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兰稚齐晏清的其他类型小说《娇妾乖又媚,侯爷温柔宠 全集》,由网络作家“且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日薄西隅,天光将尽。夕阳下的少女舞姿轻灵,步步生莲,腰肢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似春燕,似碧蝶,飘摇曳曳。“好!”也不知是哪一个率先打破沉寂,起了喝彩的头,周遭那些酒过三巡的男子,也跟着连声叫好。亭内诸女这才留意到上面的男人们正瞧着,一个个惊诧之余,脸上的颜色或青或红,当真是比那落日的余霞还要多彩。兰稚听到头顶上的声音,似被吓到了,脚一扭跌在地上,又速速爬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缩在边上不知所措。男客们眼瞧着下面的风景更加别致,接二连三地从山上赶着下来,往凉亭这边走。兰锦慧一眼就看到齐宴清也在其中,羞恼呵斥兰稚:“杵在这做什么,嫌不够丢人吗?还不快滚下去!”“是......”兰稚慌里慌张地想要走,不料竟被一男子率先堵住了去路,那双醉...
《娇妾乖又媚,侯爷温柔宠 全集》精彩片段
日薄西隅,天光将尽。
夕阳下的少女舞姿轻灵,步步生莲,腰肢软如云絮,双臂柔若无骨,似春燕,似碧蝶,飘摇曳曳。
“好!”
也不知是哪一个率先打破沉寂,起了喝彩的头,周遭那些酒过三巡的男子,也跟着连声叫好。
亭内诸女这才留意到上面的男人们正瞧着,一个个惊诧之余,脸上的颜色或青或红,当真是比那落日的余霞还要多彩。
兰稚听到头顶上的声音,似被吓到了,脚一扭跌在地上,又速速爬起来,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缩在边上不知所措。
男客们眼瞧着下面的风景更加别致,接二连三地从山上赶着下来,往凉亭这边走。
兰锦慧一眼就看到齐宴清也在其中,羞恼呵斥兰稚:“杵在这做什么,嫌不够丢人吗?还不快滚下去!”
“是......”
兰稚慌里慌张地想要走,不料竟被一男子率先堵住了去路,那双醉醺醺的眼睛,都快掉到兰稚的怀里去了。
“小美人儿,别急着走啊,刚才一舞,实为天人也,何不再舞一段,给哥哥们助助兴?”
他说完,随后下来的众男客也跟着起哄,显然是把她当做侯府内取乐的舞姬了。
“我......”兰稚被一群男人围着,只顾着紧张害怕,舌根都是僵的,根本说不出话来。
更有甚者借着酒意,趁着人多,往兰稚的腰上偷偷捏了一把,疼得她闷哼一声,泪花都出来了。
“要取乐去歌舞司,侯府不是你们的风流所。”
人堆儿忽伸出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兰稚稳稳拉到身后护着,脸上的神色是说不出的难看。
“谢谢姐夫......”兰稚躲在齐宴清的身后,蚊蝇般地唤了一句。
齐宴清藏着宝贝一般,将小小的她遮了个严实,任谁多往他背后瞧一眼,都会被他刀子般的目光给挡回去。
“时辰也不早了,府上备了家宴,诸位自便。”
本就是侯夫人办的后宅春宴,倒也不是什么大席面,前来赴宴的多半是看着侯爷的面子,陪着自家女眷来的,齐宴清这逐客令一下,也没人厚着脸皮再留了,泱泱散了席。
兰锦慧坐在亭子里,全程瞧着齐宴清紧张兰稚的样子,心里被生生揪成了一个团。
“大公子,少夫人,侯夫人在正厅备了家宴,请二位过去。”
传话丫头见这里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才小心上前来。
“知道了。”
兰稚这才从他身后出来,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弱弱道:“那......那我先回了。”
齐宴清还没说话,那丫头又补充了一句:“侯夫人还说,请兰姑娘一同去。”
“啊?什么?”兰稚还当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看见丫鬟笃定的目光,才敢相信是真的邀了她一同前去。
“兰稚不敢!兰稚身份低微,又是外亲,怎配入侯府家宴,烦请姑娘帮我谢过侯夫人美意。”
兰稚心头微沉,忙声婉拒。
从偏房失火到现在,也有些时日了,府上平白多了一位外戚,主人家不会没消息,只不偏不倚,赶在今日这个时候邀她去赴宴,怎么看都是来者不善的。
“是啊,我这小妹自幼长在外面,不懂规矩,叫她去做什么,冲撞了母亲多有不好的。”
兰锦慧被孙姑姑扶着,一瘸一拐走过来,顺势挽上了齐宴清的手臂,与他紧紧贴着。
“姑姑,把五姑娘送回春杏堂吧,她跳了这么久的舞,想来也累了,得休息休息才是。”兰锦慧眼神警告兰稚,叫她不准多嘴。
传话的丫鬟看兰稚拒绝了,少夫人又不愿,心里盘算一番,打量着去回话。
不想齐宴清却道“齐家世代簪缨,没这么多规矩,既然母亲叫了,同去就是,刚好姨妹至府多日,还没同母亲请过安。”
齐宴清说着,默默拿开了兰锦慧那双紧抓着他的手。
“夫君!”兰锦慧见他此举,用着撒娇的语气埋怨道,“人家身子不便,你也不扶着点自己夫人,哪有你这样做夫君的!”
