑娘用我的吧。”
朝云原先在刘府的时候,做丫鬟,每日里洗脸、涂一下面脂罢了,不怎么装扮。
但如今成了国公府的姑娘,大家族的人最注重体面,她每日也要装扮起来。
她让珍珠拿了回去,“不用,我看后面园子里的花开得正好,拿来做胭脂玩玩吧。”
“姑娘还会做胭脂?”
“之前从书上看到过做法。”
朝云带着三秀实践自己以前从网络上看的那些非遗博主们的古法制胭脂水粉的法子。
这个小花园子,因为偏僻,平日没什么人来,打理得也少,里面有大片的月季花,朝云采了研磨榨汁,将蜂蜡融化兑入其中,制成淡粉色的口脂。
她又采了许多紫茉莉花的种子,研磨成粉,加了白芷等香料,做成茉莉粉。
当然,这些蜂蜡、白芷等都是由阿福从外面买的,他们姐弟三个现下从府里要点什么东西,不仅要不到,还得被数落一顿。
好在胭脂水粉都制作成功了,不仅干净还无害,朝云担心那些铅粉、朱砂口脂往脸上抹,会中毒。
姐两个做得上了瘾,没事就做点,研究精进,做得多了,就分给珍珠她们用。
珍珠很喜欢:“姑娘,你这做的水粉比府上姑娘们用的都好呢,瞧这粉,又轻又白,淡淡的粉色还带着香气,在脸上轻轻一扫就匀净了。”
朝云没见过国公府的姑娘用的什么粉,“果真比姑娘们用的粉还好?”
“好,真的好,这胭脂膏子也香,就是颜色淡些。”
朝云又采了些鲜红的花朵提取颜色,做了红色口脂,果然艳丽许多,适合浓妆。
珍珠说:“大姑娘一定喜欢这个,二姑娘喜欢这粉色的。”
朝云就精心做了几瓶胭脂,并几盒香粉。
四月里,姜琰即将大婚,国公府热闹起来,不少亲戚家的姑娘们来做客,一群女孩儿们在花园里摆上了春日宴。
朝云得知消息,提了自己做的胭脂香粉,主动过去。
“姐姐,我们在这!”又是一道稚嫩的声音,朝云回头一看,黄毛小丫头牵着毛毛在角落里站着,毛毛朝她伸着手。
朝云狂奔过去,紧紧抱住毛毛,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对毛毛有感情了。
如果她大意将毛毛丢在里面,她会内疚一辈子的。
院内乱哄哄,姑娘们都趁机逃出去。
“咱们先离开这。”朝云一手拉一个,跑出院门,远方天空微微透出霞光,朝云也不知道该去哪。
“小妹妹,你要去哪?”
黄毛小丫头低下了头,“我不知道家在哪……姐姐,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朝云沉默了,她已经有了一个包袱。
“姐姐,我吃得少,可以照顾弟弟,还会干活,我什么都会干……”
“好吧!”
朝云嘴巴比脑子还快。
小丫头显而易见的开心,一手紧紧牵着毛毛,“姐姐,我一定会听话的。”
“咱们先离开这。”
三人刚迈开脚步,角落里冲出两个大汉,拦住他们:
“嘿,这还剩三个,往哪跑?”
大汉像拎小鸡似的一把拎起小丫头和毛毛,另一个大汉扛起朝云,朝黑暗的小巷跑去。
“救命!救命!”朝云拼命挣扎,情急下拿出火折子,吹了几下,将冒火的头按在大汉腰间。
“哎哟!”大汉仿佛狗熊一般跳起来,朝云摔下来,爬起来就跑。
远处跑来一队官兵,似乎是来灭火的,朝云如同见到救命稻草,跑过去,跪在头领面前就喊:“大人救命!”
潜火队头领是个少年,名叫刘易行,今年一十八岁,眉目英挺,器宇不凡。
今日是他就任军巡铺参军一职的第十天,也是他第一次带领潜火队扑灭火情,此时他急于救火,却不料被一个小姑娘拦住了去路。
“你们速去灭火!”他吩咐一声,眉头紧皱,喝问道:“你是什么人?阻拦潜火队可是重罪!”
