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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前夜,疯批帝王后悔了江晚余祁让 全集

素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晚余赶到乾清宫,发现皇帝不在宫里。当值的小太监告诉她,太后染了风寒,皇上到慈宁宫探望太后去了。晚余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躲了祁让这几回,今天终于成功躲过一回,是不是柿子神显灵了?但愿柿子神能保佑自己,接下来的时间也顺顺利利,直到出宫前都平平安安。慈宁宫里,太后正靠在榻上和皇帝说话。“哀家就是站在廊下看雪吹了风,喝碗姜汤就好了,你何必顶风冒雪地跑过来,万一染了风寒,朝政都要荒废了。”祁让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汤匙慢慢搅动:“母后放心,朕的身子骨还不至于风吹就倒,就算病了,有内阁和司礼监掌印把关,也影响不了朝政。”太后目光闪动,清咳了两声:“说到掌印,听闻徐清盏昨天大晚上的去了乾清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祁让凤眸微敛,把手里的药碗递给...

主角:江晚余祁让   更新:2025-04-17 15: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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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晚余祁让的其他类型小说《出宫前夜,疯批帝王后悔了江晚余祁让 全集》,由网络作家“素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晚余赶到乾清宫,发现皇帝不在宫里。当值的小太监告诉她,太后染了风寒,皇上到慈宁宫探望太后去了。晚余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躲了祁让这几回,今天终于成功躲过一回,是不是柿子神显灵了?但愿柿子神能保佑自己,接下来的时间也顺顺利利,直到出宫前都平平安安。慈宁宫里,太后正靠在榻上和皇帝说话。“哀家就是站在廊下看雪吹了风,喝碗姜汤就好了,你何必顶风冒雪地跑过来,万一染了风寒,朝政都要荒废了。”祁让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汤匙慢慢搅动:“母后放心,朕的身子骨还不至于风吹就倒,就算病了,有内阁和司礼监掌印把关,也影响不了朝政。”太后目光闪动,清咳了两声:“说到掌印,听闻徐清盏昨天大晚上的去了乾清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祁让凤眸微敛,把手里的药碗递给...

《出宫前夜,疯批帝王后悔了江晚余祁让 全集》精彩片段

晚余赶到乾清宫,发现皇帝不在宫里。
当值的小太监告诉她,太后染了风寒,皇上到慈宁宫探望太后去了。
晚余心里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躲了祁让这几回,今天终于成功躲过一回,是不是柿子神显灵了?
但愿柿子神能保佑自己,接下来的时间也顺顺利利,直到出宫前都平平安安。
慈宁宫里,太后正靠在榻上和皇帝说话。
“哀家就是站在廊下看雪吹了风,喝碗姜汤就好了,你何必顶风冒雪地跑过来,万一染了风寒,朝政都要荒废了。”
祁让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汤匙慢慢搅动:“母后放心,朕的身子骨还不至于风吹就倒,就算病了,有内阁和司礼监掌印把关,也影响不了朝政。”
太后目光闪动,清咳了两声:“说到掌印,听闻徐清盏昨天大晚上的去了乾清宫,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祁让凤眸微敛,把手里的药碗递给她:“不烫了,母后快些喝吧!”
太后接过药碗,几口把药喝下。
祁让立刻从宫女端来的糖果盒子里拈了枚蜜饯送到她嘴边。
太后吃了蜜饯,心里却说不出是苦是甜。
皇帝夺位后,有儿子的太妃都被皇帝送去给先帝守陵了。
害死皇帝母妃的容嫔更是给先帝殉了葬。
唯独自己这个抚养过皇帝孪生哥哥的皇后成了太后,被皇帝当亲娘一样敬重着。
所有人都说皇帝能做到这个份上属实无可挑剔。
只有她心里清楚,皇帝对她的敬重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都说天家无情,帝王薄幸,这个踩着无数尸骨上位的天子,不仅无情,可以说连心都没有。
“后宫不得干政,方才是哀家多嘴了。”太后主动承认错误。
“母后言重了,您是关心儿子。”祁让站起身,“母后喝了药且睡一会儿,儿子晚上再来看您。”
太后说:“你忙你的,没时间就不要来了。”
祁让不置可否,微微一躬身,转身阔步而去。
一屋子奴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等他走了,太后身边的叶嬷嬷才小声道:“娘娘不是要问那个晚余的事吗,怎么却只字未提?”
