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的呼吸停滞一瞬。
她怎么能用这样随意的口吻说出这刀子一样的话?
怎么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狠狠捅进她的心呢?
“我原以为夫人……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方。”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的像是一滩死水,没有一点儿波澜。
也没有一点儿恨意。
盛夫人有些慌神了,她宁愿从裴音的语气里听到对自己的恨,这样多少能让她的良心稍安,可裴音的话语里留下的只有冷漠。
那个曾经娇俏可爱,对自己亲近乖顺的女儿,好似彻彻底底的和她离了心。
盛夫人拿着伤药的手不自觉颤抖,药瓶滚落在地上碎了过去,浓烈的药油味道在屋子里散开。
那手猛的抓住了裴音的胳膊,好似这样就能抓住三年前的裴音一样。
“娘也是没办法,娘真的没办法啊……”
她的声音也一并颤抖起来,抓住裴音胳壁的力道不自觉大了几分,裴音任由她掐着,也不反抗,只木然的站在原地。
“音儿……”
“盛夫人,奴婢不是你的音儿,只是盛家的下人而已,盛夫人还是不要屈尊降贵,在奴婢这儿久留了。”
说罢,竟是直接将人给赶了出去。
盛夫人只觉得自己好似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失魂落魄的由着下人搀回了自己的院子,当夜就病倒了,府上很是忙乱了一阵,虽说没什么大问题,却也连着病了好几日。
从雨潇阁离开就病了,这意味着什么?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盛夫人定然是因为裴音才病的。
盛郢实在是气不过,他那天弄伤了裴音,原本心中是有愧疚的,所以离开之后觉得别扭的很,许久都没有去见裴音,可如今瞧见裴音用受伤的事情拿乔闹脾气,甚至气病了母亲,他心中就对裴音又燃起了怒火。
“她也实在是骄横跋扈,教坊司那三年都没让她改了这性子!”
提到教坊司,床上躺着的盛夫人面上显露出三分尴尬之色,轻咳了一声。
“是娘不好,说了些话惹你妹妹不快,你不要怪她。”
“是啊哥哥,姐姐想必也不是故意的。”一边来探病的盛鸾也皱眉开口道,“姐姐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心中对我和娘有不满也是寻常,鸾儿日后定然会对姐姐加倍的好。”
“你啊,就是太心善了,听闻你还要带她去赏花宴?就算是为了和侯府的……”
还没等他说完,话就被盛夫人打断了,她用眼神示意盛郢,而后柔声将盛鸾给支了出去,只说去看看下人们药熬好了没。
等到懵懵懂懂的盛鸾离开以后,盛夫人才责怪的看了盛郢一眼。
“你也是莽撞,怎么能当着鸾儿的面提起这些?她最是心软的,怎么会同意呢?也是我这个娘不得不下狠心,对不住音儿……”
说罢,有些懊恼的捶胸,眼泪又涌了出来,面上是十足的羞愧。
“娘,这都是她欠我们的,况且当初和侯府定亲的本就是我们盛家的嫡女,如今的鸾儿,主动开口换亲那也是她应该为鸾儿做的。”盛郢不解道,“她若是安分守己些,日后有我们将军府做靠山,何愁找不到门当户对的夫婿?何必非要置气同鸾儿争抢侯府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