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长安杨太乙的女频言情小说《武功尽失?我靠吞噬万法斩尽诸天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敖九霄”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长安咬着牙道:“没法再闯了,内力被人打散......”他当初拼命逃下山,一小半的原因便是被杨清陵打怕了。杨太乙教他功夫,杨清陵当陪练。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些地狱般的生活。他的童年是血淋淋的。杨清陵一声冷哼,踱了两步骂道:“没用的废材。”长安和玉芙都不搭腔。杨清陵其实是很爱护他们的,极为护短,只是外冷内热,三句话不离喝骂,其实是性情使然。果然,杨清陵一句话骂完,盯着长安道:“给我讲一讲,什么样的人物把你打成这样的。”长安一五一十将自己与卢靖一战的经过讲来,杨清陵越听越惊,到了最后两条白眉毛都挤到一起,最后出人意料的说了一句:“这一件事情,你自己去解决。哪里挨刀子,哪里砍回去。龙阳门出了这么一个货色,你不消惧怕那些老东西,卢靖该打还是要打,...
《武功尽失?我靠吞噬万法斩尽诸天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长安咬着牙道:“没法再闯了,内力被人打散......”他当初拼命逃下山,一小半的原因便是被杨清陵打怕了。杨太乙教他功夫,杨清陵当陪练。他永远也忘不掉那些地狱般的生活。他的童年是血淋淋的。
杨清陵一声冷哼,踱了两步骂道:“没用的废材。”
长安和玉芙都不搭腔。杨清陵其实是很爱护他们的,极为护短,只是外冷内热,三句话不离喝骂,其实是性情使然。
果然,杨清陵一句话骂完,盯着长安道:“给我讲一讲,什么样的人物把你打成这样的。”
长安一五一十将自己与卢靖一战的经过讲来,杨清陵越听越惊,到了最后两条白眉毛都挤到一起,最后出人意料的说了一句:“这一件事情,你自己去解决。哪里挨刀子,哪里砍回去。龙阳门出了这么一个货色,你不消惧怕那些老东西,卢靖该打还是要打,绝不能惧怕半点,知道了么?!”
长安点头,心中一片苦涩。爷爷似乎忘记了自己一身内力已废,怎么能打得过卢靖?!况且自己还把爷爷亲手锻造的龙首剑给丢了,丢尽了爷爷的脸。
那柄整整锻造了五年的龙首剑,杨清陵只字未提。
长安心间忐忑。
杨清陵掉过头道:“跟我来,我有东西给你!”
长安和白芙在后面默默的跟着,不知道爷爷要给什么东西,心里好奇,却不敢问。两人悄悄的把手捏在一起,步伐一致的跟着,只觉得火爆的雷公爷爷今日颇有些不同。
杨清陵默不作声走到三间土屋里间,在一口黑漆梨花木雕花铜锁的箱子前面停下来,小心翼翼的打开,从最里面拿出来一个镶金嵌玉的檀木匣子,交到了长安的手里,神色间有些凄冷道:“这是你爹娘的东西,你该看看了。”
长安一惊,双手不禁有些颤抖,缓缓打开匣子,方看到匣子里面的什物:一块玉佩,一支玉簪,还有一把钥匙。那玉佩上系着红绳,镂空的花纹,样式古朴,雕工精细,在中间是一个“宁”字,正是长安的姓氏;那把钥匙则是异常精细,齿痕凹凸,相当繁复,定出自于能工巧匠之手;最后是那一支玉簪,上面有一朵珠花,亮晶晶光闪闪,煞是好看。
长安一时间心潮澎湃,无法说出话来,心中思绪万千,但是都乱糟糟一团,只得轻轻合上匣子,搂在怀里,看向杨清陵。
杨清陵眼神闪动,仿佛也是被勾起来回忆,依稀道:“你爹叫宁盛道,擅长用剑,手持一柄龙首剑,行走江湖旱逢敌手。你娘叫李明姝,一代江湖奇女子,通晓天下武功,博闻强志。你要记住这两个名字。另外,在龙渊省你还有一门亲戚,乃是你爹的胞弟你的亲叔叔,叫做宁茂道,接手了你爹的家业。这一次不是我不留你!你必须去一趟。你爹娘在那里留下一些东西给你。而且,父母之仇,也要从那里查起。走,现在就走!”
杨清陵说话间似已厌烦了长安。
玉芙听闻,急道:“爷爷,长安怎么能够应付?你不能立刻赶他走。”
杨清陵一瞬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身板微微的佝偻起来,看着玉芙语重心长道:“一辈子留在山上能有什么?哪里有不离巢的小鹰。功力没有,就好比雏鹰折断了翅膀,只要挺过去,天再高,也能够飞上去。芙儿,你总是护着这小子,没有好处!”
玉芙不住摇头道:“我不,爷爷,我要跟长安一起走!”
杨清陵一脸阴沉,玉芙和长安则一脸坚定,下意识的互相攥着手,固执的坚持着。许久许久,老人重重的一挥手,背过身去,暴喝道:“走,都走,都给我走......”屋顶上的瓦一块接着一块的破碎,转眼间碎了一半。
长安和玉芙相视一眼,一路飞奔,向山下而去。
两人走后不久,杨太乙悄然出现在山巅之上杨清陵的身旁,长吁短叹道:“你怎能让长安这个时间出去?”长安的仇人并不少,江湖之中没有不染恩怨的人。
杨清陵道:“宁茂道不行了,前不久被人下了毒,熬不了多久了。长安再不去,一切恐怕都晚了。当年到底是谁杀死了宁盛道,许多的秘密都在宁茂道的口中,不能不查出来,而且宁盛道留下来的东西不能够落入到别人的手里。有人已经按耐不住了......唉!没想到玉芙真的喜欢上了这小子,痴儿傻儿,以后的日子,岂能有片刻安宁?!”
杨太乙一脸的凝重道:“看来这件事,我们两个老家伙是无法插上手了,当年的约定是不能够违背的。玉芙能够跟着长安,也是不错,青梅竹马。老哥,你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年轻人的事情,你插手太多,反而是适得其反,顺其自然罢!能有这样好的孩子,你还要要求什么?”
