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凝谢之屿的其他类型小说《撩完就跑!澳岛一霸他上头了!温凝谢之屿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仲夏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何家一定会许给他其他好处,说不定就是放手把赌场生意都交到他手里。要么就是谢之屿看不上这点好处,要么就是他不愿意。他不愿意吗?这人好矛盾啊。温凝思虑的神情被谢之屿看在眼里。“总之何家不会对你做什么。”他直起身,扶着车门,“至于我们的生意,照谈。酬劳我一分不取。”温凝挑眉:这么好心?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那点表情谢之屿已然全看得懂。眉梢细微一动,他便知道她心里在骂什么。总归同他在一起时,骂人占比很高。谢之屿笑笑,并不在意。他亲自为她关门:“温小姐,期待和你的合作。”回去路上,阿忠频频从后视镜里观察温凝的表情。她闭着眼,纤长睫毛的覆盖下,眼下淡淡一层阴翳。她好像不舒服,因为眉心自车辆启动后一直没再舒展。“温小姐,你晕车吗?”听到阿忠的声音,...
《撩完就跑!澳岛一霸他上头了!温凝谢之屿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何家一定会许给他其他好处,说不定就是放手把赌场生意都交到他手里。要么就是谢之屿看不上这点好处,要么就是他不愿意。
他不愿意吗?
这人好矛盾啊。
温凝思虑的神情被谢之屿看在眼里。
“总之何家不会对你做什么。”他直起身,扶着车门,“至于我们的生意,照谈。酬劳我一分不取。”
温凝挑眉:这么好心?
不知什么时候起,她的那点表情谢之屿已然全看得懂。眉梢细微一动,他便知道她心里在骂什么。
总归同他在一起时,骂人占比很高。
谢之屿笑笑,并不在意。
他亲自为她关门:“温小姐,期待和你的合作。”
回去路上,阿忠频频从后视镜里观察温凝的表情。她闭着眼,纤长睫毛的覆盖下,眼下淡淡一层阴翳。
她好像不舒服,因为眉心自车辆启动后一直没再舒展。
“温小姐,你晕车吗?”
听到阿忠的声音,温凝薄薄的眼皮掀开一点,又懒洋洋闭上:“没有。”
“那你是不开心?”
“还好。”
“温小姐,你和屿哥在里面吵架了?”
没有吵架,只是单方面被人挖坑还不得不跳的感觉会让她有一点点不爽。
虽然她已经努力把结局谈判得对自己有利,可……
温凝将唇线抿直。
就是不爽!
阿忠挠挠头:“温小姐,我们回去路上会路过老城区。”
温凝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嗯。”
“那个。”阿忠不自然道,“要不要买糖水?”
跟屿哥这么多年,阿忠从来没干过这么伤神的事。临出发前,屿哥单独敲开窗户同他说话。他声音很低,阿忠还以为是什么要事。怕温小姐听见,他甚至费力地将半个身子凑到窗外。
屿哥问,会说漂亮话吗?
阿忠头上冒出一个问号:“啊?”
男人不动声色往车后座瞥了一眼。这么多年的默契阿忠不至于什么都悟不出。
他面色复杂沉默着。
怎么神仙吵架,凡人要遭殃。
半晌,他低低地问:“怎么哄啊?”
怎么哄?谢之屿也不知道。
他说:“要不吃点糖水?”
于是回去的路上,阿忠努力往老城区那家糖水铺的方向拐了拐。
下车五分钟,回来时还带了隔壁新出炉的鸡蛋糕。门一关,香甜的蛋糕气味一下充满了狭小的空间。
温凝鼻尖动了动,睁眼。
和谢之屿耗了一下午,又到晚饭点, 温凝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空气中香甜的气息迫使她睁开眼,忍了几秒,才问:“这也是给我买的?”
