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护城河边,我买下一盏莲花灯,虔诚地写下心愿放入水中。
那时我写下的愿望是:希望能和高衡,一起去父亲守护的北疆看看。
河灯随着流水远去,我站在岸边看了很久,直到灯火阑珊。
我不知道高衡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但当年那个对我冷若冰霜的高衡,如今却说要实现我多年前的心愿。
这份迟来的回应,来得太晚,也太荒唐了。
我扯动缰绳,调转马头,冷冷地回答道:“不必了,北疆风沙大,侯爷如今的身体怕是吃不消。”
高衡闻言身形一晃,扶着柳槐儿才勉强站稳。
他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我又转向一旁的柳槐儿,她正手忙脚乱地替高衡拍背顺气,发髻散乱,眼中含泪。
“夫人还是带侯爷回去养病吧。
晨深露重,二位保重。”
说罢,我扬鞭催马,向城外的官道奔去。
刚跑出十余丈,身后忽然传来柳槐儿凄厉的呼喊:“侯爷!”
我下意识勒住缰绳回头,只见高衡整个人栽倒在尘土里。
柳槐儿跪在地上,拼命想扶起他,却被他的重量带得一起跌坐在地。
我看见高衡的手艰难地向前伸着,五指张开,似乎想要抓住什么虚无的幻影。
他的嘴唇蠕动着,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喘息声。
柳槐儿将他搂在怀里,泪水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脸上。
我下意识地勒紧了缰绳,却终究没有下马。
“走吧。”
我对身后的将士们说道,声音平静得不像自己。
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相拥的两人,我挥鞭纵马,再不作片刻停留。
晨光中的官道蜿蜒向北,那里没有剪不断的情债,也没有理还乱的纠葛,只有待我去守护的万里河山。
我抬手抹去眼角不知何时沁出的湿意,迎着朝阳策马疾驰。
长剑在腰间轻晃,仿佛在说:此去山河远阔,终得自在人间。