长安很缺钱,与卢靖一战之后,为了疗伤不但花光了自己所有的钱,还欠下了大笔的债务。现在的身手,恐怕连一个江湖二流高手都不如,而且成了一个胖子,没几个人认得出来。
在兰幽村外的土路上,长安将匣子再次打开,将钥匙和玉佩揣到怀里,贴身收好,然后将玉簪夹在手上,反复的把玩,越看越喜欢。整个玉簪晶莹剔透,手工精细完全没有瑕疵,浑然宛若天成,加上那一朵珠花,光彩照人,以长安的眼光判断,价值连城。
长安看着身边静下来婷婷的玉芙,轻声道:“芙儿,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去吃苦头?”
玉芙眼睛一眨,摇头道:“没有苦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长安苦涩一笑,道:“如果有一天,我要是要娶你,你愿不愿意?”
玉芙眸子雪亮,看着长安,温柔的一笑道:“从小问到大,芙儿都答了无数遍了,你都没有记下来么?这一次,不想说!”
长安轻轻一叹,轻轻把玉簪别在玉芙的头上,伸手拨了拨,珠花晃动,光彩艳艳,配上玉芙的姿容,相得益彰。长安一把抓着玉芙的柔荑,紧紧的双手握着,坚定道:“除了我和你,不要让第三个人碰这玉簪!”
玉芙点头,脸颊微红。
骤然之间一声牛哞响起来,浑厚而低沉。长安闻之一愣,惊讶道:“青牛,我的青牛怎么回来了?!”他赶紧加快了脚步往前疾跑,顷刻后便是看到了壮硕无比的青牛,正四蹄飞踏,轰隆隆向自己奔来。
青牛当真有灵性,到了长安的面前,便停顿下来,四蹄跪下去。长安第一眼便是看到了牛角之上的血迹,爬上牛背神色凝重道:“芙儿,只怕二虎出事了。青牛,快带我去!”玉芙脚尖一点,也坐到牛背上,靠在长安的怀里,青牛再度飞奔起来,速度之快不输骏马。
土路上,一骑青牛绝尘而去。
直到三十里之外一片密林边,青牛停了下来。长安和玉芙顿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道,在林边的荒草之中看到了刘玄风和刘老的尸体,胸膛之上都是一个巨大的窟窿,显然是被青牛的牛角撞破而死。玉芙忽然道:“长安,你看他们的眼睛里面有一片黑气,定是被人下了毒了。”
长安凑近去看,果然是看到了刘玄风和刘老的眼瞳之中有一片朦胧的黑斑,的确是中毒所致。两人死去大概不久,血迹已凝结成块,呈现黑紫色,血腥气却没有变化,还没有发臭。长安判断道:“看来这两人牵走青牛,带走二虎不久就被人下毒了,不过并没有立刻毒发死去,而是一路艰难到达了这里,已经虚弱不堪,才被青牛撞死。这两个人才死去不久!二虎到底去了哪里?下毒之人到底是谁?看来我们去龙渊省的计划要缓一缓了,必须先找到二虎。”
玉芙柔顺的点了点头。
两人骑上青牛,匆匆离开了这里,再次上了大路。
是日黄昏,华灯初上。胭脂河畔,画舫花船,鼓瑟笙箫之声不绝于耳。一骑青牛缓缓走入丹阳城城门,径直来到永安当铺。丹阳城乃是青山郡的首府,不夜城。因为一条胭脂河,清官伶人无数,多少侠客、才子流连忘返,醉卧花丛。胭脂河中,花船之上,娇艳女子,艳名广播。每一条花船,每一座青楼,都是一处销金窟,春|宵一刻,千金散去都是家常便饭。
长安和玉芙走入到这一家信誉极好的永安当,便是看见了啪啪啪拨着算盘的胖掌柜。掌柜的一身肥肉,老鼠眼睛之中精光乱闪,看见客人进来,发出来哈哈笑声,热情道:“原来是宁家长安。小二快快上茶,上龙渊女儿茶。”
龙渊女儿茶是好茶,上等的好茶。
说话间,掌柜的已经从柜台后面迎了出来,极为的热络,招呼长安和玉芙在客桌坐下。此间小二已上好茶水,规规矩矩的退下去。胖掌柜方嘿嘿笑道:“这一次,又有什么好东西?”
长安淡然道:“王掌柜,我们先不谈典当生意。我有一些事情先要向你打听,以你的消息灵通,一定不会不知道。”
陆晟顿时语塞,脸色青红交加。
长安道:“陆家庄小三侠陆晟对么?你有什么话要说?”
陆晟面容一肃道:“我要与你决战!三日之后绿柳山庄,我摆下擂台你我公平一战。你敢不敢接?”
长安一脸讶异道:“这是哪一出?”
陆晟正色道:“当年我大哥陆东败于你手,一直引为遗憾。现在你虽然身败名裂,但我依旧可以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与我一战。我一定要证明给江湖之人看看,我陆家庄的年轻一辈不比你宁家长安差分毫,非但不差,而且比你更强!”
长安叹道:“陆东是绝不会这样做的。”
苗素衣冷笑道:“陆晟你有什么资格说给宁哥哥一个公平机会?你算什么?不过是落井下石的小人。”
陆晟沉声道:“苗姑娘,我陆晟无意冒犯你,还请你闭嘴吧。宁家长安,你敢不敢接受挑战?”
长安淡然一笑道:“我的功力已恢复,你确定要与我决斗?!”
众人一片哗然。
陆晟叹道:“看来你真的修炼了魔功,这么短的时间内功力便复原。我等江湖中人,惩恶扬善,岂有退让之理。三日之后绿柳山庄,不见不散。告辞!”
陆晟话声一落,转身大步离去。
长安和苗素衣不理会众人议论,径直往楼上走去。
楼梯上,长安叹道:“素衣,这个陆晟对你真的是一片痴心!”
