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江元音齐司延的其他类型小说《黑莲花换嫁,重生狂虐全家江元音齐司延 番外》,由网络作家“唐十雾”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江兴德的反应,全在江元音的意料之中。前世她于他而言,最大的价值只是她襁褓中的那些黄金财物,所以任由她被陈蓉、江云裳、江正耀欺负,除了几句口头的维护,再没有具体的行动,也不会去泉郡救她。这辈子不同了,她与他的权贵路息息相关。他不可能让她与江家离心,自会护着她。在江家,他是她最好的回击武器。次日江元音顺利接过了中馈之责,出了昨日的事,府中奴仆对她态度转变不少,至少面上都是恭敬顺从的。而陈蓉日日陪着关了禁闭的江正耀,将撕毁的书籍一一拼补好了,才允许自由活动。江元音再见到江正耀,就是除夕夜了。他似是被挫了锐气,终于不再一见着她就狂躁大喊,而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江兴德心情甚好,只觉得过了新年,他江家便不再是低人一等的商贾了。一家人落了坐,他...
《黑莲花换嫁,重生狂虐全家江元音齐司延 番外》精彩片段
江兴德的反应,全在江元音的意料之中。
前世她于他而言,最大的价值只是她襁褓中的那些黄金财物,所以任由她被陈蓉、江云裳、江正耀欺负,除了几句口头的维护,再没有具体的行动,也不会去泉郡救她。
这辈子不同了,她与他的权贵路息息相关。
他不可能让她与江家离心,自会护着她。
在江家,他是她最好的回击武器。
次日江元音顺利接过了中馈之责,出了昨日的事,府中奴仆对她态度转变不少,至少面上都是恭敬顺从的。
而陈蓉日日陪着关了禁闭的江正耀,将撕毁的书籍一一拼补好了,才允许自由活动。
江元音再见到江正耀,就是除夕夜了。
他似是被挫了锐气,终于不再一见着她就狂躁大喊,而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江兴德心情甚好,只觉得过了新年,他江家便不再是低人一等的商贾了。
一家人落了坐,他举杯夸赞江元音将江家布置张罗得甚好,又看向江正耀道:“你母亲说你已反省成长了,怎地没听见你同你阿姐道歉?”
江正耀拳头紧握,半响才憋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谁?”江兴德不满意。
江正耀浑身紧绷,连眉毛都在用劲,嘴唇张张合合,就是唤不出一句“阿姐”。
陈蓉悬着一颗心,目光不住在父子间来回,就怕两人再闹不愉快。
江元音神色淡然的静候,等到紧张的氛围到了临界点,方才温声开口道:“没关系。”
这声“阿姐”他想唤,她还不想答应呢。
陈蓉松了口气,忙笑道:“这就对了,姐弟间小打小闹很正常,总归是一家人,不要生了嫌隙。”
江兴德认可道:“年后入了京,你们要互相扶持,彼此照料。”
江元音温顺颔首:“元音明白,阿父阿母放心。”
江正耀不屑地撇了撇嘴。
......真会装,谁稀罕?
转眼,便是大年初三,各亲戚来登门拜年了。
江兴德父母早逝,他是长子,还有四个兄弟姐妹,就属他发展最好,亲戚都仰仗着他,每到过年必定拖家带口来江家拜年。
陈蓉娘家那边的情况亦差不多,是以,刚过巳时,江府已是一派热闹景象。
往年这般时候,江元音是毫无存在感的。
长辈男丁一般围在江兴德身边,女眷们或和陈蓉、江云裳聚在一块,或带着自己的孩子陪江正耀玩耍,没人多看江元音一眼。
而今年,女眷们全都围着她,言语间全是她要嫁入侯府的艳羡,指着她日后能拉拔他们一把。
江元音噙着浅淡的笑左耳进右耳出的应付着,目光微不可察地落在远处被冷落而不甘心的陈蓉身上。
陈蓉正在和其弟陈贵平交谈,看那神情可不似是在拉家常的样子。
没多久陈蓉便领着陈贵平从偏门去了后院,她觉得有些古怪,便低声嘱咐雪燕跟过去瞧瞧。
约莫过了一刻钟,两人便返回厅内。
陈贵平手中多了个红木匣子,眉眼飞扬,全是笑意。
雪燕随之回来,附在江元音耳畔,禀告一番。
江元音听着,望向那红木匣子,眼里多了抹笑意。
不甘被冷落的陈蓉主动迈步走了过来,听到小姑子正在提醒江元音,当新妇要注意什么,她笑了声,道:“这些你们无须操心,明日来教新妇礼仪的嬷嬷便会登门,这官妇可不比我们寻常人妇,要注意的礼节多了去了,何况还是侯府这样的高门。”
“阿母费心了,”江元音故作怅惘地开口:“元音自知高价,只怕侯府这样的高门瞧不上元音,元音怎么做都会是错......”