“刚好出炉。”阿忠不好意思道,“糖水铺杨枝金捞卖光了。”
不知道阿忠为什么执着于要买杨枝金捞,温凝只哦了一声。几秒后像是想起什么,又说:“谢谢。”
鸡蛋糕从前座传递到后座。
窸窸窣窣,是塑料袋拆开的响动。
阿忠等她吃了一口才说:“温小姐,这是屿哥交代我买的。”
“……”
后座唔得一声,很快传来一串剧烈的咳嗽。阿忠回过去,看到温小姐捂着嘴,露在外面的鼻尖和眼睛咳得泛红。
看来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要是早说是屿哥交代的,说不定温小姐连吃都不想吃一口。
神仙吵架就是这样的。
阿忠想起小时候趴在窗户边听街坊邻居吵架。隔壁那一家吵起来锅碗瓢盆乱飞,噼里啪啦哐哐哐,跟放炮似的。过几天,男人女人和好如初。男人买点小礼物去哄,女人明明心里高兴得很,非要故意往外一扔,“呸,谁要你的东西。”
小孩子们瞬间围了过来,一会问“谢叔叔今天带了什么好吃的”一会又说“你不在的时候我们学会了好多新游戏”。
谢之屿安静听着,凌厉的五官透出一丝柔和。他没有小马扎,被一群大点的孩子围着坐在地板上,长腿憋屈地盘在一起:“什么好玩的游戏?”
“我们教你,你要陪我们玩哦!”
“行,玩一次。”
说是一次的,温凝在旁边看他玩了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一直玩到晚饭时间,小朋友们不得不排队去吃饭,才挨个跟他挥手告别。
整个下午,温凝就像放在角落的观赏品。因为所有小孩眼里只看得到谢之屿。
她抻了下僵硬的四肢,缓缓起身:“没想到你还挺招小孩喜欢的。”
谢之屿没接她的话,随手翻开被遗落在地板上的画册。
上面红红绿绿,笔力稚嫩。
他懒得抬眼:“观察了一下午,看出我对谁最特别了吗?”
“……”
至此,温凝不得不叹服,她的那点小小心思全在对方把控之中。
她留在这的确是想从细枝末节中找到端倪,可是这一下午,她毫无收获。
谢之屿能叫出每个小孩的名字,也知道每个人的性格。对胆小一点的他会更耐心,对大大咧咧说着“谢叔叔长大以后我要跟你混啦”的小孩,脑袋上就是一个爆栗。
看起来他没有对谁特别,因为他对每个人都一样温柔。
好奇怪啊。
温凝怀疑自己真的脑子出问题了,她居然会用温柔这个词来形容谢之屿。她可是亲眼看到过他沾血时的样子的。
“算了。”温凝说,“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反正时间到了你总会告诉我的。”
“恐怕不行了。”谢之屿淡声道。
温凝蹙眉望过去:“为什么?”
“前几天你父亲突然给这笔生意多加了一个条件。”在温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谢之屿徐徐开口,“在那个人回京接手你家产业之前,他要我绝对保密。”
说着,他近似怜悯地看她一眼:“温小姐,你好像被放弃了。”
“前几天的事你到今天才跟我说?!”温凝觉得不可思议,“他跟你说的时候还提到别的了没?他知道我留在澳岛找人?”
谢之屿把手里的画纸理成一沓,放在旁边的矮书架上:“多余的我不知情。”
他的确像个旁观者,云淡风轻围观这场父女间的博弈。窗外,是被彩色玻璃割裂成诡谲色块的黄昏。
谢之屿捻了捻指腹沾到的颜料:“不早了,还不回去?”
温凝抓住他的手:“谢之屿,我可以给你加钱。”
男人指腹粗糙,粗粝的纹路慢慢磨着她掌心。他反握住她的,动作却是推开。
“生意有先来后到。”
温凝偏不放手:“那你怎么不说前些天你答应过我,现在反悔又算怎么回事?难道不是我先来的吗?”