可她的讨好,并未换来齐宴清什么好脸色,反而更加阴沉了:“身子不便在屋子里好好养伤就是了,闹了这么一出,丢的可是侯府的脸面,你还是好好想想,待会儿见了母亲,你该作何解释吧。”
兰锦慧刚刚被气昏了头,被训斥了一顿,清醒过来,也是后怕,想要跟齐宴清认个错,叫他帮着说说话,可抬头时,他早就走了。
兰稚借口更衣,先回了春杏堂。
换了最常穿的衣裳后,才带着小汐往前厅去。
“侯夫人严苛,素日里最不喜欢乱规矩的,姑娘待会儿可要小心应付。”
小汐陪着兰稚一起,路上不忘提醒。
“便是侯夫人要发火,还有长姐陪着我,这样一想,倒也不怕了。”兰稚早听过侯夫人的脾气,有恃无恐。
侯府虽是武将世家,却也格外看重门楣清誉,今晚的兰锦慧,定少不了一顿训斥。
前厅内,下人们捧着食盘,一列接着一列的进进出出,兰稚被人引着入内,来到堂中,老侯爷和侯夫人正坐在主位席面上,两手顺下,男席女席各列一边,男席边位居其首位的,是齐宴清,依次应该是他的几个手足及各院家室子女。
“外女兰稚,见过侯爷,侯夫人。”
紧要关头,屋外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听来像个女子。
趁着贺简仁分神之机,兰稚才使劲儿把他甩开,慌张扶起小汐往外跑去,出门时差点与来人迎面撞上。
双方皆吓了一跳。
“姑娘别怕。”女子携了个丫鬟在侧,见到兰稚,先把她护在身边,自行朝贺简仁走过去。
兰稚粗粗看了一眼,女子面容匀净姣好,明眸善睐,走起路来也很是端方。
贺简仁瞧着她,抖了抖衣袖:“叶小娘?你怎么跑这来了?”
“这春杏堂是我家大公子的后院儿,住的都是家室女眷,怎么表公子一个男人能来,我反倒来不得?公子是在说笑吗?”
叶小娘声音温柔,并无咄咄之气。
“好好好,你能来。”贺简仁摆出一个嘲讽的笑。
叶小娘同样礼貌地回敬一笑,行了个女礼:“这姑娘是少夫人的妹妹,公子这般拉拉扯扯,叫人瞧去,只怕要传出闲话来,若有什么,公子且等我家公子回来,同来商议,如此也不失礼数,表公子觉得可好?”
贺简仁不甘心地长吐一口气,朝兰稚深深看了一眼,盈笑躬身:“好。”
等贺简仁走远,兰稚才赶紧同这位叶小娘欠身道谢:“多谢这位姐姐刚刚施手相助。”
叶小娘把兰稚拉起来,坐到桌边:“贺简仁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当心着些,离他远点。”
“好。”兰稚点点头。
叶小娘温和浅笑:“我叫叶宛芯,是大公子屋里的偏房,你还没见过我吧?”
兰稚又摇摇头,出于礼数,也唤了声叶小娘:“小娘怎么......到我这来了?”