“侯府是名门权贵,咱江家也是江南首富,大哥定会备下丰厚的嫁妆,给足你底气!”小姑子安慰了江元音,冲不远处正和其余兄长交谈的江兴德道:“大哥可为元音备了十里红妆?”
在众人殷切的注视下,江兴德点头:“那是自然。”
大姑顺势表态,给江元音递来一个小匣子,笑眯眯道:“这是大姑的一点心意,为你添妆。”
其余人亦纷纷拿出自己备好的首饰珠宝递过去。
“这是小姑精挑细选的。”
“这是我和你三叔的一点心意。”
他们本就仰仗江兴德,如今知江元音要高嫁,便想趁着给新妇添嫁妆这一婚俗来拉拉好感。
不一会,雪燕双手便抱了个满满当当。
江元音一一福身道谢,最后朝几步外的陈贵平福身,稍稍扬声道:“谢舅舅为元音添妆。”
陈贵平一愣。
他和姐姐陈蓉关系亲近,从小亦只疼江云裳、江正耀,在他看来,若不是江云裳出事了,这侯府夫人哪轮得到江元音?她纯粹是命好捡了漏,他压根没打算给她添妆。
大家顺着江元音的视线,纷纷看向他手中的红木匣子。
那匣子可比之前众人送的都要大。
大姑要笑不笑的调侃道:“还是舅舅会疼外甥女,竟为元音准备了这么大份嫁妆!”
小姑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跟着起哄:“不妨打开让我们开开眼?”
在大家的起哄声里,江兴德亦投来好奇的目光。
他要嫁女,亲戚所添嫁妆全是诚意的体现。
江元音淡笑望着,故作期盼的模样。
她知道这木匣子里装的是她的嫁妆,不过是江兴德打算备给她的嫁妆。
陈蓉先前把陈贵平领到后院厢房,同他埋怨了一通,说是江兴德为了面子,为了江元音不被侯府看低,日后能说上话,非让她掏出珍藏的珠宝来陪嫁。
她一股脑塞给了陈贵平,让其带回家送给家里的老母亲保管。
陈贵平后背冒汗,不住瞟陈蓉求助。
眼看着陈蓉要开口为陈贵平解围,江元音抢先失落道:“原来舅舅没打算给元音添妆,是元音误会唐突了,还望舅舅不要见怪。”
这话一出,不仅有亲戚嗤笑出声,主位的江兴德瞬间黑了脸。
陈贵平面色涨得通红,高压下不得不双手供上红木匣子,“哪的话,娘亲舅大,我这个舅舅当然会为你添妆。”
“元音谢过舅舅,”江元音亲自过去接过,“既然大姑小姑感兴趣,舅舅不介意我打开给姑姑们瞧瞧吧?”
她边说边打开了匣子,随手取了个簪子举起来,讶然道:“诶。这簪子好生眼熟,好似阿母也有一支,”又取了一支,“这项链阿母也有,这玉如意也是......舅舅和阿母果然姐弟同心,连眼光都一样。”
众人这才回过味来,意味深长地望向陈蓉。
大过年的,是要掏空夫家救济娘家啊?
主位上,江兴德的脸黑透了。
陈蓉似是被噎住了,半响没声。
“咚——”
江兴德重重放下碗筷,沉脸朝陈蓉伸手:“把信给我。”
陈蓉一阵犹疑,见他满面风雨,只得把信递过去。
江兴德看着信,气得额角青筋暴突,“她这哪是昨夜未归,看这落款她离家已有八九日!”