苗素衣哼道:“我才不稀罕这种人的倾慕呢!看一眼都觉得讨厌,争名逐利,枉为小三侠的名头。”
长安道:“陆晟人虽不坏,但心胸确实过于狭窄,讨人厌。蠢蛋陆晟,做什么吃我长安的无名醋,平空空给我添麻烦。”
苗素衣吐了吐舌头,古灵精怪道:“宁哥哥,你说玉芙姐姐和如嫣姐姐谁更漂亮一些?”
长安道:“我觉得还是素衣漂亮一些!”
苗素衣格格的笑了,攀着长安的肩膀,花枝乱颤。
长安鼻子一动,道:“素衣,你闻到香味没有?”
苗素衣鼻翼翕动,连连点头道:“闻到了呢!如嫣姐姐对你可真好,要是我一个人来,绝没有这样的口福!”
长安取笑道:“那是因为你的吃相太生猛,如嫣姐实在看不下去!”
两人说话间已上楼,楼上一个老妪已侯在那里,目见两人上楼便蹒跚的走过来道:“小姐已为二位安排好了房间,现在正在厨房里忙着哩!”
春风楼的酒和老板娘最为出名,但却不能堪称天下一绝。
春风楼冠绝天下的却是一道菜--莫河知音鱼,只有柳如嫣才做得出来这道绝世美味。凡是品尝过莫河知音鱼的人,一辈子都不能忘记其香味。长安每一年会到春风楼来一次,无论如何也会央求柳如嫣做一道莫河知音鱼解馋。柳如嫣一年之中,做这道菜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所以知道这道菜的人不多,有幸品尝过的人更少。
当柳如嫣拖着一盘香喷喷的莫河知音鱼出现的时候,长安和苗素衣的眼睛都直了。
柳如嫣淡淡一笑道:“小胖子,到姐姐身边让姐姐好生看看你这大魔头!”
苗素衣嘻嘻道:“宁哥哥我们都有福了。素衣有口福,宁哥哥有艳福。”
柳如嫣把长安拉到身边贴身坐下,细细的看着长安,眼神柔和。有时候长安在柳如嫣的面前,会觉得好像自己的身边不是一个被江湖豪杰视为女神一般的绝色美人,他会有种亲切的感觉,好像母亲之于孩子,非常奇怪。柳如嫣从来都把他当成一个孩子看待,而且是最最淘气的那种。长安很无奈却也很享受。
苗素衣一面不顾形象的大快朵颐,一面笑容诡异的看着长安。
柳如嫣皱了皱眉道:“我刚给你缝了一件新衣,一定合身!”
长安笑道:“姐姐早知道我要成大胖子?!”
柳如嫣缓缓的斟满酒杯道:“胖子总要可爱一点!”她把酒杯递给长安,然后认真道:“你不该答应与陆晟决斗的!”
长安一口饮尽杯中酒,苦笑道:“我迟早要得罪陆家庄的!”
柳如嫣弯弯的眉梢一抖,疑惑道:“这话怎么讲?”
长安道:“为了救玉芙!你知道素衣的爷爷不会轻易出手的。”
柳如嫣眉头蹙起,愠恼道:“他又向你提什么无礼要求了?”
苗素衣接话道:“爷爷他根本不愿出手,长安哥哥为了求他,都不惜跪下!”素衣一说到这里,眼圈就红了。
柳如嫣面色一寒,冷冽道:“什么?谁有资格让长安给跪下?!”
长安放下酒杯道:“我也是有求于人,形势逼人,为了玉芙我什么都可以牺牲!”
柳如嫣叹道:“小情种!”然后再度给长安斟满酒,柔声道:“后来呢?”
长安道:“后来有一个少妇帮了我,不过要我帮她杀三个人。是她要苗药王出手的。”长安将个中经过娓娓道来。
柳如嫣奇道:“你可知她的来历?”
长安摇头。
柳如嫣看向苗素衣。苗素衣也摇头,道:“爷爷只说是贵客!为了迎接那个女人,我和爷爷等了整整一个早晨。宁哥哥若非那个时间前来,我想爷爷也不见得不会出手的。爷爷对那个女人极为重视!”
柳如嫣陷入了沉思,甚至于忘记给长安斟酒。
良久,柳如嫣忽然道:“她要你杀的三个人里面是不是有陆家庄的陆青子?”
长安道:“的确有陆家三侠之首陆青子。姐姐难道知道她的来历?”
柳如嫣道:“我只知道她应该来自鸳鸯湖,却也猜不出她的身份。能够让苗乘风欠下人情的女人,除了鸳鸯湖,我想不出其他地方。苗乘风与鸳鸯湖的瓜葛很复杂,也极为隐晦。鸳鸯湖的人,尤其是女人都很可怕,长安你要听姐姐的话,多加小心,最好不要过多接触!”
长安点了点头道:“多谢姐姐提醒。”
三人从中午午时一直喝到夜幕酉时。
当长安悠然醒来已是深夜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柳如嫣的怀里,立刻闻到了一股幽兰一般的女儿清香,感觉软绵绵的。
苗素衣已不见。
长安一醒来柳如嫣便已察觉,轻声道:“你醒了!”
长安动了动想坐起来,却发现柳如嫣的双臂搂的很紧,他挣扎了一下却不见柳如嫣有松开的意思,便也放弃了,就枕着柳如嫣的温软胸脯道:“素衣呢?”
柳如嫣道:“素衣已回房了,她喝醉了。”
长安道:“姐姐你怎么没醉?”
柳如嫣微微眯着眼睛道:“姐姐在夜里从来不会喝醉,白天也许会醉,晚上绝对不会。而且只有姐姐想喝醉的时候,才会真正的醉!”
长安奇异道:“为什么?”
他倒是知道修炼高明的气功或者元功,能够将酒直接逼出体外,喝酒就如同喝水一般,千杯不醉,但是长安相信柳如嫣的话绝不是这么简单。
柳如嫣幽幽道:“你想听么?”