朝云狼狈不堪,说话带着哭腔:
“大人,我们是北边逃难来的,路上被人拐卖了来,刚从着火的屋子逃出来,现在我弟弟妹妹被那伙拐卖犯掳走,求大人帮帮我!”
刘易行正是热血少年,一听说有拐卖人口,大手一挥,“去追!”
这声音还带着少年感,但让朝云一下子安心不少。
不一会,几个官兵就带着那几个大汉回来了,连虔婆都抓了来,毛毛和小丫头见到朝云,像小鸡见到母鸡一样围过来。
此时大火已经快被扑灭,刘易行敏锐的眼神在朝云等人身上扫视。
“火是谁放的?”他沉声问。
“一定是她!她身上还带着火折子呢。”大汉抢先回答道。
朝云不甘示弱:“大人,他诬陷,他们拐卖人口,把我们骗了来,关在屋子里,半夜不知道怎么起了火,大人赶来,我们才得救。”
刘易行盯了盯朝云,朝云抹了抹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刘易行又问大汉:“你可拐卖人口?”
老虔婆哭声震天:“大人冤枉啊,这都是我正经买来的人,小人怎么敢拐卖呢?您看,卖身契都在这呢。”
她掏出一叠纸。
“大人,”朝云说,“我们不是被卖的,是他们骗来的,他们没有我们的卖身契。”
刘易行让人拿来印泥,印了朝云等人的指印来比对,只有小丫头对上了。
朝云说:“太太回娘家,不带大姑娘和三姑娘也说得过去。”
观棋说:“太太从来没带咱们姑娘去过什么正经宴席,上次大夫人带咱们姑娘出门,还是去年的踏青。”
朝云只能安慰自己说:“福祸相依,说不定不去是好事呢。”
刚说完不久,小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说:“老爷,老爷派人传信,说让大姑娘作诗送过去呢。”
“你这说话不清不楚的,拿来我看。”
朝云接了信纸,和大姑娘一起看。
原来今日公主心血来潮,作了一首诗,皇帝很开心,将诗题传下来,请各官员家的千金都拟诗一首,供公主赏阅。
下面附上了公主的诗作:
剑佩响玉墀,
衣襟凝御香。
凤池承湛露,
墨海奉君王。
看来写的是上早朝,可能是今日早朝皇上带了公主?
朝云立即研墨铺纸,请大姑娘临诗一首。
大姑娘发愁:“我哪会作诗呀?”
小兰催说:“姑娘快作吧,三姑娘那边怕是快写好了,还要送去宫里给老爷呢。”
朝云说:“姑娘,你就想象每日早晨去给太太请安,相当于上朝,写一首吧。”
大姑娘只好硬着头皮上,琢磨了好半天,写了一首五言绝句:
鸡鸣曙光寒,
莺啼春色阑。
独有池上臣,
恩沐天章赋。
朝云看出来,前两句确实写了早晨请安的情景,后面大姑娘又想起来要附和公主的诗,强行扭了回来。
她对小兰说:“你去外面看看三姑娘写好送去没。”
然后对大姑娘说:“姑娘,咱们是和公主的诗,必要跟公主的诗契合,她前两句写的是参加早朝的人,咱们也得写人,你请安时是什么样子?”
大姑娘:“我,我有些心慌、害怕。”
“不,不能写害怕,朝臣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是将士。不如改成这样:执剑星初落,摇旗露未干。”
大姑娘读一遍,就觉得新鲜,一股干劲迎面而来。
“改得好,后面两句我来改。”
大姑娘再次执笔,写下:
执剑星初落,
摇旗露未干。
独羡池上客,
阳春和亦难。
朝云拍掌:“好!落和客,干和难,正好押韵。”
大姑娘喜滋滋的,拿出纸重新誊写一遍,然后命人给秦管家,快马加鞭送去宫中。
观棋兴冲冲的,一整天盼着老爷下朝回来,她问朝云:“你说,姑娘写的诗要是很好,被皇上夸了,会不会给姑娘赐婚?”
大姑娘立即过来点她脑袋:“你这丫头,疯得没边!”
傍晚,刘老爷下朝回家了,不一会,有人来通知大姑娘,说老爷请她去前院书房一起吃晚饭。
观棋说:“太好了,今晚姑娘不用喝粥吃咸菜了。”
朝云一喜,在大姑娘耳边嘀咕了两句。
大姑娘问:“这样能行吗?”