太后叹口气:“我是想问来着,可皇帝那双眼睛实在叫人害怕,倘或他没有那个心思,我一问,反倒让他上了心,岂非弄巧成拙?”
“这倒也是。”叶嬷嬷道,“咱们万岁爷是个别扭性子,专爱跟人反着来,您也不是他亲娘,哪里管得了他。”
太后摆摆手:“行了,别说了,徐清盏的眼线遍布内宫,焉知咱们身边没有他的线人,这话要是传到皇帝耳朵里,他是不会给咱们留情面的。”
叶嬷嬷吓得噤了声。
说去说来,都怪那个江晚余生的太出挑,东西十二宫的主子娘娘,没一个比得过她。
她在宫里一天,娘娘们就提着一天的心,生怕她哪天被皇帝临幸了,把她们所有人都压下去。
因此,各宫的娘娘都在暗地里数着日子盼她出宫,甚至比她自己还要上心。
眼瞅着就剩三天,大伙都觉得要熬出头了,谁知皇帝冷不丁地和她对上了。
消息传到后宫,大伙心里都凉了半截。
前天晚上幸好淑妃去得及时,否则生米可能真煮成了熟饭。
听说昨天晚上皇帝又与她拉扯,还好徐清盏去了。
可她也不能每次都这么好运,剩下这两天谁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皇帝登基五年没有立后,各宫娘娘为了后位明争暗斗,如今因为这个江晚余,竟是前所未有地团结起来,集体求到了太后这里。
太后于是就装病把皇帝骗了过来,想旁敲侧击地提点提点他,结果愣是被他吓得只字未提。
不过话说回来,那姑娘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待了五年,皇帝要真对她有意思,何至于留到今天?
总不能五年都瞧不上人家,临到人家要出宫,他又后悔了吧?
叶嬷嬷摇头叹息,招手叫来一个小太监,小声嘱咐道:“你去一趟翊坤宫,和兰贵妃说,太后这边使不上劲,叫她们自己想法子。”
认真论起来,太后其实也是帮过忙的。
五年前让江晚余做司寝女官,就是太后的提议。
太后知道皇帝不动身边人,对司寝女官又怀着天然的仇恨和厌恶,于是就铤而走险赌了一把。
事实证明太后赌对了,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把江晚余放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既给皇帝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出气篓子,同时也保全了江晚余的清白。
眼下还剩不到两天的时间,这清白最终能不能保住,就看各宫娘娘的神通了。
晚余不知道自己的去留牵动着整个后宫的心,她收拾完寝殿,第一时间离开了乾清宫,一面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一面祈求柿子神能继续保佑她。
刚走出西偏门,迎面碰上了翊坤宫的小太监。
小太监行了个礼,吸着冻红的鼻子叫她:“晚余姑姑,贵妃娘娘要见你,你赶紧往翊坤宫走一趟吧!”
晚余吃了一惊,打着手势问他什么事?
小太监摇摇头:“小的只负责跑腿,主子的事不敢瞎打听。”
晚余知道躲不过,只得跟他一道往翊坤宫去。
祁让从慈宁宫出来,直接回了乾清宫,在南书房里批折子处理朝政。
一口气忙到中午,用了午膳,便回到寝殿去休息。
几个司寝的宫女收拾完床铺在殿门外候着,祁让一眼扫过,没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人呢?”他皱眉问道。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小福子却麻溜道:“回皇上,晚余姑姑早些时候被贵妃娘娘叫去了。”
祁让剑眉微蹙,小福子以为他要问晚余去贵妃娘娘那里什么事,他却突然冷了脸,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来:“朕说了是谁吗?”