叶小娘回身叫丫鬟拿出一篓料子,摆在桌上:“下个月是侯夫人过寿,我本想着亲手绣些花样,裁了镶在料子上,送给侯夫人作礼,可我手笨,怎么也做不好。恰巧昨个儿我听大公子说,兰家姑娘绣工不错,便冒昧想着趁你在府上,帮我绣几个花样,我好躲躲懒,借花献佛,还能同你学学绣工,可给兰妹妹添麻烦?”
兰稚看着那满满一筐的针线和料子,欣然应下:“我也是幼时跟着阿娘补贴家用,学了一些,小娘不嫌弃,兰稚自喜不过。”
“那太好了,你慢慢绣,不着急,我屋里还有点事,就不叨扰妹妹了,妹妹有事去宁芯苑找我就好。”叶小娘把针线篓往前推推,匆匆走了。
小汐茫然好一会儿,才背人嘟囔:“这叶小娘素日里也不爱与人结交啊,怎么今日如此主动,况且她与你从未见过,算起来姑娘是少夫人的妹妹,她不躲着姑娘就不错了......”
兰稚摸着那团绵软的料子,看穿道:“是大公子叫她来的。”
小汐不明白,兰稚却一看就透,这位叶小娘连绣什么花样,侯夫人喜欢什么料子,什么颜色,哪日过寿一概没说,还特地嘱咐她不用着急,慢慢地绣......
“小汐,大公子回来没有?”
兰稚算着时常,也差不多了。
小汐点头道:“回来了,这会儿在书房里呢。”
“帮我备茶吧,我去给姐夫谢恩。”
兰稚坐在铜镜前,将发髻挽的娇美别致,却只簪了一根小巧银钗,再无装饰。
小汐略显犹豫:“可是大公子说过,他在书房时,不喜欢旁人打扰,平日里就连少夫人也是不能随意去的......”
“正因旁人去不得,我才要去,与别人一样,又有什么意思。”
兰稚淡淡说了一句。
是时晚饭后,兰稚端着一盏清口解腻的茶到了齐宴清书房前。
他的近侍小厮东来正守在门前,不叫人打扰了他。
“姑娘,大公子正忙,不便见客。”东来礼貌挡在门前。
兰稚微微欠身:“长姐怕姐夫劳累,遣我给姐夫送一盏清茶,既然姐夫不便,那便劳烦小哥帮我送进去了。”
兰稚把茶盘交给东来,东来前脚进去没多久,就赶着出来把她给叫住了:“兰姑娘,大公子请您进去。”
跟在兰稚身边的小汐不敢信,兰稚居然真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进去了。
书房内燃着提神的薄荷香,齐宴清朝服还未换,正坐在案前,锁眉写着什么。
兰稚目光淡淡扫过他手边那盏浮着玉兰花的茶,上前行礼:“姐夫。”
齐宴清闻声抬头,瞧见她,似给这沉闷的环境里,平添了一抹清凉。
见他盯着自己没说话,兰稚忙于解释:“是长姐让我来给姐夫送盏茶,提醒姐夫别累着身子。”
齐宴清从袖袍里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单手揉着太阳穴:“是她惦记我,还是你惦记我?”
“自然是......长姐。”兰稚心虚埋头。
齐宴清瞥了一眼那茶,似笑非笑:“可你长姐从不会给我送玉兰茶,倒是听说姨妹你最爱玉兰。”
兰稚面浮绯色,结结巴巴做不出解释,只能咬着唇道:“是我擅作主张换的茶,我想着玉兰茶清口,可解油腻,姐夫不喜欢,我端走就是。”
“过来。”
齐宴清像以往那样同她招手。
兰稚顾忌地往门那边瞧了一眼,才磨蹭上前。
齐宴清半侧过身子,自下而上地望着她的眼睛,声音很小:“想通了?”
“不是。”
兰稚嘴硬。
齐宴清默不作声地看着她,眼中欲色渐浓。
兰稚被那露骨的眼神,看得一脸羞色,稍稍转了个身子。
齐宴清的眼神从上至下,落在那巴掌小腰上,甚是喜爱地拍了拍:“放心,今日很累,不动你。”
“很累吗?”兰稚表现地很关切,“那、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
“回来。”
齐宴清把她抓回身边扣着,用笔杆子指了指身侧:“你就在这待着。”
“哦......”