朝云说:“能不能行的试一下嘛。”
大姑娘迟疑地点点头,“好我试一下。”
等到了书房,刘老爷和刘易行正品读大姑娘的诗作,桌上已经摆好了晚饭,看得朝云咽了咽口水。
刘易行见到大姑娘,朗声笑道:“大妹妹,你还真是一鸣惊人啊。”
朝云一听,心花怒放,看来姑娘的诗作得到了圣上的认可。
大姑娘害羞地笑笑:“让大哥笑话了,妹妹不过是凑巧。”
刘老爷也夸她:“今天皇上在殿上夸奖了你,说闺阁女儿家,竟写出了将士气吞山河的气势。”
大姑娘的脸一下子就飞红了。
刘易行微笑看着,他知道,大妹妹脾性软糯,绝对写不出这样的词句,倒是她身旁那个丫头,伶牙俐齿、毫不退让,才更像一个冲锋陷阵的将士。
数月不见,这丫头身上又添了一分神采。
朝云说:“老爷,那可不,咱们少爷就是少年英雄,他的妹妹自然也不差的。”
刘老爷哈哈大笑,对一双儿女十分满意。
刘易行一指朝云:“你呀。”
朝云嘿嘿一笑,赶紧拉开椅子请老爷少爷坐下吃饭,但刘易行说晚上还有公事要办,不能在家吃了。
朝云心说,走了正好。
待刘易行离开后,朝云悄悄示意大姑娘,大姑娘斟酌着开口道:“爹,您许久没去姨娘那了,不如今晚和姨娘一起吃。”
刘老爷一想,还真是大半年没去朱姨娘那了,立马让人收起饭菜,带去朱姨娘那里吃。
等父女两人到的时候,朱姨娘刚端起粥碗。
刘老爷看她面前的稀粥和咸菜,微微惊讶,问:“晚饭怎么就吃这个?”
朱姨娘进来有些咳疾,下午休息刚起,头发在身后披着,未施脂粉,面容呆呆的,似乎没想到老爷会来。
“月梅?”刘老爷唤朱姨娘的名字。
朱姨娘反应过来:“啊,老爷,您来了,我有些咳嗽,所以喝些清粥就好了。”
“咳嗽更该吃好些,来,把晚饭呈上来。”
观棋抑制不住地欢喜,和红袖一起把饭菜摆上,一边摆一边露出欣喜的神色,冷不丁一句:“老爷不来,咱们姨娘和姑娘都吃不上这些好菜。”
刘老爷问:“为什么吃不上?”
朱姨娘忙说:“这丫头胡说的,老爷您上朝累,快用饭吧。”
刘老爷也没再深究。
观棋心中直憋闷,气姨娘没长嘴。
朝云小声说:“有些事说出来没用,得让老爷自己领悟,你瞧我的吧。”
一顿饭吃得甚是和美,剩下的饭菜被观棋她们分着吃了。
朝云早早吃完,从榻上抱了一床棉被出去。
刘老爷心情不错,问:“这么晚了,抱被子出去晒月亮吗?”
朝云微微一笑:“不是的老爷,姑娘的耳房小,守夜的丫头都是睡在姨娘厢房的外间。今晚老爷来了,可不能再睡外间了。”
刘老爷闻言踱步去看了眼大姑娘住的耳房,姑娘如今大了,还跟着姨娘住耳房,确实不合适。
当晚,刘老爷也没留宿,回了前院书房,刚要歇下,刘夫人带着二姑娘乒乒乓乓赶了回来。
二姑娘没回自己院子,直接冲到老爹的书房,高声问:
“爹,今天公主征集诗作了?”