小福子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皇上恕罪,奴才自作聪明,奴才该死。”
孙良言忙上前踢了他一脚:“狗东西,竟敢揣测圣心,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师父,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祁让冷眼看着师徒两个一唱一和,迈步进了大殿,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
他没提名没道姓的,怎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问的是谁?
孙良言见皇帝没说要罚小福子,又踢了他一脚:“愣着干什么,还不进去伺候!”
小福子回过神,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哈着腰跟在祁让后面进了门。
谁知他刚进去,祁让却突然一个转身往回走。
小福子吓一跳,连忙往后退,忘了后面是门槛,被倒着绊了一跤,仰面跌出了门外,疼得哎呦一声惨叫。
宫女们都憋着笑把头使劲往下低。
孙良言简直没眼看,一只手捂着眼睛来回搓。
“没用的东西!”祁让骂了一句,从他身上跨过去,“摆驾翊坤宫!”
孙良言一愣,顾不上小福子那个蠢货,一甩拂尘,扯嗓子喊了声:“摆驾翊坤宫!”
翊坤宫里,兰贵妃正在暖阁窗前画梅花,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跑进来:“娘娘,皇上的圣驾往咱们这边来了。”
兰贵妃手一抖,一滴墨落在不该落的地方,毁了一整幅画。
皇帝登基五年没有立后,贵妃代为打理后宫,人人都说她只要怀上龙种,皇后之位必定是她的。
可皇帝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一年到头也不来看她几回,这回好不容易来了,只怕也不是为了她。
殿里地龙烧得旺,暖阁的窗子开了一点通风。
她透过窗缝,看向外面跪在雪地里的单薄身影,实在想不明白,皇帝对这位江家三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要说喜欢吧,五年都没碰她。
要说不喜欢吧,别人碰一碰他就急成这样。
为了稳定朝堂,他登基五年也陆陆续续纳了不少妃嫔。
这些妃嫔们平时也是明争暗斗没个消停,可从来没见他为哪个吃了亏的妃嫔出头。
如今却为着一个快要出宫的大龄女官,顶风冒雪地找了过来。
他到底什么意思?
兰贵妃放下画笔,整了整衣裳鬓发,带着人出去迎接圣驾。
刚迈出殿门,皇帝的龙辇就到了。
抬辇的太监一直把人抬到抱厦前,祁让扶着孙良言的手下了辇,兰贵妃迎上来福身问安:“皇上这会子不该是歇午觉的时候吗,怎么想起到臣妾这里来了?”
“朕倒是想歇,铺床的丫头不见了。”
祁让一点都不打算拐弯抹角,锐利的目光直直投向雪地里跪着的江晚余。
雪早停了,风却很大,她跪在一棵落光了叶子的海棠树下,风一吹,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而下,落了她满身。
她身上还穿着早上许愿时的半旧斗篷,本来就是白的,落了雪显得更白,一动不动的,像是谁在树下堆了个雪人。
“怪道找不着人,跑到贵妃这里当摆件来了。”祁让转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语气带着嘲讽,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兰贵妃装傻充愣地撒娇:“皇上不是专程来瞧臣妾的呀?”
祁让不接她的茬,直接问:“她犯了什么错?”
兰贵妃的娇撒了一半,笑容僵在脸上:“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后天有一批宫女要出宫,按例要向皇后磕头拜别,聆听皇后教诲,宫中无后,太后娘娘就把这事交给臣妾来办。”
祁让说:“这个朕知道,你不必赘述。”
兰贵妃噎了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自己好歹是宫里最高级别的妃嫔,替他打理后宫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他竟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听。
夫妻做到这份上,怎不叫人寒心?