兰稚乖乖应下,就这么看着他埋头处理公事。
齐宴清专注时的样子,与平常不同,沉静庄肃,淡漠冷欲,有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是一种很特别的魅力。
兰稚细细瞧着他,一时有些走神儿。
他没抬头,却知兰稚在看他,一面写着公文,一面淡淡提醒:“你再这样看着我,我可就不忍了。”
月光如银,洒落小轩窗内,昏暗的暖室中,涌动着灼灼海棠的流香。
兰稚与齐宴清那炽热的目光,在身前咫尺之距相接,拨弄的人心神荡漾。
暧昧似乎顺着他的话,融于空气中,正抽丝剥茧的发酵,扩散开来......
兰稚面染桃色,鼓着勇气往前凑近一寸,轻轻在他脸颊处亲了一下,又迅速缩回原处,眼神飘忽的不看敢他,一张小脸儿羞的滚烫。
齐宴清有意为难,又怎肯轻易满足,自是不满意地贴上唇来:“亲这。”
宽实的身躯贴着她,男人温热的气息淡淡扫过她的眉心,带着若有若无的痒。
兰稚试探着伸出手,捧住这张清俊的脸,缓缓在他的唇上留下一吻。
他唇齿间的凉意,似在平整的湖面丢下一颗石子,荡开了兰稚体内的一圈圈涟漪......
“行了吗?”兰稚认真问。
齐宴清被她的天真给逗到了,眉眼间染满笑意:“当然不行了。”
“你......你骗人!”兰稚又羞又急,想把他挣开。
齐宴清就爱看她生气的样儿,气鼓鼓的,可爱极了。
齐宴清顺势抬起她的脸,冰凉的唇落在她的额头,眼尾,鼻尖,最后还是没控制住,借着三分酒意,吻到了那片令他朝思暮想的柔软之上。
也不知是不是吃醉了酒的缘故,兰稚被他吻得全身发麻,脑袋晕乎乎的,连抵抗都忘了,竟鬼迷心窍一般,本能地勾住了他的脖子,抓紧了他的衣襟......
齐宴清刚把手搭上兰稚的腰,偏不巧这个时候,外面忽传来一阵叩门声,这才把兰稚的神志给猛地抓了回来,赶紧将齐宴清推开,快速稳着气息:“谁?”
“兰姑娘,是我。”
说话的是一个陌生男子。
“你......你等等啊!”
兰稚稳住那人,立刻惊惶看向齐宴清,慌了手脚:“怎么办呀!”
齐宴清却行若无事,慢慢腾腾地理着衣衫:“怕什么,又不是出了人命。”
“可这是......这是偷......”
那两个字到了嘴边,兰稚自是难为情地怎么也说不出口。
谁知齐宴清却面不改色,甚至还有心思调侃:“偷什么?偷情?这不是没偷成吗。”
“......”
兰稚无奈,抓过被子一股脑地把他给蒙住了,再三叮嘱:“我去瞧瞧,你......你别说话啊!”
“好。”
齐宴清笑着应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榻上,丝毫不慌。
外面的月色被遮了大半,兰稚不曾在屋内点灯,摸着黑跌跌撞撞过去,小心拉开门栓:“你是?”
“姑娘这么快就把在下忘了?方才席间,你我还碰过杯呢。”
兰稚这才记起,将门开了个小风缝,微微矮身:“贺公子。”
“别见外,叫我表哥就好。”
兰稚不自然地笑了笑,也没叫他:“这么晚了,公子有什么事吗?”
贺简仁瞄着兰稚那略显凌乱的发髻,带着明显醉意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身子上,走神了好半天。
“公子?”
“咳咳......”贺简仁敛回神色,把手里的食盒递给兰稚:“我瞧你不胜酒力,许是醉了,特叫厨房做了些醒酒汤给姑娘送来,可以解解酒。”
兰稚看了那食盒一眼,礼貌接过:“多谢公子。”
贺简仁借机往前走了两步,扶着门框,眼神往屋里飘:“怎么,不请表哥进去坐坐?”
兰稚提了口气,倒不是怕他做什么,而是怕这厮真硬闯进去,瞧见里面那位,可真就惨了。
“公子!”