陈蓉先前没细看,瞟到泉郡两个字便绷不住了,现在一听到八九日立即瞪着江元音,兴师问罪道:“我与你父亲外出办事,你既是长女就该担责照料府中上下,若是云裳有个万一,我定饶不了你!”
“可阿母外出前分明让我禁足静思己过,我连房门都不能出又要如何照料府中上下?”江元音眼神坚毅,将扯开的话题又绕回来,重复问道:“阿母,待我这般苛刻,我当真是你所生吗?”
江兴德倏地起身,再次打断:“泉郡危险重重,当务之急是速派人去泉郡将云裳寻回,免生意外!”
他侧目看向李嬷,吩咐道:“速去唤李管事、桃夭院上下来中厅见我!”
江兴德甩袖而去,陈蓉顾不得训斥江元音抬步跟上。
江正耀也起身,走了两步看向问了两遍都未得到答案而面无表情的江元音,揣度指责道:“你竟半点不担心阿姐,难不成是你唆使阿姐去泉郡的?”
江元音只觉得好笑,“你高估我了,我的话没那么有份量,你阿姐想去哪,岂会听我所言?”
她不欲与之掰扯,跟上江兴德的步子。
江府中厅,江父大发雷霆,和陈蓉一同审问了桃夭院的奴仆,命令李管事不计钱财代价,立即差人去泉郡寻人。
江元音安静旁观,即便之前的询问没有得到答案,但前世某处遗憾已经圆满。
前世阿父定也这般着急担忧的寻过她,那句“不可再自称江家女”定不是阿父的决定。
江家这一寻便是两月,不惜钱财,甚至动用了商会人脉,才终于有了江云裳的消息。
李管事禀告道:“老爷、夫人,二小姐两月前自行去了泉郡三爷府,打那后再没消息,人......不知还在不在三爷府。”
他说得很委婉,这位“三爷”是泉郡的地头蛇,神秘得很,无人晓其姓氏、年龄、面貌,只知其残暴狠毒,座下皆是亡命之徒,江云裳定是凶多吉少。
陈蓉扶额,几欲昏厥,而江兴德闭目,沉痛不语。
唯有九岁的江正耀,对“三爷”这号人物没甚了解,激动道:“那便去他府上要人!”
“胡闹!”江兴德睁眼呵斥,“你年幼不晓世道,那三爷便是官爷都不敢轻易招惹,何况我们商贾?”
“那又如何?难道不管阿姐了吗?”江正耀不以为然,“阿父若怕,我领人去接阿姐便是!”
江兴德头疼得紧,挥手示意刘嬷将江正耀带回逸轩院。
江正耀不服,但到底不过九岁,挣不脱李嬷和家丁,只能不住嚷嚷着他要去救江云裳。
江元音耳边是少年尖锐心急的嗓音,和记忆中冷漠要她去死的声音糅杂在一起。
果然,他和陈蓉并非是在意江家的名声,他们只是,不在意她罢了。
无妨,阿父会在意她,这便够了。
江兴德沉声吩咐李管事:“撤了搜寻的人手,留一人在泉郡盯梢,若有云裳的消息,即刻来报。”
这话无异于宣判了江云裳的“死刑”,陈蓉承受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丫鬟嬷嬷惊呼着围上去,在江兴德的示意下,搀扶她回房,去请郎中。
江元音迎上去,担忧唤了声“阿父”。
江兴德只当她和江正耀一般是担心江云裳,想来劝他,于是叹息摇头道:“元音,不是我不愿意救,只是你妹妹落在那人手里两月有余,大抵是......没了。”
江元音很清楚,江云裳没死,此时她应该被关在烘臭潮湿的猪圈里,与之抢食,夜夜活在被牲畜啃食的恐惧里,直至快冻死在初雪那日,李承烨才会把她捡回屋内。
这些都是江云裳自己选的。
江元音只是心疼江兴德。
前世她生死未卜,阿父定也这般神伤。
她代替前世的自己出声劝慰道:“阿父莫太过忧思,身子要紧。”
“无碍,你去瞧瞧你阿母吧,多劝劝,我怕她想不通。”
江元音应声,去陈蓉床前候着。
郎中看了诊开了药,药煎好时,陈蓉醒了。
陈蓉满眸恶意与憎恨,张口便是最歹毒伤人的话:“为什么去泉郡的人不是你?!为什么死的是我的云裳不是你?!”