长安道:“只要姐姐讲,我就认真听。”
柳如嫣却沉默下来,搂着长安轻轻的摇晃着身子,许久才道:“从前我有一个弟弟,我总喜欢这样搂着他。他很淘气也很顽皮,胆子又小。我和他相依为命。他总是被人欺负,每次被人打了之后,哭哭啼啼的回来,我只要搂着他哄他,不一会儿他就不哭了。那时候他很怕黑,夜里总是不敢睡觉,只有我搂着他他才会睡着。那时候,我们的日子很清苦,母亲在一个富人家里做长工,靠微薄的工钱养活我们姐弟两。在我的记忆里,父亲还在的时候母亲总喜欢喝酒,闲暇时我总是看见父亲和母亲一起对饮。但自从父亲不幸死后,母亲突然变得冷漠起来,很少笑,也滴酒不沾,只有给父亲上坟的时候才会喝一杯酒,只是一杯。喝完那杯酒她就会大哭!那时我便知道母亲很爱父亲,若不是为了我和弟弟,她也不会独活世上的。弟弟八岁那年,父亲已死去四年。那一年的除夕,母亲却醉了,她忽然喝了很多酒,也让我喝了很多酒。那天晚上,我和母亲都醉了。我一无所知,直到第二天醒来才发现弟弟呆坐在门前两眼空洞无神,屋子里吊着母亲的尸体。母亲已上吊死了。弟弟浑身颤抖,再也说不出话来。他在夜里没有我陪着,睡不着,却偏偏看见了母亲自杀,被吓傻了。第二天几个人来到我们家,给了我们一大笔钱,我就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隐秘的事情。他们看着我母亲的尸体只是叹息,不住的叹息。母亲真的很美,即使终日辛苦忙碌,她的姿色在我的家乡也是一等一的。她守寡的几年,经常有人来打坏主意。母亲总是闭门不出,她是不会背叛父亲再嫁的。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年除夕前夜,母亲被人玷污了。她觉得再也没法活下去,自杀了。有一天,弟弟忽然对我说他看到了母亲。那时母亲已死去半年多。我当时很害怕,弟弟说胡话的次数越来越多。那年秋天秋收才过不久,田间到处都在烧稻草。我带着弟弟去散步。弟弟忽然对我说她看见了母亲和父亲,他说他们来接他了。弟弟忽然挣开了我,冲到了火里。等我救出他的时候,已没法救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弟弟死去。我好后悔那个时候为什么要喝醉,若不是因为我醉了,弟弟也不会被吓得神志错乱,更加不会有后来的不幸。姐姐实在不是一个好姐姐......”
是刘野,头发花白的刘野。
长安惊讶,刘野的头发本来没有白发的,现在突然多出来大半。看来被拐走妻子,死了儿子,对他的打击太大。长安甚至感觉到了刘野身上暴戾和绝望的气息,生无所恋。
“宁家长安!”
赤血堡堡主刘野的眼睛中闪烁着凶光,历喝道:“你为什么要杀我儿子?”
长安苦笑道:“我已没有内力,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杀死你儿子的。”
刘野冷笑道:“所以你就用毒?宁家长安我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么阴险的一个人。我本来是派我儿子亲自去请你帮我杀一个恶人。你为什么要下毒手?!”
长安道:“但是你儿子在路上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有人告诉他我内力全失的秘密。他便对我起了歹心。他非但没有请我的诚意,反而抢走了我的青牛还有二虎。刘堡主,你为什么能够一眼认出我?莫非你一早便知道了这个秘密?如果你一早就知道我内力全失,又为什么要请我杀人?难道,这其中藏着你的非常用心?”
长安连连发问。
刘野刷一把抽出来一张画像,上面画着的,正是长安现在的画像。刘野也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开始变得疑惑,道:“在唐英离开后不久,就有人送来来这幅画像,告诉我有大用处。我就是靠这幅画像,认出你的。我和你只有过一面之缘,其实我早已不记得你的模样。
长安一惊,问道:“给你画像的人是谁?!”
刘野道:“那天,我喝醉了!给我画像的似乎是个女人,我已记不太清楚,只记得那个女人身上有一股香味,让人沉迷......”刘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迷茫。
女人的身上,总有不同的气息的,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线索。
长安也猜不出。
突然,一个女人沿着石板路款款走来,腰肢扭摆,笑吟吟,笑声清脆悦耳,就像山涧里的百灵。
有一股香味随风而来。
刘野鼻头一动,大声道:“是了,就是这个味道。”
长安也闻到了,的确很香很特别,闻过之后就不会忘记。
长安看着这个曼妙女子,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妖娆的女人,好像妖精一样,走起路来身体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了诱惑,风华绝代。
女子正看向长安。
长安道:“你是谁?”
女子本来在笑,长安一问,她的脸色就寒了下来,冷冷道:“杀你们的人!”寒气森森。
长安不解道:“为什么?”
女子道:“郭青水,这个名字熟悉么?”她的声音本来很柔和,说出话却总有一种阴毒。
长安道:“你是郭青山的妹妹?!”郭青山,便是那十二虎狼寨的龙头老大,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死在长安的龙首剑之下,乃是长安的成名之战。
郭青水道:“你还记得有一个叫郭青山的人死在你的手里就好。没有错,我就是郭青山的妹妹。你杀了我亲哥哥,你该死!而你......”郭青水指向刘野道:“杀死了我娘。你们都该死。这一天我已等待太久。”
刘野冷哼道:“我何时杀了你娘?”
郭青水道:“十三年前三河郡,你骑马踩死河边浣衣的妇人,扬长而去,大概不知道这个妇人的一对儿女已经深深的记住了你,发誓要你血债血偿!”
刘野闭住了嘴,这样的复仇,他见得太多了。
但是长安还有疑惑,于是问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武功全失的秘密?!”
郭青水扬起头道:“因为你和卢靖决战的前一个晚上,我就在卢靖的床上。是我让他废了你的。”
玉芙霍然松开了长安的手,已按在剑鞘之上,紧盯着郭青水。
不过长安却轻轻反握住了她的手。
长安道:“这么说,一切都是你设下的圈套?”
郭青水道:“没有错,包括柳宝儿跟人私奔,都是我设计的。一箭双雕!”