“温小姐,你要知道,你现在处于劣势地位。我有足够的理由可以怀疑,即便我们的生意达成,你也有付不出酬劳的可能。”
他一改先前轻佻的态度,浓黑的眸子看着她,一副在商言商的冷淡模样。
温凝承认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没有温家的产业在背后做后盾,凭她自己的确显得单薄。可是她又不能将这件事捅到何芝那里去。以她对何芝的了解,她会闹会吵,但最后不了了之的可能性极大。因为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放弃事业,放弃自己,全心全意扮演全职太太,这就是何芝的全部。
得知家里让她联姻,温凝连夜跑路。
联姻对象是谁不好,偏偏是跟她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宋子邺。
宋子邺这人优缺点都很明确。
优点,脑子缺根弦。
缺点,脑子缺根弦。
无奈大人眼里他们是郎才女貌,两小无猜,非要给他们拉郎配。
飞机落地澳岛,温凝推高墨镜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一串未接,果然被打爆了。
温凝向来八面玲珑,又能屈能伸。
她回拨过去直接一个滑跪:“妈妈我错了!”
对面一肚子话到嘴边瞬间静音。
半晌,何芝无奈道:“错了就回来。”
“回来我就得和宋子邺结婚吗?”温凝用可怜巴巴的语气,“我都听到了。”
近两年爷爷身体越发不好,一家子孝子贤孙都在觊觎那笔庞大遗产。
温凝路过客厅,听到她日理万机的爸爸居然有空关心她私事,他说已经和宋家谈妥,安排两家小孩尽快走到一起。
两家联姻早生贵子,老头死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遗产。还说她总归要嫁的,不如嫁得其所。
至于宋家。
宋家有两个儿子,长子宋清柏常年不在国内,说的肯定不是他。次子宋子邺,就是温凝那个缺根弦的青梅竹马。
两人从小见证对方所有糗事。
放在温凝这,就是多年的姐妹长出了男人的东西。
这对吗?
“妈妈,我都说了我跟宋子邺不来电。我连他穿开裆裤的样子都记着呢。”温凝抱怨。
“感情可以培养。”
“嗯嗯嗯对对对。”温凝点头,“所以这不是想着一起出来度个假。我们一定会好好培养的~”
“你去的是澳岛。”何芝说,“我怎么听说宋子邺连夜飞了夏威夷?”
“……”
狗东西,就说他要坏事。
温凝深吸一口气:“我就是先飞澳岛买个包,之后再飞夏威夷。”
“是吗?”那头何芝没拆台,只说,“我联系了你姑姑,这会儿应该到机场了。你在澳岛听姑姑的话,别乱跑。”
姑姑多半是澳岛的眼线。
但温凝见好就收,只要没让她立马调头飞回去就行。她乖巧点头:“我肯定不乱跑。我发誓!”
发誓管用的话天底下被劈死的渣男多了去了。
她说着三指对天。
天清气朗,老天半点没有要打雷的意思。
这通电话挂断,紧接着又来一通。
温凝看着屏幕默默抿唇,这次是她爸。不出意外,会被劈头盖脸臭骂一顿。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父女关系变得水火不容。
温凝记得小时候温正杉也是会抱着她旋转,举着她让她坐头顶的呢。
她恹恹地靠坐在行李箱上,接起电话:“爸。”
“你现在立即给我回来!”温正杉强压怒气,声音震得她耳膜发疼。
刚才对着何芝还能迂回婉转,一对上温正杉,温凝突然开始破罐子破摔:“不回,我不嫁。”
“胡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家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互相知根知底,门当户对,哪里满足不了你?我只说一句,要是还认我这个爸,今天晚上的飞机,我让秘书给你订票!”
为什么每次生气台词都是认不认他这个爸呢?这事儿也不是她想认就是,想不认就不是的啊。
“我回又怎么样?”温凝道,“宋子邺也不在京城,要是光我一个人回去眼巴巴等着,人家不说您上赶着嫁女儿吗?我们家不要面子啦?”