江元音神色毫无起伏,仍是一副没脾气的温吞模样,“阿母莫急,若是急坏了身子,云裳泉下有知定会心疼自责,难以安息。”
“你胡说八道什么?!云裳没死,我不许你咒她!”陈蓉激动扬声,“江元音,你是不是故意气我!”
“元音不敢,是元音嘴笨,惹怒阿母,”江元音端着药碗凑到陈蓉唇边,“阿母,喝药。”
陈蓉还在气头上,伸手挥开药碗。
江元音仿若惊慌的兔子,手一抖,那碗药不偏不倚很是“巧合”地洒在陈蓉身上。
刚煎好的药还是烫人的温度,陈蓉失声惨叫,江元音忙起身立着,诚惶诚恐地垂首,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是元音笨手笨脚,请阿母责罚。”
陈蓉身子发颤,分不清是被烫得还是气得,她怒不可遏拿起药碗朝江元音摔去:“滚!我不需要你侍候,别在这碍我眼!”
江元音害怕瑟缩着,却又完美避开了这砸过来的碗,嗡声道:“是......元音这就退下......”
陈蓉看看地上四分五裂的药碗,再瞪着江元音慌慌张张离开的身影,差点又气昏了过去。
量她也没那个胆子敢故意为之,真是蠢笨如猪,什么事都做不好!
都怪她不阻止,害了云裳!
江元音一迈出梧桐院,便敛了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勾唇轻笑。
若非阿父开口,她才不会上赶着给陈蓉侍疾。
她不配。
深秋露重,江元音先前被罚跪院中一夜受了风寒在先,才会在照顾江正耀一夜后染上病气发起了高烧。
请不来郎中,雪燕没有法子,只能守在床榻前,不住给她换帕冷敷降温。
折腾了两日,江元音睡睡醒醒,终是退了高烧,但低烧未愈。
她没甚胃口,端着一碗白粥勉为其难的咽下几口,听到院子里有动静,便示意雪燕去瞅瞅。
雪燕走到屋外望了两眼,立即跑回来,惊喜道:“小姐,是夫人来了!”
看来是老爷夫人办完事回来了,有老爷在,会有郎中给小姐看病了!
“只有阿母吗?”江元音紧声发问:“阿父可来了?”
“是雪燕粗心,没瞧仔细,雪燕再去瞅瞅!”
话音刚落,陈蓉急步迈了进来。
江元音在雪燕的搀扶下起身迎过来,佯作不经意的瞟向陈蓉身后,没瞅见江兴德,只看到了江正耀。
她眸光微暗,俯首福身,温声唤道:“阿母。”
陈蓉面色不愉,没落座直接问道:“云裳呢?”
江元音闻言便知陈蓉已回府好一会了,见过了江正耀甚至知晓了江云裳不在府上,方才跑来问她。
若是江云裳在家,他们怕是其乐融融地相聚,想不起她这号人物吧。
她压住心口翻涌的酸涩,摇头回道:“元音不知。”
“你怎会不知?”陈蓉不信,“你们姐妹俩自小就爱黏在一块,你们无话不谈,她做什么都同你一道,你如何会不知?”
她伸手去拉江元音的手,半是哄骗半是警告道:“你现下如实告诉我,我不会怪......”
后面的话被江元音后退躲闪的动作打断。
陈蓉脸色骤变,愠怒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是记恨我出门前让你罚跪了?十多日不见,你不心疼我这个母亲外出是否受累,反而同我耍起了脾气,真叫为母失望心寒!”
低眉敛目的江元音勾了勾唇角,同陈蓉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淡声回道:“阿母误会了,元音只是怕把身上的病气渡给了阿母,是以才不敢同阿母亲近。”
陈蓉蹙眉:“你生病了?”