“回皇上的话,因为江晚余也在这批出宫人员名单里,她就和其他人一块来给臣妾磕头,可她笨手笨脚的,不小心撞到奉茶的宫女,打碎了茶盏。
那套茶盏是去年臣妾生辰时皇上送的,臣妾喜欢得紧,谁知就这么被她打碎了,皇上说臣妾该不该罚她,若非看在她要出宫的份上,臣妾早就让人打她板子了。”
兰贵妃一口气说完,小心翼翼去看祁让的脸色。
可惜祁让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也不打算断她这鸡毛蒜皮的官司,只冲着小福子扬了扬下巴:“去把人带过来。”
小福子领命,三步并两步往晚余那边走,还没到跟前,晚余突然身子一晃,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天老爷!”小福子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瞧。
廊下众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祁让仍是面无表情,双手却在袖中悄悄攥紧。
“皇上,晚余姑姑冻僵了。”小福子大声喊。
祁让的目光冷冷看向兰贵妃。
兰贵妃吓得一激灵:“这也没跪多久啊,臣妾也没想到她这么不禁冻。”
祁让唇角勾出一丝冷笑。
兰贵妃自知失言,忙吩咐自己人:“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人抬到暖阁里去,你,去太医院请太医过来,你去烧热水,赶紧的,人命关天......”
几个宫人在她的指挥下七手八脚地忙起来,晚余很快被抬进了暖阁。
兰贵妃谄媚地对祁让笑道:“皇上要是不放心的话,就进去瞧瞧吧!”
祁让原打算进去的,被她这么一说,反倒不好进去了。
他堂堂一国之君,对一个宫女有什么可挂心的?
“朕没空。”他板着脸吩咐小福子,“你在这里守着,人若醒了,就让她回去伺候,若是死了,就把尸首发还给江家。”
小福子躬身应是。
兰贵妃欢喜道:“这么说,皇上是不怪罪臣妾了?多谢皇上宽容,臣妾恭送皇上。”
祁让也没想立刻就走,可她已经恭送了,祁让只得上了肩辇,打道回宫。
“福公公要不要进来坐?”兰贵妃看着皇帝一行走远,回过头笑着问小福子。
小福子忙摆手:“奴才这一身的风雪,不好弄脏了娘娘的宝地,奴才在外面等着就行。”
“那好,那本宫就先进去了,等会儿人要是醒了,本宫让人告诉你。”
厚厚的棉门帘子掀开又放下,把小福子和寒风一起隔挡在门外。
兰贵妃进了门,径直去了暖阁。
躺在榻上的晚余听到她进来,忍着膝盖的疼痛,爬起来跪在地上给她磕头。

乾清宫里,晚余铺好床从内殿出来,正要离开,被满面含笑的胡尽忠叫住。
“晚余姑姑不等皇上回来吗?”胡尽忠笑眯眯道,“皇上中午没见到你,发了好一通脾气,只因床不是你铺的,他连午觉都没睡,你说说,你要是走了,叫皇上如何是好?”
他以为晚余听了这话会想入非非,为自己能得到皇帝的偏宠沾沾自喜。
事实上,晚余却听得心惊胆战,巴不得赶紧离开。
胡尽忠却不罢休,追着她继续诱导:“要我说,晚余姑姑干脆不要出宫了,就在宫里陪着皇上多好,别看皇上平时不吭声,其实片刻都离不开你。”
“哎呀我说胡公公,您老人家就少说两句吧!”小福子跑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晚余姑姑出宫和家人团聚是好事,你干嘛一个劲儿劝人留下,像你这种人,想出还出不去呢!”
“撒手,小兔崽子,你抱着我干什么?”
胡尽忠甩了几下甩不开他,眼睁睁看着晚余走远,气得拿脚往他屁股上踹。
永和宫属于东六宫,晚余想着祁让从永和宫回来,要么走前面的乾清门,要么走东边的日精门,为了不和他撞上,就沿着廊庑一路向西,打算从西边的月华门出去。
谁知,她出去倒是出去了,只是一出门,正好被圣驾堵了个正着。
晚余心下一惊,连忙退到墙边跪下,给他让路。
祁让今日不接待官员,穿了一身玄青色团龙常服,外面罩着纯黑的狐裘斗篷,坐在高高的步辇上,冷眼看向跪在墙边雪窝里的女人。
抬撵的太监对皇帝的意图心知肚明,可祁让不发话,他们也不知道是该停下,还是继续往前走。
“孙总管,怎么办呀?”领辇的太监小声问。
孙良言也很发愁。
皇上撇下小公主急急忙忙赶回来,还特地绕了一大圈从月华门走,明显就是为了堵人。
现在人被他堵到了,他又一言不发。
他到底要怎样?