兰稚将身子往前挡了挡,赔笑道:“正因天晚了,男女有别,恕兰稚不便与公子闲谈,还请公子体谅。”
“怕什么,又没人。”贺简仁笑着抬起手,试图摸她的脸。
兰稚赶紧躲了他的手,可双手还坚持紧紧抓着门,不叫他推开:“婢女就在隔壁睡着,这个时候惊动了府里人,怕是不好的,还望公子自重!”
贺简仁还不算醉得太厉害,斜眼往偏房内瞥了下,也有所顾忌地退到廊下,拱手赔礼:“兰姑娘别误会,你既不愿,表哥我走就是了。”
“不送。”兰稚敷衍回礼。
贺简仁的眼神还是很难从兰稚身上抽走,临走时还不忘黏黏糊糊地看着她:“宴清娶了你长姐,你跟着他可没什么出路,若你想......”
砰!
兰稚将门重重关上,用背紧紧抵住。
从小到大,她早就习惯了男人们看她时,那一副不怀好意,色眯眯的眼神,素日里都是熟视无睹,当做没瞧见便是了,可今日被贺简仁如此明目张胆地调戏,兰稚心里还是免不了又恨又委屈。
挨在门边平复了好一阵子,兰稚才敢走进内室去,殊不知榻上早已人去影空了。
兰稚松了口气,身子一软,堆坐在榻上,瞪着那桌上的食盒,紧紧捏着手心,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一整日,她都装着对各种羞辱毫不在乎,甚至心里一遍遍地麻痹自己,若要上位,这些代价都是必然的,可她怎么会真不在意?
别人说她下贱的时,说她娘低贱时,说她就该沦为男人们取乐的玩意儿时,每一句都在往她心里戳刀子。
只不过刀子多了,扎的深了,早就麻木了,她不敢在人前表露出任何不满,只能在这无人处,偷偷地哭一哭罢了。
屋外,直到看见贺简仁被赶走,齐宴清才稍稍安心,正要离开,却听见屋内隐有极其微小的啜泣声传出。
是她在哭。
那隐忍的呜咽,连哭都不敢大声,克制到让人心疼。
齐宴清在外面站了很久,直到那哭声渐渐平息,才默默离开。
他知其种种撩拨,实为刻意,亦知她身处泥沼,也实在艰难。
外面的下人说,兰锦慧沐浴时不小心滑倒,伤到了筋骨。
小汐一得信儿,也跟着发慌:“糟了,三日后老夫人要做春宴,这席面方才交给少夫人,这一摔只怕什么也管不了了,还真是倒霉......”
兰稚故作意外道:“也不知长姐严不严重,寻芳阁现下肯定乱了,缺人手,要不你过去瞧瞧吧。”
“那......那我去看看,免得孙姑姑说我躲懒,拿我撒气,若无大碍我再回来。”小汐说完,便匆匆走了,连门也忘了锁。
通过近来与小汐有意无意中的套话,兰稚方知齐宴清虽为年少后辈,却已官拜内阁,每日正是这个时辰离府,只要在出寻芳阁的路上等,一定能见到他。
外面的天已然蒙蒙放亮,兰锦慧摔坏了,内外都有些乱,这偏僻之处更是无人顾及,兰稚一路埋着头,从日日往来的小路抄了近道,避开下人,躲在园子里一处不起眼的亭台后,观察着寻芳阁的动向。
下人们进进出出许多,端盆的端盆,取药的取药,也有郎中被引了进去。
齐宴清许是关切兰锦慧的伤势,比往日出门晚了半个时辰,当兰稚瞧见他身着官袍出门,正一步步接近时,虽早就将接下来要做的事私下演练了数遍,可脚步依旧发软,连呼吸都在颤抖......
眼瞧着只消一个拐角,二人便可相见,兰稚正稳住气息准备上前,谁知背后一双粗手毫无征兆地捂了她的嘴,将她往竹林后使劲儿地拖拽!
齐宴清本就走得晚,步子急,丝毫没留意小竹林里沙沙的动静。
兰稚挣不过背后的人,更发不出声响,只能眼睁睁看着齐宴清离开。
直到齐宴清走远,那扼着自己的手才稍稍松劲儿,兰稚扭脸一瞧,竟是气喘吁吁的孙姑姑,她顿时脊背一凉,脑袋轰地一声......