一旁江正耀一听立马想起了雪燕去唤郎中时的说辞,只觉得江元音是话中有话,在陈蓉面前惺惺作态,他抢声道:“你不就是想告诉阿母你是因为照顾我,染了我的病气才生病的吗?直说便是,戏可真多!”
他等了两日不见她示好,心里本就窝着火,现下再看到她一直低头畏畏缩缩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
她越是故意摆出这副被欺凌了的样子,他便越是要如她所愿的欺负她!
江元音不解释不反驳,没给他任何回应,接着回答陈蓉:“只是受了些风寒,没甚大碍,阿母无需挂心。”
陈蓉刚回江家,便听刘嬷禀告了江正耀这十来日的情况,自然清楚他前两日发了高烧的事。
江元音会照顾江正耀,她倒是不会质疑,却也觉得是稀松平常不值一提的小事,不打算细究,随口敷衍道:“没事便好,”她一句带过,继续绕回自己在意的事,“云裳......”
“夫人!”雪燕忍不住出声道:“小姐不止是受了风寒,小姐高烧不退,又没郎中看诊,整整烧了两日直至今日才好些,但也未......”
“雪燕。”江元音唤住她,冲她摇头,示意她止声。
阿母不在意她,同阿母说这些是没有意义的。
她不想浪费唇舌与时间,只盼着回答了阿母的问题,可以去见见阿父。
“是我不让郎中给她看诊的又如何?”江正耀一副看破她们主仆算盘的轻蔑模样,跋扈讥讽道:“她要被郎中医好了,还怎么在阿母面前装可怜邀功?”
他虽是看着雪燕说的,余光却一直落在江元音的身上。
从两日前的清晨他踹了她一脚后,她没再看过他一眼,也没搭理过他一句,这比她从前伏小做低来示好更让他火大。
江元音置若罔闻。
连番被无视的江正耀暴跳如雷,瞪着她,恶语相向:“你这么委屈那夜为何要让刘嬷将我送到你这月影院来?分明是你上赶着献殷勤要照顾我,现下却摆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好似全家都亏欠了你,这江家你既不想待,就滚出去,免得坏人心情!”
他骂得过火难听,但陈蓉没出声制止,没人敢多言。
江元音自嘲一笑。
前世她和弟妹们有任何矛盾,阿母亦是这般的不发一言,她那时只道是阿母公平,不掺和他们手足之间的事,现在才恍然,这分明是一种偏袒与纵容。
因为从始至终,她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江元音咽下苦涩,越发想快些看到江兴德,是以她主动对陈蓉道:“我不知云裳在哪,我上一回见她,还是罚跪后的第二日,她来看望我,之后再未来过。”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去泉郡都是江云裳自己的选择,她不会再干预。
她接着道:“自阿母罚我禁闭以来,我未踏出月影院一步,如正耀所言,便是他高烧那夜,我也是把他接到月影院照料,未出院门。”
江正耀刚刚所言,恰恰能为她佐证。
“阿母若不信,也可找府中上下问话,”江元音缓声道:“我被关了禁闭,月影院外的事难知,但正耀出入自由,又和云裳感情甚好,云裳在哪,阿母当问他。”
“我要知道阿姐在哪,怎会同阿母一道来问你!”
刘嬷:“大小姐又不是不知道少爷病了好几日,二小姐去了哪,少爷怎会知道?”
雪燕:“小姐也病了,小姐更是......”
“好了!”陈蓉终于扶额出声:“吵得我头疼!”