“太太,丽莲是得了您的恩准,去后院沾大少爷的喜气了,这才避开这一桩祸事的。”
“这,”刘夫人一时语塞,朝云紧接着道:“太太,咱们家少爷这么短时间就升了职,一定是您教导的好,教的咱们少爷秉公执法,不放过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一个好人。”
刘夫人脸色一下子就缓和了,儿子是她一生的骄傲,她绝不允许给儿子一丝一毫抹黑儿子的行为。
“嗯,丽莲,你确实无辜,但以后当差要更加用心才行,这次就不追究你了。”
丽莲喜极而泣,不停磕头。
府内下人们人心惶惶,朝云送丽莲回大杂院,发现丽莲的膝盖和手掌都擦破了。
同屋的小丫鬟为难道:“正好没有药膏了。”
朝云立即起身:“我出去买去。”
她换了身衣服,戴上帷帽出门。
到了外面,天色渐渐黑了,她先到附近的花市,从篮子里取出两束水仙花,叶片碧绿饱满,果然是上品。
“小哥,这两束水仙是自家栽培的,能卖多少钱?”
花市的商贩看了看,有意压一压价格,“你这个看不出什么品种,我只能按普通的品种给你价钱,二两银子最多了。”
“我这个品相好,您多给点,两束一起卖了。”
“行吧,给你四两二钱银子,不能更多了。”
“五两。”
商贩看这水仙品种稀有,觉得自己不会亏,同意了。
朝云收了五两银子,转身去药铺买药膏,顺便给丽莲买了一包点心。
过了几日,钱嬷嬷果然查出一堆事来,包括张娘子夫妻虚报菜价、以次充好、吃回扣、私自处置府中家用等。
刘夫人念在张娘子世代在府上为奴,没有撵出去,给一家子发配到了庄子上,但家产全部充公。
小翠是小红的表姐,这次也被牵连,一家子跟着去庄子上去了。
刘易行并不知道这件事,他正忙着新职务,昨夜治安巡视第一天当值。
回到刘府,秦管家迎上去,笑道:“少爷,昨夜当差可还顺利?”
刘易行精神奕奕:“还不错,不是什么难办的差事。”
“少爷您当值才几个月,这就被委以重任,说出去咱们脸上都是光彩。”
刘易行发自内心的舒畅,看到秦管家,忽然想到一个人。
“要不是那天灭火抓了一帮掠卖贩子,立下功劳,我还晋升不了这么快,说起来还得谢谢那天的小乞丐。”
秦管家问:“可是外院烧火的那个丫头,带着弟弟妹妹的?”
“正是,”刘易行把马鞭塞给秦管家,边跑边说,“那小丫头机灵着呢。”
秦管家若有所思,下午叫来钱嬷嬷吩咐了一通。
小红一家去了庄子上,外院一下子空出好几个美差来,钱嬷嬷院子热闹起来。
采买不能空缺,很快有人顶了上去,朝云记得,这人就是之前去钱嬷嬷院子求差事的人。
朝云仍像往常一样,烧火学针线纳鞋底,但周围人对她的态度渐渐变化了。
没人再说他们手脚不干净,平时见面也客气多了。
晚上,朝云闲来无事,拿了自己刚做的一对薄一点的护膝,来到钱嬷嬷的院子。
“嬷嬷,马上春天到了,之前那护膝太厚了些,戴起来不舒服,您换上这对试试。”朝云勤快地给钱嬷嬷换护膝。
钱嬷嬷除去了小红一家,又安排了自家亲戚做采买,心情大好,脸色也温和许多。
她问:“你这丫头,别人送礼都是首饰人参的,你就送护膝?”
朝云头低着,微微一笑:“我呀所求不同,别人求财,我只求嬷嬷您身体康健,庇护着我们姐弟三人,就知足了。”
柔软的护膝一戴上,从膝盖暖上心窝,钱嬷嬷脸上带了笑意。
“外厅还缺个茶水丫头,你顶上去吧。”
朝云一愣,喜上心头,忍不住问:“嬷嬷,茶水丫头月钱多少呀?”
“外厅的茶水丫头,月钱可不比内院的低,一月六百文。”
朝云讶异,几乎是自己月钱的两倍了,且活计也轻松,端个茶送个水的。
但她略一沉吟,说道:“嬷嬷,我就是个乡下逃难来的丫头,没见过什么世面,要是在外客面前出了丑,丢了府里的脸面,到时候饭碗说不定都保不住。我还带着弟妹,求稳一点好。”
“这可是个难得的好差事,错过了说不定一辈子都遇不到了。”
这下钱嬷嬷终于点头了。
过两天,丽莲果然做了前厅的茶水丫头,不仅月钱翻倍,四季衣裳鞋袜都更好了,还搬进了以前小红小翠的屋子,住得更宽敞舒适了。
丽莲换上刚领来的衣裳,水红的衣裳,粉白的绣鞋,重新梳了头发,整个人焕发出青春的光彩,喜不自胜地去找朝云。
“朝云,你看这衣裳,我穿着好看吗?”