柳宝儿便是刘野的女人。
刘野勃然大怒道:“柳宝儿现在在哪里?你把她怎么样了?”他深爱着柳宝儿,一生也就娶了这么一个女人,视若珍宝。
郭青水妖异冷笑道:“当然是在大床上快活。”
刘野浑身都在颤抖,脸色惨白,仰天长啸间吐出血来,面目变得狰狞扭曲,死死盯着郭青水道:“你,你为什么要毒害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和你有什么仇?”
郭青水冷冷道:“他觉得我很美,居然想要对我做苟且之事。死一万遍,都是活该。我已给了他机会,可惜他没能活着找到百草神医!”
“啊!”
刘野就像一匹凶狼扑向了郭青水。女人没了,被人糟蹋,儿子被人害死,等同于被割了心肠。他拼了命也要杀死面前罪魁祸首的。
郭青水柔柔弱弱,花枝招展似手无缚鸡之力,却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笑了。
她一笑,刘野便发出了凄惨的叫声,跌倒在地,口中吐出白沫,白沫又变成血色。
长安大惊道:“有毒!”
郭青水笑吟吟道:“已经晚了。修罗刀是废物,鬼影乃庸才,他们杀不死你,只有我亲自出手了。”
刘野奋力大喊道:“来人啊,来人,王猛何在......”
郭青水眼神如毒刀,却柔声道:“不用叫了,赤血堡没有活口了。你和宁家长安说话的功夫,所有人都死了。我的味道,香不香?!”
刘野瞪圆了眼睛,嘴巴就像一个血色泉眼,鲜血不断涌出,死不瞑目。
长安倒吸一口凉气,赤血堡上下都被毒死了?!他自己却没有严重的不适感觉,毒气似乎对他没有作用。他感觉到全身一阵发烫,一股力量暗暗流淌,把毒气化解了。
但是玉芙身子一软,毒性发作了。
长安连声道:“这是毒龙教的碎心毒香,不要动用功力,否则毒性发作的更快。”
赤血堡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死了,几百号人殒命。站在长安面前的简直就是一个夺命女魔头,长安心中又急又怒。
郭青水冷笑道:“宁家长安,你很惊讶么?”
长安冷冽道:“你是毒龙教的什么人?”
郭青水冷哼道:“你没资格知道,一个死人知道也没有用。”旋即她又很开心的笑了,叹息道:“有一种人为了达到目的,总会不择手段、不惜代价。得罪这种人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很不幸,我就是这种人,都是你们这些人害的。这么多年我为了报仇,什么都愿意去做。看着仇人一个一个在自己眼前死去,实在是一件舒服快活事情。”
长安扶着玉芙,冷笑道:“你已经灭绝人性、入魔了。”
郭青水哈哈大笑道:“我都是被逼的!我就喜欢这样,魔有魔的逍遥自在、无法无天。”
长安冷冷道:“我一定要杀了你。”
郭青水眼神一变,陡然意识到异样之处,惊讶道:“你怎还没发作?”
长安扶着玉芙一步一步走向郭青水,一字一顿道:“因为我是宁家长安,因为我的功力都在,更因为我一早就提防着你。哼哼,你以为卢靖真的听从了你的话,打散了我的内力?!”
郭青水神色慌张,她感受到了杀意,冷冽刺骨的杀意。
她知道,宁家长安擅长拼命。
不过,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宁家长安,你骗不了我!”
郭青水身形骤动,一枚一枚的毒针,毒丹从她的袖口之中飞了出来,如同暴雨一般,一团粉色的烟雾升腾,把长安和玉芙卷住。
长安和玉芙从烟雾中出现,郭青水已不见踪影。
长安的身上中满了暗器毒针,他用身体护住了玉芙。他太胖,目标太大,成了靶子。毒龙教的毒药,天下一绝,十分阴毒。长安已感觉到全身麻木,肿胀起来,自己好像成了一截木头,快要丧失知觉,头痛欲裂。他抓起地上那张画像揣在怀里,便要带着玉芙离开,快马加鞭去找苗素衣。
苗素衣的爷爷是有名的神医,比那百草神医也不差,一怪一邪,能够为玉芙解毒。
马车就在路边不远。
长安一转身,却看到黑压压一片人向自己奔来。
为首的霍然是曹静,身边有一个神色慌张的女人。女人披头散发,浑身鲜血,远远的看见长安便惊叫了起来:“就是那个人,杀人凶手,毒害赤血堡的杀人凶手......”她一面喊,一面咳出血来,十分凄惨。
长安心头一紧,一阵不安,眼神变得冷冽起来。
江湖各路好汉,顷刻将长安和玉芙围了起来,一个一个拔刀相对,怒目而视。
曹静俨然是主首,逼视着长安,喝问道:“你是谁?师出何门何派?为什么要毒害赤血堡上上下下所有人?”
长安却直看向那披头散发的女人,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诬陷我?”
此时此刻,他已是心急如焚。玉芙危在旦夕,他的心已揪成一团。他实在是大意了。听刘野说闻到过这香味并没事,就放下了警觉。
形容凄惨的女人嘶声叫喊道:“我是刘野的夫人柳宝儿,你为什么要行凶杀害我的儿子、我的丈夫、我的家人?!呜呜,各路英雄好汉,你们都要为奴家做主啊......曹公子,你要伸张正义,绝不能放过此人!这个人穷凶极恶,手段残忍,亏的我侥幸逃出来,揭露真相。不然我赤血堡上上下下,都要化作冤魂,横糟惨死!”