正想着,胡尽忠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祁让,立刻堆着满脸的笑迎上前:“皇上,您可回来了,晚余姑娘正找您呢!”
晚余心里咯噔一下,双手不自觉收紧,抓起两把雪。
刺骨的寒意从掌心传遍全身,却不及祁让扫过来的目光让她战栗。
孙良言也没想到胡尽忠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暗暗把这死太监骂了好几遍。
狗东西溜须拍马,削尖脑袋想往上爬,连一个可怜的哑巴都不放过。
真他娘的不是人。
一片死寂中,祁让压压手,示意抬辇的太监把他放下来,迈步走到晚余跟前,冷声道:“找朕何事?”
晚余抬起头,在白雪映衬下的暮色里仰望他。
他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从这个角度看,更像是一座高大险峻的山,带给她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晚余垂下眼帘,正打算摇头否认胡尽忠的话,胡尽忠已经抢先开口。
“皇上,晚余姑娘说她后天就要出宫,明天最后一天,不用来乾清宫当值,所以想今晚给皇上磕头辞行。”
晚余愕然看向胡尽忠,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祁让已然冷下脸,沉声道:“最后一天为何不当值?”
胡尽忠说:“按照惯例,最后一天要留给她们收拾东西。”
“惯例?”祁让凤眸微眯,视线始终没从晚余身上挪开,“朕怎么不知道宫里还有这样的惯例,凡事有始有终,最后一天也当尽心竭力。”
晚余闻言,本就被冻得没有血色的小脸,此时越发的苍白,单薄的身子微微晃动,像风中的蜡烛。
原来胡尽忠是这个意思。
他知道皇帝从不过问这些小事,才特地在皇帝面前提起,好让自己明天继续来乾清宫当值。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五年来,自己从不曾得罪过他,他为何要在这最后关头给自己使绊子?
孙良言也气得不轻,恨不得把胡尽忠那张破嘴拿狗屎堵起来,看他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说来也怪自己,可能是自己早先挖苦他的话被他当了真,想借着晚余讨好皇上,把自己这个大总管挤下来。
孙良言歉意地看了晚余一眼,上前帮她打圆场:“皇上有所不知,宫女们出宫的前一天,不光要收拾东西,还得交接,办手续,归还宫装,宫装交上去,就只能穿自己的衣裳了,再到主子们跟前当差显得不伦不类。”
祁让挑了挑眉,目光仍旧停留在晚余身上。
宫女不允许涂脂抹粉,也不允许穿鲜艳的颜色,通常春夏穿深绿,秋冬穿紫褐。
五年来,这老气横秋的宫装,就像长在她身上一样,他还从没见过她穿其他衣服时的样子。
“朕不想听这些理由,即便穿自己的衣裳,也要给朕当好最后一天值。”他冷冷丢下一句话,背着手大步进了月华门。
他就这么走了,晚余原该感到庆幸,可是一想到明天,又说不出的沮丧。
孙良言没好气地拿食指点了胡尽忠两下,跟在皇帝身后离开。
胡尽忠不以为然,对晚余笑眯眯道:“晚余姑姑听见了吧,皇上叫你明天穿自己的衣裳过来,最后一天,你也得把皇上伺候好了,这叫有始有终。”
晚余从地上站起来,手里抓着一团雪,扬手狠狠砸在他脸上,随即无声地走开。
胡尽忠哎呦一声,脸被砸得生疼,狼狈地抹了把脸,望着她的背影喃喃道:“不识好歹,咱家可是为了你好,等你将来当上了主子娘娘,自会感激咱家的良苦用心。”
晚余在宫中磨砺五年,已经很少因为什么事情生气,今晚着实被胡尽忠气得不轻。
回到值房,打开靠墙的一扇简陋衣柜,里面早已收拾干净,只有一套桃粉色滚白狐毛边绣百蝶穿花的袄裙还挂在那里。
她五年前穿进宫的衣裳已经不能穿了,家里也没人给她送新衣裳来,这身衣裳是前几天徐清盏悄悄打发人送来的,说是让她出宫的时候穿。
这衣裳是现今时新的样式,她还从未穿过,就想着出宫那天穿上,焕然一新地去见那个人,和他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先穿给另一个人看。
她越想越难过,站在衣柜前,不知不觉流了满脸的泪。
五年都有惊无险的过来了,为何到了最后关头,却是如此的难熬?