天大地大,面子最大。
温正杉软肋被戳中,语气松了松:“姓宋这小子也是胡闹。”
“这样吧。”温凝顺驴下坡,“宋子邺要是回了我马上就回。”
说完这句,她立马给宋子邺发微信。
——我这搞定,你抗住。回京城你挨打的时候我一定给你求情。
宋子邺人肯定还在飞机上,没回。
温正杉大概要和宋家虚情假意去,利落挂了电话。
温凝提起一口气,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她这张脸是父母年轻时优点的结合,一个息影女明星,一个风度翩翩成功商人,给她的总不会赖到哪去。
可就是这张脸,在家里却讨不到半点好处。
调整好情绪,温凝走出机场。
这机场小得可怜,几步就到门外。
说来接机的姑姑果然已经到了。
温凝老远听见姑姑喊她,声音伴随高跟鞋的踢踏一下拉近到了身前。
“打你电话一直不通,还好我眼睛尖。”姑姑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一下放大在眼前,啧了声,又将人拉远了看,“你爸妈怎么养的?一段时间不见又靓得我眼花。”
温凝墨镜一摘,露出明眸皓齿的笑。
“再靓哪有姑姑靓,姑姑没到澳岛之前,京城哪个富家子弟不对姑姑魂牵梦萦?”
“就胡诌。”温心仪一边说着一边开心到眉眼都起飞,“走走走,饿不饿?跟姑姑回家吃饭去。”
从机场到家,总共才五分钟。
这套位于半山的高档住宅独占地利,往下便能俯瞰城市中心。纸醉金迷的夜色此刻刚刚掀起一个角。
温心仪让佣人冲了咖啡,晚餐也送到露台。
海风微湿,春日里潮气温吞。
这个季节澳岛的风和京城能把人刮得天旋地转的妖风截然不同。
温凝终于多了些逃出生天的松弛。
“你妈妈说你不想结婚,所以跑这避难来了?”
不知道姑姑站哪一头。
温凝统一口径:“我就是过来买个包,买完了还得飞夏威夷。”
“我看你别飞夏威夷了。”温心仪慢条斯理地说。
“那可不行,宋子邺在那。”
“跟姑姑还装?”温心仪压低声,“我不当京城的眼线,你也跟我来句实话,你和宋子邺,真看得对眼?”
说良心话,姑姑挺讲义气的。
小时候温凝受电视里公益广告启发,别人给爸妈端洗脚水,她舀了马槽里的水孝敬亲爹。
姑姑眼睁睁看着,半点没告发她。
这会儿听着也不像套话。
温凝开了条口子:“确实差点意思。”
“宋家那小子我听说过,傻憨憨的,我猜他就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倒是他哥……”温心仪说着微顿,果然发觉温凝眉梢跟着轻微动了一下。
于是紧接着说:“宋清柏倒是凑合。”
提到宋清柏,温凝忽得坐不住了,眼皮下垂,去看一桌子的菜。
“宋清柏没消息?”
“不知道,他在京城时间不多。”温凝说。
温心仪顺着往下推测:“该不是在外面自己找了,所以宋家才不着急吧。”
温凝维持着表面镇定:“不知道。”
“你呢?”温心仪突然转回来,“怎么不自己谈一个?”
想到京城那群纨绔,温凝就头疼。
合着那么多男的,不抽烟不酗酒洁身自好这三项基本条件一列出,就剩宋家那两根独苗了。要知道,这只是最基础条件,真没挑的空间。
至于宋家俩兄弟,宋子邺不行。
宋清柏吧……
他的确……
温凝脸色微热,想起误闯宋清柏卧室的那回。胡桃木地板上微湿的脚印,匆忙扯过的灰色浴巾,还有转瞬即逝错愕的眼。男人矜持又孤傲地站在那,像蒙蒙春雨里长出的一段翠竹。
温凝重重拍了下脸。
如果不是事后他用长辈的语气告诫她下次记得敲门就好了。
温心仪看着温凝脸蛋上的多姿多彩,该猜到的也猜得差不多了。
她拍拍对方的手:“你要是打算去夏威夷,姑姑给你订票。要是不想去呢,姑姑还是给你订票。”
温凝眼睛眨了一下。
温心仪道:“明面上总得把京城那边糊弄过去。”
温凝撒娇的声音刚刚开了个口,温心仪拦住:“停,姑姑也有忙请你帮。”
温凝立马乖乖挽住温心仪的手臂:“我肯定为姑姑肝脑涂地。”
这才是贴心小棉袄。
顶着这么一双顾盼生辉的眼睛,就算往她爸茶杯里加涮马水都不忍心阻拦。
不像自己家那个。
想到亲闺女,温心仪就头大。
“这段时间你在澳岛,就帮姑姑开导开导月皎,劝她趁早断了去美国的念头。”
陈月皎是姑姑独女,平时看得跟个眼珠子似的。
温凝诧异:“月皎要去美国?”