朝云微笑着上下打量她,“好看,好看,简直如出水芙蓉一般。”
“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如同一朵刚露出水面的荷花一样优雅美丽。”
丽莲脸色变得粉红,“我这几天跟做梦一般,先是吓得要死,然后开心得要死,真没想到,我竟然成了前厅的丫头,以后再也不用天天翻土浇水了,还能经常见到主子们。”
“前厅的丫头可不是谁都能当,你长相好,举止得当,还识文断字,不是你还能是谁?”
这话简直说到了丽莲的心坎里,她拉着朝云的手说:“要是你和我一起做前厅丫鬟就好了,其实你长得也很美。”
朝云说:“我根基浅,不像你,爹娘都在这边,有依靠。”
丽莲叹口气,看到朝云正在改衣裳,说:“我之前发的四季衣裳,今后也穿不到了,不如给你拿来,你和弟弟妹妹都能穿。”
朝云开心:“那好呀,我又省了一笔衣裳钱。”
“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来。”
阿莹听说外院的事情,特意找到朝云。
“听说好些差事空出来,你有这机灵劲,怎么不得一个来?”
姜琰说:“她做的抹额在我娘那里,我误以为她是二姑娘,来确认一下。”
朝云立即明白了,刘夫人又搞偷天换日那一套。
朝云向姜琰行了一礼,说:“公子都要和我们家二姑娘订亲了,还不快跟我们家大姑娘离远些。”
姜琰也早猜到了她的身份,狡辩道:“我才不娶你家二姑娘呢。”
朝云好笑,眼前这个小屁孩,没一点心思。
“公子好大的口气,别说你不娶,我们家姑娘还看不上您呢。”
“我怎么了?我哪点不好?”
“您哪点都好,就是配不上我们姑娘。”
“你给我站住!我哪里配不上了?”
刘令贞背对着姜琰,说:“无礼,无耻!”
主仆俩背影消失,留下一肚子气的姜琰。
晚上回到家,姜夫人气得捶姜琰,让他明日带着礼物去刘府赔礼道歉。
姜琰一脸英勇:“娘,给我备聘礼,明日我去提亲。”
姜夫人大喜:“老二,你终于醒悟了?”
过了两日,在刘夫人的安排下,彭家母子两个登门拜访。
彭婶子年约四十,是个逆来顺受的老妇人,脸上都是岁月的痕迹。
她儿子彭勇,二十岁,寡言老实,嘴角挂着笑,一见面就姑父姑父地叫刘老爷。
刘老爷问:“你做什么营生?”
“家里老爹留下一个茶铺。”
“你读过书没有?”
“读过《千字文》《弟子规》,后来没读了。”
刘老爷明白,想必家里也供不起。
“家里有仆人?”
“有一个老妈妈做饭。”
刘老爷已经听不下去了,脸上挂着假笑,准备了些礼物,让秦管家给人送出门了。
刘夫人过来问:“老爷,怎么样?是不是老实本分,肯定善待贞儿的。”
刘老爷瞪她一眼,“不行不行,门第太低,人物也不出挑,我堂堂五品官员,岂能和这样人家结亲?”
刘夫人不屑地说:“哟老爷,你这样说话,可就是嫌贫爱富、攀附权势了,贞儿可不是这样的人。再说了,朱姨娘家还不如彭勇家呢。”
“反正我不同意,以后不要再提这事了。”
刘夫人满脸不在乎:“行呀老爷,等着吧,我看等到猴年马月才有人上门向大姑娘提亲。”
话音才落,秦管家送了人慌张回来,“老爷,显国公府来人了。”
刘夫人腾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必定是来向书儿提亲的,快快,叫书儿准备一下。”
然后夫妻两个都赶去前厅迎客。
姜琰今天颇为规矩,背直挺挺的,立在那里如青松一般。
刘老爷越看越喜欢,果然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公子,举手投足自带潇洒贵气。
“姜老伯大驾光临,为何事呀?”