帝王心,海底针,明天又会是什么光景?
她不敢想。

晚余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好在祁让要上朝,不能耽误时间,默默盯了她片刻,便越过她跨出了门槛。
晚余一直跪到他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才慢慢起身去了内殿。
另外几个宫女跟进来,看着她开窗通风,扫床叠被,收拾房间,把安神香换成清新空气的兰花香。
里里外外收拾妥当,确认无误,再把皇帝换下来的衣物分别送洗记档,才能去用早饭。
用完早饭,处理一些琐碎的事务,等到快中午时,就要开始为皇帝歇午觉做准备。
兴许今日朝堂上有什么棘手的事,祁让直到午时末才回来。
晚余听到前面传午膳,这边就带着几个宫女整理床铺。
其实床铺早上已经整理好了,出于谨慎起见,还是要从里到外再检查一遍,防止这段时间内有人在龙床上做手脚。
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可皇帝的命金贵,查一百遍也不为过。
晚余连比划带示范,认真地把每一个步骤教给几个宫女。
这时,孙良言的徒弟小福子快步走进来,附在晚余耳边小声道:“姑姑,师父说你姐姐惹皇上发了脾气,叫你收拾完了快些出去,免得又和皇上撞上。”
晚余心下一惊,默默点了点头,向他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
小福子匆匆离去。
晚余这边也加快了速度。
谁知她刚收拾完带着几个宫女跨出门槛,祁让就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过来。
晚余暗叫倒霉,连忙和几个宫女退到大门一侧并排跪下,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努力把头垂得更低。
怎么这么巧?
若非知道祁让讨厌她,她都要怀疑祁让是故意来堵她的。
祁让很快上了台阶,脚步在门口略一停顿,目光精准地在几个宫女中搜索到晚余的身影。
晚余抿着唇,身上每一处都紧绷着。
片刻后,祁让收回目光,迈步进了大殿。
晚余松口气,刚要起身离开,就听祁让在里面问:“床是谁铺的?”
孙良言脸色一变,直觉是出了什么差错,第一时间看向晚余。
几个宫女也都战战兢兢地看向她。
晚余心里苦笑。
床是她亲自铺的,那张床她已经铺了五年,不可能出什么差错。
祁让不过又在找借口为难她。
她摆摆手,让几个宫女先退下,自己深吸一口气,双手交握在胸前,挺直脊背走了进去。
祁让负手站在龙床边,两道剑眉微微蹙起,从听到晚余的脚步声开始,就盯着她过来的方向看。
晚余如芒在背,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三步远的距离蹲身行礼,安静地等着他发难。
祁让不说话,视线落在她垂下的眼睫上。
她的睫毛很长,又长又密,仿佛一对蝴蝶栖息在湖水边。
她那双眼睛,就是两汪湖水。
清澈,纯净,波澜不惊。
她总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认命的样子。
似乎命运无论给她什么,她都会照单全收,甚至还心怀感激。
但祁让知道,她的内心不是这样子的。
那个隐藏在柔顺外表下的江晚余,从来就没打算认命。
“床上掉了根头发,是谁的?”祁让冷声问。
晚余吃惊地抬起头看他。
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他故意刁难。
祁让仿佛读懂了她的眼神,冷笑一声:“朕没有那么无聊,你自己去看。”
晚余领命,起身走到床前查看。
龙床很大,今天的被子还是宝石蓝绣富贵团花图案,一根头发掉在上面,简直就是一粒沙沉入海底。
晚余弯着腰在上面仔细寻找。
祁让也不指点,就冷眼看着她找来找去。
她太瘦了,弯腰的动作绷紧了后背的衣服,显得那截纤腰不堪一握,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折断。
她低着头,脖子后面的颈骨也清晰可见,一条瘦骨伶仃的线条延伸到衣领深处,无端叫人心疼。