“嫌澳岛小,玩腻了,天天嚷着要去自由美利坚。”
话刚落,远远传来大门落锁的声音。
“妈——”
“喊什么喊。”温心仪头疼。
“妈咪我那条皮裤你别不是给我扔了吧我那是要演出用的啊!”陈月皎脖子上挂着耳机,探出半头赤橙黄绿青蓝紫彩虹色的头发……
温凝没忍住,一口芥末呛得眼泪直流。就这样,她还不忘见缝插针竖了根拇指:“好看,时髦。”
陈月皎一下扑了上来:“姐,你怎么来了?我就说好看吧!妈咪半点审美没有非说我把调色盘扣脑袋上了,姐,你眼光绝对是这个!”
说着她竖起拇指,和温凝的手指摁在一起。
温心仪头都胀了:“别惯她。”
陈月皎一来,成功挤到温凝身边。
“姐,你这次待多久?”
“看家里什么时候抓我。”
陈月皎给了一个秒懂的表情:“我妈也是,老管我,还给我设门禁。你记得上次来没吃上的糖水不?今晚还早肯定没问题,怎么样?这就走?我带你吃去!”
华灯初上。
璀璨大道贯穿城市中心。
她们要去的那家糖水铺在老城区,跑车向着城市极尽繁华的反方向疾驰而去。
开了两三个路口,陈月皎觉得奇怪:“今天车怎么这么多。”
温凝往窗外看。
红绿灯口同她们一起等待的是一列整肃的黑色车队。路灯一盏接一盏倒映在锃亮的车衣上,反射出金属冷质的光。
头车没有装饰鲜花也没有锦缎,不是婚车,倒像是电影里大人物出行。
在京城能这个排场出行的人多半会提前封路,很少有近距离观瞻的机会。温凝撑着脑袋靠在车窗上,百无聊赖地看着。
风从半开的缝隙里钻进来,温吞吹起她长发。
陈月皎正要和她说话,一扭头,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中世纪油画。
斜倚窗户的美人,绸缎般柔顺的长发,还有那盏恰到好处给画面镀了一层金边的玉兰灯。
“姐。”陈月皎张了张嘴,“我突然觉得我这辆车有点配不上你。”
“知道了。”温凝郑重点头,“回去我哄哄姑妈,让她给你买辆新的。”
“……”
陈月皎挠挠鼻尖。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正中下怀。
旁边车队不知不觉中开出大半,她急忙踩着油门追了回来。老城区道路狭窄,很快变成单车道。落在旁边车队眼里,这辆红色跑车就成了冷不防插进车队、七进七出的刺头。
司机狠狠啧了声。
男人轻漫的嗓音从后座传来:“小钟,耐心些。”
“屿哥,不是我没耐心,是那人开车实在横。要不是您在车上,我早撞他个扑街仔。”
男人慢慢抬颌,在后视镜里露出略显苍白的皮肤和浓郁的眼。
他盯着人看的时候很难让人转开目光,大概是五官过于和谐,总勾得人多看几秒。但此刻绝不是因为这个,是他过于深重的眼神叫人发怵。
小钟舔了舔唇,耳朵听到那人用慢条斯理的腔调继续告诫他:“在外做事讲究低调。平时怎么说的?”