粥很香,一点也不烫,温度正好。玉芙在屋外吹了好久,才让滚烫的粥凉下来。这一碗不知道是第多少碗了。粥很融,长安觉得津津有味。
十天后,长安从浴桶中出来,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完好如初。他却更加的胖了,虚胖,浑身提不起力量。
他的内力散的一丝不剩,干干净净了,外家功夫也退步得厉害。
长安苦涩的发现,他被彻底打回了原形,从小苦练的功夫,全没了。
长安名头旺盛那两年,曾有很多梦想。譬如加入龙阳门那样的气功门派,力争修炼气功。能够修炼一部气功秘笈是江湖中很普遍很大众的梦想,长安也不例外,而且就算加入了大门派,天资不出众也不一定有机会修炼;又如组建一个镖局,自己当老板和镖头。他很喜欢走南闯北,闲不下来;还有带兵做将军,乱七八糟一大堆。
不过现在看来,都有一点遥远。
他心里很烦躁。
晚上玉芙陪着他在皂荚树边看星星,凝视着宝蓝色深邃的夜空。他一点点开始平静下来,缓缓的收回目光,看着默然给他推拿的玉芙,问道:“芙儿,我回来后你第一次见到我,就不觉得惊讶么?”
玉芙诧异的嗯了一声,轻声道:“你胖了但眼睛没有变,我一眼就能分辨。眼睛通心,你的眼神啊还像过去那样光亮,所以我不惊讶,一眼就认出来你。”
长安道:“如果是其他人呢?我胖成那样,本应该没有几个人能认出来的。”
玉芙小心翼翼道:“没人会相信宁家长安会变成胖子的!人们只会记住那个雄姿英发的长安。”
长安点了点头,呢喃道:“可是为什么刘玄风、王掌柜、还有鬼影,却一定都不惊讶?!倒是当初那个刘老,神色间有些异样。”
玉芙随口道:“那些人,恐怕是知道你的情况,个个来者不善。刘老是局外人,所以才会惊讶。”
长安自嘲一笑道:“卢靖与我决战前,信誓旦旦说绝不泄漏出去半点消息,否则天打五雷轰。看来,这是一个骗局。”
玉芙道:“下一次,你在所有人面前把卢靖废了,狠狠报仇。天雷不轰他,你替天行道!”
长安笑了笑。
现在他自己有多弱,恐怕只有自己才知道,连个十岁稚童都不如。身边能有玉芙陪着,他安心,满心劫后余生的幸福。
老婆婆忽然蹒跚的走到院子里,呵呵道:“老婆子没妨碍你们小两口|交心罢!”
玉芙羞得直低头,长安理所当然,一脸微笑着摇头道:“奶奶是有什么事吧?”无事的时候奶奶很少说话,要么低头做家务要么静静的打量着长安,一脸慈祥。
玉芙和长安都叫老婆婆奶奶,老婆婆听了很高兴,笑的合不拢嘴。
奶奶慈祥道:“没打扰就好,老头子啊要见见你,他精神不太好,偏偏觉得你能说上话!你到里屋去,他想和你说几句话。”
奶奶笑容神秘。
长安起身,步履有些蹒跚,走进那间永远关着门窗拉着厚厚窗帘的屋子。他心里也格外好奇。玉芙说这间屋子三天才开一次,是奶奶送吃食,一碗白粥。长安不敢相信,一碗白粥能管三天,长此以往非饿死不可。
长安推开门一走进去,厚实的门就吱嘎一声关上了。屋里响起一连串的恶劣咳嗽声,四面八方,直叫长安一阵心慌。那咳嗽声实在是让人心惊,只怕是一个不好就要断气的样子。屋子里没点灯,黑洞洞的。长安隐约看见一双幽幽的眼睛和一把白胡子。老头子原来没有头发,头皮在黑暗里也似乎在反光,有光泽。
“宁长安?”
老头子咳嗽一停,就问道,声音低沉。
长安心中一惊,他不明白神秘莫测的老人从何而知他的真名,一时之间也未开口回答。
老头子又咳嗽了几声道:“杨清陵杨太乙把东西都给你了?”
长安一惊,更觉得奇怪,却如实道:“都给了我。”他知道这一对老夫妻,都不简单,是隐世高手,似和自己的身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若不然,非亲非故为何救他,而且还不止一次。事出蹊跷必有妖。
老头子道:“甚好!你过来......”屋子里的烛台悄然亮了起来,一点灯火跳跃。
长安这才看到一个光头老人,头顶上烫着两行戒疤,原来曾是个僧人。老人一脸的疤痕交错纵横,异常狰狞,端坐在高背椅子上,一动不动,凶神恶煞一般。
长安一愣,缓步走上前去。
老人忽然出手一点,点在了长安的丹田之上。长安只觉得一阵钻心之痛,身体缩成一团。他面前的老头,压根都没有动过,但他确实被一根中指在丹田上点了一下。老人的速度,比奶奶的刀还要快十倍。
长安功夫虽已全废,但眼力还是不差,他确定自己之前从未见过如此迅捷的手法。那一指头力量不大却毒辣至极,痛的长安眼泪都要流出来,弯腰缩成一个肉球。他宁愿挨十刀,也不愿再吃这样的指头一点。
老头子见状满意道:“内力都耗尽了,丝毫不剩。杨清陵和杨太乙两个老家伙,虽然害你误入歧途,不过现在都没有一点影响了。现在你就像一个婴孩,可以重新朔造。”
长安不明白,奇怪道:“您是谁?要做什么?”他到现在,也没法子直起腰。
老头子的声音永远单调而平静道:“我该是叫你一声少爷的,不过我和你爹是死对头,我就不叫了。”
长安更加不明白,奇怪道:“你为什么应该叫我少爷?你是我爹的对头,为什么又要救我?”
老人道:“我叫你少爷,是因为我是你们宁家的管家。至于救你么!宁盛道都死了,我和你一个小辈计较什么?”
长安沉默了,这不是一般人的逻辑。但凡恨上一个人,总是会祸及家人的。但这个老人显然不同,对他完全没有敌意。
老人又道:“你爹死前,是把你托付给我的。到头来,他还是觉得我才信得过。他叮嘱我传授你功夫,让你做将军,平定天下。所以你叫长安,是他的遗志。现在我要兑现承诺,传授你一门功夫,学还是不学你自己决定,我这把老骨头不强求你!”