折腾了一上午,寻芳阁的动静才渐平息,兰锦慧腾出手处理兰稚的事。
“还好奴婢出来打水,瞧见她在林子边上鬼鬼祟祟,要不是奴婢拼了劲儿把她扯走,她怕是要拦了大公子的去路!”
孙姑姑气急败坏,足抡了兰稚十几个耳光,仍不解气地同兰锦慧火上浇油。
差一步,就差那么一步,她就能翻身了!
兰锦慧倚着榻上的软枕,右腿布带缠得厚厚一层。
“妹妹怎么自己跑出来了,是住的不够舒坦么?”兰锦慧撩开一侧遮了她视线的纱幔,死死盯着兰稚。
兰稚根本不敢去迎她的视线,一想她接下来要对自己下的狠手,兰稚脸色惨白如纸,惊恐地泪顺着眼帘往下滑,显然是怕到了极点:
“我......我听说长姐不小心摔了,心中记挂想来探望,不想路上不熟,差点冲撞姐夫,我绝非有意!求长姐......求长姐信我!”
“哦?是吗?”兰锦慧嗤笑,眸光越发阴恼,“看来我的好妹妹还真是心疼我啊!”
“长姐恕罪!”兰稚不住磕头,但求保住眼下,“我再也不敢了!长姐饶了我这次吧,我当真是无心之失!”
兰锦慧怒极反笑,眉目间却满是黑压压的怒火:“今日我若饶了你,他日你岂非要踩到我头上,做了兰家和齐家的主?”
“兰稚不敢!”
“姑姑。”
“奴婢在!”
“她这二两的贱骨头打不得,可我手里能挨打的多的是。”
兰稚倚着床榻,单手撑着下颚,微微抬手指向兰稚:“她不是有个小野种妹妹吗?即刻拿了我的手信去兰家,给我狠狠地抽。”
兰稚彻底慌了,跪爬过去抱住了孙姑姑的腿,她不在乎自己受了多少责打,只要留她一命,她就能苟活下来,可妹妹才不过十岁的,瘦弱多病,哪里经的住打?
“不要,不要!!长姐我求求你了,不要啊!”
兰稚哭得凄切,已近号啕之状:“都是我贱,我该死!但求长姐罚我一人就好,不要牵连小妹,小妹本就体弱,打不得啊!无论长姐要怎样出气,就是把我打死,我也绝无半分怨言啊长姐!”
“怕了?知道难受了?”
兰锦慧极其痛快:“这是对你前番阳奉阴违的惩罚!我知道你聪明,不敢与我明着作对,也知道事成之前,我不会要了你的命,所以有恃无恐。”
兰锦慧说得乏了,招手叫来一盏温茶:“既然你身上不怕疼,我便让你体验体验钻心的滋味,你的错,由你妹妹代为受罚,若她不争气死在兰家,我便丢去乱葬岗喂狗,而后,便是你那下贱的娘!”
回身看见齐宴清,孙姑姑脸色顿白,赶忙闪烁其辞:“大、大公子怎么过来了?许是这屋子许久没人住,天干物燥地走了水,奴婢已经差人去寻潜火营了,这儿危险着,您快回吧!”
“里面当真没人住?”齐宴清尾音拉得很长,颇有质疑之色。
“自然没有,公子没瞧那屋子锁着吗!”
“嗯。”齐宴清迟疑道,“最好是没人,若这侯府内出了人命,可不是你一个奴才的命能抵得了的。”
“是,奴婢明白。”孙姑姑脸上的汗,也不知是被火光烤的还是吓的,一个劲儿地往下淌。
与此同时,屋内的兰稚倒在门边,本已是气息孱弱,几近昏厥,在听到齐宴清的声音后,又逐渐恢复了神志,将全身所有的力气聚在手上,再次奋力拍打着门栓:“救命......救......咳咳,救命!里面有人!”
生死一线间,那原已逐渐走远的脚步,又止在了原地。
“大公子......还有何吩咐?”孙姑姑实在心虚,忍不住频频往火里看去。
这一次,齐宴清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那般,连问都没多问一句,只驻足片刻后,忽地转身回来,毫不犹豫地直奔火海而去。
“大公子!大公子您这是干什么!里面只有些杂物,什么都没有啊!”