他飞快坐正:“知道了屿哥。”
后座男人没再说话,视线却飘向窗外。
那辆红色跑车再度与他们并行。
车窗半开,温风拂面。
坐在他另一侧、一直闭眸的人忽然睁眼:“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在自己地界还这么谨慎。”
“小心驶得万年船。”
“难怪我家老头那么喜欢你,还说你最像年轻时的他。刚和你说的别忘了啊,过几天家里摆宴,家妹生日,你……”见对方没反应,那人将手搭过来。
以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身前男人卓绝的侧脸,还有耳骨上一点浅痣。
于是问:“阿屿,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3秒,2秒,1秒。
绿灯。
引擎声卷着热浪将红色跑车推了出去。
“没什么。”谢之屿单手撑颌,不疾不徐地收回目光,“在看风。”
风有什么好看的何氿不知道。
何氿只知道谢之屿这人时常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于是落在底下人眼里,他就显得格外难猜。这是美化了的说法,讲难听点,叫阴晴不定。
可他有一点特别好,就是谨慎。
交在他手里的场子从没出过问题。
自家老头偏爱他偏爱得厉害,何氿有时甚至怀疑他才是亲儿子。
想到前几天自己办砸了事情挨骂,何氿心烦。
他重新闭上眼:“你去糖水铺我就不奉陪了,那地方抻直腿都费劲。”
谢之屿倒很客气:“给你打包一份?”
“谢了,不用。”
……
路窄,街边又停满了车,跑车只好在距离糖水铺还有一条街的地方停下。
这个点,老旧门牌下还排着长队,几乎延伸到街角。
温凝用“这合理吗”的表情看看陈月皎。
“小场面,看我的。”
陈月皎说着努力在人群中寻找,终于找到一个穿机车服的男孩。
她一掌拍下去,男孩抬起玩手机的脑袋:“怎么才来?”
“这话该我问你吧!”陈月皎无语,“我让你早点来排队,你就占了个21号?”
“21怎么了?21也是我连滚带爬赶过来占着的。”他说着视线往温凝身上一斜,“……我丢,港星姐姐。”
“文明点。”陈月皎拎他耳朵。
“你,这就是你姐啊?”男孩打着磕巴问陈月皎,“你姐是不是演过什么香港电影?我觉得好眼熟啊!”
神经。
陈月皎给他一个巨大白眼:“现在怎么办吧!”
前面少说还有20个人,男生忽然充满表现欲,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
“靓仔唔好意思啊,我们赶时间。”
他一边说一边往前发钱,直接排到等候的第一桌。
温凝看了看表,才过去30秒。
有钱果然能使鬼推磨。
那不如她给宋子邺再发点辛苦费?让他多坚持坚持?
也不知道现在宋子邺到夏威夷没有,能不能扛住他们家长辈的狂轰滥炸。
他这个人,从小就没什么用……
什么都没干正在飞机上呼呼大睡的宋少爷忽然惊醒,后脊发凉:“空姐!我要毯子!”
“先生,这是您的毛毯。”
“再来一份杨枝金捞。”
……
“——还有杨枝金捞!”
小小的店面,男生一嗓子就把全店目光吸引了回来。
陈月皎给他脑袋上来了一记暴扣。
“有病啊这么大声!”
“我不是怕姐姐饿了嘛?姐姐人呢?电话接这么久?”
这通电话,温凝原本想敷衍几句快速挂掉的。
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分两种,一种是青梅竹马,宋子邺勉强能算。另一种呢,则叫做天敌。
温凝和此刻正在电话那头嘴巴叭叭不停的人属于后一种关系。
离开京城不到半天,消息居然已经传遍了朋友圈。导致天敌第一时间跑来“真诚”问候。
无人的小巷,电话里银铃般的笑声传得很远:“关心你啊,听说你真要嫁给宋子邺啦。这么多年好辛苦哦!我打电话呢就是想告诉你,前几天我攒了个局,一不小心把清柏哥给请来了。缘分这个东西,有时候十几年不如十几天!你辛辛苦苦铺路,我随随便便一个电话。”
大概是风冷,温凝搓了搓手臂:“哦。”
“那个局本来也想请你的,但你知道,你来的话清柏哥说不定又找借口不在。他是不是在躲你哦?其实我不太明白啦,他那个人明明很讲社交礼仪的。回头我会帮你在他面前多说好话。”
“那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啊,唐茵。”温凝对天翻了个白眼。
“不谢不谢!你知道吗那天宴会他还给我带了礼物。我不是喜欢香插嘛,他特意找人订制了一块碧玉远山,说很衬我的……”
巷道的光打在温凝半边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她把电话挪远了些,上面唐长老三个字显得刺眼。
风有点冷,还有完没完?