祁让的心弦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撩拨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纤细的脖颈。
晚余正全神贯注地找头发,脖子后面突然落下一只手,吓得她“啊”的一声,本能地挥开那只手,受惊的兔子一样远远躲开。
随即她就意识到那是祁让的手,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如一只惊弓之鸟,无措地看着祁让,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祁让冷眼看她,漆黑的瞳仁如同深渊,周身都散发着寒意,一步一步向她走过去。
晚余惊恐又绝望,在他的逼近下一步一步向后退,从他幽深凤眸里看到凛冽的杀气。
这位年轻的帝王,从来就不是良善之辈。
五年前的夺位之战,四个兄弟被他杀了三个,还有一个和他一母双胞的三皇子,被终身幽禁在冷宫。
那一战的惨烈,用血雨腥风,尸山血海都不足以形容,经历过并且侥幸活命的人,无一不谈虎色变,半夜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人人都畏惧这位心狠手辣的帝王,父亲也不例外。
所以才会以阿娘的性命相胁,逼她入宫伺候皇帝,以免皇帝的怒火发泄在姐姐身上。
而姐姐的夫君,就是被幽禁在冷宫的三皇子祁望。
晚余有时候也想不明白,皇帝唯独不杀三皇子,是顾念这个孪生哥哥,还是故意折磨姐姐。
可他不管为了什么,自己都是个无辜的牺牲品。
眼看着这位杀神一步步向自己逼近,晚余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随着他的逼近往后退。
乾清宫太大了,大得让她害怕,她不知道退到什么时侯才是尽头。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孙良言的声音:“皇上,晋王妃在宫门外晕倒了。”

祁让将放行条迅速浏览一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下一刻,便作势要将纸条撕掉。
晚余失控地扑过去抓住了他的双手。
几个宫女都被晚余的举动惊呆了,瞪大眼睛屏住呼吸。
祁让也没想到她会扑上来,眼中惊诧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气定神闲。
“退下!”他冷冷下达命令。
几个宫女心惊肉跳地退了出去。
晚余比谁都害怕,可事到如今,她退无可退,只能颤抖地抓住祁让的手,双眼哀求地看着他,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祁让的目光落在她手上。
她的手很小,并不能完全将他的手覆盖,却极为用力,以至于手背上的蓝色血管都清晰可见。
因为紧张和恐惧,她手心冰凉,凉意从她的手心传到他的手背。
“你要干什么?”祁让明知故问。
晚余不能说话,也不敢给他打手势,唯恐一松手,那张象征着自由的纸条,就会被他无情地撕个粉碎。
两人以这种怪异的姿态沉默着,仿佛只要没人来打扰,他们就能这样子站到天荒地老。
祁让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暗,突然抽出一只手,绕到晚余身后,五指张开贴着她不堪一握的细腰,用力往自己身上压过来。
晚余猝不及防,猛地撞进他怀里,下意识抓住他两侧的腰身来稳定身体。
祁让趁机将捏着放行条的那只手高高举起。
“你求朕,只要你开口,朕就还给你。”
晚余开不了口,仰着头无助地望着那只高高举起的手。
“不说是吧?”祁让拽着她走到了炭火盆前,“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晚余摇着头,神情近乎绝望。
祁让手一松,那张纸便轻飘飘地往火盆里落去。
“啊!”晚余发出一声粗哑难听的叫声,奋力挣开祁让的手,扑跪在地上,不顾一切地将手背垫在炭火上。
嗤的一声,是炭火炙烤皮肉的声响,放行条落在她掌心里。
祁让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甩开:“你不要命了!”
