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所的众人听说香蕊就这么没了,个个吓得心惊胆战,面无人色。
什么畏罪自杀,分明就是淑妃把人打死的。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说打死就打死,以后永寿宫的衣裳就更没人敢洗了。
江晚余倒是因祸得福,不仅捡回一条小命,还不用再洗永寿宫的衣裳。
大家本来还都瞧不起她,现在却对她羡慕不已。
好在新上任的领班很谨慎,对大家都很和气,大家又觉得香蕊死了也好,至少她们能少受些磋磨。
晚上收工时,梅霜趁着没人才来问晚余到底怎么回事。
晚余简单和她说了,叫她不要到处乱说。
梅霜倒是不在意香蕊的死活,反而替晚余可惜:“那么好的机会,姐姐怎么不趁机求求皇上,好歹先离开掖庭再说。”
晚余摇头,打着手势说:“皇上不会同意的。”
“那倒未必。”梅霜说,“我觉得皇上对姐姐还是不一样的,否则他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专门跑去永寿宫。”
“他是去落井下石的。”晚余比划道,“要不是淑妃把矛头偏向胡尽忠,他都要亲自发落我了。”
梅霜不信:“皇上没那么闲,就算亲自发落你,那也是对你不一般,你服侍他五年,可见他亲自发落过哪个奴婢吗?”
晚余苦笑。
这样的不一般她不稀罕,她也不觉得被祁让惦记是什么荣耀。
她不想多说,就比划道:“当着淑妃娘娘的面求皇上怕是不妥。”
梅霜一想也是,淑妃娘娘是个醋坛子,当着她的面求皇上,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算了,那就再等机会吧,只要皇上心里有你,机会总是有的。”
晚余有苦难言,便转移话题问她紫苏今天怎么样。
梅霜说好多了,能自己起来走几步了。
晚余很欣慰,叫她赶紧去睡,明天要是新领班管得不严格,就抽空和她一起去看看紫苏。
梅霜高兴地和她道别,临走还对她说:“姐姐你看,再艰难的日子也是有希望的,我们都要努力的活着,活着就是希望。”
晚余因着这句话,心情好了很多,回到住处洗漱一番,往手上涂抹了伤药,便躺下睡了。
今晚没下雪,风也停了,四下寂寂无声,很好安眠,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睡到半夜,她隐约觉着床前好像站了个人,没等她的意识清醒,便有一只手伸过来摸到了她脸上。
晚余瞬间出了一身冷汗,几乎没时间思考,摸出枕头下的匕首向那人挥过去。
那人惊呼一声抬手去挡,锋利的匕首从他小臂一直划到他掌心,将他的袖子和皮肉全都划开,疼得他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是赖三春。
晚余听出那人的声音,一颗心直往下沉。
她提心吊胆了几天赖三春都没来,今晚终于还是来了。
刚刚她那一下是趁赖三春没防备才能得手,现在再想补刀,恐怕是不行了。
赖三春疼得要死,捂着伤口对晚余破口大骂:“小贱蹄子,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对老子下黑手,说,你的刀哪来的,在宫中私藏兵器,你该当何罪?”
屋里太黑,他看不清晚余,晚余也看不清他,就握着匕首死死盯着他一声不吭。
赖三春忌惮晚余手里的刀,也不敢贸然上前,掏出火折子点亮,看到自己的右手从手臂到手掌被划开了一条深深的口子,血滴滴答答直往下淌。
他疼得要死,面目狰狞地对晚余骂道:“把刀扔过来,否则老子弄死你。”
晚余自然不会听他的,握着匕首和他对峙。
“不听话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秘密告诉皇上?”赖三春威胁道。
晚余心头一跳,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秘密,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诈自己。
赖三春见她无动于衷,咬牙道:“你是徐清盏的姘头,你来掖庭的头一晚上,他就来看过你,对不对?”
晚余强忍着没有让自己表情失控,心却不受控制地慌乱起来。
赖三春如此肯定地说出徐清盏的名字,肯定不是瞎蒙的,可是徐清盏行事如此缜密,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你不承认是吧?”赖三春狞笑,“你不承认也没有用,只要我告诉皇上,皇上就会让人调查你们,只要你们有来往,皇上总会查出来的。”
晚余知道他说的没错,祁让本就是宁可错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人的性子,就算什么都查不出来,凭着空穴来风都能杀了徐清盏。
她紧张地握着匕首,心里暗自盘算着现在下床杀掉赖三春的可能性。
赖三春到底是个男人,男女力量悬殊,万一自己一刀杀不死他,很有可能会被他制住。
就算他受了伤制不住自己,跑出去总没问题。
万一他跑出去后当真去向祁让告密,情况只会对自己和徐清盏更加不利。
赖三春可以什么都不管,自己却不能冒任何风险。
可是,如果把匕首交给赖三春,自己不就要任他宰割了吗?
“快点,我数到三,你不听我的话,我就去见皇上。”
“一!”
“二!”
赖三春数到二,停下来等她。
晚余紧张得手心出汗,心里也是绝望到了极点。
“三!”
赖三春数到三,转身就走。
晚余咣当一声把匕首扔在他脚边,双手合十向他求饶。
赖三春弯腰把匕首捡起来,冲她笑道:“看来真叫我猜对了,难怪你瞧不上我,原来是傍上了徐清盏那个小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