到底要拉她讲到什么时候?
在对方详细描述那块香插的空档儿,温凝终于没忍住:“我是你爹吗?这么喜欢事事禀报。”
对方显然被呛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句之后,温凝听到身边传来一声轻笑。
她扭头,昏暗小巷依旧无人。
于是重新对着电话道:“没事我就挂了。”
“温二水,你怎么这么粗俗!麻烦你搞搞清楚。你攀上的姓宋不是姓崔。你凭什么敢这么狂?”
京里有固定的圈子,他们这些从商的往日聚在一处莺歌燕舞,可另一些鲜少抛头露面的才是真正的人上人。
崔家就是其一。
尤其是崔家独孙二十九未婚,平时少不了被人当肖想对象。可惜门庭差得远,一般只能过个嘴瘾。
但温凝现在心情不大好。
“你怎么知道我不认识?”
“认识谁?”唐茵一下没反应过来,“……你说崔家那个?呵,好好笑,你就编吧!”
“我本来不想这么高调的。”温凝叹了口气,“他左边耳骨上有颗小痣。肋下也有一颗,浅棕色。那你猜我跟他熟不熟?”
毕竟温正杉这人好面子,向外界演了这么多年好丈夫好父亲,又借何芝曾经的热度炒过一世一双人,曝出私生子风波对他很不利。
把人藏在福利院实在是个高明手段。
温凝为这个目的而来。
兜着圈子问出这个问题后,她细细观察院长的神情。院长表情讶异,但还是摇摇头:“没有。”
没有吗?
温凝又说:“是一直没有,还是现在没有?”
“我们福利院的小朋友不多,每个人被送到这里时都是被遗弃的。他们大多没有名字,所以基本上都跟着我姓张。”
“或许我很冒昧,但我是在找一个亲人,会比较直接一点。”温凝改变措辞,“张院长,这里的工作人员也没有任何一个姓温吗?或是你认识的什么熟人?”
范围已经扩得很大了。
即便这样,院长仍然摇头:“对不住啊温小姐,真没有这样的人。”
难不成她猜错了?
温凝改换母姓:“姓何呢?”
“没有。”
她肯定昏了头了,又不是何芝生的,怎么可能跟她姓何?
那还有什么可能?
温正杉养在外面的儿子到底在哪?
大脑飞快思索,多种可能性不断徘徊。
温凝突然灵光一现,谢之屿安排进来的人,总不会姓谢吧?
她刚要开口,发觉院长逐渐愁苦的神情松了一瞬,整个人朝她斜后方颔首:“谢先生,你来啦。”
温凝只觉得后脊一麻。
身后果然传来她熟悉的散漫嗓音:“怎么不问问姓不姓谢呢?”
“……”
你都抢我的台词,我还怎么说?
温凝一卡一顿转过身,露出标准微笑:“怎么哪都有你。”
“小姐,我早你之前就该到了。”谢之屿要笑不笑,“路上堵着呢。”
温凝冷声:“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
谢之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你该不会觉得我特意问了阿忠,专程等着跟你偶遇吧?”
“……”
也不是没可能。
温凝撇了撇嘴,就听他下一句道:“莫非是温小姐在这等我?通常急着倒打一耙的人心里都是虚的。是这样吗?”
“……”
谢之屿侧头:“阿忠,你把我的行程告诉温小姐了?”