晚余被甩倒在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纸。
纸张的边角被烤得卷起来,还好没烧到字。
她右手的手背都烫伤了一片,钻心的疼。
祁让的脸色阴沉如水,幽深凤眸里翻涌着怒火。
“你就这么想走吗,你以为保住这张条子,你就能自由了吗?”他冷冰冰地说道,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晚余死死咬住嘴唇,趴跪在地上给他磕头,求他开恩。
光洁饱满的额头一下一下磕在冰冷的金砖上,很快就见了红。
祁让咬着牙,下颌绷出凌厉的线条,额角青筋凸显。
就在他发怒的前一刻,门外突然响起了徐清盏的声音:“哟,这不是淑妃娘娘吗,怎么这会子来了?”
“徐掌印这话问的,许你来就不许本宫来吗?”淑妃的声音依旧嚣张,“小福子,你魂丢了不成,本宫大冷天的过来,你还不快去通传。”
小福子应是,探头探脑地走进来:“皇上,淑妃娘娘和李美人求见,掌印大人也来了。”
祁让的视线仍停留在晚余身上,头也不回道:“让他们进来。”
“是。”小福子答应一声退出去,捎带着匆匆瞥了晚余一眼。
皇上饭都不吃就要回来,他猜想晚余姑姑肯定又要倒霉,果不其然,真叫他猜中了。
可怜见的,瞧皇上这架势,晚余姑姑明天到底走不走得了啊?
祁让站在原地没动,少顷,一阵香风飘过,淑妃领着娇娇怯怯的李美人走了过来。
徐清盏闲庭信步般地跟在后面,白璧无瑕的一张美人面,瞧着竟是比两位娘娘还美上几分。
“皇上!”淑妃一过来就亲热地挽住了祁让的手,“臣妾原是到前殿找您的,听孙良言说,您午膳都没吃就回来休息了,是不是政务繁忙把您累着了?”
“没有,朕只是没胃口。”祁让淡淡道,“你找朕何事?”
淑妃伸手拉过李美人:“今儿个是李美人的生辰,李美人住在臣妾宫里,平日里殷勤服侍,甚合臣妾心意,臣妾就给她张罗了一桌酒席,想着晚上请皇上过去坐坐,皇上您一定要赏脸呀!”
李美人是夏天才进宫的新人,模样生得俏丽,尤其擅长舞蹈,一截酥腰扭动起来柔若无骨,淑妃嫉妒她,一言不合就骂她是专勾男人魂的狐狸精。
这些事祁让略有耳闻,只是懒得理会。
而今淑妃对李美人又这般体贴,不过是找个由头哄自己去她的永寿宫。
祁让没有立刻答应她,视线又不自觉地落在晚余身上。
淑妃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变了脸色:“我当是谁,原来又是你个狐媚子,你都要出宫了,还来皇上跟前现什么眼,穿成这样,是打算勾引皇上吗?”
晚余静静跪着,低垂着头,额头的血红隐约可见。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知道是皇帝在刁难她,可淑妃就是有这种颠倒黑白的本事,只要是单独出现在皇帝面前的女人,在她眼里统统都是狐狸精。
晚余没法给自己辩白,祁让显然也不打算替她解释。
淑妃上前踢了她一脚:“一个哑巴,还妄想留在皇上身边,还不快滚回去把你的东西收拾好,明儿一早赶紧给我滚蛋,晦气的东西,别再让我看见你。”
晚余的身子晃了晃,但祁让不发话,她不敢退下。
淑妃抱着祁让的胳膊撒娇:“皇上,您说话呀,您不会真看上这个哑巴了吧?”
“怎么可能。”祁让淡淡道,“朕有那么不挑食吗?”
“就是,皇上是九五至尊,天下主宰,怎么会稀罕一个残废?”李美人娇娇柔柔地说道。
淑妃笑起来:“君无戏言,这可是皇上您亲口承认的,徐掌印也听见了,您可不能出尔反尔。”
徐清盏看了祁让一眼,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淑妃娘娘真是草木皆兵,这丫头日日在乾清宫伺候,皇上若真有心,何至于等到现在,皇上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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