孙姑姑拼了老命想要拦住齐宴清,却被他大力推来,直截下令:“水!”
孙姑姑眼看根本拦不住齐宴清,事情败露已在须臾之间,只能退身悄悄往回跑,去找兰锦慧拿主意。
齐宴清则快速解开外袍,浸入水中,旋即不顾任何阻拦,冲进熊熊烈火中,一脚踹开了那挂着锁的屋门。
当他看到正倒在脚下门边的女子后,尽管周身满是火光黑烟,根本看不清样貌,可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救我......救我......”
兰稚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只哑着嗓子拼力伸出手,抓着他的鞋面,虚弱央求。
齐宴清无暇旁顾,立刻将浸水的外袍盖在她身上,刚将其拦腰抱起,房梁就直接“咣当”一声砸在他面前,引来外面一阵恐慌惊呼。
“醒醒,别睡!我带你出去!”
齐宴清甚至来不及管正处于危险中的自己,而是看着怀中那张灰扑扑的小脸儿,勾着他的脖子,靠在肩颈上正昏沉欲睡。
房梁一根接着一根的断,毫无征兆地肆意往下砸,眼看这屋子就要塌了,幸好潜火营的人及时赶来,这才控制住了火势。
直到兰稚被抱出来,喂了几大口水,意识才逐渐恢复清晰。
“姐夫!?”
兰稚本迷迷糊糊地靠在齐宴清怀里,一待清醒后,立时故作惊吓状,连滚带爬地从他怀中起身。
她忍着脚下剧烈的疼痛,坚持退到两人本该有的距离,自责欠礼:“小女失礼,无意冒犯姐夫,我......我被吓坏了,火大烟重,实在没看清来人样貌,姐夫千万别怪罪!”
兰稚小心翼翼的样子,简直与那日的女子,如出一辙。
“你,叫我什么?姐夫?”
齐宴清愣了下,好气又好笑。
奈何关切之心占了上风,也无暇在乎她称呼什么,齐宴清只上前来,端着她的肩上下查看:“可有伤到哪?”
兰稚依着他的距离,接连往后退去:“多谢姐夫救命之恩,小女无恙。”
夜色浓重,浓烟漫天,眼前的女子又被熏得满脸灰,根本瞧不清样貌。
可单是那一双水泽熠熠的明眸杏眼,便足以令齐宴清笃定,她就是冒充兰锦慧,与自己欢好之人。
“妹妹?我怎不知,夫人还有这样一位妹妹?又是几时入得侯府,又为何出现在这无人处的偏房?”
齐宴清目光灼灼,锐利难挡,似一眼就要将她看穿。
兰稚正要开口,就见不远处兰锦慧正被一堆下人搀扶着,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
垂了眼,兰稚找准时机,连忙惶恐地跪在齐宴清面前,像个受了惊的小兔子,带着哭腔胆怯解释:
“小女自幼长在乡下,不多回家,近来母亲身子不好,搬回家中养病,我与长姐多年未见,实在思念,是我擅作主张来探望姐姐,不敢叨扰府上清净,便没叫姐姐声张,今日饭后想出来透口气,不想在此迷了去处......”
兰稚话说到一半,兰锦慧就跌跌撞撞地走过来,不顾腿伤,同样横跪在两人之间,抓着齐宴清急声道:“夫君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齐宴清将目光挪向那张灰白如纸的脸上,语气平缓:“我问的是她,不是夫人。”
尽管兰锦慧此刻有千百张嘴,看见齐宴清怏然不悦的脸色,也不敢再开口,只能紧紧攥着帕子,静待下话。
“你继续说。”齐宴清抬了下眼皮。
兰稚瞥了一眼旁边哑然失色的兰锦慧,战战兢兢继道:“小女私心......怕冲撞府上贵人,便在这屋内等着人经过,想到时再打听回路,谁知一时疲惫,竟睡着了,也不知怎的,再醒时就失了火,姐夫可千万别怪罪姐姐,都是我无礼!”
齐宴清瞧着跪在脚下,瞎话编得有鼻有眼的兰稚,并未急着拆穿,而是沉着脸问:“原是这样,可为何刚刚我来时,那门是锁的,窗也被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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