长安心中忐忑。
老人提醒道:“练了我这一门功夫,从此以后不能修炼任何内功心法、气功心法、元功心法,就算绝世神功心法也不能,再高明的心法与你都没缘分。”
长安心头狂震,从未听说过有如此霸道的功夫。
老人继续道:“非但不能修炼任何心法,也不能劲力外放隔空伤敌,就和外功没有区别,仰赖拳脚兵刃之利。”
长安下意识问道:“这门功夫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老人眼中寒光一闪,道:“力量大,速度快,反应疾,身躯精,生机旺。”
长安心跳已全乱,震惊已不足以形容。这五点乃是一切功夫的五个要诀,五者往往不可得兼,偶有上乘武功秘笈,得其中二三要素,都是无价之宝。五者兼具者,恐怕元功心法都不及。
长安内心一热,也许是卢靖凭借一身外家功夫将他彻底打败的缘故,也许是老人那威力绝伦一指头的缘故,他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道:“我学!”
老人沉默下来,似乎在给长安时间再考虑,眼睛闭了起来。
长安一脸笃定,没有改变决定的意思。
老人等了盏茶功夫,眼睛闭着,终于道:“我现在便传你心法,你从此以后,用心修炼便是了。”
长安诧异道:“心法?!”外家功夫只有招式,是没有心法的,他如何能不诧异,这才意识到这不是外功。
老人已经开始一句一句的讲来,双眼猛然张开,有一道道的血色凶光。
长安一惊,赶紧细听,一连听了三遍,铭记了下来。
老人让长安背诵一遍,无误,方叮嘱一句:“不可外传!”住了口,再也不说话。长安若有所思,渐渐的着迷,屋里灯火一闪,恢复了黑暗。
长安浑然不觉走出屋子,额头上满是汗珠,感觉到全身有一股热力流淌。他才念了几遍这心法,暗暗参悟,身体上就有了变化。
那心法中偶有“幽冥”、“森罗”、“噬灵”、“冥王不动”等等词句出现,非是善类。长安越琢磨,越觉得这心法鬼神莫测,深奥艰涩,字字珠玑,乃智慧之结晶,夺取了造化精华。其中那若有若无的邪意诡谲,使得长安心头不由的有些悸动。
这一篇心法叫做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长安揣测其出自天禅寺。老头子神秘莫测,从头顶之上的戒疤长安却判断出来和天禅寺的受戒手法一致。他约略大概的猜想,无法考究。
既然是出自佛门,他心里也就放松下来。
长安默默运转三清九幽妙法莲花心经,渐渐入迷,呆站在皂荚树下,不知不觉便是过去三日。
三日之后,长安张开眼睛,眼中出现震惊之色,感受到了一股暗暗的力量充斥全身如暗流奔涌,拳头猛然一握,微有气爆之声。
夜幕垂下,被连片大山挤压在中间一道山峡之中的兰幽村渺小而静谧,丝毫不因为死了两匹赤血堡的好马而有所不同。也许,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此时此刻,村头老桂树下的两道静静人影。
长安喜欢夜晚,因为夜中有星空。星空深邃,繁复;星子璀璨、恒久。他能够从中找到安宁。
他从不在夜中杀人。
长安的背后,老人的脊背渐渐佝偻,眼神中的精光消弭,变得混沌而饱经沧桑,夜风中多出来老人独有的那种颤巍巍,仿佛再禁不起风吹雨淋。他的确是老了,一个看着孙子被人掳走的老人,杨太乙。
长安忽然低下头,不看天上星子,看向老人沧桑的脸道:“杨伯,您受累了!”
杨太乙慢吞吞往前走了两步,看着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头的长安,布满皱纹的脸上神情舒展,悠长的叹了口气,道:“二虎机灵,功夫灵巧,不会吃亏。他日你把他安然带回来便是了。倒是你,一身的功力、一切的荣耀都没有了。赤血堡的少堡主刘玄风,轻轻松松成就名气。你这一块垫脚石,当的委屈。便宜了一个登徒子!”
长安眯着眼睛只是一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都是造化。我现在约莫明白了一丁点,心里没有疙瘩。不过龙阳门的卢靖,着实让我一口气顺不过来啊......”
杨太乙手臂轻轻一抖,手掌之中骤然凝聚出一团如冰晶一般的劲气,氤氲流转间化为一线,激射而出,噗哧一声穿透地面土石。地面之下一阵杂乱的叽叽叫声响起来,一窝祸害庄稼的田鼠,被杨太乙看似不经意的剿灭。经常这样除田间之害的杨太乙背负双手,神色淡然道:“外、内、气、元、神,无一不是博大精深,一样神妙过于一样。龙阳门乃是修炼气功的大门派,龙阳气功霸道阳刚,独步天下,偏偏出来一个卢靖,纯以外家功夫便是打散你一身内功修为,剑走偏锋。十三载寒暑苦练的内力,付诸东流,我这老头子看着心里也是生疼。这赤血堡的人,来的也实在是时候啊。”
长安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不知是谁故意走漏了风声,把我武功全废的秘密卖给了别人。刘玄风赢得了名声,摘取我的荣耀,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说不定回去路上便有人认出来我的青牛。他还能好过?!半途不被打死,那是他的造化。哪里有光捡便宜不吃亏的道理。我心中不服气的,是卢靖!我内功外功兼修,自小苦练,败的实在不甘心!我怎么样去想,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败了,连剑也被夺走......”
杨太乙只余下叹息,饶是以他的老辣经验,也想不明白。因为长安的功夫都是他一手教出来的,他最是知根知底。虽然内力火候,长安还有所欠缺,做不到内力爆发,聚力成线隔空伤人的地步,但长安的外家功夫却是非常了得,尤以剑法见长。彼时,刘玄风的一通乱拳,都是未能伤到他的根本,这便是苦练得来的成果,非是朝夕之间一蹴而就的空架子。
良久,长安忽然长叹一口气,看向杨太乙郑重其事道:“杨伯,我要回后山。”
杨太乙一惊,脸上密密的皱纹缩紧,凝重道:“真要去?”
长安坚定点头道:“我已做好了决定。明日便上山!”