姜族公笑哈哈:“我是来给我们这二小子提亲的,这是他的生辰八字。”
刘夫人满面红光:“真是太突然了,幸好提前有所准备,我这就去拿二姑娘的庚帖来。”
姜族公说:“夫人且慢,今日我来提亲的是您家的大姑娘。”
“谁?”刘夫人看向姜琰。
姜琰鞠一躬,“伯母,是大姑娘,不是追着我打的二姑娘。”
姜族公瞪他一眼,笑着说:“是大姑娘,这孩子祖母见过的,说是大姑娘温和知礼,娴静秀雅,想求来做国公府二儿媳。”
刘夫人石化了一般,“弄错了吧?国公夫人一直心仪的是二姑娘呀?”
“这个,二姑娘性子跳脱,怕是不太合适呀。”
刘夫人脸一下子垮了,人都要站不住似的,刘老爷忙叫丫鬟扶她下去,自己和姜族公热络地商量起婚事。
对他来说,老大老二谁嫁进去,都好。
晚上,紫薇阁里闹翻天,二姑娘乱摔乱砸。
刘夫人气得流泪:“谁让你追着他打?结果把这么好的婚事给打没了,哎哟,我的心肝疼啊!”
晴翠园里,朱姨娘跪在佛像前念阿弥陀佛,丫鬟们一片欢天喜地,观棋也接了消息从家里赶来,她养了数月的病,好多了。
观棋说:“真是老天有眼,姑娘,这下你总算扬眉吐气了。”
大姑娘摇摇头:“我不要嫁,那个人顽皮粗鲁,就是一副臭皮囊。”
朝云说:“姑娘说错了,姜二公子俊美无双,瞧着顽皮,但心地是好的,家私又这么好,门第这么高,真是良配!”
观棋忙说:“他姑姑还是宫里的皇妃呢!”
小曼头都发晕了,“那咱们姑娘以后就是皇亲国戚了?”
“是是是!”
“你们快住嘴!”
“姑娘,今日老爷都把你庚帖交出去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得遵从。”
观棋故意大声说:“姑娘一句话说对了,是你的就是你的,抢也抢不走。”
朝云赶紧捂她的嘴:“还不长记性!”
姜家合完八字,很快定下婚期是明年五月。期间刘夫人想去拜访国公夫人,对方都说夫人病了。
刘夫人以为是推脱,但国公夫人是真的病了,被姜琰气病的。
姜夫人看上的是二姑娘,但姜琰非要娶大姑娘。
姜琰说:“大姑娘长得好看,二姑娘不好看;大姑娘温柔,二姑娘像个泼妇。而且你那头上的抹额,还是大姑娘绣的呢。反正要我娶,我就要他们家大姑娘。”
姜夫人追着儿子打,老夫人笑哈哈搂住姜琰:“这是缘分,我也觉得大姑娘更配些。”
被二儿子婚事折腾了数年的姜夫人,只好妥协。
刘夫人受了重大打击,对大姑娘的婚事根本不上心,东西全按最便宜的准备。
朱姨娘稍微提了一嘴嫁妆,刘夫人就大吵大闹:“还想怎么样?你们还想怎么样?都嫁去国公府了,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还不知足啊?”
说着竟然自己哭了起来。
表姑娘彭芳若竟罕见地来看望大姑娘,送给她一对翠玉镯。
“贞儿妹妹,你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以前咱们就聊得少,以后你嫁去国公府,咱们再见面也难,可别生分了才好。”
刘令贞好说话:“怎么会?让表姐破费了。”
彭芳若客套起来:“嫁妆准备得怎么样了?要是有什么缺的,跟我说,陪嫁丫头准备带谁?”
观棋说:“我肯定要跟着姑娘过去的,我从小到大都没跟姑娘分开过。”
彭芳若看向朝云:“那朝云呢?”
朝云不知道这话何意,便说:“奴婢听主子的安排。”
彭芳若说:“你这样聪明伶俐的丫头,自然要跟着你姑娘嫁过去的,你长得也美,日后做个姨娘,岂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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