争论声戛然而止。
顷刻的静默,江元音抬首望向陈蓉,乖顺道:“阿母,元音已深刻反省悔改了,阿母能解除元音的禁闭了吗?元音想去同阿父请安。”
从他们入门起,她一直是低垂着头的,此刻一抬首,方才露出那张憔悴的脸来。
巴掌大的脸底色苍白,两颊泛着病态的红,嘴唇烧了两日干得要脱皮,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
一直以为她在装病的江正耀一怔。
陈蓉见状,点头应了:“不必急着去请安,先唤郎中来看病吧,免得传给你父亲。”
江元音颔首:“元音明白。”
陈蓉舟车劳顿本就疲累,何况她心底觉得江云裳只是贪玩出不了大事,见江元音是真的病了,生怕她和江正耀染上病气,不愿再待这,不多言拉着江正耀径直离开。
直到刘嬷出现给江正耀穿鞋,他才发觉昨夜真是他烧得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将江元音错认成了江云裳。
回想起昨夜的亲昵撒娇,他尴尬得涨红了脸,又想到自己刚刚那恶狠狠的一脚也有些愧疚,但他被捧惯了自不可能主动低头,尤其是对江元音。
是以他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等着她似从前那般好声好气地同他解释,他再顺势给她个好脸色就算翻篇。
可江元音低眉敛目,静默不语。
江正耀最是厌恶她这副有委屈不言,故作忍气吞声的模样。
他又不是故意踹她,她还想他去认错哄她吗?!
他心里直冒火,烧尽了先前那点愧疚,恼怒道:“我昨夜高烧,难道你也高烧吗?你少自作多情,若不是我烧迷糊了才不会让你照顾!”
江元音睫毛轻颤,仍旧不看他,没甚情绪地回:“知道了。”
江正耀更是火冒三丈,将她床榻上的被褥枕头全扫到地上撒气。
江元音置若罔闻,毫无反应。
江正耀起身踩在她的被褥上,恶狠狠盯着她莹白的侧脸:“难怪阿母阿姐不喜你,你这般心性着实惹人生厌!”
他大步离开,刘嬷跟上,留下一室狼藉。
雪燕担忧唤道:“小姐......”
江元音勾了勾唇,无碍地笑笑:“没事。”
雪燕不解:“小姐为何不同少爷说清楚呢?昨夜分明是少爷拉着小姐,让小姐照顾的!”
江元音摇头,无谓地回:“多说无益。”
她自小在“长姐如母,要包容照顾弟妹”的训导中长大,事事迁就他们,到头来一个将她卖了,一个拿剑刺她。
他们不喜欢她,那她无论是何心性,都会惹他们生厌。
见雪燕还要劝,江元音看向地上那被踩踏过的被褥,道:“这些扔了,给我换床新的,昨夜没睡好,我困乏得紧。”
雪燕只好止声忙活去了。
江元音昏昏沉沉睡了一日,到了申时都未醒,雪燕想唤她起来用餐才发现她面色潮红,伸手一探额温,烫得惊人。
“好烫——!”雪燕慌神惊呼,“小姐,你发高烧了!”
江元音眼皮似千斤般沉重,压得她睁不开眼,烧得干涩的嗓子费劲发声:“无事,我睡睡便好。”
前世便是如此,李承烨喜怒无常,她不知哪句话、哪个眼神、哪个动作就会惹怒他,他在腊月将她沉湖,让她赤脚在雪地跳舞,也曾将她关在潮湿阴暗的地窖,可她命硬,无数次的病昏过去,却又安然醒来。
雪燕忙给她拢了拢被子:“郎中午后来府上给少爷看诊开药,这会应该还在逸轩院,我这就去请郎中过来,小姐撑住!”
雪燕着急忙慌的跑到逸轩院,正巧郎中刚嘱咐完刘嬷要离府。
她匆匆给江正耀行了礼,忙道明来意:“我家小姐病了,请郎中移步月影院看诊!”
“她生得什么病?”江正耀没好气道:“她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一想到早上的事,他心里还窝着火,原本看到江元音的丫鬟来了,还以为是她悔改了,派丫鬟过来示好,谁知是来请郎中的。
雪燕回道:“小姐昨夜穿得单薄,照顾少爷一宿,许是沾上了少爷的病气才发起了高烧......”
“你这是在怪我?!”江正耀怒目圆睁。
雪燕扑通跪地:“雪燕不敢,雪燕没怪少爷......”
“你不敢,她敢是吧!”江正耀气道:“不过是照顾了下我,不停拿这说事,早上装委屈这会装病,非得让我对她感恩戴德才行吗?!”