阿忠立正站好,在他心里谢之屿说什么都是对。于是点头:“是的。”
好一个毫无理智,全是感情的回答。
温凝面无表情掠过他俩:“阿忠,你跟他回去吧。反正身在曹营心在汉。”
阿忠嘴唇嗫嚅两下,小声问谢之屿:“温小姐是在骂我二五仔吗?”
“是吧。”谢之屿笑,“还不跟上?”
虽然不懂这两人之间气氛为什么时好时坏,阿忠还是大步跟了上去:“温小姐,我不当二五仔。”
“嗯嗯嗯,你最棒啦。”温凝敷衍道。
“温小姐,我说得很认真。”
“我也嗯的很认真呀。”
阿忠替她拉开车门:“我们要回去了吗?”
温凝没进去,反而拿出手机叫车:“是我回去了,你呢,还是陪你的老板吧。”
“屿哥让我跟着你。”
温凝回头望向谢之屿的方向,他正站在教堂的拱门下和院长讲话。阳光从彩绘穹顶透过,落在他半边身躯上。庄严肃穆的背景,丁达尔效应下的光柱,悬浮在空气中的细小尘埃,都给他添了几分圣洁的味道。而隐在昏暗中的那一半,又浓郁宛如教父。
温凝脚下停了一瞬,继而转身往回走。
“温小姐,不走了吗?”阿忠跟了上来。
“不走了。”温凝说,“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得把答案挖出来再走。”
好像知道她会去而复返。
谢之屿看到她过来丝毫没表现出意外。
他和院长去活动室,还顺手拉了张椅子给她。是张鹅黄色、矮矮的小马扎。和她今天柔软的针织外套很配。
引擎轰鸣几声,很快疾停在她身侧。
温凝被一前一后包围。
她这个位置实在不妙,绿化带树荫正盛,恰逢雨幕连绵。树荫遮蔽下,整段路的视野都要比往日差上许多。除非刚好有行人路过,否则很难发现到她。
更何况此刻路上空无一人。
雨水从树梢滴落,冰凉凉滑过她身体,让她浑身发冷。
那两人当着她的面旁若无人交流起来。
“总得得罪一个,姓谢的说到底是何家一条狗。你选谁?”
“我也不想被狗咬着不放啊,不如办了她。她不敢告状,谢之屿就不会知道。”
“你办?”
“这么靓,办起来肯定带劲咯。”
“别把正事爽忘记了。留底片,还有啊,事后记得给钱。”
温凝能听懂的粤语不超过五句,可她能听出语气。善意和恶意,这些藏在背后的目的都会从语气里冒出端倪。
她不知道对方要做到什么地步,但比起等在这见招拆招,她的原则是先发制人。
温凝边想,边捂住受伤的膝盖缓缓下蹲。她此刻的模样好像一头受伤的小鹿,眼睛被雨水浸得湿润,让人生不出半点防备。
这就对了。
再起身时,温凝在掌心藏了一手碎玻璃。
接到谢之屿电话,小钟正在吃宵夜。他囫囵扒了两口云吞:“屿哥?”
“温凝在哪?”
“温小姐去看她表妹的演出了,还没回来。”听着对方语气不对,小钟吐掉最后一口,“屿哥,是有什么事吗?”
“地址。”
“我们在——”
“发到我手机。你现在立即去找她,见没见到人十分钟内都给我电话。”
小钟刚要答应,嘴一张,发现电话已经挂了。如果没听错,挂断前他最后听到的是巨大的引擎音浪——谢之屿在往这里赶。
察觉到事情不对,小钟立马丢下筷子往外跑。
十分钟的时间,只够小钟围着酒吧跑一个来回。但足够一辆疾驰中的跑车利刃破鞘,划开雨夜。
越临近目的,烦躁的情绪越甚。
最后一个转弯口,谢之屿猛然瞥见绿化带白影一闪,有什么东西滚了出来。
他眼尖,一下认出那是款女式包。
大脑做出判断之前,他已经一个滑停将车尾甩进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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