杨太乙听闻,沉默下来,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向村内走去,背影凄冷。
长安便一个人站在村头,忽然打出两拳,架势正宗,却再无昔日强劲的力量。他与卢靖秘密一战,内力尽毁,等若被釜底抽薪,如今如同无筋无骨的蛟龙,虽有龙相,却无龙力。他咬了咬牙,狠历的长喝一声。最后心绪平静下来,爬上老桂树,躺在枝干上,看着漫天星斗,开始回想自己的八个兄弟姐妹,猜想自己的爹娘容貌,一夜无眠。
明日,破晓,晴天。
长安跳下桂树,仰头看了一眼兰幽村背后一片耸入云巅的大山,长长的出了口气。对于龙青山,长安小心藏着无数美好和苦涩的记忆。山上有一个神仙姐姐白莲儿,还有一个动辄雷霆咆哮的老爷爷。他小时候在龙青山上长大,比他大三岁的白莲儿悉心的照顾他的寝食,一丝不苟。记忆中她不爱笑,眉目却很温柔,算一算日子已是三年零七十八天未见了罢。
龙青山太陡,一般人无法攀登,临近山巅之上,是一片几十丈的绝壁,使之成为了一处高高在上的绝地。山上无路,长安沿着山麓而上,穿梭在树丛荆棘之中,攀爬岩壁,踽踽而行。正午时候,总算靠近了山巅。
那一片绝壁,成为挡住他的天险。他现在没法子爬上去,除非把外家功夫修炼到钢筋铁骨的地步,用五指扣入岩壁,才有可能爬上去。没了内力,他的轻身功夫,再也无法施展,草上飞,踏水行,飞檐走壁,都是不可能。
长安微微喘气,一脸苦笑,双手攀附在一块微微凸起的岩石之上,仰头对着山顶,猛提一口气大喊道:“白莲姐姐,白莲姐姐......”一连喊了八声,长安方住了嘴,听到山巅之上一声暴烈到了极点的咆哮,如同狮子吼:“哪个挨千刀在作怪......芙儿,芙儿......去把乱叫的鬼怪给我打下山去......”
长安是不敢再喊了,一脸憋屈的等着不动,眼巴巴看着绝壁之上,等着神仙姐姐来救自己。
不少顷,一道桃李年华的窈窕身影飘然出现在崖边,微微倾着身子向下看来。少女一头秀发一丝丝的垂了下来,随风而动,神色清冷眸子雪亮,真真有一种仙子风韵,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油然而生。
长安见之神色间呆了一呆,连声道:“白莲姐姐,快带我上去。”
少女闻声直起纤细的腰,一脸为难的摇头道:“师父不让你上山的。”她知道,没有师父的授意,长安无论如何也是不敢上山,就算上了山也要被打下去。
她看着长安,眉头蹙起,不敢相信长安竟成了胖子。
长安苦涩道:“不让上山,我便是上不得上下不得下,走投无路了......啊......啊......我不如从这里跳下去算了......”长安一面说着,双眼一闭,便是松开了手,胖乎乎的身体直向千丈高山之外落下去。
少女见状,温柔的眉头蹙的更紧,娇呼一声道:“淘气!”身形掠动,飞走绝壁,解下系在腰间的一条七彩丝带簌簌一声甩了出去,丝带一卷,缠住了长安的腰,然后少女芊芊弱弱的手扣入到了石壁之中,另一只手拉住丝带用力一提。长安整个人都飞了起来,然后被一把接住。
长安一脸得意微笑,悄无声息的伸手搂住了女子的纤腰,只把神仙一样的少女吓了一跳。少女素面绯红,正要作恼喝止,便听得长安轻轻的唤了一声:“芙儿!”
女子气息一窒,羞赧道:“师父从不让你这样叫我!若是被师父听到,非要打的你十天都爬不起来。”
长安嘿嘿一笑,眼睛眯起来道:“那也值得!他老人家要把你困着,我就是要把你带走,远走高飞--不管你们同不同意。反正芙儿小时候答应过我,照顾我一辈子......”
少女玉芙神色温柔,低头轻轻一笑,桃花烂漫,羞颜道:“谁要一辈子照顾一个小坏蛋、大胖子......”白芙脸色急变,惊声道:“长安,你,你的功力?”她突然之间发现了长安的异样,惊慌中眼神变得冷冽起来,好像一只护犊子的柔顺母猫,发现自己的小猫咪被欺负,怒了。玉芙冷冷道:“长安,是谁把你变成这样的,我去给你报仇......长安,你这就带芙儿去!”
长安一脸苦笑,揉了揉玉芙蹙起的柳叶眉梢,正要开口说话,自那崖顶之上,一道天雷大音响了起来,极为恼火道:“你们要往哪里去?嗯,哪里去?统统给我呆在山上,哪里也不准去!”
白芙和长安都是一惊,默契的一同低下头,不敢答话,不敢动。
雷公杨清陵,白芙的师父和爷爷,一手将长安养大的人,在两个后辈的面前,有着无比的威严。
杨清陵脾气暴烈如火,以嗓门粗大闻名遐迩,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并不是一介江湖莽夫,声高理也高,让人不敬不服都不行。
杨清陵扫了一眼崖底下的两个孩子,顿时不耐烦,历喝道:“还不上来,要造反了不成?!”
长安低声道:“白莲姐姐我们上去吧。”
白芙兀地还有一些不愿,美目盯着长安道:“长安,到底是谁害了你?”
长安道:“到了山上,我一点一点告诉你。先上去吧!”长安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世界上最关心疼爱他的人,莫过于芙儿了,虽然三年多未尝一见,但那种温暖感觉却丝毫未变。
玉芙这才带着长安上到山巅,双双站立在杨清陵的面前,皆是低头看着脚尖,眼观鼻鼻观心,垂首沉默。
杨清陵一身粗布麻衣,头发都已全白,腰板身姿却异常挺拔,如同一把刀一般,时刻都有寒芒迸射。老人家也不说话,睿智的目光扫过两个孩子,许久许久,却是出人意料的叹了口气,沉声道:“当初拼了命逃下山,现在又滚回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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