“哎唷,少爷,你才刚好些,生个劳什子气?”刘嬷赶紧打圆场安抚道:“大小姐病没病郎中过去瞧了便知,你安心养病,要是夫人回来发现你还病着,准要心疼坏了。”
雪燕连连点头,郎中作势要随她去月影院,江正耀猛地拍了下床榻,制止道:“不许去!”
郎中顿住,目光在九岁的小少爷和刘嬷之间来回,不知该听谁的。
江正耀心里憋着火,自然不想让江元音好过,蛮横道:“谁敢请郎中去给江元音看诊就是跟我江正耀过不去,我定饶不了你们!”
“江元音既然想邀功就让她病得严重些,等阿父阿母回来,让她去跟阿父阿母邀功吧!我看阿父阿母是信我还是信她!”
江家主母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一子,对江正耀的宠溺可想而知。
下人们哪敢得罪江正耀,没人再为江元音说话。
雪燕无功而返,候在江元音床榻边,啪嗒啪嗒地掉泪:“雪燕没用,求不来郎中......”
她只能打湿帕子给江元音湿敷,哽咽道:“要是老爷在府上就好了,老爷定不会这般绝情,不管小姐,小姐一定要好起来,少爷太过分了,等老爷回府了,一定会为小姐做主的。”
江元音依稀能听见雪燕的话,只是实在没力气回应。
阿父江兴德是唯一待她好的家人,他会在阿母责骂她时护她,在她和江云裳之间有不愉快时,不一味的让她忍让,也会让江云裳反省言行。
幼时,江正耀还未出生那会,阿父每每出门办事,都会带些新奇之物回来,他会笑着让她先选,而不会像阿母一样,让她捡江云裳挑剩的。
那是她如履薄冰的一生中,唯一感受过的偏爱与温暖。
江元音被涌上来的思念包裹,心中一阵酸涩。
前世她陪江云裳去了泉郡后便再没见到过父母,后来李承烨攻入汴京,听闻他们死在了乱箭之下。
她想她阿父了。
这是她重生后却没想离开江家的原因之一。
她有好多话要对他说。
江兴德回来了,江元音心情甚好,又有郎中看诊开药,一夜过后好了个七七八八。
次日清晨,她前去梧桐院请安。
正是早餐的点,下人布好了餐食,江兴德和陈蓉正要落座。
再见到心心念念的父亲,江元音克制着内心的激动,福身请安:“元音见过阿父阿母。”
江兴德落座,笑着朝她招手:“还是元音乖巧,来得最早,不似云裳和正耀,这会还没个人影。”
江元音闻言鼻子一酸,往江兴德身边迈去。
在江家,唯有阿父会夸她。
江云裳不在家里的事,陈蓉还没跟江兴德提,今日早餐也压根没让人去唤江元音。
她眼底有不悦,打量着江元音,道:“不是让你病好前别来请安么?”
江元音落座的姿势一顿,站着回道:“昨日喝了两副药,身子好全了,谢阿母关心。”
“元音病了?难怪昨日不见你,”江兴德示意她在身侧落座,一番打量后心疼道:“哎,瘦了。”
“偶感风寒而已,”江元音心中暖流涌动,百感交集地端详这记忆中的脸,软声道:“阿父此次出行可还顺利?元音......”她难忍哽咽,声音弱下去,“好想你。”
“果真是病了,粘人了,”江兴德笑道:“不过是十来日不见,你怎地一副三年五载没见过我的样子?”
江元音也笑,很是恬静温婉。
何止三年五载,他们已阔别十六年。
陈蓉觉得这父女俩的温馨寒暄着实碍眼,不耐出声道:“不过是服了两帖药,未必真好全了,元音,你今日还是回月影院用餐吧。”
这时,江正耀大步迈进来,陈蓉眉目里霎时有了笑意:“耀儿来了,快陪我们用餐。”
江正耀拱手作揖:“阿父阿母。”
他目光在江元音身上短暂停留后移开,冷哼一声落座。
江兴德拧眉,沉声训道:“你这大清早闹得什么少爷脾气?你阿姐这么大个人坐在这你看不见?”
不待江正耀出声,陈蓉维护道:“耀儿大病初愈,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一起吃顿早餐,今日就别说教了。”
换做以前,江元音会顺陈蓉的心意起身离开,可此刻她舍不得,她才是好不容易才有和江兴德一起用餐的机会,是以她看向陈蓉,道:“阿母放心,我与正耀前后脚生病,他好了,我自然也好了。”
陈蓉不料一贯逆来顺受的江元音竟然会反嘴,挂脸发难道:“十来日不见,你不止是变得粘人了,脾性也见长,我让你回月影院吃饭,也是想你好得快些,我一片好意,你还不乐意了?”
“元音不敢,元音只是想陪阿父......”江元音微顿,“阿母一起吃饭。”
“我瞅着元音精神头不错,当无大碍,何况我们一家人许久没一同吃饭了,你就别赶她了。”江兴德拿了筷子,道:“好了,吃饭吧。”
江兴德表了态,陈蓉不好多说,可江正耀一脸不爽快地开口:“不等阿姐吗?”
他特意加重了“阿姐”的发音,故意刺江元音。
在他心里,他有且只有江云裳一位阿姐。
那夜谁让她自作多情的?
江兴德好似这才想起了迟迟未到的江云裳,侧头问陈蓉:“云裳怎么还没到?”
陈蓉昨日离了月影院便派人去街上找寻江云裳了,她只当她是贪玩,往市井热闹处去了,原本打算等她回来说上两句,奈何昨日刚回府,着实累了,早早睡去了。
也不知她昨日鬼混到何时才回府,这会还不见人影。
“马上要入冬,天冷容易犯懒睡过头,”陈蓉替江云裳寻好了理由,“老爷放心,一会吃完饭,我定好好同她说道说道。”
江兴德对子女一向宽厚不拘小节,但也不可能一家子等着江云裳,他点点头,示意大家动筷。
然而刚吃了几口,前去桃夭院唤江云裳的李嬷慌慌张张的跑回来了。
李嬷手里揣着封信,瞅瞅陈蓉又瞅瞅江兴德,欲言又止地杵着。
不见江云裳,饭厅的氛围霎时冷了下来,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唯有江元音神色淡然。
陈蓉放下碗筷:“云裳呢?”
“二小姐......”李嬷将信递给陈蓉,“夫人,二小姐昨夜未归,在屋里留了封信。”
陈蓉猛地起身接过信,粗略的扫了一眼,看完呼吸急促,踉跄了下,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江元音离得近,下意识起身扶了陈蓉一把:“阿母当心。”
陈蓉站稳后,一把推开江元音,怒道:“跪下!”
她因为江云裳训斥江元音不是什么新鲜事,这样的场景,在十多日前才发生过一次,餐桌旁的江家父子见怪不怪,江正耀冷眼旁观,江兴德蹙眉道了句:“有什么话不能等吃过饭再说?”
江元音隐约能猜到信件的内容,她没似以往那般唯命是从的跪下,而是抬眼望向陈蓉,问道:“不知元音做错了什么,阿母要元音跪下?”
此举于陈蓉而言,无疑是挑衅,她目眦欲裂,蓦地扬手给了江元音一巴掌:“反了你了,我说话不好使了?”
江元音僵住,脸颊火辣辣,脑子似断了跟弦嗡嗡作响。
视野里的陈蓉,面目狰狞可怖,不见半点温情。
她从前真是愚蠢,竟妄想能得到一丝丝的母爱。
陈蓉厉声道:“你怎么当姐姐的?!云裳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她要去泉郡你为何不阻止?!便是阻止不了,你为何不同她一道去?!你怎能放她一个人去那豺狼虎豹之地!”
“看来还是我上次罚得太轻,你不长记性!”
江元音没似从前那般立即跪下认错,她不躲不闪地迎上陈蓉的目光,“阿母从前怪我不懂以身作则,陪着云裳胡闹而罚我,如今却又因为我不陪云裳而责备我,我左右不是,阿母不喜我,我做什么都是错。”
“阿母不许我犯错,叫我事事迁就忍让,可是阿母,我不过长云裳一岁,我今年也才十六啊。”
她睫毛轻颤,眸底是汹涌的暗河,扯了扯唇角,轻声问出了压抑了两辈子的问题:“阿母,我真的是你的骨肉,你的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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